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目(2 / 2)
众人连忙起身恭送,然后纷纷散去。
李隆基还跪在地上,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侄儿,你真的长大了!”
李隆基只得回答:“请姑母放心,小侄定将此事办妥。”
脚步声渐远,一个声音飘来:“你还记得那个誓言吗?”
李隆基突然抬起头来,看着姑母远去的背影,咬了咬牙。
又几日,少帝李重茂正式退位于叔父李旦,李旦于二十六年后再登帝位,史称睿宗。
李旦不愿理政,太子李隆基众望所归,掌握大权,而太平公主权倾朝野,党羽林立,二人的矛盾彻底激化,姑侄双方都在等待时机,要将对手彻底击溃。
太平公主回到自己宫中,正对大门的,是一块灵牌,“故内舍人昭容上官氏之灵位”,公主看着灵位,怔怔发呆。
她不是一个善良的人,善良在这血雨腥风的大明宫毫无用处,她听说或者目睹自己的母亲为了登上皇位,不惜杀害女儿,儿子,兄长,侄子,还有其他有可能阻挡自己的亲人,至于政敌,更加不在话下。
而她自己,计除来俊臣,诱杀薛怀义,朝廷上下遍布她的党羽,文武百官,多半从之,这些是善良不能带给她的,所以她深沉狠辣,工于心计,母亲在时常常称她和自己很像,甚至有过立她为皇太女的打算。
可是上官婉儿的死却让她隐隐作痛,李隆基不顾一切斩杀上官婉儿,理由冠冕堂皇,却决计瞒不过她,一切都是假的,只有那个位置是真的,李隆基可以杀死和自己无冤无仇的上官婉儿,那么和他已是仇雠的自己一旦失败,结局如何就显而易见了。
她轻轻祷告:“婉儿,愿您在天之灵,帮助本宫击败李隆基!待到本宫得了天下,定会给你无上封号!”
背后有人轻轻咳嗽一声,正是许威,他躬身行礼:“公主,请节哀!”
公主不回头,只微微冷笑:“许御史,这可称心如意了!”
许威摇摇头,“临淄王杀昭容娘娘,与其他人是不同的。”
“哦?有何不同?”
“其他人或许是私愤,临淄王却是为了天下!”
公主心中一动:“许御史,为了天下,他也会杀死本宫,对吗?”
许威笑道:“公主,您不也一样吗?”
公主回过头来,看着许威,“许御史,你究竟是谁?本宫总觉得,似乎对您十分熟悉。”
许威笑道:“下官区区一小吏耳。”
公主不再询问,走近一步:“依御史之见,天下是何人之天下?”
许威指了指宫门外滂沱的大雨,笑道:“公主,天子之行,千乘万骑,风伯清尘,雨师洒道,正是好兆头啊!”
太平公主露出了笑容。
夜,太子宫。
李隆基成为了这里的新主人,他静静地站在宫中,却并未坐在座位上,他的心里清楚,太子宫的座位太小了。
姚元崇走了进来,轻轻唤了一声:“太子。”
李隆基怔了一下,才应道:“先生,而今公主坐大,宰相七人,五出其门,文武百官,大半从之。我们怎么办?”
姚元崇沉吟道:“奸后韦氏,悖逆庶人(即安乐公主,此时被废)得意之时,党羽盈门,但一旦失败,树倒猢狲散,太子不必焦虑。”
李隆基摇摇头:“公主与二人不同,她久历朝廷,心思缜密,工于心计,城府极深,且根基极深,颇似大圣天后(也就是武氏),很难对付。”
姚元崇道:“以微臣看来,公主刚柔并济,十分了得,然任用党羽,提拔亲信的做法,与韦氏母女并无二致,窦从一无耻之徒,得庇于公主,竟然也能身居显职,公主之才不过如此,与大圣天后不能相比。”
李隆基眼前一亮。姚元崇又续道:“只消太子将刘仁景,杨思勖等内廷之人,葛福顺,陈玄礼这些禁卫军首领掌控在手中,公主便翻不起大浪来。”
“不过,奸后刚除,天下思定,此时不宜妄动戈钺,还请太子宁耐一时。”
李隆基的脸上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