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红纱叠帐,今日大婚(2 / 2)
方秋听了一吓,赶紧不同意:"小姐,我俩真上外面闯荡,万一重新食不果腹。你说呢。"
温昭柔料到他们的意见会相悖:"我今晚才唤你们来,也是想着,明日一早要走……轿子一抬出府,这便是最后一面。我若说得早,还要留在这几日,怕你们问不出心里的想法,以后会后悔…就这样吧,你们好好想一晚。明日我会先留梅霖在这,将你们的事安顿了,再走。"
她摸一摸手腕上的玉镯,道:"那我回去了。你们,也早些商量吧。"
说罢,她站起身。
方芪像醒过神来,轰然从椅子上站起,跑到门边,帮她拉开门,熟悉的笑眼送别她:"小姐晚安,我们会好好琢磨的。"
她跨出门槛,回过头,又好好地看了看这两人。最后道一句:
"……晚安。"
刚走到院中,不知是谁,在后面遥遥地叫住了她:"小姐,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说。"温昭柔回过头。
"那什么嫁进人去的府里,就是进去了以后再见不到我们了吗?"
月光昏暗的照射中,温昭柔辨不出那是方芪还是方秋。她放大了声音,道:"我也不知道。万事都没有绝对的事。或许只是我胡乱猜的。"
黑暗中,她看到,那人听了这话,一动没动,声音未再响起,背过身去,进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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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亲这一早,天色濯青,太阳虚虚地透着光,难觅到一缕云。吕雪隔段时间,便用手探探空中,祷愿着不要下雨。
"除却,曲家的小姐曲欢姑娘,是咱们皇子一早便定下的正妃娘娘。还有,一个胡姬作的妾室。上下府里,便只有您这一位了——"
眼前的女人喜眉善目,眼睛笑作一条缝。到底是宫里老一辈的嬷嬷,声音腻得能滴出蜜来。可说出的话,怎样都不让温思月喜欢。她坐在一旁,不愿言语,却用鼻腔呼出短促的一口气。时而抬起茶杯抿茶,放下的动作,也算不上轻声。
"麻烦您来一趟。"温昭柔浅浅笑了笑,看向画箐。
画箐便端端整整地双手递过去荷包,嬷嬷推辞两下,收进袖口里,笑意更浓:"夫人,您便等着吧。等那黄昏时候,仪仗与马车很快来了。老奴先回去了。"
温昭柔道:"这府里路远,让画箐送一送您。"
画箐走过去:"嬷嬷,这边请。"
等到那嬷嬷与画箐的脚步声一点也无了,温思月才对向昭柔:"这如何忍?"
温昭柔以为她在说什么,握住她放在茶案上的手:"怎么了?"
温思月挺板胸脯,几度吸气。终究,还是什么话也没说,叹出一口长气:"若是我,怎么样也不肯嫁的。"
闻言,温昭柔松了口气,握一握她的手:"姐夫情重于你,你也情重于他,不是谁都有这样的福气。等我走了,你就回家里去。不管你们这几日,有了什么说不开的矛盾,过了这些日子,总该说开了。"
"不说这些……我只是……"温思月低头。复抬起头后,
"胡姬妾室,可笑至极……"她撇脸去一边,说得没了声。又恼道:"不说曲家什么时候能跃过温家了。就凭父亲与六皇子的交情,你这般的身家地位,他竟不许你正妻之位。"
温昭柔握住她的手,几乎是拿眼神祈求她不要再说了。
温思月看着她,攥一攥搁在腿上的那只手,泄下一口气来:"从前,我不喜你娇气软弱。可这些时候,你却比我能沉得住气。"
温昭柔松气,笑了:"我就只当,你是在夸我了。"
不知已是何时,天边一抹薄云,略微地透了红。府里上下,渐渐地紧张起来。
正听了悠悠的鼓哨声从巷头渐缓靠近,嘈声乱起。众人正起身,皆知,这是迎亲的队伍来了。
轿子在府前停止。迎面高马,翻身下来一人,神色淡淡,拱手让礼道:"春喜迎吉,在下府中典军何翌,迎温侧妃回府。"
温思月站于门前张罗事宜,见过礼,便点了点头,算是回礼了。
眼前这人,何翌其实略有耳闻。西去北往八百里山,谁人不知当年一柄鸟枪碎长天的贺聿。那几年对朝廷,也是个有名有响的刺头。但之后充军入制,不知在哪支军伍里得了个职务,却悄无声响了。原以为依他的身份能娶上温家的庶小姐已是高攀,但更传奇的是,似乎在他倨山当山大王那时候,这位温小姐就已跟了他了。
温思月低头翻着簿子,何翌手脚没有放处,抱臂站立,细看她两眼。长眉入鬓,眼峰上挑,眉眼间多见凛厉之色,通身气质,却颇见飒爽风度。怎么说也是书香温家的长女,虽已出嫁,也不过一年,竟已很难品出几分闺阁气。
心下思忖,若能嫁给贺聿的是这般女子,倒也不意外了。
披上红盖头的前一刻,梅霖飞快地穿过众人到温昭柔的身边附耳说:“方秋感恩小姐重德,愿留在温府了。”
温昭柔心中最后一块高悬的大石落下,鼻尖忽然酸涩。闭了闭眼睛,说:“好……我知道了。”
这二个人,看着她长大。她也看着他们长大。
终是没走散了。
仪乐开路,敲奏的鼓哨声再度悠悠地在这小巷中响起……
红盖头下,眼前的一切都是粗面红布料刺眼的红。似是穿过御街那片熟悉的叫卖喧闹声,似是听见船桨划过湖面拍击的水声,似是听过了黄昏时花神庙悠远沉寂的钟声……
直到,是轿子沉重的落地声。
吕雪,从温昭柔探进轿里半个身子时,已被泪花蒙了眼睛。她始终双手攥着帕子在胸前,为抑住哭意,身子微微颤抖。紧盯着那小轿,被人抬出了这一条石巷……
温平隽一手搂了搂她,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温思月在原处站立着,直至轿子远去,回过身来,将温府里向外看热闹的侍儿们都催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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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府门前的这条小路,再一次归了寂宁。
可谁成想,就是这一晚六皇子的娶亲,从入夜竟就做了笑料,给朝里朝外津津乐道了两年:
原来皇帝匆忙给六皇子指婚妻妾,除却温宇投靠赵大人的事,姑且算是起因。还有另一层原因:
当今圣上继位时,灵朝富饶,正是盛世。登基后一直主张四海皆以文治天下,十余年过去,倒也无大的差错。可直至这一年,北部疆域蠢动,胡人来犯,疆域攻防之乱传不进城中,实际上是连连失守,更无上策,实在需要皇子前往领兵驻地震乱。偏生宁妃这时患了大病,太子不可能此时去边疆。
皇帝细一思忖,几个皇子里只有六皇子与太子交好,誓以太子马首是瞻,若换派他去,勉强使得心安。可真要交付他兵权,此时这点信任也显得单薄。再者,既已许他领兵,就不能只为击退几个浪人,关键还在于日后,他能在太子继位时,做最后的保障。如此,更要保证他内心稳固,旁外无枝。
顺势下来一想,刘洵这领兵一走,就是四五年的光景,婚娶要在他去前安顿好。干脆就从太子派的官员中择选两人许给他,许他个心安,以后就算他想做些什么也难进退。这样左右裹挟,总算安妥了。
于是这晚,三更夜半时,温昭柔也未等到她嫁的那人过来。却听了远远门外童儿稚嫩的叫喊"胡人来犯,刻不容缓!"
忽然一下,木门向里推开。她正紧张。屋里点着两只蜡烛,微弱的光却晃在一个小丫头的脸上,有些怯懦地看着她,挪步走近:
"夫人,我……我服侍您……"
这时候画箐进来,见到这丫鬟,面色一瞬的凝滞。牵起嘴角,很轻柔的声音向昭柔:"夫人,我服侍您就寝吧。"
那丫头低着头,跑似的下去了。
温昭柔从头上,慢慢地摘下那块红布。看见画箐的眼睛里,浮了些说不尽的情绪。
但像是在难过地望着她。
而后几日的盛安,不只街头巷尾议论纷纷,其他的皇子们,也暗暗嘲笑。六皇子娶了两房美娇娘,结果只用来牵制他日后对太子的忠心。连人都不配见,像骡子一样,就被赶走了。
直至两年后的新皇登基,才无人再敢说这些疯言疯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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