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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诅咒
◎奚老师喜提好人卡一张◎
何夕最近经常往半山公馆跑, 每次进去呆的时间也不长,基本半个小时左右又会出来。
南山路半山处就只有这一处宅院,但山底下却有几户独栋小院儿, 一直有人居住。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里, 几乎一年也看不见几辆车顺着这条路上去,最近不知怎的似乎突然热闹起来了。
“就这房子还有人敢买啊?”
晚上太阳刚落下去,山底下的居民们晚饭后一人搬个小凳凑在一户小院儿里扇着扇子乘凉,坐了没一会儿就看见一辆出租车上去了。
一个穿着大背心儿的大娘一直盯着那山路,直到出租车的屁股消失在她视线中,手上的扇子动了动,“啧啧”了两声:“估计又是个捡便宜不要命的。”
那房子已经换个两次主了, 买的时候都以为捡了大便宜,毕竟那样的宅院价钱打对折, 确实很诱人,可惜那宅子邪门儿啊,根本就不能住人, 便宜买来也没啥用, 搞不好不只要破财消灾,还得赔上全家性命。
“听说以前的李家现在连一个男丁都没剩。”有个看着怎么也有八十多岁的老太太瘪了瘪嘴, 忍不住念叨了一句, 在对上其他老姐妹不解的眼神后,神秘兮兮地看了看四周, 用蒲扇挡着嘴小声说, “这李家啊专死男人, 跟受了诅咒似的, 媳妇都是年纪轻轻就得守寡, 万一生了儿子还要多一条中年丧子, 惨呦!”
山下这一片小独栋的居民有的是从一开始就在这儿住的,这些人对李家的事都略微有所耳闻,但近十年搬来的新住户就没跟李家打过照面儿了,那会儿李家产业都以易主,家里边都没剩下几个人了。
“不会真被人下咒了吧?”
“咱们住这么近会不会受牵连?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这些年我跟朋友打牌就没赢过,该不会是被什么脏东西吸了运气吧?”
老太太瞥了她一眼,没再支声,心想就你那拿对五砸对三的牌技还想赢谁呢。
就说话这会儿时间,出租车又从山上下来了,坐在车后排的何夕正打着电话。
电话那边是奚景眠。
“之前你救的那个学生,你能不能联系到他?”何夕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夜色,嘴唇紧抿成了一条线。
奚景眠想着之前收到的球队经理人竞聘简历上有联系电话,便应了声:“能啊。”
只是他不知道何夕为什么突然提起谢思炀来了,按理说他们两个应该没什么交集才对。
“帮我联系一下他,帮我问一下他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他。”何夕挂掉电话,身子靠在椅背儿上,合上眼。
她没想到半山公馆竟然还跟那个学生有关联。
她闭目养神没多久,奚景眠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却不是告诉她谢思炀所在地的。
“他不接电话,可能是在忙?你找他有急事吗?”奚景眠无奈道。
何夕眉心蹙紧,深灰色的眸子深邃泠冽如一汪寒潭,手指掐算了几下,她声音里难得带上了几分急迫:“你们学校往南的方向,高处,一定要尽快找到他!”
希望来得及。
·
谢思炀不住校,而是在校外租了间公寓跟母亲一起生活。
此时他正在公寓的楼顶天台,脚边倒着几个已经空了的啤酒罐子,他本人双臂架在天台围栏上,任风吹动他养护得很好的长发。
他眼睛定定地望着远处,到一点都不像是喝过酒的样子,眸中是一片清明,似乎比任何时刻都要清醒。
别人的出生只是生命的开始,而他却从出生开始就要为随时可能到来的死亡担忧,一天也不能畅快地做自己,甚至为了活下去连自己的性别都要尽量隐瞒,每次换学校或是换老师,母亲都要提前去打点一番,跟老师讲明原因,让学校平日里就将他当成女孩儿对待。
这些年来也不知道平白遭受了多少异样的眼光,从上学开始班上的女生都喜欢课间结伴上厕所,他不知道为什么,却也看得出她们乐在其中,而他除了在家的时候,根本不敢去厕所,进女厕肯定是变/态,进男厕也会当成变/态。
后来也有小姐妹邀请他加入上厕所大军,可惜他只能拒绝。久而久之大家都觉得他不合群,慢慢地就没人再和他一起玩儿了。
后来也一直如此,从小到大他都没交到过朋友。
大学之后好像没人再尝试喊他一起上厕所了,大家只是一起吃吃饭泡泡图书馆,有那么一段时间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好像又亮了。
只是好景不长,半年前班上有个男同学向他表白了,请好多同学帮忙布置了一个浪漫的场景跟他诉衷肠,可是性别不对,他只能拒绝,告白被拒还被那么多人围观,他担心对方难堪,还跟对方表达了自己的歉意,表示是自己心中有了喜欢的人才拒绝他。
可谁知自那之后班上就有了关于他的各种传言,背后有金主、给别人当小三等等污言秽语传得满天飞,最后整个体育院的人看向他的目光都不对劲起来,总是带着探究打量,甚至有男同学轻浮地问他一次多少钱。
那时候他才突然懂了,女性不是一种性别,而是一种处境,被凝视、造黄/谣这种看似不起眼的压力就能压垮一个原本健康普通正常的女性。
仔细想来,二十几年里,他没有一天是作为自己而活着,只为了躲着那个据说会上他们家族所有男性都活不过三十岁的诅咒。
倒也确实如此,除了老太爷,李家确实再也没有能活过三十岁的男性。
他又开了瓶酒,喝了两口,垂下眼瞥到被自己拿到天台的那把剪刀。
原本他是想从这里跳下去之前把长发剪掉,恢复他男性的身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作为真真正正的自己死去。
然而现在他又舍不得那一头长发了,好像也没谁规定男生不能留长发,不过就是一些随着时间而形成的固化认知罢了。
他坐上了天台围栏,慢悠悠喝着最后半瓶酒。
什么破烂诅咒,既然拿命来威胁他,那他还不就不要这条命了,死了也不让它得逞!
然而就在他将最后一口酒倒进口中,打算吞下这口酒就从这二十几层的高楼跳下去的时候,天台的门被人强行撞开了,穿着白T恤的男人可能是一路跑来的,闯进来之后就手撑着膝盖弯下腰疯狂喘着气。
谢思炀眯了眯眼,能看到对方发梢上都挂了汗水。
“奚老师?”他唤了一声。
上次跳海被奚景眠救了,他又多活了几天,该不会这次也这么凑巧,又是他来搞破坏吧?
“谢同学,有人让你在原地等等,他有事找你。”奚景眠把话带到,实在累得撑不住瘫坐在了地上。这会儿谢思炀坐在围栏上,一个不注意就得掉下去,他也不敢就这么过去,干脆就坐在地上跟他说起话来,“谢同学,托我带话的朋友说,你扮女装也没什么奇怪的,这样做肯定也有你的原因,喜欢也好或者……”
谢思炀疑惑地歪了歪头,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奚老师以为我是因为自己的特殊喜好才想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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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景眠愣住。
倒也不能这么说,他更多是想哪怕没话找话,也要把人稳住,等到何夕过来,他从简历上看到谢思炀的住址后就已经给她发过定位了。
“奚老师真是个好人。”谢思炀唇角一弯直接笑出声来,奚景眠真的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的人,可惜自己这种将死之人不值得他救。
“……”莫名被同性发了一张好人卡的奚景眠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随后喘匀了气儿又说,“既然打算死,为什么还要报名球队的经理人?不是想最后挣扎一下,看看有没有人能拉你一把吗?”
“……”这回换谢思炀闭嘴了。
当时他确实是存了这份心思。
要是有一个地方能接纳他,可能他也会稍微地留恋一下世界。
他眸子垂下,手指抠着自己膝盖上的牛仔布料,把原本做旧的毛边抠得更惨烈了些。
“看来是赶上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台那个小破铁门边又站了个人,谢思炀抬眼看过去才发现这人他见过,在医院的时候。
他无端端的就想起对方曾跟自己说过的话,让他不要太早做出无法挽回的决定……
“先下来,我有事与你说,关于李家。”何夕往前走了几步,伸手将奚景眠从地上拉了起来。
一听“李家”两个字,谢思炀直接瞳孔地震。
自从李家产业易主之后,李家基本就完全消失在上流商圈了,几乎没人还记得当年辉煌的李家。
而谢思炀自打出生起就是跟母亲姓谢的。
当年母亲怀孕那年父亲突逢意外去世,就跟李家的其他男丁一样,没活过三十。
母亲怕他也受了诅咒影响,专门找先生看过,先生说诅咒确有其事,只是以他的能力无法解除,只能想办法帮他遮掩身份,蒙蔽天听。
所以他姓谢,扮女装,看起来与李家男性毫无关联。
可这个人又是如何知晓他是李家人?
作者有话说:
明天夹子,所以今天提前更啦,明天会比较晚更新~
第22章 诅咒?
◎在下不才,略通一二◎
“我买下了半山公馆。”
何夕的声音很温和, 就像之前在医院见到她时一样。
而谢思炀听到这句之后愣了一瞬,心底确实动摇了。可就算她买下了半山公馆,李家人世代生活在那里那么多年都没发现诅咒是从何而来, 她又如何能在短时间内发现端倪?
“在下不才, 阴阳之事略通一二。”何夕又补了一句。
其实第一次见谢思炀的时候她就看出他是男扮女装了,也看出他心有郁结,眼前似有什么他迈不过的坎儿。
但再多的她就看不到了,其中一个原因应该是他本人心思深沉,对任何人都设防,这就像别人关了门你没办法硬闯一样。
现在她大概也知道了另一个原因,有半吊子术士将李家的事归因为诅咒, 所以给他指了条治标不治本的路,指点他几乎改头换面换了一个身份, 以此来蒙蔽诅咒。
若真的是受到诅咒,在没其他办法的情况下,这确实也是个办法, 只是李家情况不同, 当初帮谢思炀母亲瞧事儿的人看走了眼。
谢思炀眼里突然迸出前所未有的光亮。
对方既然已经去过半山公馆此时又来找他,那必然是已经了解了情况, 也有能力解决!
他从围栏上跳了下来, 迅速往何夕的方向走了几步,但很快他的步子又慢下来, 害怕刚才自己听到的都是假话, 害怕一切都是他死前的幻觉。
“手给我。”何夕干脆上前了几步, 向他伸出手, 直到他将信将疑地将手放在了她的手心上, 她才缓缓闭了眼。
一开始谢思炀还没什么其他的感觉, 也不知道对方在做什么,可没一会儿他就开始觉得手心处逐渐传来暖意,这些微的暖意逐渐化开传遍全身,竟让他有种沐浴在温泉中的畅快感。
几个呼吸之后,何夕重新张开眼,冲他点了点头:“公馆那边确实有个害人的阵法,让李家出事的就是这个阵法。那个阵法我已经解决了,刚才我也查看了你的情况,你身上并没有什么诅咒,好好生活便是。”
之前的李家人会受到阵法的影响是因为他们都曾住在半山公馆,但谢思炀不一样,他并未在半山公馆生活过。
那个阵法确实会针对李氏血脉,但也有范围限制,离得越远效果越弱,所以只要谢思炀不往半山公馆附近跑,他受到的影响最多也就是倒几个小霉罢了。
谢思炀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没有诅咒?”
这些年他都活在诅咒的阴影里,现在突然告诉他没有诅咒,他的心情却极为复杂,那这些年他……
“没必要纠结过去的事,有些经历,不到最后谁也不知是好是坏。”何夕冲他笑笑,手掌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诅咒的事以后就不要再想了,这种东西很难达成,你要是真信了有诅咒存在,那才是给邪祟打开了大门。”
谢思炀眼底忽的就清明了不少,只觉得对方拍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似乎带着什么拨云见日的力量。
“明日太阳落山的时候,跟你母亲一起来趟半山公馆吧,有故人想与你们见一面。”她说。
·
最近的烟城没前几天那么热了,晚风一吹还有那么几分凉爽。
谢思炀住的公寓距离文理学院很近,看着他回家了之后,何夕同奚景眠一同往学校那边走,教职工宿舍就在学校偏北几百米处。
路灯昏暗的光洒在何夕本就立体的脸上,将她本就优秀的五官刻画得更加深邃,奚景眠暗戳戳盯着她看了许久,本以为自己动作隐晦不会被发现,可谁知那人突然动了动嘴唇:“有话就说。”
那一瞬间奚景眠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似地飞快将视线移开,头也垂了下去。
何夕看着他掩耳盗铃一般的行为眸子弯了弯:“紧张什么,我又不吃人。”
“那我问个问题?”奚景眠偷偷抬眼看她,见她点头之后才小声问道,“这些术法……什么的,你什么时候会的?”
“什么时候啊。”
何夕也说不清。
她仰头望着天上那弯朦胧的月亮,想着混沌之中无岁月,她在其中被困了多久谁也没个定数儿,但如果按照人世间的时间来说的话:“几个月前吧。”
那时候她突发高烧,何以岚生怕她身上的秘密暴露,死活不将她送去医院,结果直接把她烧进混沌区间里了,在那里不知道又过了多久,直到最后被几位阎王劝回来,醒来的时候据她发烧昏厥已经有三天了,那种情况下何以岚女士仍旧未把她送去医院,她还是在自己的小卧室里。
那时候她就知道,在何以岚的眼里,自己只是她报复奚家获得好处的工具人。
不过从前她想要但得不到的亲情如今对她来说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反正人世间的生不是起点,死也不是终点,所有人都只是个过客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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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景眠不知道何夕在想什么,只是觉得她看上去似乎不太开心。
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突然提起宋芙:“宋小姐联系过我,说非常感谢你,想要一个你的联系方式。”
“嗯。”
她这就算是同意了,奚景眠顺手拿出手机,将何夕的电话号码给她发了过去。
到了宿舍楼下,何夕没打算停留,只是奚景眠又叫住了她:“你……会回来奚家吗?”
有些事迟早都是要摆到明面儿上摊开说的,他也不是个心里能藏事儿的性子,从前跟何夕不熟也就算了,如今……好歹也能算是朋友吧?他没办法一直心安理得地占着本属于她的位子。
“我不姓奚。”何夕弯唇笑了一下,看向他的眼神意味不明。
他在奚家应该也呆不久了,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
半山公馆的前一任主人王先生火急火燎地赶往了医院,这几日公司里事务突然忙了起来,老爷子住院这边都是妻子在忙活。
今儿早上妻子突然一通电话打过来,让他去医院一趟,也没说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儿电话就匆匆挂断了,但从方才的电话杂音来看,那边应该很忙。
王先生只觉得事情不妙,怕老爷子的情况又恶化了,这才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起床后就直接赶过来了。
站在电梯里的时候他都心悸,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怎么会这样?
之前卖房的时候,从那位何大师那里得到了一张平安符,何大师让他放在父亲的枕头下面,说能稳住病情。
一开始他是不信的,他带着父亲辗转这么多家医院,见了无数个专家,都没查出老爷子是哪里出了毛病,何夕连老爷子的面都没见过一次,哪能凭着么一张符就帮人稳住病情的道理?
但病急乱投医,他还是按照何夕说的,将那张符塞到了老爷子的枕头下面,令他没想到的是,老爷子的情况似乎真的稳住了,之前每天持续恶化的病情突然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真的没有再继续恶化。
这个时候只要不恶化就能算得上是好转了。
他好似看到了希望,后来又给何夕打过电话询问情况,甚至直接求她出手帮忙,但对方只说让他等,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如今……他还没把事情想明白,电梯门打开,他一眼就看见了等在外面的妻子。
跟自己一样愁眉苦脸多时的妻子今日好像很不一样,她似乎在笑?
“爸醒了!”妻子明晃晃的笑容挂在脸上,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只有王先生被突如其来的喜悦冲得头脑发昏,他愣在原地:“醒,醒了?”
·
太阳落山的时候,何夕准时到了半山公馆,在院外碰到了已经等在那里的谢思炀和他的母亲谢兰。
“思炀,这位就是……”
谢兰看了眼何夕,又看了看自家儿子,觉得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可能出了一些问题,不然就是她的打开方式不太对。
这位大师也太年轻了吧?而且看穿衣打扮,还是个潮流人士,一点儿都不像之前花钱请的那些老古板。
谢思炀还未说话,何夕便温和笑着伸出了一只收去:“您好,何夕。”
“啊,您好您好。”谢兰见状也立马伸出手去与她握了一下。
“请吧。”何夕将院门打开,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看到这个老宅院谢兰就直发怵,毕竟她的丈夫也青年丧命,按照昨天谢思炀给她描述的那些,这一切都是因为这公馆里被人设了阵法。
“是谁要见我们?能否喊他出来见面?这房子……”谢兰不确定眼前这位靠不靠谱儿,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她倒是一把年纪了无所谓,但她家思炀怎么办?
“他出不来,而且他的时间也不多了。”何夕给了谢兰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她大胆往里走,并再一次解释,“这个房子已经没什么问题了,谢思炀不会再受到任何影响,您大可放心。”
谢思炀倒是比谢兰更信何夕一些,他率先进了公馆。
如今的他虽然还是长发,但已经将裙装换掉,穿上了一身休闲装,整个人看上去也比之前明媚了许多。
三人到了公馆一楼的大客厅站定,何夕点燃了一支线香,白色的烟雾竖直向上,随着何夕的来回走动逐渐扭曲飘散。
那个“故人”也逐渐显现在他们面前。
作者有话说:
看到有宝子收藏了《玄门大佬》那个预收,嗯,那个梗我现在脑子空空,打算把它改成一个穿书养阎王崽崽的故事,还是玄学内容这个不变,文案我还没写出来,之后会替换,有兴趣的可以收藏一下~
第23章 李老太爷
◎债算孙家头上◎
原本客厅中心地板上铺着的那块儿大地毯已经被何夕处理了, 下面的阵法也早就清理干净了,现在被何夕白了一圈白色蜡烛。
随着线香上的白烟飘散,窗外忽然吹进一阵风来, 窗帘猎猎作响, 就在谢兰和谢思炀的注意力被窗子那边的动静吸引时,地上的那片白色蜡烛突然兀自亮起。
原本没什么光亮的房间被火光照亮,何夕仍旧在淡定微笑,谢兰却被吓得条件反射一般躲在了儿子身后紧紧闭上了眼。
谢思炀也怕,但他被谢兰抓着哪儿也动不了。
随着烟雾渐浓,被蜡烛围起来的那片空间里缓缓现出一道虚影,逐渐凝实到了肉眼可看清的程度。
“妈。”谢思炀拍了拍谢兰的手臂, 示意她往那边看。
谢兰将眼皮掀开一条缝,顺着谢思炀的视线看过去, 当她看到拿到虚影后整个人都愣住了,许久之后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李家老太爷?”
李老太爷是李家真正的老祖宗,李家这么些年的辉煌都是他创下的, 按辈分儿算她要跟着早逝的丈夫喊一声高祖父。
她之前并未见过李老太爷, 只在李家的相册里看到过这位,方才也是看了许久才确认, 因为此时他身上穿的衣物与他墓碑那张照片上的是同一件。
谢思炀从小一直在避免接触到跟李家相关的东西, 他完全不知道眼前的这位是谁,只能从母亲的反应来判断, 这位是李家先祖。
“李老先生是一切阴谋的起点。”何夕语调平淡, 开始给他们讲述具体的情况。
她过来处理阵法的时候发现被困在这栋宅子里的魂正是李老先生, 那天探险小分队过来直播玩招灵游戏, 招到的“笔仙”也是他。
设阵的人本意是要将李老先生炼成厉鬼, 同时靠他做媒介将从别人身上抽出来的生机转化为阴气。
只是时隔多年, 李老先生虽然不是时时清醒,但也没有完完全全的化作厉鬼,那天之所以试图将探险小分队的几人困在此处其实是想向他们求助。
“当年我突发脑梗死在家中,之后就一直以鬼魂形态被困于此,我看着李家后背接连惨死家破人亡……”李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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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下去了,他虚幻的脸上挂着两行血泪。
“也正是因为这股滔天怨气,李老先生才不肯割舍自己的神志,哪怕再痛苦也不想将自己交于幕后黑手,这才没有完全沦为厉鬼。”何夕适时地替他做了解释。
“该死的孙家!”李老太爷闭上了眼说起了当年之事。
当年李老太爷和孙家老太爷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后来商量着一起创业做糖果品牌,可半路上两人意见相左起了争执,李老太爷想做奶味糖果,孙老太爷却想做果味糖果,两人谁也争不过谁,最后直接从合作伙伴变成了竞争对手。
李老太爷的奶糖做得很成功,在那个糖果本就稀少的年代他将“宜甜”做成了家喻户晓的糖果品牌。而孙家的水果糖一直不温不火,没什么起色。
不过两位老太爷仍旧交好,并未因此事而生了龃龉,真正的问题出在孙家小辈儿身上。
孙老太爷家的儿子孙仁继承了孙氏糖果品牌,不知从哪儿认识了一个会看事儿的人帮忙,想通过玄学为自家品牌打开销量。
第一次请人做了法事之后,孙家的糖果销量真的有了起色,一家人都很开心,只有孙仁仍不满足,他又去找了那位大师,希望他能帮孙家再做个法事,让孙家超过李家去。
大师却问他:“何必要费力让孙家超过李家去?只要让李家的品牌属于孙家不就好了吗?”
从那个时候孙仁就起了歹心,李老太爷突发脑梗之后,孙家给李家介绍了那位大师,说李老太爷死得痛苦,得需请人做法事超度,不然灵魂难安。
李家没多想便同意了,只以为是为了李老太爷好,可谁知竟直接引狼入室,让人趁机在宅子中设下了这些个阵法,埋葬了整个李家!
“这些都是孙仁那小子说给我听刺激我的,后来我李家子子孙孙接连惨死也是他们为了用他们的魂来养我这只厉鬼,好生歹毒!”李老太爷一想到因为自己而让后代满心愧疚,最后满目阴狠地哼了一声,“只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用我的子孙供养我生出来的怨气不仅没让我完全堕为厉鬼,反而刺激着我保留了一丝神志!”
然而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品牌已经被孙家吞了,而李家也没剩什么人了,活着的人比死了的还痛苦。
最后李老太爷闭上了眼,最后一刻还能看一眼他们李家的后人,他已经很满足了,也不是他不想找孙家报仇,只是怕是没这个机会了。
那支能让人与鬼通的线香燃尽,李老太爷的身影便从谢兰和谢思炀的视线里消失了。
何夕看到是黑无常范无救亲自过来拘魂的时候还愣了一下,最后在鬼门大开的时候淡声说:“天道自会让世间因果自洽,作恶多端之人跑不掉的。”
听了这话,李老爷子仿佛放心了些,原本不甘的脸上渐渐平静下来,任范无救用勾魂链将他带走。
地上那些蜡烛也只剩下几坨蜡油,何夕去开了灯,不经意间瞥到了门口鞋柜上多出来的东西。
是一只跟她脖子上戴着的差不多的幸运瓶,内里放着些黑不拉几的碎屑。
她弯唇笑了一下,动作还挺快,这么快就把薛阎王的神力给借来了。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何夕过去将窗子关上。
“何大师,听老祖宗说李家人相继去世只是为了供养他成为厉鬼,那为什么只针对男性?”谢思炀想不通,其实如今的他对李家的人事物都不了解,也没太多感情连结,心中到还平静,只是难免对诅咒的事耿耿于怀。
“大概就是为了让整件事看起来更像是个诅咒,隐藏他们的真实目的,也更容易让李家陷入恐慌。”何夕转过身去,温和地笑着,眼里流露着复杂又虚无缥缈的光彩,“恐惧可以给邪祟打开大门,也能成为滋生邪祟的养料。”
最后她又送了两根鼠尾香给谢思炀,让他拿回住处开窗点燃,可以净化磁场,清理一下因为这些乱七八糟事而滋生的不好的能量。
但他们问价格的时候她却说:“这债该算在孙家头上。”
将谢思炀母子送走后,何夕撑着伞也打算离开,却见天边一道闪电划过,随后耳边响起惊雷,再一转头,就看见院门口的那两颗大槐树被雷劈了个吧啦作响。
何夕的视线落在被雷击中的槐树顶端,因为天黑她看不清具体劈成了什么样,但空气中被灼烧的味道让她皱了皱鼻子,神情显得更加古怪。
本以为是两棵招阴大槐树,这一下子竟给她变成辟邪雷击木了,下次老黑和老白要是进她这院子估计得嫌这味儿冲。
·
谢思炀重新回到了学校,长发没剪,普普通通扎了个低马尾,没再刻意穿裙子,而是换上了男式的休闲运动衫。
虽然学校里还是没人跟他交朋友,也依然流传着那些关于他的不堪入耳的谣言,但即便如此他也觉得整个人轻松多了,像是终于卸下了长久以往的重担一般。
他坐在窗边看书,明媚的阳光穿透窗子,他恰到好处的弯唇笑了,好看得像幅画般。
周琳站在运动护理一班的门外,看到的便是这般场景,她不由出神,被身后的人拍了肩膀才回过神来。
“同学你找谁?”碰巧回来的一班学生问道。
周琳笑了一下:“麻烦帮我喊一下谢思炀同学,谢谢你。”
她笑的时候眉眼弯弯,很是讨喜,那位一班的同学本还觉得谢思炀晦气,但被周琳的笑容一晃便愣愣地应下了。
平常一整个学期都不见得有同学会找谢思炀说一句话,听说有人找自己他还有几分意外,出去一看对方还是个不认识的女生。
“快跟我去趟体育组,女足校队的奚老师找你。”周琳见着他笑得更开心了,掩着唇偷偷告诉他,“应该是校队经理人的事哦~”
·
最近「3Day」的客人更多了,小刘忙得脚不沾地,三天两头诉苦,让何夕给他找个帮手。
但每次何夕只说过几天自会有人过来替他分担,不必着急。
小刘怀疑她一直在给自己画大饼。
“何老板,最近我家里总有怪事,能不能帮我算算是什么情况?”有位三十岁左右的女顾客愁眉苦脸,不用把脉就知道她郁气缠身。
“仔细说说?”
“我从今年年初开始一直是跟男朋友一起住,一开始一切都很正常,但最近我总觉得家里怪怪的,我们的牙杯、毛巾什么的明明摆放整齐了,但第二天醒来再看总会莫名其妙乱掉!还有拖鞋,上床的时候我明明是鞋尖冲外脱的,早上醒来却总是反过来!还有我们……的时候,我甚至总感觉房间里有第三个人!”女顾客光是将这些说出来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天知道她已经被吓得有多长时间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第24章 求救(捉虫)
◎只要不承认,那就是不怕!◎
远在千里之外的某山间木屋里, 穿灰色长衫的中年男人倚在床榻上,鬓间布满银丝,面色苍白没有几分血色, 浑身上下都透着几分灰败死气。
原本木屋中间的阵法已经被毁掉了, 也幸亏他出手果断,否则若再多被反噬一刻,恐怕他这会儿就连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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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床头坐起来的经历都没有了。
如今他已缠绵病榻多日,成天喝好几碗苦药汤子都没见好。
“师父,孙文昊来了。”身着青色短衫的青年男人敲了敲门,就恭恭敬敬地立于门口,没有擅自进屋。
“他还有脸来!”床上的中年男人皱了皱眉头, 本就会败的面色更加难看了几分,几个呼吸之后, 他还是抬了抬手,“让他滚进来。”
不消片刻,孙文昊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进了屋, 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生怕等下道长就因为自己呼吸声音太大给他下个咒。
“那点小事儿都办不好!”床上的那位灰衫道长抬手就将方才喝过药的药丸砸在了孙文昊脚下,一双眸子阴鸷得恨不得化作实质的刀刃, 将眼前这个废物片成刺身, “早知你孙家尽是废物,当初我就不该跟你们合作!”
孙文昊欲哭无泪, 当年找阴玄道长合作的是他们孙家高祖, 也不是他们这一辈儿人, 到了他们这一辈儿只能被动接受这种合作。
不过孙文昊也不是真蠢, 他知道他们孙家其实在经商方面没多少才能, 早些年能跻身上流全凭阴玄道长的帮助, 而今他又有求于道长,这会儿被人骂成废物也不敢反驳一句。
阴玄道长合了合眼,只觉得此时自己心中全是浊气。
之前第一次被大阵反噬的时候他还没太在意,只以为是什么人不小心碰坏了他的阵法,毕竟当今世上能在他的阵法上做手脚的人,他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然而后来他便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那个阵法不仅反噬了他,还将他好不容易修来的阴气抽丝剥茧一般抽离,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元气大伤。
他这才让离得近的孙文昊赶紧去查看情况,谁知这人一点儿用都没有,什么都没看出来也就算了,还引祸上身进了趟局子被便衣跟着观察了好几天,根本没机会再替自己进半山公馆去探个虚实。
直到他前几天感觉到大阵彻底破了,而这阵法当初是以他自身精血为引成阵的,阵破的时候又一次将他反噬,这才让他落得如今这般田地。
唯一值得庆幸的点就是他当机立断将他屋里的母阵也给毁了,破阵那人应该没有直接发现他。
“道长,我帮不上道长的忙确实是蠢笨至极,但我今天过来找您也实在是没办法了,您不出手的话恐怕我孙家就要穷途末路了啊!”孙文昊急得脸上的肉都在颤抖,痛心疾首道,“上个月的五个订单如今已经黄了四个,孙家现在连资金都周转不佳,我们孙家要是真没了,对道长您也没好处啊!”
阴玄道长这几年安居一隅,他所需的一切资源都是由孙家提供的,没有孙家他根本没办法像如今这般逍遥。
“……”阴玄道长心里自然也清楚利害关系,如今孙家对他来说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在他没有找到更好的合作伙伴之前,也只能暂时还帮衬着他们一些,“说吧,要我做什么?”
孙文昊一听这话顿时心中一喜,眼里克制不住的冒出几分精光:“让我儿和送安品牌宋家刚回国的女儿联姻,只要有宋家帮衬,他们手中漏点儿毛毛雨就够我们孙家周转了。”
阴玄道长对烟城那边商圈的情况并不熟悉,他拧着眉头从抽屉里摸出一副龟甲,摆弄了几下抬眼冷笑:“胃口倒是不小。”
人家宋家可是实实在在的烟城名门,孙家跟人家比起来只能说是“小作坊”。
“也不是不行,但你还要帮我做件事。”阴玄道长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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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夕在休息间百无聊赖地晒太阳养神,店里今天关门谢客,小刘被放了半天假回家休息去了。
昨天过来找她说家中有怪事的那个姑娘被她安抚了一通,她没感觉出那姑娘会有什么危险,便卖给她一张平安符,让她先回家再观察一阵子,若有情况随时联系自己。
下午的时候她受宋芙的邀请去参加了她组织的一个慈善拍卖,买了幅字回来,上书“自在”二字。
一来她觉得这字跟自己气场挺合,想着半山公馆进门那面大镜子她得摘掉,到时候正好把这幅字挂在那里。二来算是支持一下慈善事业,在这被天道束缚的人世间,多做善事总没错。
晚上她的酒吧又开始营业了,她正打算回去赚她的外快,结果刚到店门口手机就响了。
拿出来一看发现是郝帅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