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苦,每日天亮就起来背书诵文,我去的那个时间,他已经看了一个时辰的书,这时通常是坐在园子里写字。
起初我只是远远的看着,后来我走近看看他写的东西,再后来,我默不作声的帮他研磨铺纸,我对这个太好奇了,云绮也会会在祖母面前背诗书,可我只会磕磕巴巴念几个简单的字,没有人提起,他们都忘了,也该让我识字念书了。
大哥哥做学问的时候,吴大娘子不许任何人打搅他,他任由我站在桌旁,偶尔会静静瞟我一眼,一声不吭挥墨。
“想学吗?”有一日他低头写字,突然轻声说了几个字。
我点点头,又猛然摇摇头,看着他,抿着嘴唇,又慢慢点点头。
他偏首看着我,沾满墨汁饱满的笔尖顿在半空,对着我露出了个微笑。
那时的感觉就好像清凉的春风拂过静湖边绿树,带动枝叶微微晃动,一片嫩绿新叶飘飘晃晃滑入湖心一般。
王妙娘生下喜哥儿,爹爹格外高兴,祖母对王妙娘脸上也有了几分和缓之色。王妙娘在施家儿女双全,占了好字,总算可以扬眉吐气,也敢在家里明目张胆争好处。
看着她抱着喜哥儿的模样,我知道,她的心事卸下来了,因为喜哥儿,她真正融入了施家。
我在这家里,算是孤零零一人,唯一的外人。
我有“怯”。
像做贼一样,偷了东西,怕主人家醒来抓住,把我打出家门。
最想要的,就是一个真正的家,有自己的爹娘,像云绮一样理直气壮,肆无忌惮,可以随时发脾气,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王妙娘不管我,她从不把我当孩子看待,我们是盟友,知道彼此的秘密,却不会是亲母女,王妙娘告诉我:“你爹耳根子软又常出门在外,大娘子又病弱不管事,我要顾着自己,还要顾着喜哥儿,哪里帮得了你,你顶着这个身份,也要为自己打算,攒点东西在手上,为自己谋个好将来。”
更多的时候,我会陪在祖母身边,我对祖母好,她以后也会对我好。
云绮有小脾气,常和我不对付,我常常耐着性子陪她玩,但她也未必领会我的好。
所以我更喜欢和大哥哥相处,他很公平,他和云绮说笑,也定然不会冷落我,送给云绮的东西,也有我的一份,在待人接物上,他做得滴水不漏。
我和他相处愈多,彼此越来越熟悉,他真的很好,会教我读书写字,有空也会陪我喂池塘的鱼,或是指点花花草草,在他身边,我总感觉迎着春风。
有时候,我也会有点慌张心跳,有回他去厨房取东西,我追着他而去,看见他顿住脚步,静静站在假山后——几个年长家仆合伙欺负新来的小厮,那小厮是个常受欺负的小哑巴,被打得鼻青脸肿,哀声连连,我听得心慌,大哥哥只是不动声色站着,等到人散去,他用足尖踢踢地面的一滩血迹,满脸冷漠。
他和吴大娘子的关系也不如表面那般母子情深,吴大娘子病中熬夜给他做的吃食、针线,他并不领情,私下会随意处置,有段时间我在吴大娘子跟前奉药,常看他心底不耐烦。
这个时候,我会有点害怕,这个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哥哥,表面那么好,心里也藏着恶意和冷漠。
有一日他从学堂归来,突然下起了雨,我远远瞧着他在门廊下避雨,撑伞去接他进内院,雨很大,积水漫过了我的裙角,他一个人站在那好一会,似乎在观雨,隔着雨幕看我,眼神是安静又散漫的,像一口无波无澜的井,没什么高兴或不高兴,也似乎不感谢我这把伞。
我看不清脚下,跌了一跤,又撑着从地上起来,他见了,皱了皱眉,还在在廊下站着,又看了我一眼,冒雨跑过来扶我,把我从青石地上背了起来。
他贴着我的衣裳是冰冷的,可是冰冷的衣裳之下是温热的身体,那种微微发烫的热度,我竟有种想哭的冲动。
我紧紧搂住了他。
他对我好。
而我,我需要一个哥哥,我需要一个家。
施家的日子越过越顺当,我和大哥哥的感情也越来越好,没多久之后,吴大娘子在寒冬的夜里病逝了,其实大娘子已经在床上用参汤拖了好些日,大哥哥听大夫说话,面色格外平静,仿佛早料到这一日。
丧钟敲响的时候,他长长吁了口气,他在床前熬了好些日子,在阴影里舒展着自己僵硬的肩膀手足,仿佛终于结束,而他也得到了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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