第49节（2 / 2）

于是，话语相应地开始变得轻柔。

梦魇的脸上，也浮现出了那样轻浮的、让苏树感到恶心的微笑。

“不然，我若当场在这里揭穿你的身份，你以为，在这成千上万的骑士包围圈中，你能够走得出去么？”

“梅林......不要那样——”

阿尔托莉雅焦灼的话声插了进来。

少女的目光万分复杂地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着，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像是变成了一团扭曲的乱麻。

谎言、真相......

完全难以分辨。

更毋论，双方都是她心中地位万分重要的人，她不愿意去怀疑任何一方在说谎。

这，如何能够做出选择？

就算做出了选择，又如何笃定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纤薄的嘴唇颤抖着，手心紧握成拳，指甲都深深地嵌入了肉里，呼吸显得急促而沉闷，是被什么重物压在了胸口。

阿尔托莉雅，不知道能怎么办、又该怎么办。

她这一生，都从未面临过如此迷茫、如此无助的境况。

彷徨、犹豫、踌躇......

痛苦——

圆桌骑士们沉默而凝滞。

凯幽幽叹息着。

高文则是将剑柄都捏得指节咔咔作响。

他不理解，阿尔托莉雅和眼前这家伙到底是怎样的关系，竟能引起她如此大的失态。

梦魇的心情，则在这复杂的酝酿之中，变得越来越偷税了起来。

啊啊......每个人的心境，每个人的紧张，散发着好闻的、馥郁的芬芳。

梅林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

没错，白龙之子的身份，这便是你阿尔文致命的弱点。

你身为卑王伏提庚之子，这样受人唾骂嫌恶的角色。

即便莉莉愿意相信你，但在外人看来，你说的话会有任何的信誉可言吗？

一边是不列颠的贤者，一边是伏提庚的儿子。

谁的话更可信，人们愿意相信谁，自是一目了然。

这里这么多的骑士，梅林自是不想和摩根起冲突，那最终会得到一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我给你一刻钟的时间考虑，阿尔文。你若不走，我便立刻撤去结界，当即将你的身份昭告......”

“——你的废话说完了吗。”

没有想象中的踌躇不安。

梦魇的话语，骤地被银发青年淡漠地打断。

苏树低垂着眼睑，铁灰色的眸子里，仿佛浸透着幽邃的寂灭。

望着梅林。

他像是在望着......一个死人。

凝视到了银发青年的瞳孔。

那样的心悸、那样的不安，恍惚又从梦魇的胸口中涌了出来。

他骤地打了个冷颤。

“你弄错了一件事，梅林。

“彻彻底底地错了......

“——那便是，我为什么敢只身前来。

“莉莉相不相信我，我无所谓，我只是要告诉她真相罢了。

“我的身份，更不必你来昭告天下，我自会彰显我的声名。”

银发青年抬起了视线。

那幽邃的瞳孔之中，仿佛燃烧着漆黑的火焰。

“只是，在那之前......

“我与你之间，先有账要了结。

“你精心筹划了选王仪式，没错吧？

“我若不独自出现在这里，你这废物，又怎敢出现在我的面前！

“咫尺之间人尽敌国，你的身后是整个圆桌又如何！

“今日便以你的血，来为这一柄选王之剑开锋——！”

剑尖在颤抖。

被苏树无比融洽地持在掌中，被自己所承认的王者掌握着。

认主的选王之剑，发出了渴血的铮鸣之声。

剑乃兵器。

王之敌，便是剑之敌。

嗤——

手持选王之剑，完全无视了身前梅林的身影。

苏树骤地劈出一剑，斩向了那空无一物的天空，幽暗的剑光刹那间犹如日蚀爆发，仿佛就连太阳的辉光也为之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