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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会好好裹住你的。”她眉眼染上愤怒凶狠。
“你平时也是这么说的,说是会好好裹住我,让我别动,可是你会偷偷退出一截。”
“这次我会努力的!”她拔高了音量。
“可你现在,”他声音迟疑,视线又下滑了一下,这回是定在她的橘色右臂,“怎么捧起来?一手掬俩吗?”
啊。楸楸也跟着视线下移,落到自己的手上。真是没想到,千算万算,算漏了她现在是残废。
小木屋陷入了沉默。
“说说你的想法。”他忽然坐起,开口。
“什么想法?”楸楸茫然一瞬。
因着裵文野坐起,她不想躺着这样与他对视,只好单手爬起来。
“这几天的想法。”裵文野说,“不开心,想做.爱,心路历程是什么?”
啊。楸楸似懂非懂,可不太明白他想要听什么,屈膝抱着小腿,低声呢喃:“你不要拒绝我,这样我会很难过。”
“不是跟你说大道理,但现在不适合。”他忽然定睛,凑近一些看她,嘴上没有停,“如果你只是骨折,脑震荡,那我会想做就做,轮不到你高不高兴,”说说而已,做这事儿就没有她不高兴的时候,“可这里是高原,你正在高反,氧气罐都用好几瓶了,我不想做到一半,你死在下面,懂吗?”
他的手指在她鼻翼处刮着,指腹粗砺,轻微摩挲。
“我知道,我只是情不自禁。”楸楸忍不住眨着眼睛,又闭上眼睛,“我渴望和你亲近,你让我回纽约,我回了,几个月见一次面,我也照做了,我很想你,我不能听你拒绝我的,这样我会很难过。”
“继续说。”裵文野收回手,看着指腹上的眼睫毛,根处居然连在一起,像是黑色杂草。
还要说什么?楸楸缓慢睁开眼,发现异样。
“还给你?”裵文野笑笑。
她好像知道裵文野要让她说什么了。楸楸‘呼’的一口气,将睫毛吹走,继续说:“我知道我脑子有点毛病,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偶尔。”裵文野收回手,还是那副寻常模样,脸色平常,眼神坦荡。
“我有些时候做事极端,莽撞,我以前,十几岁的时候吧,不在乎死亡的,也不忌讳死亡,骑马的时候总是想着马儿会不会绊脚把我摔死,要是摔死就好了。出海游泳,会不会遇到鲨鱼把我吃掉,要是吃掉就好了,就连平时海边游泳,也会故意不热身,想着抽筋溺水就好了。想着出门会不会遇到枪战,能遇到就好了,如果今天一定要有人死去,为什么不能是我?这个世界一点都不好玩儿。我知道我这么想很蠢了,”她叹口气,“你不用这样看我。”
好。裵文野默念。下巴抬了抬,示意她继续说。
原本说到这里便打算岔开话题,没有勇气接下去的楸楸,忽然又注入勇气。
楸楸低声道:“其实后来就不这么想了,不认为死于一个意外是好事。却也没有到恐惧的程度,一颗平常心吧,越是长大,越觉得这个世界幻灭,在我看来真是糟糕极了,一点都不好玩,我那时还没有被点亮欣赏风景的按钮,只是觉得,我有家庭,可是我的家庭有他们各自在乎的人,我有美好的朋友,可是朋友有朋友,有家庭,她们是独立的个体,会有自己崇高的梦想,日后会组建自己的家庭,我们不会永远在一起。我还是会渴望去死,只是没有以前想的那么蠢了,不过我也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为自己而活吗?可是我自己也很糟糕啊,我会本能的爱自己,可是这不代表我不觉得自己糟糕。”
她眼里渐渐积蓄出一点泪水,没过瞳仁,像是海平线上升一般。
“可是最近,我越来越怕了,只要想到任何跟死亡有关的事情,我就难过,心悸,我不想离开你,我不想我们老去,不想死亡。”
“我觉得我一直在随波逐流,被人推着往前走,根本没有前进的方向,所以很迷恋死亡,到后来遇到你,渐渐地就惧怕死亡。”
这种惧怕原本是触不到摸不着的,只是一种情绪,直到前几天雪崩的出现,才将这一切变得具象化,她开始体会到被死神的镰刀刮过的滋味。
“我知道这样想是不对的,我们迟早有一天会分开,我们永远不会比前一天年轻。”
“可是,可是我只是不想……”一连串泪珠掉落在膝上,她忍了很久,还是没忍住,吞声饮泣的,没法完整地说一句话,她有点崩溃双手抱头,手指陷进长发里。
因一场雪崩,她积攒了许久的压抑情绪,终于堆积到姐姐,渐渐爆发开来。
“宝贝儿,来。”裵文野伸长了手,将她抱到怀里。
“我不是,不是非要做,做那种事。”她声音抽抽噎噎地,几乎泣不成声,说几个字抖一下,两手背不甘心地抹着脸,“我只是,只是不想思考,脑子很乱,不想……不想安静下来,不想独处。”
“好,我知道了。”裵文野轻轻拍打着她背脊,下巴绷紧着,紧紧抱着她,身上散发着令人安心的气息。
他确实是失职。裵文野边安慰她,边心想。倘若真的对标那种游戏,他一定不是个称职的主人。
“还有呢?”他问。
“不想你总是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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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她啜泣道,哭得脸上都是泪,声音抽抽嗒嗒的,如诉如泣道,“平时在电话里拒,拒绝也就算了,为什么,为什么见了面也要拒绝我?”
裵文野没吱声,心里想:这不是在高原吗?你还在高反,心里没点数?好吧,没数,有数就不会这么想了。人前几天还经历过雪崩造成的车祸,撞出骨折和轻微脑震荡,不是钢铁之躯,但一定是钢铁的意志,都这样了,还没清心寡欲,还想着这事儿。
可他一个字儿都蹦不出口。尤其是当楸楸对他哭着说只是不想思考之后,裵文野觉得自己脑海里的那根一直悬着绷紧的弦,忽然咔嚓一下,崩掉了。
自六天前接到一个自称是八宿县人民医院的护士的来电起,那根弦忽然就被无形的双手拉扯着,绷紧悬在空中,他拿着证件买了机票,过了深圳,打无数的电话,安排接下来的所有事,现在回想起来,都不知道那天是怎么有序进行的。
直到下飞机,直奔医院,亲眼看到人还昏迷,医生却说没什么大碍时,弦仍然绷着,没有放松的兆头。他去把费用缴清,坐在病床边来回看雪崩的视频,听她的遗言,想了很多,周围乱糟糟的,他的思绪也乱糟糟的,也许他可以找个人帮他理一理,可他从来就不习惯跟人分享事情,作为香港人,他很信奉什么叫作闷声发大财。尤其现在摆在他面前的,还是感情这种私密的事儿。
他很习惯为自己决策,做决定,从小到大都这样,大到人生道路,小到小学早餐吃什么。
后来楸楸出现,她的生活习惯改变了他许多,她喜欢你来我往的相处方式,喜欢交换。
交换就交换,于是他们从一些很琐碎的生活趣事,到倾诉心事,裵文野恍然,原来人和人之间的日常交流更多是在交流情绪,而不是交流信息,所以聊什么都不重要,无论聊什么,裵文野都能从她这儿得到反馈,渐渐回过味儿来,幡然大悟,原来他不是不喜欢分享,只是从前没有耐心,而他对楸楸的耐心也不是说有就有的,是楸楸多次的正向反馈给到他,慢慢积累起来的。
同样,他于楸楸而言亦是如此。
然而现在,这个让他极有耐心的人陷入了昏迷。虽然他知道这个人会醒来,她还没有到死亡的地步,耐心一些,迟早会等到她睁开双眼,按照她的性格,那么没心没肺的她,醒来看到他,意识到自己没死,一定会抱紧他,夸张而又亢奋疯狂地说,那时情况有多么凶险,她居然遇上了雪崩,这件事恐怕到八十还能上她的饭桌。
然而没有。他等了快一天一夜,才等到她迷迷糊糊地说疼,紧接着去拍片,石膏固定。又等了一早上,她才悠悠转醒,醒来后却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样子,她没有兴奋,眼底全部都是恐惧。
弦绷得越来越紧,他开车时不太能听进楸楸的话,可他也说不出让楸楸回家、回到舒适区去的话,如果他能剥夺楸楸对外界的探索,那么当初就不会让楸楸回纽约工作,相反他可以把她锁在房子里,想什么时候干她就什么时候干她,反正她乐意的很。
可是,香港地太小了啊。他始终在想,又小,她的朋友没几个,又不会说粤语。
他没办法笼养一只高需求的小狗,给她戴上项圈和绳子,哪儿都不许去。
就算是养小狗,也得挑个够她生长且舒适的环境吧?
上海就不错,她会说上海话,离成都近一些,可以随时去找丁裕和,以后慕玉窠会回来,她不会无聊,且从上海出发,无论去哪里都会更加方便。
于是他让楸楸耐心一点,等候。现在还不是领她回家的时候。
在加格达奇时他就是这么想的,回到香港后就是资源重心转移,可他的行动能力还是差了那么一些,花了两年多的时间,才尘埃落定。
他本想着,等楸楸旅游结束再告诉她的,有些喜悦不适合重合,如果让她提前知道,那么她就无心旅游了,会一路都在牵挂这件事。
他还找好了几套房子,彼时让她看一看,选一套,等她交接完纽约的工作,就可以彻底结束纽约的生活。
“你为什么不说话,我是不是太矫情了。”楸楸揉了揉眼睛,幽咽问。她总是这样,把话说出来就好了。
可这只是暂时的。现阶段性好了,情绪仍然堆积着,等到下次上涌,只会更加崩溃。
“没有。当时是不是很害怕?”裵文野去抓她揉眼睛的手,拿来纸巾给她擦擦眼泪。
“什么当时?”她开始装傻。情绪发泄完后,她有点儿不好意思。
裵文野知道,理智上,他们应该现在回北上广去,寻求医生的帮助,检查是否有ptsd应激反应。
几天前他也不是没有这么想过,他不是事赶事才思考事的人,在飞机上他就想了很多,他知道楸楸没有大碍,他只是一个过去缴费的,实际上他直接打钱就可以,不必亲自去。
他想如果楸楸醒来了,他是要带她回香港,还是上海,还是陪她玩下去?楸楸在出发前给他发过她们制定的行程,他在飞机上看了一遍,最后他的想法是无所谓,楸楸想走了,就走,想继续玩儿,就继续玩下去,而以他对楸楸的了解,她对疼痛度忍耐很高,来都来了,还没到拉萨,她是不会走的。裵文野断定她会选择继续玩,于是他拜托朋友帮他办了边防证,下地就买制氧机,各种装备。
到了医院,他听着手机里吞声饮泣的‘临终录音’,又有那么一些踌躇不决。
可光是踌躇不决是不行的,他再度审视一番俩人之间的,这段畸形的关系。
理论上,普通人谈恋爱所承担的责任,是双方爱护尊重,对各自生理与心理负责。平时都是独立的个体,该工作时工作,该社交时社交,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
可他们不是。没有一场正常恋爱的相处,会包含时而冷淡,语言羞辱,贬低,管教这样的关键词,然而越是如此,楸楸的快感反应越大。当然每次事后安抚也很重要。
楸楸给了他控制思想和身体的权利,以及强调心理层面的支配,为此她已经不再去看心理医生,平时只在家庭医生的协助下去医院检查生理方面。
最初他想,有些事情,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办,这才像话。
后来就不想了。因为楸楸最大的快感来源于全方位的依赖归属感,其次才是臣服。他的快感来自于被极度的依赖,其次才是控制和支配。否则他去上班就好了,何必去管楸楸。
大约是对他依赖过强,又或许是他支配得当,楸楸的情绪或多或少地稳定了很多,在漫长过程中逐步减少药物后,她的睡眠状况与共情能力都在逐渐好转。
但现在出现了一个新的难题,他思来想去都是不确定,不确定她有没有ptsd。
他看到她因梦境呢喃,叫人快跑,睁开眼时的惊骇,跼蹐不安……可当她看到雪山后,几乎所有烦恼被震撼取而代之,又让裵文野觉得没问题,她只是因受伤而疲倦。
然而现在楸楸告诉他,安静下来的时候,脑子里就会自然涌现出那天的景象,被雪压着打不开车门,暗无天日,氧气在一点点的消失,死亡在一点一点的逼近……
由不得她不去想,她没法控制,便只能主动找事情做。
这只不过是一场美丽的小雪崩而已。朋友圈是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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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博小红书抖音上的网友,亦是这么说的,就连她死过翻生,看着从远处拍摄的雪崩景象,心想如果她站在视频外,她也一定会这么想,只是一场小型雪崩而已,这值得害怕吗?不值得。她没有死,不是吗?只是轻微的脑震荡和骨折而已。
多克服一下就好了。楸楸心想。小狗很勇敢,其余的交给时间。
她有点累了,俩人换了个姿势,躺着,她趴在裵文野半边上,左手去勾他前襟。
“小狗。”
“嗯?”楸楸支起左边胳膊肘,困惑地看他。
“见到我开心吗?”他拿来遥控器,摁了几个按钮,将灯光都关掉,一时间,周遭陷入了黑暗。
“嗯!”楸楸顺势躺下来,抱紧了他。
“接下来你得专心旅行。”
“为什么?”话题跳跃的太快了吧。楸楸本以为他会说几句蜜里调油的悄悄话。
“因为回去后很忙。”裵文野摸到她的耳朵,揉了揉,“回去后,你得辞掉纽约的工作。”
楸楸愣了一下,抬起头来,她双眼已经适应了黑暗,依稀能看到他的轮廓。
“我可以从纽约回来了吗?”她满脸惊喜。
裵文野也笑,“然后去上海看房子。”
“上海?为什么是上海?”楸楸不解。
“上海综合不错啊。”他说,“北上广深,北京有一行三会、新三板和各种航母级的国有金融机构,但是空气差,不考虑。上海除了上交所、交通银行外,外资资本也很发达,教育资源也好,”说到这里,他想逗逗她,“不是还想要孩子吗?嗯?”
“不是还没决定吗?”楸楸脸唰地红了,两颊烫得像发烧,她小声道。
“这事儿得从长计议,从长考虑。”他又说,“深圳有深交所,高新技术的发展带动PEVC,不过教育资源差一点。”
“……”啊。
“广州教育资源也比不上北上。”
“能不能别说教育资源了。”她声音如蚊子般小,抗议道。
裵文野憋着笑,继续说:“宏观上没政策支持,区域功能也和香港深圳重叠,券商就那几家,还没有深圳多,深圳私募多,但都比不上北上。”
“那为什么不能是香港?”楸楸问,“如果纯从金融岗位数量和丰富度出发,香港大于北京大于深圳,不是吗?”
“你喜欢香港吗?”他反问。
“喜欢啊。”楸楸点头说。
“单纯喜欢,还是因为我才喜欢?”
“都有,”她想了想说,“一开始因为你而喜欢,后来觉得这日子挺安逸的。”一顿,又补充,“有钱的话,去哪里都安逸。”
“我不想你为了迁就我来香港,”他就当是说悄悄话一样,低声道,“一开始是这么想的。原本想着北京最好,金融科技最重要是科技,现在北交所都有了,无论上下限都高,后来一想我爸妈在那里,我爸爱煲汤,我妈爱一大家子凑热闹,肯定经常打电话让你去吃饭,然后催我们结婚生孩子,空气也不好,想想算了。退而求其次的话,上海不错啊,其他不行,如果你不乐意去上海,也可以去北京,你说呢?”
“那还是上海吧。”她说。一想到跟长辈相处,就头皮发麻。
“嗯。”裵文野笑了下,“那接下来,专心旅游,可以做到吗?”
“你话题跳跃的好快。”楸楸吐槽。
“习惯了。”他说。事情桩桩件件都在脑子里。
“你什么时候开始想这些的啊?”楸楸胳膊肘撑累了,躺回去,往上拱了一下,小心不压着他肩膀,这人明天还要开车,转而压到枕头上,埋他颈窝里。
“你猜。”裵文野将被子掖好。
“你让我耐心等候那天吗?”她心中已有答案。
他‘嗯’了声,“你现在等到了。”
“感觉好不真实。”她喃喃道,心里万分动容,“我是不是在做梦啊?还是说我已经死了,这根本是假的?”
“你掐一掐我的脸。”她又说。
裵文野如她所愿照做。
“啊。”楸楸吃痛,嘴硬,“不痛。你再掐一掐我的胸部。”
“你凭什么还想要奖励?”他诧异道。
楸楸呜呜两声,又叹气,只寄希望于生理期快点走。
第94章 拉萨
◎「现在这片地貌由他来守护」◎
努力一晚上, 最终什么都没做,楸楸又沮丧,又开心,因为她也不是没有收获。
翌日俩人睡了个懒觉, 一直到中午才起来, 吃过午饭,兰德酷路泽上了林芝高速, 去往拉萨。
一路上, 楸楸在捣弄摄像机, 是他在加格达奇买给她的那个。
他们曾拿着这台相机拍过许多有趣的视频,金融资讯, 生食,电动小鲸鱼、小海马和小怪兽的亲吻与吮吸,日落与日出,拍出来像鬼一样的烛光晚餐, 小猫喷泉, 路边摊,华尔街里华尔兹, 又是一年春天到, 下雨与蝉鸣,搭乐高, 三洞开发,环岛公路兜风, 宛若原始森林般的植物园, 箭头指着的花园, 被不同方式的探索, 变得潮红, 泥泞,再输入养分。花园插花,浇水,庭院开发,插管。很多很多。
有些会一刀不剪的发出去,类似小猫温泉这样的,或海边的日落日出,主打一个视觉效果,听水浪和海浪的声音,有些会经过剪辑,譬如三洞开发,有些得加入音乐,像游船河,压马路……
楸楸对这台相机是爱不释手,谁来都不借,导出来的视频也只放在专门买的电脑里,为此裵文野下班时间闲暇之余还学会了如何修电脑。
技多不压身,才多不压人,免得一失足成千古笑。
他必须要更谨慎地对待这些事情才行。
楸楸天生没有安全感,总是会下意识地对一个问题多次重复询问。
在那次视频外泄讨论过后,楸楸还问过他,就没有想过改掉她这个行为习惯么?
没有。他第一反应是这个。仔细想过,仍然是没有。
这件事首先没有大到伤天害理,其次她心中有数,没有发在国内平台,亦没有露脸。
虽然他有那么一段时间介意楸楸在他之后还找过其他人,其中居然还有他的朋友,为此而激气,想起就把几火。现在想起都不知该不该说是那时沉得住气,才有今天。
至于楸楸拍这些视频与人分享,他为何不阻止,首先各人爱好癖好是不同的,有些人爱好睡觉、追剧,能从中获得快乐,而她巧合被点亮了这个爱好,能从中获得快乐,其次不会露脸,这不就够了?
如果快乐因为‘害怕’而不去探索,这和他‘做人最紧要是快乐’的信条相悖,亦违背了他最初为勾楸楸探索欲时说的那些话。
人来人间一趟,起码不要白来,他们都是普通人罢了,有些大事就算这辈子到老他们都解决不了一件,那不如多解决一些小事。
无论如何,现在楸楸只独属于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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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其他人就算看到,亦只能赞叹她的花园地貌漂亮,经过长年累月的冲撞内外力作用而造就的精心雕琢、从原来的山包变成谷间坡地与小溪流,溪流的上头,不知不觉间有一个巨大水滴冒头,耸立在谷间的姐姐,像是火山锥,偶尔会冒出喷出物,由于喷出物的性质、多少不同和喷发方式的差异,变得绮丽、壮观。整体终年呈湿热气候地貌。
现在这片地貌由他来守护,负责搞搞破坏和呵护保养。
用楸楸的话说,这样好看的风景,藏着掖着有什么意思?
她有这种思维很正常,从她穿衣大方表露身材就可以看出,还有平日吃到好吃的食物、用过好用的物品、看过好看的影视剧、都会针对性地分享给不同爱好的朋友们。
在裵文野看来,这就好比拍了一段绝美风光片,分享给所有人看,然就是绝对不把地址发出来。
那些人倒也规矩,赞叹,点赞,发表彩虹屁长评,但不会问她来自哪里,姓甚名谁。
去年,裵文野带她去了一次朋友开的俱乐部,她带着黑兔子面具,罩住大半边脸,伏贴地跪坐在他脚边膝盖,好奇地观看四周的景象,看到鞭子表演又瑟缩。
朋友说,他们和俱乐部里大多数人不一样,不必要什么都试。
临走前,朋友又对他说:你要做的是捍卫她的安全,可以限制她的快感,但不是剥削她的快乐。
限制快感和延迟满足的性质差不多,倘若这句话让楸楸听到了,得苦不堪言,对这位朋友记恨。
路上走走停停,看看风景,拍会儿视频,在服务区吃了泡面,傍晚五点多钟,俩人终于到达拉萨,先找酒店,朋友怕他们找不到路,刚才打过电话来,告诉他们进了拉萨后,路怎么走,他们就在门口等着。
裵文野告诉她,朋友叫翟格,藏族人。
“你们怎么认识的?”楸楸正拿着手机看白天在巴松措拍的视频。
这条路上车子多,轻微堵塞,每辆车都开的不快。
裵文野才有心跟她分享故事。
他们是多年前在香港认识的,2019年,彼时三十好几的翟格在香港一家咖啡店打工,就在他家楼下。
翟格手艺非常好,偶尔他得空了就会下去聊聊天,一来二去,俩人成了朋友。
通过聊天得知,翟格来自青藏高原,家里是放牧的,上百头牦牛。他早年高考考到广州的大学,大学毕业后想当个摄影师,在深圳珠海都工作过,最后被现实打败,幻灭,多次被父母催回家结婚,三十五岁那年到香港打工。三年后,翟格父亲身体不太好,通知他回去,翟格只好把店转租,临走前送了他一包咖啡豆。
在大城市潇洒惯了的人回去放不了牧,不过还是听从父母的,娶妻生子,在拉萨开了一家酒店,做点小本生意。
他的妻子德柔是拉萨本地人。
他们结婚时发了朋友圈,裵文野给点了赞。
快到目的地,裵文野打转着方向盘,又说:“你不是还说虫草花鸡汤好喝,里面的虫草花也好吃吗? ”
这两年楸楸有假了就会跑回来找他。俩个人一起住,皆是裵文野下厨。
他对做饭的要求是饭桌上每一顿都要有汤,无论是老火靓汤,还是简单的青菜滚汤。
他煲过这么多汤,其中楸楸最喜欢的就是虫草花鸡汤,虫草花炖老鸭,虫草花翡翠螺鸡汤,无花果虫草花炖排骨汤,石斛虫草花汤,海底椰虫草花汤……反正就是虫草花,万变不离其宗。
他话题突然跳跃,楸楸渐渐习惯,点点头,“是啊。”
“本名叫冬虫夏草,香港习惯叫虫草花,西藏盛产,都是从翟格这儿买的,一小罐三千,我大概一个季度买两三箱,自己留几罐,其余给家人朋友。”
毕竟是煲汤的料,还是挺抢手的。
他一个人住的时候不太爱煲汤,煲多了没人喝,他一个人喝不完,冰箱里积攒的全是煲汤的药材,偶尔闲情来了才会煲个炖盅汤,一盅当天喝完。
楸楸倒是很爱喝汤汤水水的东西,于是他把那个只用过一次,快要在柜子里积灰的砂锅拿出来清洗了一遍,虫草花也比往年消耗的更快,原本他留一罐都不一定能用完,后来留两罐。
不过他没敢跟楸楸说,冬虫夏草其实是寄生在蝙蝠蛾科昆虫幼虫上的子座及幼虫尸体的复合体,属于菌的一种。
车子刚转弯过来,远远便看见翟格和他的媳妇儿在门口聊天。
下了车,几人寒暄。
酒店不大,却很漂亮,在八廓街附近,出来就是商业街,虽吵闹喧嚣,不过俩人都不太在乎这个。
在酒店休息片刻,七点出来,和慕玉窠几人见面。
到拉萨后的行程,由于景点比较分散,大部分时间都在路上,且有些路段只能坐环保车,于是慕玉窠几人决定报旅行团,在拉萨休息个二三天,趁这段时间在市内游玩,后天出发。
旅行团算是高强度游玩,每个景点只停留20分钟到一小时,楸楸目前吃不消,只好与她们错开旅行,挑选一些值得去的,且轻松些的景点。
“也只能这样了。”慕玉窠表示遗憾,“对了,前两天你还没来,我们之前不是打算找旅拍,租套藏服拍写真的吗?你还来不来?”
“拍是想拍。”楸楸犹豫道,“但是……”
这是出发前就定下来的,成都那天晚上她们还集中商量过,统共要请多少个摄影师,她和慕玉窠要拍。第二辆车的家庭组,她们的同学许桐也想拍,小孩就交给弟弟和母亲照顾。第三辆车的摄影爱好者情侣宋化和李家莓自带摄影师,第四辆车的鲁宣和鲁芊原本不想拍,说是不想浪费钱,不过慕玉窠看表弟表妹实际上很想拍,便打算把钱掏了。
这么算下来,她们至少要租七套服装,五个摄影师。
不过现在……
“我有现成的摄影师了。”楸楸指了指她身后的男人。
慕玉窠只想踢翻这碗狗粮,咬牙切齿,“那你还是要来租衣服!”
“好嘛。”楸楸听的想笑,“明天见,给我发定位。”
与那几人告别,慕玉窠给了她一把一块钱。
到拉萨第一天晚上,俩人去了比较著名的甜茶馆,店里很大,光线昏暗,灯管装得稀疏,装修简陋,每一桌都围着坐满了人,甜茶一块钱一杯,把钱压在杯子下,很快就会有人拿着铝壶来给他们倒茶,拿起杯子,钱就会被拿走。
边叹茶,边和围成一桌坐的本地人、外地来的游客一起其乐融融的聊天,在座各位彷佛都是社牛,裵文野刚坐下就被逮着夸,长得好,骨相好,身材好,个子高,长得白,很贵气,怎么不去拍电影?
一顿下来,他都有点不好意思。
还连带夸了楸楸一把,居然找到这么好看的男朋友。
真诚永远是必杀技,楸楸难得见他这副样子,憋着笑,连说:是啊是啊,很难追的,追了好几年才追到手,从中国追到美国,从美国追到……叭啦叭啦,一顿添油加醋,全员肃然起敬。
翌日,裵文野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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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再当视觉中心,刻意穿得普通,白T黑阔腿裤,黑外套,除去脖颈一根红绳玉观音吊坠,浑身上下再没有其他配饰。
可架不住他是个衣架子。
西藏紫外线强,出门前需要涂防晒霜,裵文野也不想自己回去像换了个人似的,给自己从头到尾喷涂一遍,便来帮楸楸抹匀。
她坐在沙发上,自己掀起上衣,眼神又羞又涩,嘴唇抿紧了,眼神又露怯。
身上是涂的。裵文野帮她将上衣仔细着右臂给脱掉,她飞快地转过身,左手抱住两点水滴。
将防晒霜挤出一团到手心,先从她的背部开始擦拭。
自从纹身之后,楸楸再没有去过沙滩晒日光浴,亦很少再去公共游泳池,除非穿得严实。
楸楸背对着他,感受着他宽大的掌心在肌肤上游走揩拭,所到之处燃起颤栗的热意,止不住地酥麻,随着呼吸急促而微微颤抖的肩胛骨,腰,腿,她快站不稳了,膝盖窝险些一弯。
“怎么回事儿?”裵文野停下来。
还有脸问!
“我站不稳,帮帮我。”楸楸喉咙紧涩,艰难道,被自己舔的水润殷红的嘴唇一张一合。
“请人帮忙说什么?”他两手微摊开,手里还有防晒霜的残留。
“求求你,老公。”她眼睛水汪汪的,像浮了一层水雾。
再硬的心肠,看到这双眼睛都软了。
他应了声好的,右手从下方绕到她前面来,手背抵着她左肩,稍微一施力,便将她移到旁边的电视机柜前。刚放手时,她一个没站稳,腰下塌,趴伏在柜面。裵文野眼疾手快将她捞起来,抱起放到桌面上。
“我生理期好像快结束了。”她忍不住呼吸加促道。
“是吗。”裵文野置若罔闻,残留的白色乳状防晒霜,往她小腹上抹开,摊匀,又逐步往上。
防晒霜揾入沟壑的颤栗触感。
楸楸的呼吸更紊乱了。她左手撑着柜面,有些乏力,两颊烫得像发烧,心跳频率飞快,扑通扑通的。
“老公。”楸楸咬着下唇,看他。
“嗯?”他抬起眼帘,回答轻飘飘的,还是那副寻常模样,目光坦坦荡荡落在她脸上。
下唇咬得更深了,楸楸欲言又止,说不出口。
这种彷佛只有她一个人在渴望对方的感觉,糟糕透了,呜呜呜。
第95章 藏袍
◎「奶钩似乎有别的含义」◎
他们与慕玉窠几人约好, 早上十点在八廓街见面。
八廓街附近有许多拍摄工作室,在当地已经发展成成熟的业务,当场就可以看服装,化妆师现场化妆的效果和样片拍摄风格。
楸楸原本打算过去租一套藏服, 没想到还没踏出酒店房门, 翟格便拿着一套藏服过来,说是送给她。
彼时防晒刚涂完, 她全身不同程度泛红地穿上衣服, 门铃被摁响了。
裵文野扽直了她的衣服下摆, 原本想摸摸她头,最后关头收住。
“谁?”他走近了问。
“我, 翟格!”
链条拉下来,门打开,翟格夫妻俩站在门外。
德柔手里抱着一个布袋。
裵文野把门敞开,笑, “早, 请进。”
翟格也笑,问:“早, 吃过早餐没有?”
楸楸已经跳下柜子, 慢慢走来,到裵文野身后, 探出头,跟俩人打招呼, “早安。”
德柔讶然, “你脸怎么这么红?高反了吗?”
“啊。”楸楸抬起手臂, 双手掩面。
“她有点紧张。”裵文野回身搂着她说。
翟格显然不相信, 猜到是开门前, 这俩人正在恩爱亲昵。
他示意德柔把布袋打开,乐呵地进入正题。
“这是一套藏服。”
翟格说这套藏服是五六天前,得知裵文野要来西藏,因何而来,而匆忙准备的,承蒙裵文野这么多年来的照顾,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布袋打开,楸楸眼睛都惊呆了。
和走在大街上看到的藏服都不太一样,看上去无论是布料还是设计,都要昂贵且华丽一些,颜色的碰撞十分大胆,可整体却又是冷色调的。
绚丽的绸布内衫,深红色打底,墨绿底纹,领襟袖皆是白色;外罩宽大的山羊皮长袍,大襟、宽腰、左襟大,右襟小,交领,灰棕色包边,依次从外到里墨绿、赭红、纯黑、纯白五层颜色,里头是小羊毛。
她不知道这一套下来要多少钱,但肯定不是影楼提供的便宜货。
心底里不知该不该接,爱是下意识伸出去又收回的手,楸楸一双漂亮的眼睛看向身旁的男人,眼神里带着疑问。
裵文野笑笑问她喜欢吗?
当着人前,她就算不喜欢,也得说喜欢。
?
更何况她确实是喜欢,这骗不了他。
一旁的翟格跟人精似的,听出俩人的意思,便赶忙搭话,让媳妇儿帮忙穿上,一边请裵文野出去叙叙旧。
裵文野更想留下看她是怎么穿的,以她手不便为由,后面几天还得他帮忙穿衣服为由,留下观摩。
这点情有可原。
闻言,德柔便说:“那么我和翟格出去等,你们换好内衫了叫我们。”
“好。”
翟格夫妻俩出去后,楸楸正在给慕玉窠发信息,解释突如其来的情况,让她们先去看服饰,不用等他们。
裵文野关上门,便回来帮她脱衣。
“真的喜欢吗?”他边脱边问。
“喜欢啊,你还问我。”宽松卫衣里传来她闷闷的声音,“这不会是你提前通气的吧?”
像是在加格达奇那会儿一样,她后来才知道,原来那些衣服都是裵文野叫人买的,钱也是他给的,难怪他让她给两千意思意思就行。
“我昨天才知道你想拍旅拍。”裵文野说,撑大了袖子,帮她把右臂解救出来。
楸楸差点就被说服了,就在领子脱离出来,视野豁然开朗,俩人对视的那一刻,楸楸否定他的说法。
“不,攻略行程里有写。”她说,“我们会空出一天拍这个。”
裵文野不言语,将脱下的还带温度的卫衣扔到床上。
“所以是你准备的。”楸楸倏然笑了,以笃定的语气道。
他拿起那件华丽的内衫,“抬手。”
“干嘛啊,”楸楸咬着下唇,两边嘴角忍不住上扬,有点小得意,“做了又不承认。”
“有那么高兴?”裵文野破功,好整以暇看她,重复一遍,“左手给我。”
楸楸照做,袖子过了手。
她回答:“你不懂,就是高兴。”
裵文野:“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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