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2 / 2）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始终没有说出告白的话语。
“小东城你……”里见光钻眼神有些复杂地询问道。“虽然只是有些不安，但是小东城你……难道说有想过去什么我们去不了的地方吗？”
“……为什么会这么想？”东城快驹沉默了一会，有些不安地询问道。
“只是……女生的直觉？”里见光钻双手交错，悄悄地望向身边的少女，像是在寻求认可一般。“只是错觉吧，毕竟小东城不可能突然离开我们吧。一定是我搞错了。”
东城快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低着头无言以对。她不想欺骗里见光钻，所以她也不愿意说什么，最后她也只是说了一句。“如果可以的话，我不会离开的。”
“……这样啊。”里见光钻沉默了许久，“需要我保密吗？”
“嗯，麻烦了。”东城快驹第一次如此手足无措，她没想到居然连这种事情都能因为【直觉】被发现，她还以为自己做的很隐秘，无论是不怎么花钱，还是执着参加三冠，本质上都是为了布置后事罢了。
除了沉默之外，她无言以对。
第九十一章·真相
牧之原远子给东城快驹规定的训练时间仅仅在上午，因为一方面上午阳光还不算猛烈，其次合宿也不仅仅只是出来训练，牧之原远子通过赐福是能精准掌握东城快驹的体力剩余的，所以她的训练突出一个点到为止。
至于下午，那就要尊重夏日的炎热，在房间里进行一些基本的运动了。虽然效果肯定不如沙滩上的训练，但是聊胜于无。而且因为Rigil的一众也在这里，所以干脆让几个传奇赛马娘连番给东城快驹讲课，如果要论训练或许东城快驹确实一窍不通，只能依靠身体的才能。但是如果说道听课的话，东城快驹可就是T0级别的。
虽然说不上过目不忘，但是东城快驹的记忆力和集中力都是非常可怕的，在Rigil众人的讲解之中，她从未展现出注意力涣散的情况，甚至还能举一反三。不知道是不是这样顶级的学习能力让Rigil的人都兴奋了起来，她们甚至开始讲起自己领域的情况了。
领域——这种东西一般都是赛马娘最大的秘密，毕竟这是综合了赛马娘所有精气神才能开发出的强大力量，往往有领域的赛马娘和没有领域的赛马娘之间的差距甚至堪比五常和非洲国家的军事实力之间的差距。
更有趣的是，东城快驹在比赛之中曾经重现过鲁铎象征的领域，换而言之，东城快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拥有学习领域能力的赛马娘。所以开始讲述自己领域特点和进入方式的赛马娘们也有一种奇妙的期待。
想要看到自己引以为傲的领域在赛场上继续绽放，这样的心情溢于言表。
东城快驹当然知道这点，所以也认真地学习着，不过比起当初鲁铎象征那刻骨铭心的教育，光是口头上的描述当然还是有些强人所难了，当东城快驹试着进入大树快车的领域的时候，她就感觉一阵眩晕，好像是抽取了体力一般，还好牧之原远子第一时间发现了东城快驹的不对劲，连忙叫停了。
几个人研究了一下，可能是因为所谓的【相性】。东城快驹的体质是其他的赛马娘是完全不一样的，也就是说不是所有领域都适合东城快驹使用，鲁铎象征的领域或许只是一个意外，恰好是在东城快驹的接受范围内罢了。
推断出了这个结论之后，大树快车大受打击，躲到角落里自闭去了。看起来她是真的很想要让东城快驹学会自己的领域，毕竟身为已经退役的赛马娘，能期待的就是看到自己的后辈展现出有关于自己的技巧了。
有这个心思的肯定不只是大树快车，好歌剧也在尽心尽力地对东城快驹灌输着自己领域的各个情况，这个曾经做到一年无败的霸王，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在期待着东城快驹能有着更优秀的发挥。
听课的其实也不只是东城快驹，还有昏昏欲睡的大鸣大放，和东城快驹完全相反的是，大鸣大放在训练的时候非常活跃，但是在听课的时候就开始变成“点读机”了，对于一群大前辈的教导，大鸣大放就差直接睡过去了。
不过这个状态估计也没听进去多少就是了……
比起疯狂吸收知识的东城快驹，以及昏昏欲睡的大鸣大放之外，里见光钻其实也在听课的人选之中，她的学习能力也很强，但是她最多也就学会这些前辈的一些技巧了，想要学习领域，大概是只有东城快驹才能做得到的事情。
越是了解，就越明白东城快驹的优秀之处，她的好处简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但是对于里见光钻来说，其实她宁愿东城快驹少些优点就是了。她越是展露出自己的优秀，就越是会引起别人的期待，而别人的期待这种东西，本身就是一种压力。
虽然东城快驹现在似乎已经进入了别人羡慕的领域，甚至还很有可能成为新一代的无败三冠，但是从东城快驹身上展露出的气息，已经逐渐变得疲惫了。这种疲惫是发自内心的，别人或许无法察觉，但是和东城快驹相处了一年多的里见光钻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呢？
或许牧之原远子小姐确实能卡着东城快驹的疲劳之前停止训练，但是她却没办法发现东城快驹心理上的疲劳，这就是最大的问题了。只不过自己说出来的话，小东城估计也会说自己没有问题吧。
里见光钻只觉得心疼……甚至有些后悔当初让东城快驹来到特雷森学院了。
Rigil大前辈的小课堂很快就告一段落了，东城快驹先一步离开了客厅，想要去先采个花。大鸣大放已经彻底地趴在桌子上睡死了。而里见光钻则是悄悄地跟上了东城快驹——这个举动当然也被怜发现了，只是这次她也没办法跟去。
如果连上厕所都要跟着的话，某种意义来说也太不把东城快驹的警惕心当一回事了。怜还是知道分寸的，比起里见光钻来说，自己依旧是落后的。虽然她也觉得只是现在罢了。
“小东城——”里见光钻在厕所门口等了一会，东城快驹出门的瞬间，就被叫住了。“没问题吧？早上那么大的训练量，下午还要听课。虽然说你平常也很肝啦，但是这样对你来说是不是还是……”
“我没问题的。”完全在里见光钻意料之中的回答，东城快驹只是笑了笑，“小钻你在关系我啊，所以把我想的太脆弱了。早上的训练完全在我的限度范围之内，远子小姐还是很厉害的哦。”
“并不是只要在【限度】之内就是好的吧……”里见光钻叹了口气，“小东城你的精神上的压力呢？一根弦如果一直绷紧，哪怕是再怎么合理的压力，也会断掉的。金属也是会疲劳的。”
“……小钻……”东城快驹叹了口气，“你还是在担心关于我会消失这件事吗？”
“……这不是现在的话题。”里见光钻怎么可能不在意，但是现在被挑开话题的话，她觉得小东城的身体还是更重要一些的。“你需要休息。”
“不，我只是觉得，我应该告诉你的……至少先告诉你一个结论。”东城快驹也下定了决心，要好好说清楚这件事了。毕竟一直瞒着小钻实在不像是一个挚友应该做的事情。“东城快驹不会消失……但是……”
“嗯？”里见光钻的眼神里充满了疑惑，这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刚刚少女所说的话语之中突然强调了【东城快驹】而不是【我】，这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区别，但是意义却完全不一样。
“……总之我之后会和小北也说清楚的。小钻，我先和你坦白一件事好了……”少女做好了心理准备，她其实在上课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该怎么说才能让小钻接受了。和另一个东城快驹也确认了至少要把这件事告知里见光钻。“【东城快驹】和【我】是不一样的两个概念，小钻你知道双重人格吗？”
“……诶？”里见光钻眨了眨眼，如果是其他人说这种事情她当然会当是开玩笑，但是东城快驹从来没有欺骗过自己，她对于自己的真诚是有目共睹的，她也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小东城你的意思是？”
“我有两个领域的原因就是这个……我有第二个人格，准确来说，我才是那个【第二人格】。”东城快驹如果真的说自己是有两个灵魂的话，小钻应该一时半会无法接受，所以她换了个说法，但是效果其实差不多。毕竟这个心理学上是成立的。
避开了穿越，也避开了无法解释的三女神的事情，算是最好的解释方式了。
“我苏醒的契机是那次昏睡，小钻你应该还记得才对。我那天突然开始拜三女神的那次……”东城快驹说起和小钻刚刚认识的时候的事情，语气中都带着些许怀念，“当时你还好奇来着，但是那时候我对这个世界的常识算是一窍不通吧，所以闹了一些笑话。”
“我……记得。”关于东城快驹的事情，她确实记得非常清楚，不过在她眼中那个突然走出自闭的东城快驹，有些古怪的举动再正常不过了。“在那个时候，【你】就苏醒了?”
“可以这么说吧。那时候我就像是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孩子一样，不过比起主人格，我的性格稍微外向一些吧。虽然也不多……就一点点。”少女对自己的内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而且自己当时还没意识到另一个东城快驹对自己的影响存在。所以一开始简直社恐到吓人。“不过当我参与比赛之后，我的主人格就开始逐渐苏醒了。你就当做是某种游戏的成就机制的奖励一般就好了，我跑了皋月赏，日本德比两场比赛之后，我的主人格就算是彻底苏醒了，甚至是可以主动接过身体的程度，还能和我聊天。”
“……？”东城快驹的话让里见光钻皱起了眉头，她可从没听过人格分裂可以互相聊天的，不过既然是小东城说的，那应该不是假的才对。“那……那个主人格……现在就在听着吗？”
“算是吧，我们之间很少有秘密可言。”东城快驹点了点头，回答道。“一直瞒着你非常对不起！只不过我觉得也是时候说出来了。”
“没……没事，小东城你肯定也是考虑到我很难相信这种事情吧。”里见光钻连忙摆了摆手，她完全能理解东城快驹不说出来的原因是什么。如果不是看到了那些奇怪的举动，那宛若留后事一般的行动的话，她也绝对想象不出居然还有这种事。“那……为什么突然就要和我说了呢？其实你一直隐瞒着也没问题的吧？”
“……那个……其实。”东城快驹有些纠结地双手握在一起，手指互相交错着，在排解着此时的紧张。“菊花赏之后……身为第二人格的我，其实也差不多功成身退了。”
“……？！”里见光钻整个人都呆住了，她立刻上前抓住东城快驹的手臂，难以置信地询问道。“功成身退是什么意思？！”
“……我……”东城快驹第一次看到里见光钻那么失态的样子，有些惊讶，同时也有些不舍地说道。“毕竟双重人格是病，我也不愿意一直夺走主人格的身体，所以……菊花赏之后，或许我会放弃身体的控制权……至于是否还能存在，我也不太清楚。”
“……这是什么意思……”里见光钻的聪明自然不可能不明白东城快驹的意思是什么，她放弃身体的控制权，也就是说东城快驹这个身份也同时会被她放弃，然后物归原主。而原主……自然不可能是她们熟悉的那个东城快驹了。但是她拒绝理解，甚至拒绝思考这个结果。“小东城，你是在开玩笑对吧？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小钻……你先别激动。”东城快驹虽然心理一样难受，无论是谁和挚友即将分别，都不会好受的。“我只是说可能……没准我还能留下来……然后偶尔和她换一换呢？只是，我实在没有办法无视我的良心，这身体本来就是另一个东城快驹的。我只是暂时借用了而已……”
这番话下来，里见光钻就算是彻底明白了。东城快驹纠结的本质上就是——自己只是外来者，没有资格也没有理由就这样心安理得地继承原主人的一切，如果原主人的意识一直没有苏醒就算了，但是当原主人的意识醒来了，她就没有理由继续持有这个身体的控制权了。
从现在为止她所做的，就是在自己放弃控制权之后，让原主人东城快驹能生活得更好，这个利他主义者从头到尾，都善良得过头了。即使是代价是自己会消失，她也会帮助原主人苏醒，去参加原本并不打算参加的三冠赛事。
结果最后——她已经决定好了一切之后，才向自己说出真相。
她很感谢对方说出真相，这代表着东城快驹完全信任着她，这种宝贵的信任如果是平常，她甚至会喜极而泣。但是现在，她却没办法高兴得起来。但是东城快驹既然说出来的了，说明这件事她也已经决定了。
哪怕是里见光钻再不舍，她也不可能说出其实东城快驹的身体由你掌握就好了这种话，这对于原主人是不公平的，哪怕是这个原主人和自己的关系并不算是好，那也不能因此而变成让自己都讨厌的人才对。
原主人有理由也有资格收回原本就是属于自己的东西……
无论里见光钻有多不愿意，这也是事实。
她沉默着，然后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小东城，你能在晚上的时候，陪我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