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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神陨
风阮抱着风灵回了神域。
溪流淙淙, 神龟懒洋洋趴在不老树旁,不老树绿色的树冠在星子的光辉下散发出淡淡光晕,薄云浮动在格桑花上。
风灵被风阮轻轻放到五彩斑斓的格桑花田中。
她最后看了一眼风灵安详的睡颜, 敛住云雾将她覆盖。
神域不同于三十三重天宫, 神域是一切生灵力量的源泉, 将风灵的尸身安置在此处, 可保风灵尸身永不腐朽。
风阮又走到神龟翁缪大人身侧, 蹲下身来,甜甜对他笑道:“小老头,我要拜托你一件事。”
翁缪闭着眼睛, 不说话。
风阮将风飞飞和却流自乾坤袋中拿出来,“小老头, 您照顾了我那么多年,再照顾这两个小娃娃也不在话下。”
翁缪这才缓缓睁开了双眼, “我可不做赔本的买卖,你父神当年用三坛桃子酒与我交换的条件, 你这小女娃想空手套白狼?”
风阮早有准备,一手化出六坛葡萄酒,“早就备好啦!”
翁缪闭了闭眼,不慌不忙将几坛葡萄酒放到自己在不老树旁挖好的酒窖中,从鼻子里发出气音, “哼, 算你识相。”
风飞飞很敏.感,他还没能化形, 尖尖的小.嘴牢牢叼着风阮的衣袖, 只是他兽形哭不出眼泪来,“娘亲, 你是不是抛下我了!你是不是要死了!”
风飞飞说话哽咽着打嗝,“我我不许你走!我才不要这个大乌龟养我!”
风阮揉揉他的头,教导他最后的道理,“风飞飞,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来到这世上的使命,娘亲现在需要去完成自己的使命,在是你的娘亲之前,我首先是六界的守护神。”
风飞飞叼着她的衣袖更紧,“不要!我不要你当他们的守护神!他们那样欺负你,你夜里偷偷流泪我都知道!我不许你去!”
翁缪听到孩子童稚的话语诉说着神主在凡界的劫难,眸中湿润,不禁悄悄背过了身去。
风阮眸中染上水色,却依然坚定执着,音若佛偈,“万法,从自性中生。这世上总有人对不住我,也总有人值得我牺牲。所以飞飞,听娘亲的话,以后跟着翁缪爷爷好好修行,你得早点化形呀!”
什么大道理都不行!风飞飞不依不饶,稚嫩的嗓子喊得沙哑,“不要!我不听!我不许你去!”
翁缪这才转过身来,化出人形,长发虚白,面容慈祥,只是手上的动作却跟他慈祥面容一点也不相符。
他强硬地拽开风飞飞,将他抱在自己怀中,指尖一点,风飞飞陷入了沉睡。
翁缪眸中清渺,声音静若深水,“此去无归,神主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风阮眼中光晕流转,笑道:“小老头,我还真有一事。”
她附身过去,在翁缪耳侧说了一通。
翁缪听完眉头一皱,“老夫怎么教你的?让她死是最愚蠢的办法。神主放心,老夫定能做到让她生不如死,众叛亲离!”
小老头坏的可爱,风阮意气风发对着老者一笑,“不愧是小老头!我时间不多了,那这件事情便交给您啦!”
她转身要走,翁缪一直无波的眼眸颤了颤,声音少见的哑,“小阮害怕吗?”
风阮抬眸看了看神域上空属于自己的那颗星宿,回首对着老人微微一笑道:“父神为守护六界安宁以身殉世,身为创世神后裔,怎可畏惧料峭霜寒?”
神界上空的那颗星子只有莹莹之辉,可它不啻微茫,造炬成阳
风阮再次回了一趟南诏,这里是她自小生长的地方。
少时父王将她送往玄清宗,在宗中历练修行,自那之后她与父王聚少离多,母后去世后,父王鬓角的发一年比一年要白。
透过镂空的窗子,烛光下穿着蓝袍的父王正垂眸批注着奏折,风琛坐在他一侧,身姿俊挺。
风琛皱着眉心,仔仔细细在战略图上勾画,“父王,黑铁骑各个以一敌百,经上次一战,我军损失惨重,听闻白泽先生有破军之法?”
父王摇了摇头,眸中担忧之色尽显,“小琛,小阮在敌军手中,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可我们也不能枉顾南诏数万士兵之命,去”
风琛知道父王的意思,对着他道:“父王,您放心。我不会枉顾家国去救妹妹,可小阮我也不能让她孤零零地沦落在敌军中成为人质。我是她哥哥,我可以弃南诏军用自己的方式将她救出,但决不会无有作为!”
老人点了点头,“小阮小阮是我的心头肉,我比谁都想救她出来。”
烛光长明,父亲和王兄在殿内议事的声音传到风阮耳中,她转头看了看天上的圆月。
花好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这是天下多少人平凡的愿望,却被战乱搅得家破人亡。
天帝魔尊一同历劫,神域长老抓住机会,让二人成为兄弟,想让他们血脉相连,从此化干戈为玉帛,却没有想到两人之间依旧会应现创世神口中的预言。
弗彻身负血海深仇,为复仇甘愿蛰伏华朝宫廷十余载,自阴诡地狱重回人间,只为夺得昔日属于他的位置,为父母族人报仇。
即墨随坚信自己父亲谋得正统所用方法正当,且亲眼目睹华武帝被弗彻所杀,在他眼中,弗彻与他有杀父夺妻之恨,亦不肯后退一步。
从他们两人的立场出发,难以分出谁对谁错,造化弄人,所谓一念三千,始于精微,跨越天地。
他们也并非跨越天地这么简单,他们二人一人生来天地共主,位列众仙之首,一人生来为魔,乃万魔至尊。
天帝魔尊对立,直接造成他们的本命星宿——帝星魔星不和,六界中最强大的两个部族首领所带领的诸星错乱,秩序大变,天地难免浩劫。
神域众长老耗费多年心力想要避免她以身殉世,只是天道终究难违
漆黑天幕里孤月皎皎,帝星和魔星在距人间的最近一重天相撞,撕扯开巨大的裂痕,出现长达万里的深渊,百鬼降世,属瘟鬼最为猖狂,所过之处,瘟疫横行,生灵涂炭。
远山高.耸入云,夜色中两军交战,兵荒马乱的战场里,军士嘶吼的声音响彻天空,无数弓箭在半空中发射,血色战火交织,兵刃相击的声音不绝于耳。
战青煜被风阮困在长生观,弗彻这边已无主帅,他今夜披着银甲战袍,策马长枪,与即墨随兵戈相击,两人眸中皆是狠厉,眸底迸射出显而易见的仇恨之意。
风阮没空搭理他们,因为瘟鬼正在战场中横行。
瘟鬼赤首白身,其状如人身,面目可怖邪诡,浑身散发着阴森黑气,正一步一步在战场中穿梭。
瘟鬼本身属鬼宗,凡胎肉眼看不到它的存在,风阮身入战场,眉心神印凌光,双手一挥,数条白绫以不可阻挡之势将瘟鬼包裹在内。
战场上突然静了一静。
弗彻和即墨随相击的兵刃同时定住未动,随后一同撤开。
战火照亮男人焦急的面容,他的声音穿过千军,“阮阮!”
少女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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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看他一眼,白衣飘逸欲飞,白绫飞卷缠绕在一团黑色的物什上,只见她双手猛然发力,奋力一绞,将白绫拉扯得更紧,随后“砰”的一声,白绫四散。
瘟鬼撕碎白绫,风阮倾身向前,指尖神力凝聚,一掌打入瘟鬼前心。
瘟鬼奋力一躲,却依旧被打断一只胳膊,他声音尖细,嗷嗷痛喊道:“你是何人?为何阻我?!”
他好不容易趁着穹苍裂痕踏出了墟空,墟空万年苦寒,创世之初他与其他部分鬼族便被创世神扔到了那里,数万年不得出,如今诸神皆陨,仙族式微,竟又不知从哪里来了一个这样多管闲事的小姑娘!
还还好像他娘的挺厉害。
瘟鬼作恶多端,风阮懒得同他废话,数条白绫抛出,直直射向瘟鬼所在。
瘟鬼见状,点起脚尖御空而行。
少女紧随跟上,白绫随身而动,她发动血脉本源神力覆于白绫,以雷霆之势将瘟鬼再次卷裹,随即狠狠一拉,瘟鬼的身体被狠狠捆绑住。
白绫缚身,瘟鬼使劲挣了挣,却发现这白绫看着柔软易折,实则难缠得紧,纵他身负巨力,也无法撼动。
风阮清袖一扫,将瘟鬼拉至身前,随后指尖点在他眉心,声音带着清灵浩然,还带着点调皮无赖,实在像是一个最不成体统的神,“你管我是谁,反正是来杀你的呀!”
临死之前,他睁大眼睛,实在是杀死他的力量太过熟悉。
六界本源之力,创世神竟有血脉存活于世。
瘟鬼看着穹苍深处的裂痕,又奇异地笑了笑,神裔又如何,最终也会跟他一个下场,身体灵魂悉数消散在世间啊。
上古谶言曾在墟空中显现,其曰创世神后裔,名唤守护神,于万年之后,神陨大地。
可笑,可笑,神族所谓的大义,当真可笑至极。
瘟鬼生息缓缓消散。
少女一身白衣,身姿蹁跹若鸿雁飞向云端,皎如玉树,温华如月,身周神光浩渺,脚下却是孽海滔天。
万众瞩目中,她是比圆月更炽烈的存在。
战场之上流血漂橹,断臂残肢笼成小山堆,硝烟弥漫,旗帜倒塌,惨烈无比。
万千军士这一刻都停止了厮杀,他们都在看着上空这一奇景。
弗彻抬眸望着立于层云身后镀月的少女,心跳一声声像是要破出胸膛,眸中血红。
即墨随也意识到了不同,眸中紧张焦急尽显,有些呆怔地看着置身流云中的风阮。
云端圆月莹光,鹤鸣于九皋,她神容纯粹坦然,心中山河远阔,俯首间一顾倾城。
少女声音渡越万里,恍如万古悲歌自穹苍尽头传来。
“吾愿以神躯,换世间瘟疫消散。”
“盼诸君生仁义,死社稷,归位后仙魔无战,善待六界万灵。”
弗彻双眸血红,脸上泛起青筋,长袍被风卷起,掠过他身后的血海人尸。
虽不知为什么,但他有种强烈的不详预感,男人的嘶吼声动摇河山,声音彻骨悲凄,“阮阮,不要!”
风阮听不到,也没有看他,双手结出一个复杂神印,抬首看着苍穹裂痕,手心光芒大炽,笼罩墟空深渊,亮光过后,裂痕缓缓消失在眼前。
她又将神脉所化白绫变幻成一场白雪,瑞雪飘散,清扫人间每一处瘟疫病症。
帝星和魔星狠狠相撞在一起,二星因各自的执念谁也不肯退让,修补裂痕治标不治本,唯有将二星推回原有轨道,才能彻底封印墟空。
最后的最后,风阮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眸中含着点歉意,“自知道有你,娘亲便不想要你。如今更是要带着你一同身陨你本生而为神,如今却死如蜉蝣娘亲为你取好了名字,便叫风鲸。”
“一鲸落万物生,”风阮语声喃喃,“娘亲已将你载入《万神策》,与诸神同尊,尊号洗劫。”
“孩子,别害怕。”
说罢,她催动自己的本命星宿来到天魔二星相撞战场,神星光辉皎过日月,风阮指尖流光深入自己额间神魂,以万物血脉之力凝聚成的神躯投身入神星,神星光芒瞬间照亮整片苍穹,向上漫越至三十三重天,向下点亮无垠人间。
轰然一声,神星爆破,神星中孕育的新神脉悄然扭转神星之力,转因化果,爆破力度强悍可吞万顷巨浪,帝星魔星重归原有轨道。
人间星火点点,万军阵中久久肃穆未曾有声
世间最后两个神明一同陨落。
少女以白绫清九洲瘟疫,归酣于六界,九洲晦还明,一神陨灭万物生。
她心中爱意盎然,救赎众生苦命于罪业恶火,平生所愿,椿萱并茂,苍生同馨,众生在缱绻缅邈的岁月长河里,葳蕤生香。
这是守护神凶劫,却赐六界永世福祉。
韶华不为少女留,她的生命终止在二十二岁,与和光同尘,明河共影,身魂俱灭,于长空万里弥散。
神历十万三十年,神族悉数不存于世。
至尾,黑云收,朝阳升,天光大亮,正是人间好时节。
第62章 开始追妻
天光大亮, 阳光自云层间倾泻下来,飘飘洒洒的白雪在淡金的日光照射下被镶嵌上一层柔亮的光边,极致的光明与清洁。
极目四望, 乱石白沙覆上白雪, 远处枯树好似逢春, 雪染的枝头冒出点点绿芽, 天际飞过几只白鹤, 落在枯树枝头休憩。
少女以身投星的身影好似只有一瞬间,可一眼万年,战场上静寂悄悄, 万军皆未从刚才恢弘盛大的一幕中回过神来。
冰凉的雪花落在弗彻脸上,万军肃穆中, 他重重地颓然跪了下去。
天子一跪,众人皆惊, 不得不跟着他也跪了下去。
所有的感觉都是迟缓的,耳边一阵轰鸣, 干枯了十多年的眼睛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流下来,大滴大滴落在雪地上。
心脏疼到无法忍受,他紧紧拍打自己的银甲,可真的好疼啊,他颤抖着解下银甲, 终于摸到了自己的心脏。
极致的痛苦不知到底是从哪里开始的, 是心脏,是胸口, 是头, 是已经濒临绝望的灵魂,他狠狠纠紧自己的前襟, 痛苦地甚至喊不出一句话来。
他自地上抓起一把雪花,猛然塞进自己嘴巴里,沁凉的雪混着口中的血沫又被身体排斥性地呕了出来。
男人好似跪也跪不住,整个身体倒下,紧紧蜷缩在雪地中,英俊的脸庞这一刻狠狠扭紧,青筋毕现,双眸血红,他张大嘴巴,想嘶吼一声,嘶喊到唇边还是发不出声音。
疼啊!真的好疼!怎么这么疼!
全身都在颤抖地想要快点自人间脱离,他在雪地里无声嘶吼,过了好一会儿,又开始往嘴巴里塞雪花,以缓解喉中的灼热血意,大把大把的雪花被他大口大口吞入腹中,沁凉的神雪可以消除瘟疫,可丝毫缓解不了他的痛苦。
他伏在地上,边吃边呕,全身血液及经脉都要爆裂开,他拿出那只曾被她握住过的匕首,一点一点插进自己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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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
耳中传来震耳欲聋的声响,可他耳中完全轰鸣,什么都听不到。
皇权霸业报仇雪恨
他不要了,他都不要了
匕首插进心脏,他甚至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又想起自己胸.前还有那枚同心结,他不能让自己的血玷污了它。
他剥开自己的衣服,露出赤.裸的胸膛,血滴流到雪地里,红白交错,他很小心地把同心结从匕首周端绕了出来,死死握在自己手心中。
匕首插入心脏,温热血液的流失让他变得有些冷,同心结在手中,他又似乎暖了一些。
不一会儿,他终于晕眩,眼前开始变得模糊,好像那年新雪初霁,零丁雪花落在她的发梢,她拿着一只白瓷药瓶在他眼前晃了一晃,清清脆脆开口:“你的双手需要涂药。”
飘洒的雪花里,少女的身影逐渐明晰,那是在幽深的水井中,他装作自己在井中缺氧昏厥,少女紧紧环抱他的腰际,将腹中之气以唇渡给他,之后在他与即墨随二选一的抉择中,义无反顾选择了自己。
她又换上了一身红衣,潋滟如耀火,将在夜宴中被打得半残的自己自那莽汉手中救出,眉宇凛然正气,对着打伤他那人道:“借着酒意装疯卖傻欺负人?”
雨声滴答,他蜷缩在牢房中浑身伤痕发着高热,她半蹲在干草上,翻搅着药炉里苦涩的药汁,末了递给他一块蜜梨糖,用枯藤编织成一束花环戴在他头上祈平安。
之后跌落悬崖,她一步步背着自己在深渊中走得跌跌撞撞,对着诸神祈求,“若是真的有神,我愿意用任何东西作为交换”,随后割开自己手腕,将半身血液喂到他的口中。
最后在森凉的地释狱里,她拿着小巧的银色钥匙,一点点打开束缚他十年之久的玄铁镣铐,眸光暖暖,蕴含着少女心事,“今夜除君身上锁,予君日后自由身。”
冷宫、无回渊、墟空神秘境、林间山洞、岐水镇、桐花村
她与他并肩行过山水辽阔,却终究因为他的欺骗悉数陨灭于世间洪流
在故事的尾声中,她眸中无悲无喜,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是,“弗彻,我恨你。”
她以自身神脉幻化成漫天大雪,涤荡生灵之命,形神歼灭。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初见是雪,终章亦然
人望山,鱼窥荷,他既想要一统天下,又想将少女牢牢困在怀中。
他这样贪心,遇到她想必已经用完了毕生的运气,可他还不知足,她带给了他无上光明,他却将她一把拉入了自己的地狱。
她是他百世修来的星月之光,而他是她命数里的难逃凶劫。
她让他迷途,一生都难以知返。
弗彻狠狠拔出自己胸腔中的匕首,猛然吐出一口鲜血来。
四散开的血沫点点落在白色的雪地中,他又开心地笑了笑,吃力地抬手触摸漫天大雪,沁凉的雪花好似她还在一样,“阮阮,你不想要我我偏要来找你。”
偏执是刻在骨子里的,我偏要你怜,偏要你怒,偏要你倾身对我反复施渡。
弗彻身下已被血水浸染,茫茫雪地里唯独他这一处红得发艳。
长久的寂静中,即墨随闭了闭眼,眸中血泪交错,瞥了一眼躺在血泊中的弗彻,声音嘶哑,“撤军!”
“从此之后华朝一分为二,你我平分天下!三洲及半壁华朝江山皆归你所有!只为遂她平生之愿!”
说罢,他并未再看弗彻一眼,在纷扬大雪中策马离去。
有人破开层层黑铁骑,紫袍墨发,容颜冷淡,手持法杖,双眸微冷注视着弗彻。
她挥了挥手,示意余下士兵先行撤退。
“玄姬大人,可陛下他”
玄姬声音清冷,并未回身看说话的那名士兵,眼睛仍一眨不眨盯着赤胸躺在雪地中的弗彻,“这里有我,尔等速速离去即可。”
万军撤阵,玄姬面容古井无波,说出的话却宛如针扎,“陛下,你承担了神血,即便是刺穿了胸膛也死不了的。”
她弯下腰,紫袍轻轻荡了一荡,“早在无回渊中,你便就有所察觉她并不是凡世之人了,不是吗?”
弗彻只望着天幕纷扬的大雪,并未回话。
静了好一会儿,他才张了张唇,“她她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答案现在你还不能知道,”玄姬拿出一个包袱,有条不紊打开它,“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一切的因由。”
玄姬伸手接下飘落的雪花,目光悲凉,语声如丝缕细丝盘亘在男人心头。
“你身负血海深仇,父母亲族皆因华武帝的陷害而被杀害。你一步步自浮凉重新回到华朝,冷宫蛰伏数十载你想弑君夺回属于自己的位置,其实你并没有错。可你千万不该用那样强横的手段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花朵总要长在向阳处,你掠夺她的阳光,她只能凋零。”
“阿彻,你既然爱她,为什么不试着爱一爱她所爱的山川大地?”
玄姬将包袱中的信递给他,语声凉淡,似是包含了一声叹息,“看看吧,那夜她救你出皇宫,递给你的包袱里还有一封信。”
“算是她留给你的为数不多的东西了。”
弗彻这才动了动,颤抖着手指将信件打开,少女的簪花小字映入他的眼帘。
“何时杖尔看南雪,我与梅花两白头。”
弗彻瞳孔重重一缩,终于哭出声来,凄厉的哭声在荒凉的雪地里久久未歇。
多少年来,第一次,他哭得像是一个孩子
弗彻在雪地里呆了七天七夜,焚心蚀骨的痛苦中,他妄图用身体的疼来麻痹颤抖叫嚣的灵魂,他将匕首插进自己的胸膛,又狠狠拔出来,再插,再拔,一遍一遍,周而复始。
玄姬并未再劝他,只是随着日升月潜静静陪着他,直到第七日的时候,弗彻才自雪地里爬起。
他面色苍白,薄唇完全褪.去了血色,不知何时,他的鬓丝已经生白。
白露暖空,远处苍山负雪,男人孤寂的身影镀在那盛大的夕阳落幕中,“玄姬,三万黑铁骑,自今日至我寿命终时,誓死守护南诏。”
说来可笑,他最终没要华朝的半壁江山,那年的夏天,他带兵去了南诏。
爱恨成空,总有一些东西是他可以为风阮做的,她爱河山,他便用余生来守护她的河山。
他还是不懂什么叫做上善若水,他的出发目的很简单,只是想要达成她的心愿,有生之年保南诏无人来犯。
那夜星空低垂,他将她背在背上,她娇俏着对着他道:“弗彻,你想不想家啊?以后要是有机会,你可以来我的小院子做客啊。”
后来龙王庙里,她明媚的笑颜绽在黑夜里,向他比划,“如果日后可以的话,你可以来南诏我的小院子中做客。”
时至今日,记忆依旧历历在目,回想便纤毫毕现,刻骨铭心。
这一年的夏日格外绵长,风阮的小院子百花起开,阡陌小路旁郁郁葱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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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中有棵广袤的梧桐树,阳光下自树冠中洒出细碎的光。
弗彻以松花酿酒,春水煎茶,在梧桐树下搭了个桌案,每日里都要弹几遍《凤求凰》。
一日他出去砍柴,听闻一农人讲可以将五颜六色的经幡挂在两山之间,以保佑逝去之人灵魂安定。
于是那日他回到风阮的小院子之前,去集市上买回来一堆彩色的线条团,又想着心诚则灵,他又去买了一台纺织机,磕磕绊绊学着如何织布。
一年又一年过去,山脚下挂满了五颜六色的经幡,风儿吹过,飘飘摇摇,像是谁虔诚的祈求。
在无数个破晓的瞬间,他摸着那枚同心结和自己聊天,劝自己放下风阮,可是直到他头发全白了,他还是做不到。
在她消逝的日日夜夜,他也曾尝试着用爱她的心去爱世间万物,可他依旧做不到。
七十多年过去,弗彻已经须发皆白,那日恰逢新雪初霁,日头正暖,他弹了一半《凤求凰》,终于倒伏在了桌案上。
手边一壶清酒,一封已泛黄的信纸,一枚被紧紧握在手中的同心结。
琴阮断绝,爱恨穷途,此后的惶惶岁月里,她是他穷极万年都难以愈合的伤
神历十万一百零三年,天帝历劫归来。
天帝初归,帝宫众人皆惊,只因归来的天帝满头白发,眉心现出深深的朱砂情印。
天帝归位的第一年,这日玄姬大人进帝宫后许久才出,巧的是,自那日后帝君便开始闭关不见人。
在此后的一万年中,弗彻起先去了趟玄冥台。
玄冥台是上古神迹,下连四根擎天柱,是天宫中最巍峨的存在。
弗彻乃天地所生,天命为帝,与天地同寿,玄冥台上,他取出自己半身寿数逆天改命,承担九十九道天雷,将寿数给了那些百年前死在战乱中的游魂。
之后的八千年,弗彻每一年都会抽出时间去凡间,且每到一处便从真身上拔出一片龙鳞,只是无人知晓他拔龙鳞是在做什么。直到八千年过去,他身上的龙鳞唯余心脏那处,他捏着手上一只绿色的小瓶子,这才微微笑了起来。
天帝乃六界之主,八千年中,他每日里批改奏折到祈夜星君下值,丝毫未曾懈怠。
也因了他如此勤政,在风阮离去的第八千年,六界中的生脉灵气从未如此浓郁。
八千年沧海桑田,终于在第八千零四年,神域上空的那颗星子终于重新亮了起来。
神星重临世间那一刻,他放下手中御笔,急急腾云自三十三重天宫来到神域,然神域是超乎六界的存在,无神主召令大门永远不会打开。
巧的是,天帝到的时候,魔尊也到了。
天帝魔尊数万年未曾同框出席,且从未有人见过神主模样,神主重临世间,天帝魔尊俱在,六界之人皆惊,急急都腾了云过来看看这档六界大奇事。
令人瞠目结舌的是,两人一见面,皆红了眼眶,然后,打了起来!
他们二人谁也没用术法,只凭赤手空拳,但招招凶狠,全往对方脸上招呼。
就在二人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里面一个小童自神域中出来,说话的声音脆脆,非常鄙视地瞥了二帝一眼,“神主谁也不见,二位请回吧。”
风阮不见人,两人只能大败而归,之后在风阮休养神魂的两千多年中,弗彻每日都会来一趟神域,叩门轻问,神主可愿见他?
答案皆是不见,他也不恼,只每日里依旧痴缠着来敲门,一来二去,倒与那小童混了个眼熟。
待到第两千零五年,他又来扣响神域大门,那小童动了恻隐之心,改变了一成不变的话术,“帝君,神主其实前些年便出了神域,无人知晓她去了哪里,您以后莫要来了。”
弗彻银发垂荡,眉心情印潋滟如火,气笑道:“多谢告之。”
他等了她整整一万零七十八年,岂是她想不见便不见的?
第63章 帝君的坏招数
三十三重天宫之上霞海明灭红光, 天风和煦,莲花池花朵亭亭玉立,碧波里游曳着几尾多彩的鲤鱼。
弗彻回来之时, 恰逢荧惑星君前来议事。
荧惑星君荀珈乃司火之仙, 头戴星冠, 面容俊秀, 本是一个性子爽朗的人, 或许是帝君整日里不经意释放的威压甚大,星君每次前来禀告,皆讪讪而归。
瞧着今日面色依旧不善的帝君, 荀珈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道:“帝君, 近日九重天发生一事。灵雀族与鹞鹰族两族本想结秦晋之好,以巩固自己鸟族统领的地位。然灵雀族只有一位公主, 那位公主不是咳咳,一万年来已经嫁了十几次人了么, 且每次嫁人都没有善终”
荀珈说到这处定了一定,小心翼翼看正垂眸把玩着一只小巧黄色锦囊的帝君。
他实在是害怕触及到帝君的逆鳞啊,自帝君归位以来,上至三十三天重天宫,下至魔界鬼界, 只知历劫归来以后的帝君勤勉执政, 可皆不知帝君私下里和他谈论政事这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多么吓人!
历劫以前的帝君就够可怕了,历劫之后的帝君更是随便一个眼风就让人心惊胆颤!
不知帝君到底在凡间经历了什么事情, 眉心出现这样深刻的朱砂情印!
众仙家皆猜测过, 甚至偷偷在一十二重天设下了一场赌局,专门猜到底是哪位仙子竟让一向冷心冷性的帝君尘心大动到如此可怖的地步!
世人皆知, 心中有爱恋之意,则仙人亦可结为夫妻,只是寻常爱恋绝不会出现朱砂情印,因此众仙一度以为六界之中关于上古情印的这个说法是一个传说,可谁成想,帝君以身示法,这竟是真的!
那段时间帝君历劫,灵雀族的那位公主自那时起也从未出现在大众眼球,因此绝大部分仙家猜测,定是那位灵雀族公主!
可灵雀族公主柯青筠在帝君历劫归来后的第二年,便被灵雀王定下了婚事,灵雀王向来疼爱这位公主,一直是按照天后的标准来培养自己这个女儿的,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灵雀王选择将自己向来心疼的小女儿嫁给了当扈王。
当扈一族真身状如野鸡,可以说是鸟族中最丑陋的一个种群,而当扈王更是年长灵雀族公主数万岁不止,据说当时灵雀族那位公主哭得嘶天喊地,还是被强压着上了花轿。
众人受惊之余便开始猜测,帝君会不会来抢婚啊,帝君身为六界最高主宰者,想要一个女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嘛!
最后大家发现,帝君不愧是帝君,哪怕是后来灵雀族这位公主不知为何嫁了十几次人,帝君为了六界安宁依旧宁愿牺牲自己的幸福,随她去嫁别人!
灵雀族公主想必已经成为帝君忘不了的朱砂痣,头发白了不说,朱砂情印还一年比一年耀目!
想到其中关节,荀珈一时之间不知如何禀告接下来的事情。
弗彻注意到他的欲言又止,这才缓缓将眸光自手中黄色锦囊挪到荀珈脸上。
他的英俊容颜是比这万丈霞光更瞩目的存在,只是眼中的浓稠暗色却未加遮掩,淡淡道:“若是连汇报这样的小事都做不成,倒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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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凡间做个闲翁野鹤来得自在。”
荀珈闻言身子抖了两抖,讪讪道:“帝君息怒,帝君息怒”
“因为与灵雀族公主联姻之人乃鹞鹰王的二王子,三十三重天人尽皆知那位殿下在在床上玩得很开,甚至不慎弄死了好几位仙使因此灵雀族公主这次誓死不嫁,可灵雀王依旧签下了婚盟,那鹞鹰王也是一个暴躁的,听闻灵雀族公主竟然敢嫌弃自己儿子,近日来更是有要与灵雀族兵戈相见,一争整个鸟族之王的意思。”
荀珈一万年前听说过一事,帝君历劫归来后,提着刑天剑去了一趟九重天,可是不知为何那日剑尖并未染血,灵雀族公主依旧嫁给了他人。
想必是帝君心中大义凛然,因此才允了灵雀族公主另嫁他人,只是如今九重天鸟族要开战的势头愈发旺盛,帝君心系社稷,定会阻止二王矛盾。
灵雀族身为鸟族之首,他们一族本没什么特殊之处,也不怪其他鸟族对鸟王一位虎视眈眈。虽说百鸟朝凤,可凤凰一族在上古时期已悉数陨落,鸟王一位便落到了与凤凰最亲的灵雀族身上。
弗彻将锦囊收回自己心口处的衣襟中,慢条斯理折下一枝水莲,手指轻捻几圈,淡嘲道:“无妨,让他们闹。”
“是。”
“啊?”
荀珈怀疑自己听错了,睁大眼睛看着弗彻。
弗彻把折下来的水莲扔回池塘,冷冷扫了他一眼,暗含威慑,“怎么,有问题?”
“没没有,”荀珈把头遥得如同拨浪鼓,忽又想起帝君让自己格外注意神域的动向,又怯懦地开口,“帝君,还有一事,神域近日在招小仙童入域侍奉。”
弗彻闻言眸光暗得更加厉害,静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低笑出声,似乎愉悦了不少,“小仙童么,那我可得帮她好好挑挑”
荀珈忽然觉得周身冷了不少,又看了帝君笑得有点优雅,有点诡谲好像还有点蔫坏的模样,躬身退了下去。
数日后,神域。
万神阁中熏香袅袅,上古诸神排位分列殿中,上设十二阁,每隔一神位,以昆山石铸造,中贯湘竹,下承以板,古制荡然。
阁中肃穆静寂,唯有风吹檐角悬铃之声与翻书沙沙声。
风阮手执《万神策》,手指轻触在“洗劫”二字上,眸中深深浅浅瞧不出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