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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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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有什么意思?”江今赴抽出她手里其余的纸,将那张又夹进去,笑她,“刺玫不就是蔷薇吗?”

“”

卿蔷不懂,是她暴露了,还是江今赴真就以她来写的。

所以说心里有鬼的人就是这样,明明花的学名人尽皆知,也挺合理,她要真是没任何目的,这会儿该欢喜才是。

“你不看看落款?”江今赴挑出纸尾,给她瞥了眼时间,“一年多前写的了,玫玫,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

卿蔷听懂了,她顶多来了半年出头,这意思就是与她无关。

卿蔷顿时松了口气。

“不一样,”她强词夺理,“蔷薇就是蔷薇,刺玫就是刺玫。”

江今赴若有所思,还是遵循平时与她相处的秉性,顺从了她:“好,我知道了。”

当时光顾着去担心江今赴知不知道她是谁了,忽略了那幅字上的内容,现在回头去想,又忍不住思索他所说的天意。

他们之间,能有好的天意吗?

卿蔷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被害妄想症,尤其这个对象还是老天爷。

她换了衣服关灯,下楼时脑子里又出现何晚棠的那句‘恍若隔世’。

卿蔷倒是承认的。

明明一辈子还没完,她却感觉已经与江今赴纠缠了数个人间了。

作者有话说:

任邹行(耷拉耳朵):到底怎么才能做好一个合格的助攻。

———

别怕虐!要相信二哥的爱!

第34章 chapter 34 江今赴这个人,什么狠手都下得去。

离岛回里约的速度很快, 姜辛北将一切都安排妥当,靠港后就把单语畅和何晚棠送回她们各家了,却没带着卿蔷返京, 而是去了西欧。

直到踏进卿家在英国的公馆,她们聊的都是特琐碎的小事,卿蔷也没问姜辛北来这儿的原因, 她随她进了会议室, 弯眉玩笑:“卿夫人要和我签合同吗?”

卿蔷跟姜辛北的相处模式向来如此,卿父离世后的很长一段儿时间, 她称呼为姜辛北‘卿夫人’姜辛北才会有反应, 后来次数越变越多,也就这么叫了下来。

岁月不败姜辛北, 她生得一张温柔面, 平日总覆了层霜, 面对卿蔷时会稍显融化, 但卿蔷见过她有比这还让人动容的时刻, 与卿父相处时,姜辛北是显爱的,像冬日初晨融化的露水般柔和。

“喊你参谋一下, ”姜辛北抽出一份资料, “要加空吗?”

卿蔷看去,一怔。

创极期货分化严重,自江今赴回国后飙升的股价在几日前, 也就是他离岛那日达高下降, 沈家名下的宏奇借此迅速买空, 创极股价下跌2.91%, 同时有传言说创极高层动荡, 江今赴陷入生命危险,导致空头部位越涨越高,到8.3%时暂停。

卿蔷说不上来自己的情绪。

她借喝茶挡住僵硬的唇角,苦涩滋味润了润,还是没敢抬头看姜辛北,毕竟知女莫若母,她依旧翻阅资料:“卿夫人是想”

“你也知道,我对他了解不多,”姜辛北点了点江今赴的名字,“卿卿,依你看,该不该跟?”

卿蔷静了静,手机震了一下,她低头,是小群里的消息:

何大美人:“不是沈家怎么跟江家撕开了???”

单姐:“我也懵啊!他他他开天眼了?”

小姝:“什么意思?不过确实突然!我跟云落还在想要不要跟,@卿卿,怎么看?”

与此同时,单语畅火速组建另一个群聊:

何大美人:“@单姐,你别急!别给岛上的事秃噜出去啊”

单姐:“!嘿嘿不过真不太对劲儿,那位前脚出事儿,沈家后脚就跟上?这是要给季家下聘钱不够了?”

她粗心大意惯了都能看出不对劲,更何况卿蔷,对她来说,沈家这个歹心几乎贴脸上了。

“卿卿?”姜辛北缓声叫她,有几分提醒的意味。

“”卿蔷垂眸,不动声色地在小群打下别跟两个字,抬眸笑道,“不该跟。”

“据我了解,创极股下不少个钻石手,而且沈家操之过急,如果把创极股票严重过度做空,轧空风险很大,”卿蔷弯着眉,将资料推回姜辛北面前,“再如果,我说的情况发生,江今赴稍动手段,就可以让空头找不到股买,平不了空头头寸,到那会儿,沈家带动的那些做空机构怕是都会把账算在沈家身上。”

姜辛北点点头,只是浅笑,示意她接着说。

“江今赴这个人,什么狠手都下得去,”卿蔷一顿,故作无意,“而且他现在情况我们不得而知,万一是做给沈家的套呢?”

“卿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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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想承认——”卿蔷敛眸,语气诚恳,却笑得讽意十足,“但我觉得我能想到的,江今赴未尝想不到。”

“那可惜了,”姜辛北一叹,话锋一转,又抽出份资料,“要是再加上这个呢?”

黑纸白字的监管调查申请书,及一份真假参半的,足以支撑沈家做空的报告——

卿蔷攥了一瞬的手指。

她轻声:“沈家妄图做股市里的算命先生,我们跟着翘杠杆的话就要把注押在沈封身上,但沈封——”

这一番话看似没问题,言之有理,不掺杂任何私人情绪,但问题就出在太过于公平公正。

卿家碰上能踩一脚江家的时候,是不该如此的。

卿蔷顿了顿,眼睛落在窗外夜景明灯:“妈,我不知道。”

气氛戛然沉默,姜辛北平静地看她,管家适时敲门,提醒二人用餐,姜辛北点了下头,神情变得锋利,看向卿蔷时,又稍稍敛起。

“童家那碗羹,你拿得漂亮,”姜辛北起身,站在窗前,“他是怎么做到的?”

她转身的那一刻,几日堆积的疲惫涌上卿蔷身体,卿蔷慢慢靠在椅背上,整了整思绪,还是滴水不漏的说辞:“听说当时江今赴与童家手下的主企定下了补千亿亏空的协议,结果童邵在国外欠了高利贷,不知道江今赴多会儿抢了债主身份,拿欠条抵了协议,童家被彻底戏弄。”

姜辛北:“童家怎么会那么蠢?”

卿蔷抿了抿唇:“那会儿童家新企与泛珠的对赌输了,资金链紧缺,可能昏了头。”

姜辛北应了声:“倒是胆子大得很,空手套白狼,千亿都敢喊。”

“不过江家一向如此,”姜辛北回身,问道,“对不对?”

她在提醒她,两家的仇恨。

卿蔷:“是。”

姜辛北又开始问:“原来的债主是谁你清楚吗?”

卿蔷摇了摇头。

姜辛北:“江今赴拿千亿换了债主身份?”

卿蔷:“查过,但没结果。”

姜辛北:“江今赴的资产你知道吗?”

就跟快问快答一样,卿蔷心力交瘁,音节还未发出,姜辛北就又要问,她打断:“妈!”

“你怀疑我什么?”卿蔷实在忍不住了,“你要跟我来探底这一套?在商言商还是在疑证疑?用得着这样吗?”

她挺难受的,但比姜辛北还要显得冷淡,酸涩感越重,她越挺着脖子跟姜辛北对视。

许久,姜辛北的叹息打断安静无声。

“卿卿。”她把两个字拆分说,疲态再难掩。

“你可以怪我,可以不理解我,”姜辛北收着资料,“但在江家上,我冷静不了,也让不了。”

“这里面儿还少了一张,”姜辛北将那沓资料都扔进了碎纸机,“就是你在空明山的那个展厅。”

卿蔷一怔。

她以为她登江今赴的岛露了蛛丝马迹,没想到是最初的东西招来姜辛北的盘问。

“我知道,从叙的女儿有主意。”

姜辛北笑笑,说起卿父的名字来放松不少,也是安慰卿蔷一样:“但是卿卿,你不跟我讲,我难免会乱。”

卿蔷哑然。

姜辛北这辈子的柔情就给了两个人,她耐心说:“我没查过你,也不会查你,这个产权证是季姝给你挑生日礼物的时候,想看看你有什么缺的,问了问我,然后翻你名下资产看见的。”

星星点点的灯闪烁在夜幕,掀起的风带着寂寥,往外看时是冷感光芒碰撞,卿蔷眨了眨眼,那些晕开的痕迹凝成一点,她开口:“我曾经——”

“不用说了,”姜辛北拍了拍她的肩,“是什么都不重要了,不管你的计划是什么,都停了吧。”

“卿家和姜家的人,不管哪种原因,都不能跟江家交之过甚。”

换句话说,如果跟江家交之过甚,那就不是卿家和江家的人了。

姜辛北就是这样的,她在卿从叙的事儿上分毫不让,是卿蔷也要暗示警告,卿蔷不敢想,万一江今赴没走,万一姜辛北得知两人接触到过负距离,后果会是什么。

吃过晚饭后,卿蔷回了房间,脑袋昏昏沉沉的,泡了澡躺在床上,看了眼列表密密麻麻的消息,更晕了。

想点不断跳出新消息的单语畅聊天框,结果那秒弹出条新的,她一看,江今赴。

醒了?

卿蔷无波无澜,想删好友的手在瞥见消息内容后顿住。

是她的聊天记录截图?

卿蔷坐起身,不可置信。

清清楚楚,他们的小群界面,三个长白框,一个短绿框,是她刚发出几小时的‘别跟’。

给足了她反应的时间,江今赴拨来语音,不知为什么,响了一声他又给挂了,转成视频。

卿蔷摁了接通,他那边儿的界面还未显示,她先出声:“江家没教人法律?”

话音落下,画面跳出。

江今赴斜倚着床,上身缠了纱布,裹起他线条肌理分明,被子松松垮垮的,他拿得远,隐隐露出青筋清晰的手背上插着的吊水,另只手还抓了抓额前碎发,跟贴着的纱布一配,称得上黑白分明。

卿蔷没心思注意这么多,对上他垂睫略显散漫的黑眸,逐字逐句:“你监控我?”

“没。”江今赴哂道。

“监控你的人已经入狱了,那是公证送来的东西。”他漫不经心,切了下镜头,曲起的腿上有明显擦伤,与投影上的量刑书一同入镜,“你猜是谁?定位我的地址,还妄图掌握你的消息。”

卿蔷心下一沉。

“我怎么没收到消息?”

“逮到那阴沟的玩意儿时,他才破了你手机的防护,”江今赴轻笑了声,心情不错似的,“倒是便宜了我,看见了卿卿毫不犹豫的站队。”

“”卿蔷眯了眯眸,嘲道,“你要是那么轻易被人搞垮,我何必大费周章呢?江二,我不是看得起你,是看得起我自己。”

“是吗?”江今赴不在乎她的说辞,“沈家来得突然,你觉得卿家要是参一脚,我现在这状态,能躲过这劫吗?”

‘我现在这状态’六个字,字音格外重。

卿蔷本来就又烦又累的,哪儿有空揪他的细节,寻思他点她知恩图报,又一想他会不会知道她上过山,故意剖她的心,面上霜结了厚厚一层。

“二哥神通广大,后果谁也说不准,我家的底都留着撕了江家呢,别想太多。”

一句话说得是不留情也不留面,字字珠玑,没一个废音。

江今赴挑了下眉:“说不准?那怎么‘别跟’就说得准了?”

他口吻有些刻薄了:“我怎么记得,卿小姐最不怕赌?”

作者有话说:

江二:(亮亮伤口)(卖惨)

卿卿:(接收失败)(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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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chapter 35 失去爱情还能再追,失去亲情可是家破人亡。

晚风轻拂, 落地窗帘被挟起一角,墙边瓷砖就被打上了五光十色,英格兰是不夜城, 姜辛北嘱咐她等她几天一起回国后,就去参会了。

在突如其来的无声对峙里,卿蔷终于注意到他脸庞略微病态的冷白、骨感指节上深蓝色的夹板、腰腹处因他半躺动作起了褶皱的纱布。

伤得太重了。

卿蔷脑子里划过这么一句话, 她眸光凝滞一瞬, 迅速摁灭后开口:“忘了问候二哥了——”

她一笑:“还活着呢?”

卿蔷含讥带诮,手机屏幕上的人眼底有些沉翳了, 她不疾不徐又接着对话:“是啊, 我挺爱赌的,但总有腻的时候。”

“二哥, 你懂吗?”她抬起手指卷着颈边细发, 笑意不达眼底, 话语还不近人情, “关于你的, 我都腻了。你为什么会觉得说‘别跟’是站队啊?就不能是不想淌你这趟浑水吗?”

江今赴眼神一暗,双眸像凝成了幽深的悬崖,探过屏幕让她窒息, 在她目光不自主游移的下一秒, 他倏地掀了嘴角。

“我给你打这电话图什么?”江今赴随意地抬手挥了下。

挂在上方的吊瓶被拽着摔落在地,引起一声尖锐的“啪”,卿蔷仿佛能看见玻璃迸溅的画面, 她咬紧牙关, 一语不发。

江今赴手背青色血管冒出血珠, 他拔了针, 微一俯身, 拾了片儿碎玻璃,对上她的视线漫不经心:“我现在咽下去,滋味儿不也一样吗?”

卿蔷说话极慢:“二哥,谬赞了。”

她头发缠在指上松散,藏住了一根绷直的发丝,指腹变白后发紫,几乎要没知觉,那根发丝牵动了脑里神经,是跳动的疼痛。

江今赴嗓子微哑笑了两声,喉结滚出几个字,要跟她好商好量似的:“那腻了要怎么办呢?”

“腻了”卿蔷摁熄了屏幕,肩膀陷了下去,意态轻慢,看不出变化,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刻缺氧的肺得到缓解的感受,“就换个玩儿法吧。”

云淡风轻的一句话。

她听见他那边门被推开,又饶有兴致的“嗯?”了声,还带了些纸张摩擦的声音,约摸是手下给他送了什么报告。

“我不想拿你当玩具玩儿了,”卿蔷不在意,往下说着傲慢的狠话,语速慢到逐字停顿,“那些虚假的、与因虚假引起的东西,都翻篇吧。”

“守好你仇人的本分,别再过界,”她咬着字,“游戏结束,我们的关系也该表里如一了。”

表是什么样?

是上京城里人尽皆知的势不两立。

里又是什么?

是他们之间不清不白的欲擒故纵。

而卿蔷要撇去里。

她慵倦眉眼微垂,薄软的双唇一碰,吐出淡情寡恩的话。

与此同时,翻动纸张的声音戛然而止,江今赴嗓音骤地冷透了:“卿卿,说话做事要给自己留余地。”

“你这么急不可耐,是因为云家?”

卿蔷没听明白,她刚为了让自己好受点儿,手机再响也没看一眼,提示音接连不断,江今赴看懂她的神情,阴冽稍缓,称得上是好言相劝:“去看看你的新闻。”

卿蔷根本用不着查,单语畅已经打包了全套发给她,并附带一句:“我靠!姜姨这是想让你跟云落联姻?”

卿蔷瞳孔放大,都没管还挂着的视频,刷刷翻了几页,理清了事情大概始末。会后晚宴,姜辛北与相熟的人聊起了过几天沈季的婚礼,那人顺口问了嘴卿蔷的事儿。

以往姜辛北都是应付一句“卿蔷自己选择,家里不会插手”,这次却不同:

“云家那孩子吧,青梅竹马,亲上加亲。”

宴会上的媒体遇见意外之喜,征得姜辛北同意后连忙编辑好发布,这会儿就连几个往常没交集的世家子都坐不住来问卿蔷了。

卿蔷定了定心神,双眸轻轻扫向江今赴黑沉沉的眼,脑中思来想去,倒也不急了,嫣然一笑:

“是又如何?”

四个字格外清晰。

她一边顺着坡赶人,一边给云落发了几条消息没得到回音,转念一想他可能跟季姝在一块儿,又问季姝,才知道云落被家里叫回去了。

她妈来真的?

卿蔷敛着情绪,给季姝发:“放心小姝,估计生意谈得顺,我妈兴起逗闷子呢。”

她话里话外,是单看字也能看出的斩钉截铁。

也只能是逗闷子。

卿蔷目前的心情是疲惫触了底的冷静,看完荒谬的消息后快要气乐了。

姜辛北在江家上太过敏感,有那么一丝可能都要尽力断绝,卿蔷收了江今赴的礼,她就想让卿蔷与另一个人捆绑,和江今赴一点边儿都沾不上。

可她忘了卿蔷的乖张脾性,卿蔷能在江今赴的事上无条件同意她妈的要求,是因为她同样把家仇刻在骨子里。但别的想也别想,她既不是听话的乖乖女,也不是受制于家族的小白花,卿家的权在她手上,功利场上的高位是她坐着的,被安排的感觉让卿蔷烦,所以她朝顶峰去。

她能理解姜辛北,却不能被规划。

“妈,我让人撤热度了。”

言下之意,这事儿她否了,否得彻底。

发出这句消息后,卿蔷又想关手机,反应过来江今赴有阵儿功夫没说话了,觑了眼右上角,他正耷拉着眼皮,漆黑双眸里没有温度。

见她注意到他,扯了扯嘴角,声线温和:“卿卿,好好说。”

“说什么?还有事儿吗二哥?”卿蔷想借这个东风,一点不跟他解释,弯着唇往下诌,“没事儿挂了吧,我忙着去寺里求个黄道吉日。”

话落,她像想起什么,笑得更艳了:“二哥是不是比较懂?要不二哥帮我算算?”

她是真往人心窝子上扎刀,捅进去还不够,非要捉着柄上下划拉,血淋淋地剖开。

他们这圈子就没迷信的人,都是信自己大过于天的,偏偏两人不久前刚拜了神佛,江今赴轻而易举就能想起自己的愿,但他不知卿蔷知,不知卿蔷愿。

就觉得她心倍儿狠,白瞎了。

江今赴阖眸挡住了阴冷,鼻腔哼出声极淡的嗤,给人的感觉在瞬息中变得骇人,卿蔷能在屏幕边上看见他小臂线条绷起,但在他出声时,蓄势待发的劲儿消散了。

他掀起眼皮,漠然得很:“卿蔷,你还真是让我爱不起来。”

卿蔷一怔,没等回过神,视频被挂断了。

换个方面想,姜辛北这一手,倒也算达成目的了。

漆黑的屏幕上,是卿蔷满面自嘲。

她累得厉害,本以为所有事都解决完了,能倒头就睡,没想到哪儿哪儿不得劲,鬓角冷汗不止,粘腻到她心躁,江今赴最后那句话更让她有了不该有的情绪。

卿蔷冲了个澡,身体却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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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能激起闷烦感的潮湿,她跟杠上了似的,又来回冲了几次没有用,直接泡在接满凉水的浴缸里。

寒意刺骨,她沉在水下,眼尾滚烫。

里约豫公馆围了一圈儿雇佣兵,江礼让刚把任务报告交上去就来看笑话了,半路还捎上了任邹行。

江礼让一推门,就闻到了满屋的葡萄糖味儿,再一抬眼,他哥正撕着身上刻意贴的纱布,笑得站不住,撑着任邹行肩膀直抖:“怎么了哥?装遍体鳞伤被看穿了?”

江今赴压根儿没受多少伤,顶多出舱的时候被剐蹭了几下,他在国外经历过没人性的训练,加上有老爷子故意教训的成分在,对危险的感知可谓一绝。

海底余震的前几分钟,江今赴就上了逃生艇了,是驾驶员出错,方向选成了姜辛北守的口子,他直接又返回了漩涡,好在那会儿势小,不然江礼让就真得捞他二哥了。

也是赶巧,江今赴搜周边信号的时候发现江礼让那一贯张扬的频率,一眼认出,没多废话,从表明身份到被接应,最大的伤就是他没注意磕碰剐蹭导致的了。

任邹行在车上就听了事情真相了,还挺疑惑,问他干嘛谎报实情。

江礼让实诚,坦荡承认是他出的主意,想软一软那位不可一世的大小姐的心。

任邹行当时觉得这军痞子还挺聪明,现在

屋里生冷,江今赴周身气息让人发怵。

他垂着眼睑,懒懒地招呼江礼让来床边,顺道给了任邹行个别动的手势,江礼让乐不可支,哪儿能注意到,当即抬脚往过走。

“操!”鞋底传来被扎透的感觉,碎玻璃尖儿就抵在江礼让脚心,他骂了一句,笑容凝滞。

平常穿厚底军鞋穿腻了,休假的时候他穿的鞋底都特薄,他现在脚跟都没敢落地,就怕被扎个对穿,单腿蹦到沙发上,拔下玻璃,皮笑肉不笑:“何必呢哥哥,失去爱情还能再追,失去亲情可是家破人亡。”

他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本事,任邹行很佩服。

眼看着江今赴要拿起被放在一边儿的玻璃片儿弑弟,他赶紧出言制止即将上演的兄弟残杀,倚了门框上:“有几句话——”

他一顿:“二哥,你先放下那玻璃。”

江今赴不冷不热睨了江礼让眼,随手一扔,玻璃是没了,但他戾气散不下去,任邹行摸了摸手臂上起来的鸡皮疙瘩,心里叹道爱情让人不做人,张口:“岛上卿姐——”

江今赴一声不耐的笑打断他:“跟我说什么?”

“跟云家那小子说去。”

“我跟她又没关系。”

三句,一句比一句冷。

任邹行张了张嘴,咽了口唾沫,看出他违心,实在是百年难得一见,他都想掏出手机给上京那几个拍回去看看了,还有点想笑,没忍住,声音颤着开口:“真不听?”

江礼让跟着笑话:“你就说吧,他那儿盲了目,以为人都没长眼睛,我在主宅见那大小姐几次,都知道没人能拿了她的主意。”

意思明显,就是卿蔷跟云落的事儿不能再假。

其实江今赴再清楚不过,但他是真气,舍了次命送了次命,她就一点儿没人情味,好坏不识,他被她那点儿尖锐快弄疯了。

他压着沉翳,眉目凝冰碴似的:“说完滚。”

作者有话说:

江二:气死。

第36章 chapter 36 “二哥,你怎么没长进的啊。”

任邹行深思熟虑挺久, 决定先不说卿蔷上过山的事儿,毕竟就目前这状况,二哥已经够不安生了, 万一卿蔷说真的,二哥知道会更烦,那还是稍微让他缓几天再说吧。

但余下的话, 就是卿蔷那段儿‘有恨人’理论了。

好像也不太讨好。

任邹行斟酌半天措辞, 又想着要不先把卿蔷哭那段儿说了得了,他在这犹豫着, 江今赴那儿开了笔记本, 屏幕一亮,号自动登陆, 视频申请就发了过来。

证监会那边儿的人自从股市波动变得极端就联系了创极, 江今赴悠哉哉拖了有几天了, 他冷着眼瞥了眼任邹行, 后者一抖, 笑:“要不您先忙?我再好好捋捋。”

江今赴眼底阴霾,烦了他了,没搭腔, 接了会议。

挺多派系都在, 估计都好奇这主目前的状况,传的风言风语玄之又玄,想一探究竟的人可不少。

结果隔着屏幕, 分辨率都模糊不了江今赴那股阴沉劲儿, 有人没忍住“嘶”了声, 还有特明显合电脑的“啪”一声。

围观的江礼让无声笑疯了。

江今赴动了动手指。

意思很明显——

要么迈腿, 要么闭嘴。

任邹行直接捂住江礼让的嘴, 以表他俩会当个安静的旁听人。

江今赴挪回目光,半垂着听证监会即将公布的声明,淡应了声,没提什么意见,证监会一退,有几个跟江家相近的推出个人,试探地问他接下来的意思。

江今赴掀起眼皮扫了下房间人数,骤地一哂:“宏奇在航拍机这条路上的走势,我们也该学习一下。”

“跟它谈成专供的芯片不在少数,市场几乎垄断,”他抽出一份文件,漫不经意的,“可惜缺乏谨慎。”

江今赴动作有稍许散倦,腕骨缓慢地凸起一瞬,他抬起手中拟定的诉讼书,不紧不慢地左右晃了下:“非法抬价,阴谋定价。让人抓到把柄,未免难辞其咎。”

会议挂断,听见他话的人各怀心思,最统一的就是都有点儿凉,一部分人庆幸矛头没对准自己,还有一部分人火速把消息转告给了矛头。

江礼让没什么商业头脑,不懂就问:“为什么不直接收网?”

江今赴走到他身边,指骨一勾,摸出他的打火机,碾着齿轮转动起火,那份法务部只起了个名的诉讼书化为灰烬,落在金属垃圾桶内。

江礼让才看出后几页全是空白。

“得,”任邹行笑着拍他肩,“你哥又给人下套呢。”

没过几天,关望山来了电话,他们家跟沈家生意往来较密,他老婆艾橙家又与沈家是世交,所以这通电话算是给沈家当说客的,就是不太走心罢了。

他们这群人互相都了解,江今赴整这一手不仅能让沈家懂事点儿自己送上筹码,还能把关家投的资产完好无损摘出去,关望山没道理看不懂,所以他就准备敷衍地联络下感情,完事儿截一记录截图应付家里得了。

江今赴是在返京飞机上接的,起头一声轻嗤算作打招呼,关望山听出他兴致不高,他来了兴致:“怎么了?江二少爷又受情伤了?”

江今赴眯了眯眸:“让沈家准备打官司吧。”

关望山怕他真撂挑子让他赔点儿钱,不动声色开始唠闲篇儿,江今赴懒得搭理他,把手机扔给了任邹行。

这点儿事又让圈里传了几天。

不少人是真佩服江今赴的手段了,沈家赔了4.5亿,跟芯片厂家的合作模式也改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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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理模式,江家照单全收,不但利己,还惠及众生了。

他恩威并施玩得好,倒是吸了不少坐山观虎斗的人,一回京应酬多得不行,江今赴推了几家,但没法拒绝老爷子老朋友,散了散消闲作态,忙了几天,搞的任邹行那番话始终没说出去。

快要九月末的时候,卿蔷才回京。一趟走了近一个月,在异国他乡没感受到一点儿秋天的意境,直到踏在上京路上,枯叶嘎吱作响,才反应过来季节都更替过半了。

何晚棠又跑出国了,她跟单语畅几人聚了聚,本来还得去趟尼泊尔签开采协议,卿蔷嫌来回跑麻烦,联系了下当地推到沈季婚宴后了。

接下来一个月,卿蔷插手了个快结束的收购战,拿下渔翁之利后安排着上市联动,挺忙的,跟尼泊尔那边儿的政府还接连开着跨国会议,极少在人前出现。

但她是不可磨灭的焦点。

不少人在暗中拿她跟江今赴较着劲儿,形容她养精蓄锐,江今赴大刀阔斧,时间一长,沈封跟季阮收到不少催他们提前婚期的消息,为的就是让在他们眼里久别的两人同台斗一斗,猜一猜两位主人公的心思,再押个注。

说来打趣,也是这几句话。

任邹行偶尔得空也会想,他二哥除了维持已久的低气压,一点儿别的表现没有了,就很反常,按说就算不绑,堵一堵人也该有。

可能卿蔷是真给他气到了,毕竟都是金字塔上的人,骨头里那点儿傲劲、尊严大差不差,要逮着痛处踩最容易,更何况是江今赴的脾性。

任邹行觉得,要是有个排名,北城这圈儿世家子里,他二哥的钱与倨傲大概都能拔得头筹,不过再算上南城的话,卿蔷的傲劲儿也不比江今赴少。

整个上京最难招架的俩人,真要凑在一起,那只能说是为民除害,但任邹行摸着良心说,难,比徒手摘星还难。

再加上低头还没用,大小姐就是不给面子,任邹行老是忍不住对江今赴的所作所为啧啧称奇,一心想他要是卿蔷,早感动哭了;要是江今赴,早不伺候了。

这么想的次数多了,他就把岛上的事儿抛之脑后了,毕竟在他看来,江今赴要跟卿蔷一刀两断,那是脱离苦海,他没必要再去搅混水。

就是单语畅那儿有点难办。

到沈封跟季阮婚礼当天,任邹行都愁眉苦脸的,不知道的以为他喜欢季阮呢,江今赴还在他身边,一身杀伐气骇人,两人就跟要抢婚似的。

关望山姗姗来迟操碎了心。

江今赴起身,意态轻慢:“你弄好他,我转转。”

彼时卿蔷跟云落在外景亭台闲坐,季阮不愧是有小公主之称的,整个景搭的都很娇,她探手拨弄了几片花瓣,香槟色的花圃氤氲,郁金香铸就的庄园极有质感。

当时季姝拿过预览图给她看,挺顺眼,她索性把份子钱交成了水晶,又给季阮这场婚礼添了璀璨点。

云落瞥见点睛的闪光粉晶,开她玩笑:“不是不怎么喜欢她吗?对人家婚礼还挺大方,我能不能理解为向往?”

“小姝都来找我了,我再给红包太俗,更何况我是不可能有婚礼了,看个开心罢了,”卿蔷挑了挑细眉,回击道,“学着点儿,到时候你跟小姝,我也给你们置办。”

“你怎么不可能?”云落没单语畅知道的多,没懂她这话,“姜姨都急得指我为婿了,你还不可能?”

他话音一转,有些幽怨:“我那天真害怕,我妈突然叫我回家商量入赘,她说她不好意思让你下嫁,服了。”

能把他一温润公子哥逼成这样,可见那天真没少受惊吓。

“没办法,云姨从小就喜欢我,”卿蔷笑笑,接着回答他的问题,“没看得上的。”

仅有的那个还不可能。

卿蔷面色不改,垂眸喝了口酒,不再去想。

“我怕没等我追到小姝,就成为你想孤独终老路上的牺牲者了,”云落叹了口气,“你能看上什么样的,要不我翻遍天给你找找?”

“别,云总日理万机,我用不起”卿蔷放下酒杯,斜了斜身子,抬睫一瞥,看见了熟悉身影,正背朝着她,一手插兜跟身前人聊着天,是能看出来的散漫自得。

她眯了眯眸,温温柔柔地改口:“我啊,倒也要求不高。”

云落一脸听她鬼扯的表情。

江今赴身形的线条很锋利,肩背到后腰像是一把利落的剑,俊挺是最衬他的形容词,服务生端着托盘走过去,他拿了杯酒,顺势靠在了墙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冷白的手背特别醒目。

“知荣辱,懂廉耻就行了。”卿蔷气定神闲,声音不着痕迹的高了点,周边本就吵闹,云落以为她说真的,往下听,“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要碰上那种特缠人的,我能看上他什么?”

“我嫌他掉价。”

她站起身,五个字掷地有声。

云落哪儿能看出她跟人暗中交锋,半知半解接茬:“你说的童邵那种?”

卿蔷一顿,眼神夹杂上点复杂:“你好懂。”

她就是说给江今赴听的,那晚上吵成那样,她还是怕话说得不够绝,水到七分满在她这儿行不通,她就要践踏在他的脸上,一点儿情面不留,把两人掰到彻头彻尾的对立面上。

“走吧,”卿蔷笑了笑,怕云落再冒出什么招灾的话,眉眼生姿,“看看咱们单姐帮小姝穿好伴娘服没。”

她缓步走着,离江今赴越来越近,云落注意到他,下意识“嗯?”了声。

江今赴分毫未动。

卿蔷微微侧了侧头,看云落:“怎么了?”

余光江今赴脸上疏冷的笑都没变个弧度。

云落:“没事。”

卿蔷很快回过头。

头一次成功的擦肩而过该让她安心。

卿蔷跟自己说。

而不是慌心。

江今赴看那摇曳细影走得愈发远,冷淡的薄唇旁鼓起一瞬,他面色沉到让人不敢看,漆黑透亮的眸子直直抓着前方,冷厉的侵略性遏制住了面前年轻人滔滔不绝的话语。

“二哥?”年轻人小声喊他,“二哥?”

江今赴阴翳的眼神压到他身上,好在没太长时间,他就转身走了,年轻人松了口气,怕了他的喜怒无常。

她的腿不对劲。

江今赴脑子里全是她走过那一幕的回放。

卿蔷穿了身低调的纯黑露肩裙,垂在脚踝靠上一点,窈窕的曲线虽被包裹,却也被清晰勾勒,细白双腿抬起落下时——

较以往来说,屈膝时有点儿僵了。

她肆无忌惮放的狠话、回眸顺带的漠然,都够他心烦意乱的了,结果他在意的却是她可能存在的不舒服。

江今赴狠狠闭了两下眼。

转身,走到还在原地的年轻人面前:“哪家的?”

年轻人愣住,对上他不耐烦的眼神乖乖回答:“二哥,我是你表弟,我爸是江”他估计说名字这少爷也想不起来,换了称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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