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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1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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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他要得到她,只要她还在他的势力范围内,给他多少个大耳瓜子他都能微笑以对。

当年他杀到九重天取聚魂鼎是做什么?聚魂之法真的如幽冥鬼君所言普天之下只有他一人知晓么?

风阮脑海中百转千回,思路清晰地剖析着目前处境,即便回到了神域,也免不了再来帝宫查探,他愿意开口就好说,若他不愿

他有无数理由威胁她,但仔细想想,自己这边并没有什么筹码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到聚魂鼎。他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用聚魂鼎这件上古法器来掣肘她的确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用几百年时光来换取聚魂鼎,来换取风灵和姜澄泽复生的机会,值得么?

心中那个答案异常坚定,自然值得。

她可以为世人陨灭,如今寿数绵长无极,舍弃几百年自由来换取聚魂鼎以及救活他们的方法,她愿意。

无论她是南诏公主还是神域神主,都承担起了自己的责任,如今六界太平,她心中只余下这一个执念。

或许不须几百年,她也能探查出聚魂鼎到底在哪儿。

少女的心思百转千回,弗彻看在眼中,手指摩挲着那方纹经扳指,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风阮敛下眉眼中的思绪,抬眸时对着弗彻道:“我不明白,你费尽周折自九重天拿到聚魂鼎是为了做什么。如果你要复活什么人,如今一万年已过,还没有成功么?如果聚魂鼎聚魂需要这么长时间的话,我耽搁几百年的时间等聚魂鼎归我所用并不划算,所以我希望帝君能一次性将聚魂鼎之事说个明白,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给我。”

少女讨价还价的模样认真又倔强,她对着故人的执着比他想得还要深上许多,弗彻停下摩挲着纹经扳指的手指,柔声道:“快了,不超过一百年,聚魂鼎和你要的朕都会还给你。”

他这句话说得不明不白,她要的不就是聚魂鼎么,并没有要他别的东西。

男人深眸紧锁着少女玲珑眉眼,语气里夹杂着微末的紧张,说出来的话也磕磕巴巴,“如果如果朕能将曾经欠下的都还给你,阮阮阮阮能不能原谅朕?”

他舍弃半身寿数逆天改命去重渡当年战乱中所有的黎民百姓,又以全身龙鳞为引重聚她故友魂魄,用龙丹本源封印当年墟空撕裂时欲要趁乱祸世的冥夷神核,如今风灵只余一魄未全,而姜澄泽还差微末碎魂,他马上就可以将他们还给她。

如今只余当年他欺骗她、强|暴她还无法偿还,他也不知道可以用什么样的方法去偿还或许,只能用这条命么。

左右命数已过大半,今生只余几百年的时光,理智告之他不要一错再错,可身体无法违抗本能的欲|望,禁锢她实在不该,可他根本舍不掉最后百年的一晌贪欢。

风阮看着男人略带紧张的眉眼,好笑道:“帝君,我不回答这种假设性问题。”

在这世上大多数人都身不由己,他当年为复仇伤害的生灵,她不配来断决原不原谅。若单论他对于她的伤害

这场长达两世的爱恨于她而言,便如舟行于孽缘滔海,卷起半丈荒唐,任她苌弘碧血破逆浪,犹逃不脱他布下的万顷迷障。

过去的风阮早就死了,她也没有资格替她去原谅他。

若说如今的风阮

早已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她心底贮存大善大美,却也并不慈悲,但也不是一个耽于嗔恨的人,更知道从某种程度上讲,原谅他也是放过自己。

弗彻看着她冷清脱尘的面容,寥寥笑了一声,走上前将她拥在怀中,一点点加深这个拥抱。

温暖过他的小公主再也找不见真的再也找不见了啊。

再也找不见来时的道路,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比这更残忍的么?

他眼中有碎星,而她看不到男人眼中的支离破碎。

她不知道他又在发什么疯,风阮被这个怀抱箍得有点紧,她淡淡道:“帝君,我不会走,你不必如此。”

她不会走,要走的人是他。

弗彻松开少女的身体,任由她的身影再次被殿门处的光明吞噬。

简今歌看看着帝君这副模样,踌躇了一瞬还是想要张口再论北幽四海之事,被玄姬按住了手。

她看向玄姬,玄姬对她摇了摇头。

玄姬在心底叹了口气,鲛君若是这个时候去惹弗彻,无疑是找死。

玄姬身为帝君麾下十二星君之首,在六界地位颇高,诸人见玄姬大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今日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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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此为止,又看了一眼负手立于大殿中帝君的落寞身影,默不作声退了下去。

身为神龙族的护法长老,玄姬无疑是挫败的,历劫真龙中只有弗彻历劫失败未至神格,仙身还被摧毁了大半。

“阿彻,”玄姬走到男人的跟前,像他少时那样唤他,“你该想想,你想要的到底是她的人还是她的爱。”

弗彻动了动嘴角,“她不肯再给我爱,困住她的人也是好的。”

她曾将那样赤诚地爱过他,是他亲手毁了一切,如今再想弥补已难如登天,他尽力将所有被毁坏的人和事恢复原貌,却再也得不到少女当年倾身施渡来的温暖。

他亲手把她的爱葬送,葬送在万年前那场战火中。

玄姬看着他执着的模样,道:“神主的眼里不容沙子,你如今又用这么恶劣的手段困住她,她不会乖乖就范,甚至会给你承受不了的反击。”

弗彻无所谓笑道:“那又怎样?”

玄姬手中法杖轻点,语气也加重了些,“你早已行至断桥悬崖,前方无路可走,听长老的话,收手吧。”

弗彻英俊的脸庞上是不近人情的漠然之色,勾唇讽言:“长老,我这一辈子就执着这么一件事,要让我放过她绝不可能。”

玄姬叹了口气,“命簿上姻缘早定,即便你是帝君,也拗不过天命。”

弗彻手指间的纹经扳指被他取下拿在手中把玩,诡谲的笑意在俊脸上伤漫开,“她不肯我爱她,天命不肯我爱她,可你瞧”

男人指尖把玩着的纹经扳指在灿烈日光下清透如蝉翼,上面的梵文经文在日光下发着泠泠禅光,“朕用上古秘术将上一世尸身血骨磨碎做成骨符,又将骨符刻在这枚经书扳指上,日夜带着来控制朕对她的猖獗恶念,朕如今用这样的方式迫她留下,已是朕能给她的最大温柔。”

玄姬闭了闭眼,不再言语

自从风阮与弗彻的订婚宴闹得不欢而散之后,风阮已经三日没见过他,她不知他近日来在忙些什么,也不关心,不过没想到今日殿院中杀来一个不速之客。

简今歌堂堂四海之主不知为何今日在殿门外杀红了眼,淡紫鲛纱上浸染天兵点点鲜血,守在殿外的天兵都不是鲛君的对手,她提着染血的剑,一点点走到坐在梧桐树下的风阮跟前。

简今歌洁白的面容上艳血点点,提着剑尖指向风阮,道:“神主,你于六界有大功德,难道就能包庇杀人凶手了么?”

风如淡淡道:“鲛君不妨把话说得清楚点。”

“三日前,你的两个养子在回神域的路上,我胞妹简兰沐追了过去,却被你儿子却流残忍攫杀在半路上!”

风阮霍然放下茶杯,“不可能,却流他与你胞妹素不相识,为何要杀她?”

“呵,素不相识?”简今歌血红的眼睛里是一片恨意,声音尖锐,嘲讽道,“神主难道不知道你儿子当年来北幽东海差点拐走我的妹妹?!我妹妹对他痴心一片,那日看他重伤便追了出去,想将我族皇室里每人只能持有一颗的渡命鲛丹给他,却被他狠心杀死在半路上!”

“鲛君,我也失去过妹妹,知道这会有多痛,可我们说话都要讲证据,是什么证据让你下如此断论?”

简今歌拿出从妹妹死前手中紧紧攥着的布料展开,风阮接过,上面的气息明显是却流的。

简今歌持剑的手臂被心中杀意激得不稳,“神主,我在胞妹身陨现场看到的,你作何解释?!神域大门没有神主诏令无人可进,神主难道要包庇罪犯吗?!”

第105章 忘川水

“耳听未必为真, 眼见也不一定为实,”风阮看着眼前双眸血红的女子道,“为找出杀害公主的凶手, 神域愿意配合鲛君。”

简今歌放下持剑的手臂, 眼神中犹带了丝不确定, 她知道自己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神主, 神主如此待她已够宽宏, 可一想到胞妹的死她便恨得牙齿激颤,而杀人凶手极有可能就是神主大人的义子,她恨屋及乌, 毫无尊敬之意可言。

更何况,却流根本与这件事脱不开干系。

还未待她回答风阮的话, 她身上传音鲛珠便强烈震动起来,简今歌拿到耳侧听完脸色大变, 她对着风阮冷冷一笑道:“不必麻烦神主,胞妹的死我自会查清, 告辞。”

简今歌来去匆匆,直到那抹红艳鲛纱消失在殿门,风阮才将目光收回。

她探寻过却流的记忆,并没有在他记忆中发现简兰沐的存在,再结合今日鲛君所言, 想必是他将在北幽东海的记忆藏得很深, 以至于探查记忆一无所获。

他在北幽东海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回来之后眼睛会瞎掉?简兰沐见他重伤便去寻他,他跟简兰沐之间又是怎么回事?

以及, 他那日为什么明知打不过三十三重天的人还要去行刺弗彻?

却流身上有许多谜团, 离开神域的这些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阮阮, 想什么呢?”

弗彻低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将风阮纷乱的思绪拉回,她回眸看去。

男人单手拖案,暗红色的木案上摆放着各种女孩子喜欢吃的面食糕点,颜色缤纷,形态可爱,并置有两杯葡萄果酒,东西琳琅满目,煞是讨喜。

他走近些,将手中红色小案放到风阮一侧怪石小几上,低眸看着少女的神色,几乎肯定地问道:“方才北幽鲛君冒犯你了?”

风阮从善如流重新坐到石几前,拿起一个黄色的虎头小馒头,回答道:“谈不上冒犯,她想为妹妹报仇,我可以理解。”

弗彻闻言双眸暗了一瞬,当初她因风灵之死破开神印之后的事情被他调查地一清二楚,她为给风灵报仇将战碧柔堕入了畜生道,之后又将战青煜终生困在长生观中,更别提柯青筠所有直接间接杀死风灵的人在她心中都该死,她至今没有杀他也不过是因为他是天帝,她杀不得而已。

他心中如明镜般清楚,也正因为他了解她,才更知道自己几乎在她心中没有翻盘的机会。

看着少女低头吃糕点的模样,弗彻剥开横斜枝丫坐到怪石小几另一侧,问道:“味道怎么样?”

“还好。”

味道清甜,入口不腻,泛着一股清新的甜橙香味,用完唇齿留香。

风阮想起什么,掀起眼皮眸光与男人深深的眼眸对上,“这是你做的?”

“朕听闻你近日来胃口不佳,正巧闲来无事,便去学了点手艺。”

原来他这几日神龙见首不见尾是去学习做糕点去了。

两人很少如此相安无事坐在一起,一般不是在开战就是在开战的路上,如今同坐在梧桐树下倒多了几分岁月静好的感觉。

用完一块糕点,风阮看着眼前男人英俊的眉眼,问道:“弗彻,你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弗彻低声笑开,金灿斑驳的微茫落在他发顶银袍之上,仿若将他整个人都镀入了光中,答道:“阮阮,朕想去看看风鲸。”

风阮手指握紧,方才她便觉得这男人突然改用怀柔政策定没安好心,现下看来她猜得果然是一点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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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先着急拒绝,”弗彻慢条斯理自袖中拿出一个与他衣袍同色的锦囊,对着风阮道,“允朕去拜祭一次,朕便告之阮阮聚魂之法。作为诚意,朕先把聚魂之法压在你这。”

风阮自他手中接过锦囊,抬眸问道:“怎么突然想去看他?”

弗彻敛下面上所有神情,唯余一派平静底蕴,语调掺了一丝不多见的温柔,“阮阮,他也是我的孩子。”

所以并不存在“突然”想去看他这种说法,一万多年来,他无时无刻不想去看看他们两个人,只是神域大门从不允外人进入,更别提对她而言罪大恶极的他。

至于为何今日提起,大概是因为如今用这种不入流的方式迫她留下,还没有同她一起在孩子的牌位前上柱香,这是他身为人父从未拜祭过孩子的愧疚。

弗彻从容自座位上站起,缓步走到风阮身前,低低道:“择日不如撞日,可否允朕今日前去?”

大概是成功将风阮困在了身边,他不再摆出那样恶劣到无法无天的姿态,开始对风阮用一种温温柔柔的态度。

风阮低眸看着男人虔诚的眉眼,并没有拒绝他,“那便走吧。”

弗彻眉眼笑开,诚挚的模样如同一个孩童得到了自己喜欢的糖果,他伸出手指拉起风阮的手,边走边道:“朕从未去过神域,还需要向照顾阮阮的诸位长老准备些礼物,不过这些朕一早便已准备好,稍后派荧惑星局前去如何?”

风阮忍住自己的白眼,他摆出一副小媳妇回娘家的模样做什么,且他准备地这么周全定不是临时起意,想必早已筹谋已久。

风阮看破不说破,道:“帝君决定便可。”

弗彻走到天门,再次将刑天剑化成驺吾兽,驺吾兽看了一眼自己的主人,又看了一眼旁侧的神主大人,恭敬地伏下身体。

一路云海翻涌变态万状,星河自身畔倏忽而过,初升朝阳的光辉打在少女眼角眉梢,微垂的睫毛在眼底覆上一层淡淡的弧影,她安安静静坐在他身侧,不是剑拔弩张的姿态,难得的温暖与平和。

少女脸庞上圣洁与瑰丽并存,是他的情之所钟,是他的耿耿星河不夜天。

他看着看着又忽觉俗虑释怀,想让时光老去,他与她相携在云海,肩上是闪烁的星光,与她岁月静好,花好月圆。

若是他能将当年他亲手杀死的那个天真活泼的小公主,那个用最赤诚热烈的心爱着他的小公主换回来,他放弃半生浴血得来的天帝之位又何妨。

这想法如空花阳焰在他脑海中沉浮,过度渴望一件事情让他看她的眼神愈发深邃疯狂,男人的手指悄无声息在驺吾兽身上点了几下,迫它把速度降下来。

弗彻一直胶着在自己脸上的眸光太过强烈,风阮想忽视都无法忽视,她迫不得已转首看去。

弗彻静静坐在她旁侧,可周身涌动的黑暗气息却意欲将她吞噬,他不知又陷入了怎样的魔怔中,漆黑双眸已然晦暗到如同弑杀沼泽,精致薄唇色如血樱,仿佛诡谲的地狱修罗,让人不自觉生出骇意。

风阮心中大惊,他身上的冥夷神核已不再受他控制,稍有一点偏激想法便可轻易让他缴械,如今这副半魔不魔的模样是最好的证明。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冥夷神当年被父神封印在了墟空,为什么会出现在他身上?

少女明媚大眼中的警惕丝毫未曾遮掩,弗彻眸光落在她已经蓄起纯白神力的指尖上,俊美的脸上流淌着一股恶劣的暗色缱绻。

他伸出涌着暗黑神力的手掌箍住她的指尖,俊脸缓凑到少女身前,嗅着她身上的甜香,道:“阮阮,你把她还给我好不好?”

风阮:“”

神经病。

她不语,清亮双眸将男人的诡态收入眼中,心中已涌起十二分警惕。

弗彻居高临下地看着少女如临大敌的模样,伸出手臂俯撑在她身侧,突然低低哑哑笑了起来,声似魔魅,“阮阮,朕听闻忘川之水可以忘记不想记得的一切,你把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忘了好不好?”

疯子。

风阮心头再度缓缓划过这两个字,她取走他的记忆所造成的一系列连环效应已让她措手不及,她实在是没想到这个男人已疯魔至此。

他竟想用同样的方法对付她?!

风阮不知道,在对一个人极致的爱欲之中求而不得,弗彻已濒临绝望。他等不到少女冰雪消融的那一刻,便想焚了这永生冬,为自己求一个四季春。

他想在他的心头失地放一把焚天火,用这样决绝的方式。

人的贪心永无止境,他困住她的人,更想拥有那颗曾经全心全意待他的少女心。

暗黑的想法在心头无限扩大,男人眼中的黑雾几乎要涌动到风阮的脸上,他低低重复了一遍,“阮阮,忘了这些不愉快的前尘好不好?”

风阮看着他乖戾阴郁的模样,好笑的问道:“弗彻,你以为我没了记忆便能乖乖同你在一起?像当年那样?”

弗彻反问:“不是么?”

风阮摇摇头,“你那时说我天真可我瞧,帝君你才是真的天真,我早就不要你了,所以不会去喝什么忘川水,我看倒不如帝君去喝几口,没准能治好帝君日益加重的失心疯。”

我早就不要你了

弗彻自诩在她那么多夹枪带棒的讽刺之言中已练就一副金刚之身,可这句话让弗彻听得再度笑开,是难言的苦笑。

只是他笑起来的模样荣光殊绝,漫天流云顷刻化为虚幻,弗彻撑起身体,单手化出一只白色小瓷瓶,闲闲把玩在掌心中,“阮阮,喝了它,你就能完完整整属于我。”

风阮这下瞳孔重重缩起,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做的准备,说好的来看风鲸,怎么突然半路发这么大的疯?!

少女站起身来,长发飘舞在身后,漂亮的眼冷冷盯着弗彻,道:“帝君,回不来的永远回不来,你若一而再再而三的如此做派,恕不奉陪。”

“啧,跑什么?”

她腾身欲起,男人裹挟着暗黑神力的手臂却禁锢住她的腰身,风阮顺势抬腿狠踢,他胸|前尚未愈合的伤口涌出大量血水,手臂却依旧牢牢紧箍在她的腰间不放手。

风阮再度感受到腰间的冥夷神力,双眸陡然缩起,指尖蓄光捉住弗彻手臂,创世神力以不容阻碍的架势进入弗彻体内。

《无从神域》中《神域》一卷中开篇便有言,天地初开时第一位诞生的神祇乃创世神,之后诸神纷纷现世,而在这中间,或许是天道为使万物平衡,第二位现世的便是与创世神神力相左、治世观念相左的冥夷神。

若说创世神是治愈之神,那么冥夷神便是当之无愧的祸世之神。

冥夷神早已消逝,但冥夷神核却永不可销,与创世神核的善念相反,它汇聚了一切恶念,暗黑神力与创世神力可以匹敌,所以上古时期第一位持有冥夷神核的冥夷神并不在神域,他不甘心成为创世神麾下一员,而是选择了独大一方的幽冥鬼域。

风阮血脉中的创世神力游走于弗彻周身,最后汇成一股温柔而强大的力量来到弗彻龙丹之处。

探到龙丹之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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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阮便看到了被龙丹封锁着的冥夷神核,金色龙丹已呈破碎之势,暗黑神核已臻完全吞噬龙丹之相,散发着层层黑暗气息。

怪不得他说自己寿数无多,以自身龙丹封印冥夷神核,本身就是一种找死行为。

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风阮撤出进入弗彻体内的力量,却冷不防被他的暗黑神力钻入了自己的躯体,身体遽尔一僵,被男人横亘在腰间的手臂一拉,狠狠倒在了驺吾兽的后背上。

“怎么,神主大人,你探查到了什么?”

弗彻顺势压在她的身上,游走于风阮身体中的神力精准找到少女神核所在,微微触碰上去却被强大的创世本源之力挥退。

他被这股奇异的触感激得眼尾发红,低眸睨着同样眸中泛着血色的少女,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玩法般,再度探上了少女的神核。

耀眼神核发出的纯白之光与男人身上的暗黑神力交缠在一起,如天地初开时画下的黑白阴阳图般圈圈旋转缠绕,风阮忽然被这股奇异感觉刺得全身发软。

几乎是同一瞬间,弗彻便伸出手臂扣住了她的腰肢。

他将少女狠拉进他怀中,暗黑神力不依不饶在神核周围试探。

风阮双眸溢出一点水色,更多的是发了狠的凉意,纯白光芒绽在指尖,她重扣在他龙丹之处,掌心光芒暴涨,用力把他驱逐出去。

弗彻主动被迫变为被动,纯白神力卷裹到他周身的一瞬间,他的力量便被赶了出去,但与此同时粗粝的大掌箍住身下人的肩头,用绝对的力量压制住她欲要起身的身体。

他仰头喝下一口忘川水,垂眸看向面带怒色的少女。

深眸里黑暗浪潮翻滚,男人垂首,想要咬住他肖想已久的红|唇。

他一手点在风阮的软麻穴,一手掐住风阮的下颌,试图将忘川水一点点渡入少女口中,可下一瞬,他的身体便呈一条弧线被狠狠抛到了不远处。

穿梭在云层中的驺吾兽身躯也猛地一震。

他想起身,却被少女一脚踹了回去,随后风阮蹲下身体,伸出手指扣住他的下颌,迫他将口中忘川水吞了进去。

直到看到男人喉头上下一动,风阮才松开他,低眸冷嘲道:“帝君,这味道如何?”

少女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这忘川水还是留给他自己喝吧。

第106章 东海之行

弗彻被风阮按在身下, 泛着水色的薄唇异常潋滟,他微眯起双眸,金光从指尖亮起, 光芒迅猛直入腹中, 随后扭头将吞入口中的忘川水悉数吐了出来。

眸中激狂的黑雾与血色却没有丝毫隐退的迹象。

风阮冷笑一声, 松开对他的钳制, 道:“帝君可清醒些了?”

“阮阮真是敏锐”他语气中带着点可惜, 抬眸看向风阮时眉间朱砂情印愈发妖异,优雅地笑道,“朕有许多法子可以让你忘掉过往的一切, 偏用了最直白的方式,阮阮可知道为什么?”

风阮眼中一凝, “为什么?”

“因为”男人吐出的话语幽凉,尾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危险之意, 话音未落时倏然自地上半坐起来,扣住风阮的手指把她拉入自己怀中。

薄唇再度袭上了她的双唇。

许是方才没有探入少女的唇舌, 男人箍住她的后腰逼向自己之后再度想要撬开她的红|唇,这次便颇有些不得章法的凶猛啃噬。

风阮眼神一厉,化掌为刀,用力劈上了他的脖颈。

弗彻气息一窒,掀起眼皮幽幽凉凉看了风阮一眼, 漆黑双眸中意味难明, 随后缓缓晕了过去。

她冷眼看他晕倒在脚边的身影,唇间溢出一声轻嗤时不由牵连到唇角的伤口, “嘶”了一声。

这男人真属狗的?

她往前走几步, 来到驺吾兽巨大的兽头旁,白茫颇有威胁性的落在驺吾兽的头顶, “加快速度,去神域。”

迫于神威,驺吾兽“嗷呜”一声,加速时荡起身旁簌簌流云,往神域疾驰而去。

一刻钟后,驺吾兽停在神域大门神柱之前。

它俯下身体,金色大眼往身后一瞥,看到自己主人被少女毫不留情从后背上踹下来,高大的身体在白云中滚了两滚,它才默默将目光收回。

风阮没有要抱弗彻起来的意思,捏了个法诀让单析过来。

单析很快来到神柱前,看到风阮恭敬施礼道:“神主。”

风阮指着弗彻晕倒在地的身影,道:“待他醒来,带他去万神阁祭拜风鲸。”

单析应“是”,看着少女冷然的脸色,踟蹰了一瞬才道:“神主,却流听闻东海公主身死的消息,连夜出了神域,问鹤大人怕他出事,已派玄鹤司前去追查。”

单析话音方落,问鹤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小阮!”

少年身着鹤纹白衣,漆黑的发随意披散在身后,平日里的潇洒风流里多了三分落拓,正急匆匆往风阮这边赶来。

他在风阮身前站定,看着晕倒在地的弗彻惊讶地张了张嘴,指着弗彻道:“小阮,你你真把他杀了?!”

“只是劈晕了而已。”

“劈得好,早看他不顺眼了”问鹤愤愤说完,又忙道,“小阮,却流得知东海那位公主出了事,连夜跑出神域,踪迹消失在了东海别看东海如今被欺负成了这样,那位北幽鲛君依旧不是善茬,却流身上有杀害她胞妹的嫌疑,况且却流还眼盲,若是”

问鹤话没说完,风阮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无论却流去东海是做什么,被简今歌发现了都不会放过他。

风阮心中一凛,对问鹤道:“你是说他会有危险?”

“他行事如此鲁莽,风飞飞吵着要去找他,我花了好大一会功夫才没让他继续添乱,”问鹤紧锁着少女清冷的眉眼,“但是小阮,我们必须去东海带他回来。”

风阮问道:“问鹤,却流同简兰沐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此事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却流在东海眼盲的时候,一直是那位公主在照顾他。之后不知是何原因,他抛下了那位公主,并未和她在一起,显然那位公主对他余情未了,那日才追着他来神域,不过我想那位公主的死定与却流无关,那小子日日宝贝着那公主给他的东西,绝不可能去害她。”问鹤回道。

风阮轻轻点了点头,转首看向被她劈晕在地上的弗彻,“我一人前去东海即可。还要劳烦你在神域安顿一下他待他醒后,派单析领他前去万神阁。”

问鹤俊秀的脸扭曲了一下,“你放这么一尊大佛在神域,之前还劈晕了他,你放他进神域,确定他不会拆了神域么?”

风阮被问鹤逗笑,语气轻快了许多,“放心吧,他不会的。”

她看得出来,他的确是诚心来看风鲸,只是半程被身上那股暗黑煞气左右了心思,只要她不出现在他的视野范围,他身上的暗黑神力便会悉数敛在龙丹里。

问鹤深深看她一眼,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在谈及帝君之时那种了然于心的熟悉感有多么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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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颇有些小心地问道:“小阮,你确定你喜欢的只是当初那个琴师么?”

若当真只是那个白衣琴师,那在弗彻暴露真性情的时候她眉心的神印便会消失,情劫自会勘破可偏偏她是在风灵死后才勘破神劫,这是否意味着当时的她还对弗彻抱有一线希望,只是最后彻底心死了而已。

或许万年前她真真切切喜欢着的就是弗彻这个人?

风阮听到问鹤的话后眼眸里划过一丝不解,问道:“什么意思?”

问鹤心中叹息一声,左右弗彻这王八羔子早被风阮踢进了不可赦免大狱,他多说也无益,便含糊道:“没什么意思,玄鹤司会派人相助,你务必万事小心。”

风阮转身的时候摆了摆手,清浅的声音被风吹来,“不必派人。”

北幽东海碧波滔滔,红日半沉于海中,微红淡金的光芒洋洋洒洒落到海面上,洒下一片粼粼光辉。

跃起的鲛族幼鱼鱼尾泛着灼灼华彩之光,衬着灿红的海面愈发诡美,它们尚未开化出神志,在这处海域欢快玩耍,成群结队畅游于海平面上。

风阮未做丝毫停留,周身漾起的光芒避开海水,飞身进入深海之底。

鲛宫所在之处并不难找,只要找到鲛君放置简兰沐尸体的位置,就不愁找不到却流。

偌大的水晶鲛宫华美璀璨,水幕交织而成的宫门上悬系着数颗夜明珠,风阮捏了个隐身诀,径直自门口两侧站着的士兵面前走了进去。

周端水纹光影摇摇曳曳,风阮化成这里小宫女的模样,拉住身侧端盘前行的粉衣宫女问道:“我初来任职不久,姑姑派我去给三殿下做一个洒扫婢女,姑娘可知三殿下寝殿在何处?”

粉衣宫女看了风阮一眼,唏嘘道:“三殿下是个可怜人已经故去了,现下尸身停在滦海阁,我看你还是找姑姑另寻一处差事吧。”

风阮谢过,往方才那宫女指着的栾海阁方向行去。

栾海阁乃东海皇族故去之后的灵阁,外砌石花栏杆,其上筑有海草灵鱼,往前看去,曲折的石阶两侧种植着漩涡状的松盖,走过这片意境奇趣的地方视野便陡然开阔。

看到前方一幕的瞬间风阮眼瞳猛地一缩。

四面开阔的圆形祭祀台上,却流被捆缚在铁柱十字架上,灰白色的眸子虚虚望着前方被放置在水晶棺木的简兰沐,无悲无喜的神色中透出一股颓废之态,偏瘦的身形经过这几日的磋磨已然瘦得脱了形,几乎毫无留恋尘世的意思。

而简今歌背对着风阮,一袭火红鲛纱翩然耀目,正抬起手臂,一点点拉开手中金制弓箭,随后手指一松,黄金箭矢以破空之势径直射向却流所在。

风阮迅速出手,白绫以更快的速度冲破凝滞的气流,精准缠绕上正射向却流的金羽箭,随后用力一拉,金羽箭硬生生被这股霸道力量逼得自半空中跌落下去。

简今歌猛地回头看来。

却流似有所觉,慢吞吞抬起头,“看”向风阮的方向。

风阮化出原身,一步步走到祭祀台上,声音里好似掺了冰石,“鲛君好大的胆子,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于你,今日|你竟想妄杀我儿?”

简今歌眯起眸子,“神主大人好大的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神主受了多大的委屈!神主座下之人杀本君胞妹,神主拦下我替天行道之举,又何谈忍让于我?!”

风阮道:“鲛君在我与帝君订婚典礼之时,设计让两位胞妹入帝宫为侧妃辱我颜面,此为其一;怀疑却流乃杀害简兰沐的凶手,气势汹汹闯入宫门找我要人,此为其二;在明知却流隶属神域之人后,私自动用私刑妄图杀死他,此为其三。”

风阮把玩着手中白绫,看向简今歌的眸光倏然一厉,“鲛君莫非以为,神权衰微,我神域就能容一个小小的北幽之君如此欺负么?”

风阮吐言条理清晰,将这几日这位自以为是的东海鲛君所犯之事悉数道出,对于第一件事,她当时顺水推舟让弗彻怄火一番以泄心中郁气,她不吃亏也就没追究。而第二件事,她将心比心怜她方痛失胞妹,便也没多加追究。

但这第三件事,已然触碰到了风阮的底线。

简今歌微一怔愣,随即又冷讽着开口,“神主大人无亲无挂,自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又怎知我痛失亲人是何滋味?!”

风阮微微笑起,黯色的寂静里有种绝色的瑰丽,更多的是俯瞰一人的清醒透彻,“简今歌,你扪心自问,你当真爱你的妹妹吗?”

“你到底是想要为她报仇,还是仅仅抚平自己的愧疚?”

第107章 君权

简今歌瞳眸紧紧一缩, 语调陡然尖细起来,“神主,你什么意思?”

风阮眼中有微微的凉意, “鲛君真需要我把话说明白么?”

眼前的少女生来便凛然众生, 她并没有释放出多大的神威, 仅一句话便击得简今歌溃不成军。

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伸进她的心脏中狠狠搅动, 不必用多大的力度, 便已拿捏住她最脆弱的存在,她被这句话堵住了所有发泄的出口,好似被人狼狈地撤掉了所有的庇身之物。

羞极怒极恨极之后, 简今歌又慢慢平静下来,潜藏在心中那份属于上位者的本能一涌而上, 她吐言缓慢,整个人都添了丝森冷的味道, “神主大人诡言巧辨今日是一定要带走这小子是么?”

风阮静静看着她,手指一抬, 白绫自袖中飞射而出,轻而易举将被捆缚在十字架上的却流带到了自己身侧,“鲛君如此行事,我自不会再礼让半分。”

少女寒意迫人,简今歌却丝毫无畏, “却流已然承认杀我胞妹, 神主若执意带走他,即便我东海如今内政不平, 即便神主恩泽众生, 我亦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神主动手!”

风阮此时倒有些佩服她了,眸光划向脸色苍白已无人色的简兰沐, 即便简今歌曾为东海政权想用她联姻,但此刻的简今歌的确为她豁出了一切。

风阮的轮廓在水波流光的海底愈发清晰不折,“那便动手吧。”

两人之间氛围剑拔弩张,却流突然拽住风阮的衣袖道:“神主不必为我如此。是我欠三公主一条命,我愿意以身赴死去陪她她胆子很小,黄泉路上肯定害怕。”

风阮看向身侧孱弱的少年,却流一直是自卑的,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说“不必为我”。尽管他以半妖之身登顶众妖之首,在她面前,他一直小心翼翼不愿让她费神分毫。

完全同风飞飞的张扬肆意是两个样子。

简兰沐微眯了眸怒视着却流,“若不是妖皇阁下当年诱|惑我这蠢笨无知的妹妹帮你收集碎魂,兰沐又怎么死得这样凄惨!”

却流紧紧抿了抿唇,并未言语。

“却流,死也要死得其所。”知道却流看不到,风阮的语声温和起来,“真正杀害简兰沐的人你找到了吗?没有找到凶手怎能如此颓废?你这条命有很多人在意,神域看顾你长大的长老们,同你一起长大的风飞飞”

风阮语气轻轻,“还有我呀。”

却流灰白色的双眸周围泛出血红之色,他的情感大多隐忍,如今想发泄出来却已然没有了倾泻的渠道,他嘴唇抖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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