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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只有你了
手腕处的感觉只有冰冷和疼痛,抓住她的东西就连她自己也没看清,很快就消失不见。
一切都很突然。
余清韵睫毛微颤,感觉自己似乎忘了些什么。
蓝向导背包里被拉开的那点拉链缝隙只露出了里面防水的灰色布料。
余清韵的右手不自然地活动了一下手指,把匕首收回腰间,然后继续把拉链拉开。
刚才抓住她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怎么突然消失了?
拉链一点一点被拉开,里面的所有东西露出全貌。
压缩饼干,尖刀,剩下一半水的水瓶。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刚才抓着她手的东西去了哪里?
余清韵心下已经开始渐渐不安。
那个东西一定是风霁月故意放在里面的,以他的脑子,不难提前推断出她的动作,所以刚才抓住她手的东西一定对她不利。
余清韵可不相信风霁月给她准备的东西就只是吓一吓她那么简单。
那个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的?
余清韵又是四下翻了翻整个背包所有的夹层和暗层,什么也没有了。
她四下看了看。
周围的碎石砸了不少的施暹草,旁边两三个凸起的岩壁已经断裂到可以看见顶峰的高度。
周围没有什么诡异的东西。
余清韵压住心下的奇怪与不安,把蓝向导包里的尖刀收起来,压缩饼干和水杯被余清韵连着蓝向导的背包一起留在原地。
她并不放心入嘴的食物。
余清韵把自己的背包提了提,继续快速朝着记忆力施暹草最明亮的地方移动。
她脚下不停,风呼啸着从耳畔流过,整个世界里只剩下风声与自己逐渐如鼓跳的心。
她穿过一个个岩壁,越过一株株施暹草,眼睛也发现了一些暗处不明的东西。
不知道这个坑洞里的第二次和第三次震动是由什么引发的,原本只是徘徊在坑洞外面的邪祟已经进入了坑洞里。
它们不再害怕坑洞里的那个原本震慑它们的东西了。
余清韵必须要加快速度前进了。
她一直在稳中有进的加快自己的速度,跑了不知道多久,她终于看到了那处最明亮的施暹草之地。
那些施暹草不像之前那些小腿以下高度的施暹草。
这处的施暹草反而是比余清韵还要高,枝条处的深色枝干一直在微微晃动,就像是不停地被风吹动着。
但是余清韵知道,这里没有风。
她把背包里的绷带拿出来,将自己的两只手,两边手臂全部包上,然后试探性地用手撩开了一旁的施暹草。
施暹草被撩开,能看到里面密密麻麻树立着的其他施暹草的枝干。
被撩开的施暹草没有任何动静。
余清韵把匕首抽出,将自己面前施暹草全被砍半,让自己的视野开阔一点。
一边砍着,余清韵一边靠近施暹草,一步一步,慢慢没入施暹草群。
“唰唰唰”
在余清韵完全进入施暹草群以后,最外面原本被砍半的施暹草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同时还有旁边的其他施暹草全部围上来,把余清韵砍出来的口子全部封回原来的样子。
像是遮蔽,也像是在保护。
余清韵倒是敏锐地回了头,不出意外地看到自己的来路变成了原样,仿佛没有被他砍过。
周围的施暹草还在不停地摇晃着。
余清韵停下了脚步,原地不动,她的头一点一点地转动,看着周围一根根施暹草的枝干,枝干颜色暗沉,枝干缝隙之中又是一根根更暗色的枝干。
余清韵又抬头往上看,看到了慢慢在花瓣上散发着晶蓝色荧光的一根根经络。
散发着晶蓝色荧光的并不是花瓣本身,而是花瓣上面一条条蔓延伸展的经络。
花瓣绽放,余清韵抬头只能看到花瓣,并不能看到坑洞的顶部。
余清韵不打算返回,因为她知道,返回也找不到出路了。
这里的施暹草是活的。
余清韵继续往前走着,她不知道自己要在这片施暹草群里走上多久才能确定风霁月肢体最终的位置。
周围的施暹草并没有打算攻击她的倾向。
余清韵一边走着,一边思考着刚才自己和蓝向导一行人的接触。
她打开了蓝向导的背包,冒出了不知名的东西,随后东西就消失了,而且蓝向导和张光绪也没有追上来的样子。
风霁月难道不着急找他的肢体吗?
余清韵看了看周围比人还高的施暹草。
还是说他知道自己不能拿到肢体?但是他拿不到,自己就一定能拿得到吗?
余清韵继续往里走,直觉一直没有预警。
最后余清韵竟然走出了施暹草群,她发现施暹草群的中间被留有一处空地。
余清韵看了看四周。
施暹草一个个的继续摇晃着,就好像是在迫不及待地等待着她挖出什么东西。
怎么会这么顺利?
余清韵恍惚得就好像在做梦。
她上前走了一步,突然就感觉到自己的脑右侧一阵剧痛,剧痛不过一两秒,余清韵就感觉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东西。
她忘记了什么?
余清韵总感觉自己忘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
她顾不上挖土,仔细回想。
挖出风霁月的肢体,和周力汇合,去到李仁贵帮忙买下的别墅和爷爷奶奶相聚。
周力,周力,周力……晴空……
这两个人是谁?
这两个人是谁?
这两个人是谁?
余清韵心下开始有些恐慌。
她总感觉自己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你怎么了?】
她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道男声。
【你那边情况怎么了?】
男生继续说。
【你是谁?】
【我是周力。】
【你是周力?你为什么能在我的脑子里说话?你到底是谁?】
余清韵说出这段话以后,那边陷入了很长的一段沉默。
过了一会儿。
【你等着,我和晴空刚刚解决掉一个邪祟,马上来找你。】
对面的男生似乎知道余清韵的位置。
同时,余清韵突然发现自己对某些方位有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应联系。
有两道感应,一道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另一道比较近,但还是能感觉到有一定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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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清韵能感觉得出自己对那名叫周力的男生没有敌意和不信任感,但是她对周力口中的晴空极不熟悉。
因为这股不熟悉的感觉,余清韵充满了不安。
她相信自己的感觉。
余清韵不再等待,打开自己的背包,拿出一个军工小铲,在地上不停地挖。
随着周围的腥香越来越浓重,施暹草越来越摇晃,余清韵挖出了一个东西。
这个东西被一块布包着,这块布颜色不均匀的暗沉,看不清上面的颜色。
似乎是在多年前埋下的,布料已经有些残破。
余清韵拿起那个东西。
布料里的东西动了动,余清韵没有被吓到,而是条件性反射地抓紧了布料里的东西,防止东西从手中掉落。
那个东西动了动,然后就没了动静。
这个东西加上布料,比余清韵的手大一些。
余清韵隔着布料,指尖在摸着里面的东西,推断着里面到底是哪一块肢体。
一根,两根,三根,四根,五根。
是一只手。
风霁月的另一只手。
意识到这一点,余清韵的头再一次变得疼痛。
她这次直接倒在了地上,紧接着地面开始不断地震动,石块不停掉落。
这一次远比前面几次的动静来得要大,整座山都开始摇晃,坑洞的顶部也开始了坍塌。
秦岭,虽然是南北方的交界线,但是却是一座座山练成的山脉,山脉里有着群峰,森林。
现在,秦岭深处,有一整座山在摇晃,周边的城市都被地震预警网给预警,同时城市里的所有人也开始摇晃。
这一次摇晃了整整三分钟。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害怕。
一时间,秦岭周边城市地震很快上了热搜,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场地震来得毫无预兆,虽然没有发生什么祸事,但是牵连的城市是在秦岭南北两侧城市。
这一整座山要塌了!
余清韵周围的施暹草就像是被火燃烧,晶蓝色的荧光像是焰火,不断狂乱的跳跃,散发,湮灭。
她看着周围不断下落的石块,不断消失的施暹草,似有所感,抬头一看,墨色的瞳孔被周围晶蓝色的焰火照亮,能看到一个巨大的石块直直朝着主人公砸下。
“砰”
石块重重砸在了钢铁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余清韵坐在了鬼车上,带着一丝茫然和陌生,仅仅凭着一点感觉,驾驭着鬼车,穿梭在石块和施暹草中。
石块不断地砸落在鬼车的车身,车窗上,但是根本没有在鬼车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自从鬼车出现以后,余清韵的头就变得更加地痛了,整个人冷汗齐发,疲软无力。
她感觉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事,忘了好多件更重要的事。
鬼车疯狂地开着,一往无前地越过一个个石块,穿梭在不断坍塌的山体之中,周围的施暹草疯狂地燃烧着自己,发挥着最后的光芒,整个山体内部被施暹草不断地侵占,自燃,湮灭,紧紧跟随着那辆飞驰而过的鬼车,就像是在追随着,护送着车上人最后一程。
“我们还需要去找晴空吗?”蓝向导躲在变大身躯的张光绪身下,张光绪一边帮他挡下不少石块,一边带着他快速地离开。
张光绪是由风霁月用人皮制成的邪物,如果不是余清韵手中的匕首特殊,张光绪是不会被普通的利器砍断肢体。
“不需要了,”男声淡淡地说,“我们现在直接出去,张光绪会带着你到那个地方的。”
男声轻轻地笑了:“我们会在那里和她相遇。”
“我们为什么不自己去找呢?”看着周围不断掉落的石块,蓝向导害怕不已。不是说他对张光绪没信心,而是他第一次经历这些,情急之下蓝向导忍不住,直接将心中很久的疑惑问了出来。
“找到了也拿不到。”风霁月看着晶蓝色跃动着的焰火,眼眸深沉。
施暹草的自燃没有任何的温度上升,一切都像是一场绚烂的幻境,只为了一个人,守候了千年的幻境。
最后,施暹草散尽,整个山体像是从里面被炸开,坍塌,一切归于平静。
—
黑夜,天上无星,一切都黑暗极了。
“轰隆”
有石块掉落的一点点声音。
一个魁梧的人抖了抖身子,推开了周围不算很大块的石头。
这个人的头部和胸膛一大块皮都没有了,只有着玄黄色挤压着的纸张堆在仅剩的一点皮之中填充着。
仔细一看,周力背,腿部和手部都有了不同程度的破皮,整个人的肢体还被不断砸落的碎石给弄得扭曲了一点。
但这并不妨碍皮纸人的行动。
它的身下是受了伤的三个人。
刘思华和晴空受伤最重,因为周力不可能把所有人都遮盖全,刘思华和晴空把罗教授护在最里面,他们没有被遮挡起来的地方都砸掉了不少肉。
刘思华一边胳膊上已经能看到里面的森森白骨,晴空的腿骨更是已经被砸断。
“余清韵现在在哪里?”晴空皱着眉头,看向四周。
现在整个山都塌了,他们顺着施暹草一路蔓延铺开的山体裂缝,一路在周力的护送下跑出来的。
现在他们就在这座山的边缘处。
“不用担心她,她身上没有太大的事。”周力说。
它看了看伤痕累累的三人,尤其是晴空和刘思华,这个已经能看到扭曲得不像正常人躯干的皮纸人说:“你们现在更要担心一下你们能不能走出秦岭。”
夜晚的风吹过,晴空几人看了看四周白色的裂开的一块块山体石头,远处黑色扭曲的森林树干扭曲的枝干。
这是秦岭深处,他们包里的食物已经不多了,但愿这一路能平安度过。
刘思华清点了一下自己包里的东西,他的食物只够一天半了。他们之前的脚程来看,要走到外面应该需要三四天。
刘思华看了看晴空和罗教授,他不知道这两个人现在包里的存货还够不够。
周力说:“我的包里还有余清韵留下的六个罐头,够你们三人各一天。”
“你们应该自己还剩一点吧?”
四个人除去不用吃东西的周力,都对了对自己包里的吃食,发现所有食物只够他们撑过两天半。
晴空坐在地上,罗教授简单地给晴空消毒了一下,拿了周力找来的木棍做支架,给晴空受伤的腿骨固定好。
周力抱起了晴空,刘思华也给自己消毒了一下,四个人打算连夜出山。
晴空感受着腿部因为轻微的摇晃而不断升起的疼痛,咬了咬牙,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刘思华说:“周哥,我们真的不需要找余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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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周力说,“你们现在应该快点出秦岭,先自救。”
一天过去了,他们遭遇了狼群,周力断了一只手,击退了狼群,只剩下一只完好的手臂和断了手的胳膊抱着晴空。
第二天过去了,刘思华发了低烧,他们给刘思华吃了药,逗留了大半天才出发。
第三天,食物已经吃完了,他们靠着路过的溪水充饥,罗教授因为受不了山里的水,闹了肚子。
第四天中午,晴空感觉所有人都坚持不住了。
但是他们还没有到达公交车在秦岭的最后一个站点,而且手机拿出来,周围也没有信号。
不过,这个距离应该也够了。
晴空看着疲惫不堪的刘思华和罗教授,说:“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吧。周哥,你先放我下来。”
周力把晴空放了下来,晴空靠坐在一个树干旁。
她把自己背包里的东西拿出来。
是一些不知名形状的黑色物件,一个个拿在手里也有重量。
晴空三两下,鼓捣着,把这些物件拼成了一个机器,然后让周力拿着这个带着一根长长直线的物件爬上树顶。
晴空在底下拿着另外一个已经被砸得出现了蛛网破碎的屏幕看着。
虽然已经出现了破损,但好歹还能用。
晴空用着上面发来的东西,利用了特殊的信号段,摁下按钮,发出求救信号。
做好这一切,晴空如释重负,让周力下来,说所有人可以在原地休息了。
他们只需要在原地等待救援就好了。
当天晚上,有十个全副武装的人找到了晴空几人。
当时是周力守着他们,晴空三个人也都放心地睡下了,等到他们被前来救援的十个人叫醒之后,晴空就发现周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刘思华和罗教授看着真枪实弹的十个人,忌惮又了然地看着晴空,没有说话。
晴空给救援人员介绍:“这是我的同学,这是我的教授,都是一个研究所的。”
救援人员来之前都是得到晴空此次一行人资料和图片的,已经明白了他们所有人的身份。
为首的人说:“只剩下你们三人了吗?”
“……是的。”
“节哀。我们后续还会有人员进山搜寻遗体。”
晴空点头,问救援人员:“你们过来的时候有看到其他的东西吗?”
为首的人说:“你是说这周围还有其他幸存者?我们没看到。”
他抬手想要分出几个人继续搜寻。
晴空见状,说:“不用了,没有其他人了,我是问那些东西你们有遇到吗。”
“没有,”为首的人让后面的人上前,拿出一个医药箱,重新给晴空换药,固定,“我们该走了,这个地方不宜久留。”
刘思华在一边也被重新包扎了一下,罗教授没有什么伤,一路上都被护着好好的,只有一点点擦伤还有精神上的惊吓。
他们两个人都没有说些什么,三个人很有默契。
剩下的两个人打开担架,把清空抬了上去,十个人护送着刘思华和罗教授出去。
“你们有多久没吃东西了,现在需要进食吗?我们带了食物和水。”
救援人员的声音询问着,晴空没心情,摇了摇头,刘思华和罗教授说需要一点吃着。
他们一行人行动发出声音,晴空扭了扭头,看向他们离开的位置,大树的树干后站着扭曲着身子,残破不堪的周力。
它用着那个为了保护他们而断掉一只手掌的胳膊不停地对晴空一行人摇晃,面部和胸膛只有像脑干一样褶皱着的玄黄色纸张挤压,明明看起来是那么的可怖。
但是晴空鼻头一酸,泪水浸满了眼眶。
这一路过来,要是没有周力,他们一群人早就死了。
晴空真的很想对周力说一声谢谢,明明这一路过来她已经说了很多遍,但是她还是很想在这个时候真正地对周力说一声谢谢。
她和余清韵,周力他们还能再相见吗?
上面的人动作很迅速,很专业,一天之内就把他们抬出了森林,到了路面,三辆军用越野车早就停靠在路上。
接到了晴空三人,三辆车子开动,连夜赶路,花了一夜的时间又将晴空送到最近小县城里的医院。
医院里早就有接应的人员和新移过来的设备,但是晴空几人的伤还都在可控范围内,没有上面部门想象中的命垂一线。
不过没事就好。
晴空和刘思华分别都免费做了点小手术,刘思华做好手术以后,下午和罗教授跟部门人员做了一点笔录调查,签了保密协议,然后就在县城里的酒店里住一晚,打算一早就回研究所做汇报。
中途部门人员让刘思华拿出他们在荆难洞窟采集到的施暹草,刘思华拿出来以后,却发现那个袋子里什么东西也没有,就算灰烬也没有,一切都像是凭空消失一般。
下午,留在医院单独病房的晴空被部门里的人过来调查询问执行的任务和任务过程。
晴空滴水不漏地糊弄了过去,将一切都圆了起来。
部门人员走了以后,晴空抬手喝了一口水,说:“出来吧。”
一抬眼,浑身泥土,脏兮兮的周力站在病床的床尾,那张没有任何五官的头部正对着晴空。
黄昏的光从窗外落下,正好照在周力的裤脚。
腥香缓缓展开。
“周哥。”晴空有些惊喜。
“周哥,你怎么跟过来了?这里对你来说并不安全。”晴空身份特殊,而且刚刚完成任务,那些部门人员各个也都是邪祟玄学方面的人士,因为完成任务,这段时间来找她的部门人员会比较多。
周力那个只有玄黄色符纸的面部不动,符纸微微有了些变化,发出了声音:“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什么忙?”晴空现在腿部刚刚做了手术,她是小腿上部分骨头断,医生说需要几个月才能愈合,幸亏不是中下部分,因为这处地方很难愈合。
“我有办法让你快速康复,康复之后,和我重新进入秦岭,找余清韵。”
“现在只有你能帮上忙了。”
第92章 帮忙
“好,”晴空毫不犹豫,“我帮。”
话音刚落,周力的脖颈后站出来一个白色的小影。
晴空眯起眼睛仔细一看,是一个立着的白面皮影小人。
眉眼之间有着黑色线条的勾勒,粉红腮面,竟然跟余清韵有几分相似。
但是它和余清韵不同,白面皮影小人似笑非笑,眉宇之间总有几分遮掩不住的阴冷。
这个白面皮影小人从周力身上下来,来到晴空的棉被上,床头柜边,将一小撮莹白色的不知名粉末洒在了晴空的纸杯里。
晴空看着这一两个邪物,这还是她从小到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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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和邪祟和平相处。
邪祟渐起是最近的事情,她真正接触邪祟也是最近的事情,秦岭这次的任务,是她最为惊险的一次。
余清韵和她身边的邪物,她背后的组织看来一直在寻找着什么东西,而且他们要去的地方都凶险无比。
晴空不知道她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但她拒绝不了这个请求。
余清韵和周力对她有恩。
周力脏兮兮的手拿着这个纸杯,加了点水,混着这点粉末,送到了晴空的面前。
晴空并不知道这两个邪物给的东西是什么,不过她愿意相信它们。
晴空拿过纸杯,一饮而尽。
没有什么味道,就跟普通的水差不多,几口水下肚,她能明显感觉到这些微凉的水从喉咙进入,淌过胸口,顺着肠子在腹中停下。
晴空腿骨断裂的那边小腿明明打过了麻药,此刻却开始感觉到一点痒。
起初是一点点痒,紧接着就是很痒,痒到晴空自己都有些控制不住,想要起身去抓那个被机器吊在半空固定着的伤腿。
周力抓住了晴空的胳膊,不让她去抓伤腿。
晴空青筋暴起,双目赤红,一直挣扎着发出动静,她最后抑制住自己的双手,没有惊动护士。
骚痒感慢慢过去,紧接着晴空就感觉到自己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了,动一根手指头都费劲。
周力放下摁住晴空的手:“你在这里养伤,大概两三天就能恢复行动力,在这期间,我需要去准备一点事,等时机成熟,我会在夜半时分主动来找你。”
说完,周力就跳下窗户,消失不见,只有那个像是皮影戏上表演着的白面皮影小人还在病房里。
晴空长舒一口气,累得闭上眼睛,没精力去管这个邪物。
白面皮影小人在周围看了看,又在周围翻箱倒柜,拿了医院里的湿毛巾,将周力留下的泥垢和晴空手腕上的土痕擦干净,将一切都处理好。
之后,白面皮影小人也从窗户离开,消失了。
接下来的每一天里,晴空都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腿正在快速迅速地好起来。
给晴空看腿伤的医生已经由上面的人转接到当地的医生了,这个医生应该被上面特意交代过,这几天的看伤和换药,对晴空极其明显的恐怖恢复力视而不见。
他们这类人都有些神奇的手段,本来就跟正常人不一样,体质上不一样自然也能说的过去。
但是晴空也没有把握这个医生会不会把她这几天的伤情汇报上去,她倒是不怕上面派人过来,只是会觉得上面派人过来关心有些麻烦,毕竟玄学界里已经没有什么事情是稀奇的了。
终于,在第三天的夜里了,周力出现了。
这一次的出现,周力面部和胸膛的皮已经恢复如初,看上去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浑身上下干净整洁。
“明天一早,你处理好你的事情,办理出院手续,出了医院,我们的人在右转绿茵路的第五棵大树下等你。”
晴空点头,表示明白,得到了她肯定的答复之后,周力走了。
“晴空,”病房门被敲了敲,外面传来声音,“你房间里有其他动静吗?”
“没有。”晴空说。
第二天一早,晴空办理了出院手续,带着自己的包,顺利走出了医院的大门,在右转绿茵路的第五棵树下看到了一辆的士。
副驾驶上坐着周力,正拿着一个手机,不知道在和谁说话:“知道了李仁贵,你放心,你也让清韵的爷爷奶奶放宽心,别让他们东想西想,清韵这边不会有事的。”
它的后座坐了两个女人,其中一个女人就是晴空上一次在秦岭里见到的名叫思源的女人,后来消失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又出现了,跟周力看上去差不多大,都是三四十岁的样子,但是整个人周身的气势逼人。
另外一名女人看上去比较年轻,二十来岁的模样,晴空上次在公交车上也见过。
这三个人周围一种说不清的气场一直摆在那里,想让人忽视也忽视不了,这就好像和周围那些一直生活在和谐社会里的人完全不一样。
周力那边还在说着话,思源就先给晴空打开了车门,让她一起坐在后座。
人都齐了,司机就开始开车。
一路上,思源给晴空做了自我介绍,然后也介绍了初夏。
也不知道周力给了司机多少钱,司机二话不说一直带着他们开出县城,开上公路,又从公路的一条道路上进入秦岭的山路,在天黑的时候将他们送到了最后一站。
周力把有点厚度的现金钞票给了司机。
司机左右看了看,咽了口水,但还是好心提醒:“你们也不要太有那个冒险精神了,你们也知道最近都不太平。”
“而且啊,”司机说,“我听闻,政府原本是想循序渐进把山里的贫困户一点一点接出来的,但是现在突然又一下子下达命令,几天的时间里,我们这里就有人说曾经看到上面的人派了好多辆车子,许多个真枪实弹的人进山直接将里面的贫困户,乐意的和不乐意的,全部给迁移出来的。”
“这山里恐怕也是有大事要发生了,前几天也有人说政府派人进山不知道要干什么,而且原本负责一直开着这段路的公交车被暂停运行了。”
“这里你们还是少待着吧,最近那些……比较多。”
周力,思源和那名年轻的女人没有去回应司机,晴空怕好心的司机尴尬,特意回话:“谢谢叔,我们就是想在这里周围露营而已,就不进去了,叔这么晚了你也该走了,路上小心。”
司机调转车头,换方向:“好,那你们也小心些,我走了。”
车子开着明亮的车灯开走了,在一个拐弯处,车灯消失。
见到司机走了,周力才说:“我们走。”
晴空看着这三个人,周力,思源和晴空,只有周力身上背了一个背包,里面鼓囊囊的,没有上一次看上去装备齐全的样子,似乎这一次并不需要太多的户外生存。
“周哥,”晴空说,“你知道余清韵在哪里吗?”
“知道,”周力说,“跟我来。”
—
橘黄色斑驳不均匀的一块块木板拼接在顶,床下两三米处有一个屏风。
屏风上有五个没有五官的模糊人影,看不清动作。
屏风微透,能看到后面一张圆桌和几把椅子的大概轮廓。
圆桌上发出一点亮光,弄得屏风上的三个人影被照亮,只有两个人影还在屏风的角落里晦涩不明。
这就是余清韵刚刚醒来就看见的一幕。
这里是哪里?
余清韵并不知道自己这是到了什么地方。
她心下不安,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腰间,摸了个空,又摸了摸床沿边,也是一手空。
她这个举动是要拿什么东西吗?
她要拿什么?
余清韵心下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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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因为这一系列动作,自己心下的不安感愈发加剧。
她仔细回想着自己,却发现自己叫什么名字,自己的身世,自己要干什么,全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脑子里没有任何的信息,这让余清韵感到害怕。
这里的装潢古香古色,甚至还有些简陋,旁边的窗户是一个糊着纸糊的窗棂,外面灰暗无比,但是余清韵能看到窗棂的右下角纸糊有一点往室内凸起的痕迹。
而且这个痕迹还有一丝阴影。
就像是有人在外面往里摁了摁纸糊,想要捅破。
“砰砰砰”
外面响起了一阵风吹,吹动了门,木门看上去并不是很结实的样子,不断发出响声。
“咿呀呀”
最终,木门像是被外面的什么东西打开了一样,发出凄厉的,像人尖叫发出的尾声。
屏风后面的圆桌上,那微弱的亮光闪了闪,整个室内顿时光线不明。
余清韵的心脏开始逐渐加速跳动,她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床角。
那双点漆的双目微颤,迅速闭上了眼睛,假装睡着了。
“呼”
有一个吹气声响起,余清韵的眼珠子隔着薄薄一层的眼皮,感觉到眼前的亮度骤然变暗。
圆桌上的蜡烛被什么东西给吹灭了。
室内陷入一片黑暗,有东西进入了余清韵所在的房间里。
此后,室内没有再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只有外面的风不停地吹着,让一直没有关上的木门不断拍打着。
整个室内只留下了木门的拍打声。
那个东西,走了吗?
余清韵并不知道谁进入了她所在的房间,奇怪的是,她自己潜意识里告诉自己,进来的不是人,她更愿意把那个进来的称为“东西”。
又过了一段时间,木门仍然在“啪啪”作响,除了蜡烛光灭后,一直再没其他诡异的声音响起。
余清韵从一开始的精神紧绷到现在也忍不住有些放松了。
她的心脏还在跳动,头皮有点发麻,余清韵一直维持着这个平躺的姿势,已经不舒服了。
她闭着眼,很自然地动了动身子,让自己侧躺着面对着床铺外面的屏风。
也正是这个动作让余清韵身子一僵。
她的鼻间碰到了一个东西。
一个她之前睁眼,并没有在床沿边发现的东西。
冰冰的,凉凉的,让余清韵只觉得自己被碰到的鼻间微微刺痛。
第93章 活人,牲畜
床上的女人侧躺着闭着眼睛,室内的窗户全部被关上,房间昏暗。
圆桌上的膏体先前不断融化,蜡烛顶部的芯下涌流出油,油不断地留下至圆桌桌面上。
屏风之上,人影仍然保持着它们的姿势,屏风上的角落里,两个人影蹲坐在下,静静注视着中间三个站立着的人影。
屏风后有两个人。
一个是床上躺着的女人。
女人身穿红色的古代服饰,这合身的衣裳精美繁复,袖口处都有着鎏金暗纹,衣服中间龙凤呈祥,针线细密,看得出来是一针一线慢慢做出来的上好绸缎。
艳红,鲜红,像是厚厚一层覆盖在女人身上的血垢。
女人似乎陷入了熟睡,呼吸均匀。
另一个是坐在床沿边的女人。
它的手是苍白灰败的,血管青紫,指尖触碰着床上女人的鼻间。
鼻间上冰冷的刺痛感消失,余清韵听到了一些衣服布料摩擦的声音,似乎是有东西在床铺附近。
那个东西在周围发出了一些余清韵听不懂的声音,而后声音戛然而止,就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
余清韵这下一动也不敢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