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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陆道?莲有意将自己身份贬低, 如此就衬得宝嫣好像那等贪图富贵,虚荣的世家女。
宝嫣敢发誓,她当真从未因一个人身份低微而瞧不起他。
她那天说的也是气话, 明显陆道?莲是上心了。
若是他现?下好好同她讲, 宝嫣还觉得自己该惭愧和他认个错,如今被他这么一乱来, 宝嫣深感冒犯。
她就是一张白纸,所有经历过的事, 都是陆道?莲带她体验的。
宝嫣何曾自己挖掘过, 他想让她活, 她便活。
想她死, 她便死得透透的。
可是这般作弄她,哪里有珍贵的味道??
他说的话, 不过是哄她的,拿她当玩意,专门?明嘲暗讽骗她的谎言。
宝嫣认清了, 也被他整得委屈害怕地哭了。
她不再阻拦他, 确实?红着双眼难过地看?着陆道?莲,柔软的唇瓣缓慢而虚弱地控诉道?:“你好坏。”
“你对我?一点也不好。”
“你欺我?, 就是看?我?小,看?我?是弱女子, 打不过你。”
“我?就因为?那一次, 说了不好听的话让你听见, 你便这般大力折磨我?。”
“还说得这么珍重,要不是那就是一串平平无奇的佛珠, 我?还以为?,你给?我?的是你的命。”
“你凭甚么?”
“凭甚么坏成这样?”
她伤心埋怨他, 因着情?绪上过于羞愤,控制不住地挥起软绵的拳头在陆道?莲的胸膛上捶打。
像那些与自个儿没用的丈夫发生口角的市井泼妇,还动?用上了修剪的十分干净的指甲掐他、抓他、挠他。
陆道?莲本是抱着教训她的心思,才没有手下留情?,可是娇艳的新妇的反应,却是叫他心思狰狞如春夜里的公猫。
他最爱看?的竟不止是她斯文秀气,端庄做作的样子。
还有此刻没了仪态,活像还在闺中闹脾气的模样。
那一刻他根本不想做人,只想用猛禽之间的方式,解决这只撒野的母猫儿。
他不解释佛珠的不平凡。
如同和宝嫣怄着一口气,谁说真话,谁就得输了。
陆道?莲怎会输,他说自己身份低微,那都是故意糗她的,他真正的身份说出来反倒会吓她一大跳。
可他又为?何要宝嫣知?道?。
就让她这么以为?,强占她的是比她夫婿要卑微不受喜爱的兄长?。
更当他是因为?晏子渊,在报仇。
在掐下去,他身上脖颈处也没有几块好看?的肉了,抓住那只细白柔嫩的手,陆道?莲攥得紧紧的,狠声玩味地问:“想要我?的命?”
她哪里说过这种话,宝嫣当真受不了他的倒打一耙。
“我?不要,我?哪里说要你的命?”她秀眉紧蹙,手腕被拽得生疼。
陆道?莲跟犯了病似的,宝嫣觉得就很像她在金麟见过的药堂里的失心疯的病人,他还追着她问:“若我?偏要你要呢?”
宝嫣傻了,连异物?的存在感都忽略了。
哪有强迫别人要他命的,疯了不成?她一脸嫌弃,哪怕那张脸再俊秀绝伦,她都想将它打到?一边儿去。“走开。”
“我?才不要你们儿郎的命,我?可不想作孽。”宝嫣还想为?自己这入了魔的后半辈子,积点福,多攒些福运,去见阿母和阿兄。
万一作了孽,带去坏运气可怎么办?
她嫌弃的眼神像看?一条臭虫,可她面前的人这么半天了,他还衣衫整齐的模样,反观她叫饱读圣贤书的大贤者们来了看?见。
恐怕都有碍瞻观。
这不公平。
凭什么她受尽欺负,他还兀自好好的?半点没受损?
宝嫣挣拽他的僧袍衣襟,“你怎能比我?整齐。你脱,你脱。”
陆道?莲不知?道?她又发什么疯,可是能引得端庄秀丽的世家新妇这般不顾斯文地凑近,他也乐得她对他亲自动?手。
陆道?莲:“你现?在,就是在要我?的命。”
他在宝嫣扑上来那一刻,顺势倒下,瞬间局势被扭转。
宝嫣哪知?道?他一句别有深意的调笑话,竟是这么个道?理。
她越是主动?,他占的香瘾便越多。
如此触犯清规戒律,可不就是要了出家人的性命。
宝嫣得知?他又去深挖了那串珠子,终究是抵不过自个儿在人家手上,只能哀哀地软下来。
识相?地向面冷心硬的陆道?莲求饶:“陆郎,陆郎。”
她是遇强则弱,态度翻天覆地的变了。
宝嫣从前是个榆木,如今自个儿倒也慢慢悟出来些道?理,榻上儿郎们说的任何话都别当真。
她越哭,他便越是高兴。
她哭得好大声,像天地之间只能以他为?依靠,他便越不会手下留情?。
唯有讨好,解语花般地哄着。
任他冷性冷情?,也期望有人对他知?暖知?热。
宝嫣还是第一次这样去哄一个比她大几岁,禽兽不如对她很凶,有时又施舍几分温柔的郎君。
“阿嫣不想要陆郎的性命。”
“愿祝郎君百岁,千岁,万万岁。”
她将额头贴上去,乖顺的宛若是一场不同寻常的美?梦。
这只母猫儿——
陆道?莲炙热而认真地盯视着她。
“郎君帮我?那串珠儿,拿出来好不好?”
“你不是说它珍贵,换个地方,我?一定把它藏得好好的。”
“别,别像如今这般,糟蹋了它。”
榻上的女娘无师自通地学?会以柔克刚,手指在胸膛画圈,嘴唇跟着贴过去。
久等不到?陆道?莲的回应。
宝嫣稳住狠狠颤动?的心,换了句话道?:“我?不想要它,我?想要你。”
“把它换成你的,好不好?陆大郎君。”
勾人。
她特意将他称呼得那般勾人。
陆道?莲直勾勾地凝视着在他跟前献媚的她,最好的反应便是将她按在怀中,引到?地拉起她的手:“自己拿出来。”
宝嫣听得呼吸一窒,从陆道?莲眼中得出确切的含义。
他就是想看?她出手,让她自己动?手。
说罢,陆道?莲便躺下好整以暇地欣赏起她的窘状。
宝嫣不得不鼓起勇气拼一把。
她背过去,想着不用对着那张颇有姿色的脸,就不会有什么羞涩的想法。
但当她背过去时,才发现?盯着她的眼神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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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不可忽视。
自己去取的怪异感更加充实?,冷不丁的一只手拍了拍她,宝嫣措手不及回了下头,便再难以躲开。
在那双深谙的眼也不眨直视她的眼睛中,宝嫣顿生一种别样的情?愫。
她以为?他会取笑她,目光多少会透着些许不堪。
事实?上,对方不过是突然起身,坐在她身后朝着她耳根沉声淡淡说了句“真是要人命的身子”。
低沉的嗓音如同线香中飘出的烟雾。
宝嫣如坠云端。
她觉着自己好怪,怎地就像蜡烛,一下就着了起来。
他呼出来的热气,让宝嫣脖颈连着后背具是一酥,连腕子都变得软绵无力,五指握不成拳。
甚至因为?那心底流淌的陌生感觉过于汹涌,她害怕地停下了。
更为?脆弱地望着支撑着她,显得那么高大危险有依靠感的陆道?莲。
她夫婿的亲兄长?。
这个姘夫,还在眼眸深邃地旁观她的丑相?,半哄半问地说:“要我?帮你吗?”
“我?看?你行?动?实?在艰难。”他这时勉为?其难地勾了勾嘴角,独有一种俊俏郎君背着人使坏,铁手摧花的不羁味道?。
他很为?她考虑地说:“其实?不拿出来,让它一直藏在那,被泡着。”
“也许过一段日子,还会被蕴养得更加圆润光亮。”
“说不定,还会沾染到?你的体香。”
宝嫣耻辱地轻轻闭上眼。
她摸索到?陆道?莲就在附近,离她不远的大手,拉住他,认命的,语调越发柔细道?:“你帮我?,我?要你帮我?。”
她不想自力更生了,那幽微的佛香,让她有迷失的错觉。
陆道?莲果然依了她帮她,只不过是亲自握着宝嫣的手,二?人一起齐心协运作,才拿出佛珠。
说是拿,最后那一下稍微用力,更偏向于扯。
宝嫣靠着陆道?莲,几乎潸然泪下, “丢掉它,丢掉。”
陆道?莲依言行?事,他在宝嫣湿润的脸颊、眼角的位置落下细细的碎吻,像捧着珍爱的宝贝,为?了让宝嫣毫无负担。
陆道?莲说:“先前的话都是骗你的,你只当它,就是平平无奇,不值钱的玩意。”
他将那黄澄清透的玉珠,弃之敝履般丢到?床角。
余光睇着能号召千军万马的号令符,“让它和你那一匣子朱玉宝钗,做个伴,也算是你我?二?人厮混一段时日的证物?。”
“可好啊,苏氏女。”
宝嫣身心受创,听不得这种温言好语,尤其陆道?莲很少这么态度好脾气好,宛若温柔情?郎般和她说话。
她宁愿他别这么乱她芳心,仿佛他俩是什么有情?人。
做也深情?,不做也情?深。
镜子前,宝嫣还未看?过她和陆道?莲在一起时的画面。
她不敢出声,怕将松氏和小观引来。
陆道?莲也不告诉她,他进?来后就让庆峰将人打发了,任她兀自羞耻地咬紧牙关,宛若两只舍不得分离的交颈鸳鸯。
宝嫣前半夜,是羞愤、艰难尝遍苦果的,还挨了打。
后半夜,像是补偿和伺候,她在陆道?莲那尝到?了无尽的甜头,整个人恍若漂浮至云端。
他怎会那么多手段?到?底跟谁学?的?
“你出家的寺在何处。”
“你是不是,背着你师父,早早就破了戒,开了荤。”
他就不像那等青涩无比的郎子,宝嫣自己就是白纸,换种角度想事,生疏的郎子应当同她似的。
丢盔卸甲的快,重振旗鼓的也快。
而且宝嫣听话本里说,那些不知?事的儿郎,连地方再哪都寻不到?。
可陆道?莲第一回 ,就熟门?熟路的,说他没碰过别人,宝嫣当真不肯信。
陆道?莲不想她竟还有心思分心。
当下应付道?:“出家在昭玄寺。”
昭玄寺在上京名声鼎盛,不知?苏氏女在南地听说过没有。
至于破戒开荤,在昭玄寺方丈逝世以前,依照他的性子,陆道?莲自然也没那么本分。
只是他身边自然有人代劳。
出家人讲究六根清净,昭玄寺方丈管得越严,陆道?莲少时便越叛逆。
就像让他人代杀,就不算破戒犯杀孽。
庆峰这个下属,自然是被用到?了极致,他对陆道?莲的忠心到?了可以忤逆违背方丈的地步。
偷偷地私自下山,亦或是趁着昭玄寺在上京城内主持开办庆典,乔装打扮逛一逛勾栏那样的地方,总能搜寻到?一些会被骂有辱斯文的野书。
他不犯禁,只是借着庆峰的双目,听他念出来,欣赏一下红尘百态,又有何不可。
他那时也不大,没什么悲春伤秋的心思。
但在人事这方面,若不好奇,就枉费他身为?郎子。
就是光看?那等册子,也都烂熟于心了。
可是他为?何要让苏氏女知?晓,能叫她分神,就是他的不该。
“那你呢?又如何得知?我?比那些人要熟练。”
“你还看?话本,哪些话本?新妇,你不知?羞。”
他又开始倒打一耙。
说罢不给?宝嫣质疑反驳他的机会,以一种奇巧的角度,陆道?莲扳过她的脸含住了她的小嘴。
一切争论淹没在动?人的唇齿间。
天色微亮时,宝嫣听见了院子里晨起的动?静。
松氏每回会在这个时刻叫醒她。
但今日婆母贤宁那,免了她的请安礼,她方得一日休息,也不用练宫廷礼仪,受苦受累。
可放心大胆地赖床不起,在房内躲懒。
但是为?何,她后背贴着一具热乎的胸膛,脖颈下枕着一只线条流畅,充满武力的手臂。
这是宝嫣第一次与人同床共枕直到?天亮。
往常陆道?莲都是穿上衣裳便走人,如今怎么还在这里?
宝嫣连头都不敢往回转,眼珠只稍稍往后偏移了一下,便对上一双早就醒来,凌厉而漆黑的俊目。
陆道?莲哪怕整夜没睡,都似正常人一样,精力充沛到?可怕。
他的手搭在她的腰上,不过动?了动?,就徒生一丝浓厚的亲密感,他告诉宝嫣:“知?道?我?为?何留下么?”
白日看?,比夜里看?,他气势容貌更生动?绝顶。
闺中看?,比正经看?,更绮思无限。
惹人神思晃荡,陆道?莲能数其二?,没有其一。
只是他说出来的话,让宝嫣既嗔,又羞,“寻常人家夫妻,就是像你我?现?在这般,相?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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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
“你睁眼,就会发现?我?在看?你。”
他指尖轻点宝嫣一夜过后,更色若春花的眉眼鼻唇,蜻蜓点水,一点狎昵,勾着唇道?:“小妇人没尝过这种滋味,郎君带带你。”
寻常人家夫妻,宝嫣很久都没做过这种梦了。
她年轻,自然是年长?的说什么,她信什么。
就像陆道?莲欺身过来,她也只会觉着他们在做最平常的事,她却忘了最根本的,他们连夫妻都不算。
是弟妹,也是伯兄。
一个神秘心机深沉的僧侣,一个不谙世事刚嫁人半年的娇妻主母。
这样是不对的,和他们初始做的交易,多了些别的东西。
她不知?这样继续下去好还是不好,只是当小观在屋外敲门?,唤她要不要晨起时,她当真听不进?去任何声音。
只有羞怯地攀住跟前人的肩膀,短暂地遗忘掉尘俗杂事。
靠门?,仔细听着内里细细小小的动?静。
尚在分辨到?底是什么动?静的小观被人从身后拍了拍,一张不说话憨厚无比,一开口就显得凶神恶煞的嘴脸出现?在眼前。
蹲了一夜墙角,守了一夜门?的庆峰咬着刚从伙房摸来的肉饼,从胸膛里另外掏出另外一张递了过去,难得那般和气,“吃吧,我?师叔在里面。还要很久,他没那么快的。”
小观:“……”
第42章
和陆道莲一夜旖旎, 宝嫣补足了阳气,乌云叠鬓,气色娇艳, 周身如同镀了一层被好生滋养过的柔光。
她会时不时想起对方叫她“母猫儿”, 春夜里的猫,大概就是说她也足够媚足够浪的意思。
宝嫣每每出神, 总是脸红懊悔,她好?像又遭人戏弄了, 而?她依旧毫无法子抵抗。
陆道莲的手看起来不像习武的, 舞文弄墨还差不多?, 修长指节分明, 可是每次扶着她腰,总能留下一道道红通的指印。
他还说曲径通幽又如何, 依他手指的长度,依旧能探到最底。
宝嫣会像条小?河,潺潺流水, 流不完一样。
他总会在她告饶以后才付诸真材实料的行动, 叫她吃饱,吃撑吃到胀, 有他蒲扇般的手掌那么长。
他自己把握的时候,宝嫣根本没胆量去细看, 她只会余光偷觑, 或是闭眼等待, 内心暗暗惊叹于,他怎会有那般叫人敬畏忌惮的物?什。
可和其他郎子长得一样?还是有什么不同?
阅历少, 经验不多?,宝嫣只能猜想, 道貌岸然的郎子就是这样的。
只是陆道莲此人,更为身强体壮,天赋异凛,也就更显突出。
松氏:“女郎初通人事,虽是为了借种,可有时,还是要适度行事,不可为了一夕又欠愉,伤了自身身体。”
宝嫣听见?乳母旁敲侧击,还以为自己的胡思乱想被她发现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旦想起那个出家人,思绪总是朝着不正?经的方?向蔓延。
她眼中闪过一丝惶恐,面含羞意,窘迫又胆怯地低下头颅,否认道:“我?,我?没有想他。”
松氏想说的话?,被宝嫣羞涩的反应暂停压了下去。
她没有提女郎想那位郎君啊?女郎为何要不打自招。
宝嫣瞄了眼欲言又止的松氏,有种被看穿的混乱,她再次重申了遍:“真,真的,除了上回?,都是他来寻我?。”
“我?也不知,他会赖在我?房中不走,若是知道,我?一定不会留他。”风险多?大啊,她的住处也不是固若金汤。
总有人多?眼杂的时候。
万一叫人知道晏家的少主母和一个外男共处一室,岂不是要遭殃。
怎么她说的哪里不对吗,乳母为何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宝嫣面露迷茫。
松氏:“奴婢的意思,是万事有个度量,免得女郎身子承受不起,此番话?早前就和女郎说过了。女郎想到哪里去了?”
“女郎方?才是在想他?”
松氏神色渐渐凝重起来,带着几分担心,隐晦而?认真地提醒:“女郎切莫忘了自个儿身份,那位瞧着就知,和咱们不是一路人。”
“是晏氏子身体有损,才请他来帮忙的。”
“您可千万不可,对他动别的心思……不值当。”
“乳母在说什么?”
像是心事被人戳破,宝嫣嘴角的笑意渐渐凝固,一股浓浓的羞耻感油然而?生。
为自己方?才在松氏面前表露出的羞涩,感到汗颜。
思绪繁杂得宛若身处闹市,她想松氏为什么要这么说?是她哪里表现得不对,才让她以为自己有别的想法。
她不过是想起那人不正?经的地方?,不自觉笑起来。
难道就是动了什么不该动的心思吗。
宝嫣收敛了笑容,手中帕子搅动不停,强忍心虚,轻声慢问:“我?怎会呢?我?哪里有?”
松氏沉默不语,缓缓让开,让宝嫣通过镜子,看到她此刻模样。
镜子里的她,难掩春态,纵使没有在笑了,或是暂露羞意,可是那份春忄青,是一看就定在脸上,怎么都抹不掉的。
宝嫣抬手抚上脸颊,盈盈双目,哀求而?羞耻地望向松氏,像是叫她别再说什么引人胡思乱想的话?。
别拆穿,也别再将她往乱了芳心上引。
她没有,她分得很清,借种就只是借种,她和那个人毫无干系。
松氏弥补道:“也许女郎不一定有那份心思,是奴婢看错了,怪奴婢多?嘴,女郎岂会瞧上那等人物?呢?不过是暂时受了影响,并非视他有什么不同。”
“女郎心如磐石,当坚不可摧。”
“身为少主母,自然是以大局为重,家宅家事,忙都忙不过来,何敢想东想西。”
对,就是这么宽慰她。
宝嫣撇开目光,对镜中的人影视而?不见?,有意忽略了那抹红晕,点头配合松氏:“乳母放心,我?哪会乱了阵脚。”
“我?还要掌家,还要许多?事要忙,哪里会想无关要紧的人和事,都是一时无聊罢了。”
她猝然起身,想起什么,浑然要投入其中的意思道:“大兄要走,先前说要带回?到金麟去的东西可准备好?了?还有路上要穿的衣物?,夏秋交替,路上可冷得很,这些?可不能少了。”
明知宝嫣是故作不在意,才突然这般积极的。
松氏还是没揭穿她,很配合地跟上,陪宝嫣翻看返回?南地所用?的必需物?去了。
……
苏赋安出发那日,以晏家为代表的都前来为他送行。
城门外,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路的苏赋安停下脚步,“好?了,别送了,都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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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让大部队先行,自己和亲随留在最后,再不走就晚了。
路上长亭空荡荡,杨柳依依。
宝嫣越过准备将她叫住的晏子渊,追着要上马的苏赋安而?去,“大兄,大兄。”
她擦着泪,两眼通红,要不是挽着妇人发髻,还以为是那等被抛弃在家里的小?女娘。
“聚散终有时,阿嫣。”
苏赋安在北地待了许久,他的任务就是送嫁,将嫡亲妹妹安稳嫁到晏家,如今任务皆已完成,他该退了。
可是亲妹妹一脸哀戚地望着他,扒着他手上的缰绳舍不得放,不停地叫着“大兄大兄再留一阵,就一小?阵”,饶是苏赋安一介成年郎君,都忍不住心软,红了眼眶。
“夫人,放手。”
眼见?新妇和舅兄僵持住,晏子渊上来将他们分开,尤其挟持着宝嫣给苏赋安让出上马的空间。
晏子渊:“兄长快走。”
宝嫣痛哭一声,伸手在空中乱抓挽留:“不要,大兄不要走。”
“带我?一起,大兄,带我?一起,我?要回?金麟。”
“我?也要回?家……”
“阿嫣。”苏赋安匆忙中上马,在马上安抚她:“别哭,和你夫婿回?去吧。”
他不敢轻言什么承诺,只能劝解妹妹。
身边亲随也在安慰她,“女郎,来日方?长,还有再见?的机会。”
“还请晏郎君,好?生照顾我?家贵女。”
苏赋安更是厉声道:“若是叫我?知道,我?阿妹在你晏家受了欺负,你对不起她,即使再山高水远,我?也会过来为她讨个公道。你听见?了吗晏子渊?”
他被宝嫣依依不舍痛哭流涕的样子,哭得心都碎了。
本来出发时,宝嫣看起来还没有这么悲伤,结果就这么一小?会,就跟泪人似的。
很难不让人起疑,她是不是在晏子渊那受了委屈。
晏子渊也没想到看似镇定的妻子会是这种反应,就像一朵开得十分温婉的花,突然就变得扎手起来。
他皱眉冲苏赋安答应道:“定然,还请兄长放心,渊定会照顾好?她。”
知道继续留在这,就是徒惹妹妹悲伤,苏赋安朝亲随们示意,手持缰绳,另一手朝坐骑挥去,“走!”
“大兄……”
宝嫣失落落地望着那一行离去的人影,渐渐在晏子渊怀中挣扎不动了,喃喃问:“聚散终有时,何时能再见?啊……”
她一直以为自己能过分离这一关,到今日才知道,她最讨厌的就是离别了。
看着宝嫣泪眼婆娑,晏子渊缓缓松开手,他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更体会不出远嫁的滋味。
只觉得今日宝嫣尤为不够端庄,不够识大体,和之前温婉小?意的样子很是不同。
这来送别的也不是只有他们,还有晏家其他人,甚至有苏家在北地结交的其他人家。
路上还有贫民?远远望着他们,她突然发作,大呼小?叫,泪流满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待她有多?差劲多?不好?。
“别哭了。”
晏子渊环顾一圈,为了稳固颜面,低声提醒宝嫣,“注意你的仪态,夫人,大家都看着的。”
察觉到晏子渊的不满,宝嫣抬眸观察他的脸色,心中暗藏怒火,她在为与家人离别感到难过时,他竟没有半点动容和理?解。
居然只觉得她在大庭广众下失仪,让他丢脸了吗。
他也不想想,她才多?大,已经被他逼迫屈就于他人膝下了,他却?连给她思乡不舍的时刻都不允许。
“让开。”
宝嫣前些?日子还对他稍有改观,现下发现,问题远没那么简单,对晏子渊的看法一时又变得不好?起来。
红得像兔子的双眼从晏子渊面前瞪过去,叫他微微失神。
似乎一小?日不见?,新妇越来越有风情了。
她从方?才起,在人堆里就显得分外醒目,为了送行,还将自己好?好?装扮了一番。
晏子渊将宝嫣身上的夺目感,归类为妆容和心情的原因,才叫人看了挪不开眼的。
他追上去,和拿着帕子拭泪的宝嫣道:“我?知前些?日阿母让你学礼仪,教你受委屈了。”
晏子渊:“可她也是为你考量,万一今后……有能用?到的地方?呢?”
他说这话?时,神情像是在密谋什么大事,眼中彰显着不可说的野心。
只是周围人多?,他不好?直白地讲,只能暗示宝嫣,婆母是为了今后做打算,不是有意折磨亏待她的。
宝嫣哪里肯听。
她还沉浸在兄长离开北地,自此她身边就没有血亲家人的悲伤中,晏子渊说什么都不想理?。
窗外暖风微醺,桌案上的碗莲轻晃枝干,莲叶下已经超过一寸长的鱼儿探头,以它的身躯显然已经不适合在碗中游荡。
两根白玉般的手指将它夹住不放,在下属带来绑着信筒的猎鹰后,陆道莲打赏般将鱼丢向跃跃欲试的鹰嘴中。
然后不慌不忙地拿起一张帕子,擦起手问:“苏大郎君走了?出关了么。”
“出了,与他交情好?的都去送了。”
像是知道他想听什么,接着道:“那位新夫人,在出关口闹了一通好?的,哭得不能自已,还被夫婿训了一通。”
“怎么还在旁人跟前哭。”
陆道莲笑,他面容看不出是关心还是着急,总之淡淡的,还有些?调笑的意味:“还叫他人给训了?”
宝嫣一路都未曾跟晏子渊说话?。
就像赌气一样,在晏子渊数回?看向她时,宝嫣都转开了脸,冷冷清清的,甚至在上马车时,还去了晏家其他女眷那。
到晏家以后。
她也是率先下车,同婢女往自个儿住处走。
就在她居所的院门口,心情沉重的宝嫣刚准备跨越门槛,一只通体洁白皮毛顺滑的影子突然蹿到她跟前。
小?观和她都吓了一跳。
宝嫣定睛一看,才知匆忙撞上来的是只猫儿。
彼时晏子渊追了过来,“等等,我?有话?与你说。”
院内,一道熟悉的不戴面具的身影,气态如清风明月,负手而?立,双目幽邃,凝望着惊讶中的她。
陆道莲:“回?来了。”
仿佛他就是这座院子的主人。
宝嫣是他的妻室。
晏子渊?不过一介外人。
晏子渊:“……”
脚下的猫儿没有乱跑,反倒是躺倒,然后冲宝嫣露出柔软的肚皮,四?肢并作抱拳讨好?状,一声声“喵”叫得又欢又粘。
宝嫣见?它年岁不大,小?小?一团,怕是刚离开母亲没多?久就被人弄来她这了。
怜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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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作祟,不由地将小?猫儿抱入怀中疼爱。
宝嫣:“你为何在这?”
陆道莲:“因为它。”抬首指向宝嫣怀中。
宝嫣惊讶道:“这是你送的?”
二人直接忽略了一旁脸色微变的晏子渊交谈起来。
她眼皮还红着,清冷凄美,对着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陆道莲,骨子里从内而?外散发着一种亲近哀怨。
刚送走了苏赋安,来了一个陆道莲。
在她最难过的时候,他送了一只小?猫儿给她,宝嫣忍住垂泪的冲动,虽然湿润,眸却?若春水秋波。
不自觉透露出一丝丝动人情意,声音微哑,柔断了肠,道:“多?谢你了。”
她虽答应了松氏,不要对旁人太上心。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宝嫣太难过了,她允许自个儿小?小?松懈一会,接受陆道莲的好?意。
她抱着猫儿走近,头一回?面对这样高大不凡的身影,心中感到的不再惧怕,主动邀请:“要,要不要进屋坐会,我?泡茶给你。”
她此刻,情愿对着陆道莲,也不愿听晏子渊说什么。
陆道莲视线越过宝嫣,觑见?了头上已经顶起一团乌云的晏子渊,两张五官相似,神韵气质都不同的脸四?目相对。
气氛安静,透露出一股微妙的肃杀之意。
“不了。”
令宝嫣诧异无比的,竟然是陆道莲拒绝的话?。
他收回?暗中挑衅的目光,垂眸俯视面前因为被拒绝,而?显得愕然无措的年轻妇人,宛若避讳她在场的丈夫的浪荡子。
全然不似和她在一起时那般轻佻好?色,而?是正?正?经经地告诉宝嫣,“这只狸奴的母亲偷藏在烧雪园生了一窝小?的,今日偷吃了我?桌案上的鱼儿,为了报仇,我?便随意挑了一只,当做饭钱。”
他淡淡的,状似无意道:“对了,它还是只母的。”
母猫儿。
宝嫣刚刚被拒,还觉着他做派好?清高,现下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就跟当着晏子渊的面儿,明目张胆地和她调忄青一样。
宝嫣心绪漏跳一拍,仿佛回?到了深夜里与人耳鬓厮磨。
不过被陆道莲神色清冷一派平静地盯着。
身上就冒热汗了。
“我?走了。”
他身形从她身边路过,宝嫣不过是被他擦了下肩膀,不轻不重地,但就跟站不稳似的往一旁趔趄了下。
一只手贴在她腰上,“小?心。”很快又放开了。
他们之间小?动作频频。
粗略看看不出什么,仔细审视,却?能发现不同。
不远处,晏子渊看这两人,就如私交甚笃的背叛者,尤其宝嫣。
这还是他的妇人吗?
一双含情目,当真是不知廉耻。卑贱。
第43章
对晏子渊来说, 宝嫣可以不贞,但她?不能不忠。
她?须得?知道,谁才是她?的夫婿, 而旁人不过是用以让她怀上子嗣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