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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反过来
晚上见
闻欣说要帮虞万支“坐月子”不是闹着玩的, 是正儿八经的拿出自己当时的标准来。
搞得虞万支是哭笑不得,半躺在床上说:“真不至于,我觉得自己还挺好的。”
闻欣给他掖被角, 警告道:“不许动。”
虞万支四肢僵直,微微叹口气说:“我现在也动不了。”
闻欣还能不知道他脑子里这会说出这句话的意思,手指比出“咔嚓”动作威胁道:“小心一辈子。”
虞万支才不怕她,或者人在此情此景都会有点脆弱。
他道:“你舍得吗?”
哪怕是开玩笑, 闻欣都甜甜道:“当然舍不得。”
要有蜜水的话, 都顺着她的嘴角滴滴答答了。
虞万支全然满足,微微侧过头看说:“得得又在吃手指了。”
孩子每天都有新变化, 有时候少看一眼就不一样, 像这就是忽然出现的习惯。
闻欣看他吧唧吧唧的像是什么美味,啧啧两声说:“希望长大也能好好吃饭。”
别跟楼下那家似的,一顿饭孩子奶奶追在后面喂两个钟, 已经是全小区出名了。
虞万支的眼神在他们母子之间移动,实诚道:“我看挺像你的。”
闻欣掐着他的脸颊说:“我看你也挺委婉的。”
虞万支嘿嘿笑两声,手缩在被子里,别说是反抗的余地了, 连念头都没有。
他道:“现在食欲就很好。”
还说呢, 闻欣闲来无事翻出账本说:“他还不到三个月,你猜花多少钱了?”
虞万支其实有个模糊的数字,毕竟花钱也得心里有数。
但他想假装没有这回事,一脸沉痛道:“别算了。”
掩耳盗铃,闻欣趁着他动弹不得, 肆意在他脑门上弹一下说:“没事, 千金散尽还复来。”
什么时候会来虞万支不知道, 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五官比结扎的那会还扭曲, 咬咬牙说:“你算吧。”
闻欣也是一直在逃避,每次写一笔就算完事,她拿着加加减减半天,倒吸口凉气说:“这就一千了!”
还没算上生之前买的奶瓶这些。
虞万支早有预料,咳嗽一声说;“还有一罐没开的奶粉。”
勉强不算在花销里。
还提奶粉呢,闻欣道:“他也是个挑嘴的,喝进口货就老实。”
他们是第一次做父母,生之前并没有决定好要不要哺乳,毕竟这也得根据孩子妈妈的状况来定,因此买奶粉的时候是按照最高标准来先准备着。
结果标准定得太高,臭小子居然连品味都稳定,再换便宜一点的国产就压根不给面子,甚至能从脸上看出“我就续点命,不是真心想喝”的意思来。
做父母的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得接着买九十一罐的,可这样每个月上下就能差小一百,等奶量再上去更不得了。
闻欣想过养孩子花钱,但没料到这么费,没好气在儿子脸上戳一下说:“你还挺会享受。”
虞得得吐出一个口水泡来,一点不关心别人怎么讨论他,浑身上下是“躲进小楼成一统”的意境。
闻欣不由得捂着胸口说:“总觉得他以后会给我气受。”
现在就自有气人的功夫,偏偏叫人计较不得。
男孩子嘛,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虞万支理所当然道:“我收拾他。”
闻欣忽然道:“你小时候挨打吗?”
虞万支的养父虽然是文化人,不过有着那个时代的粗暴,即使是现在,大家送孩子上学的第一句也是“老师尽管打”。
他道:“打孩子不好。”
总之他想不起来并没有愉快的记忆,可当时那种介于愤怒和委屈的感觉还是历历在目。
闻欣从小也是被打大的,左手虚握说:“这么粗的藤条,打断过三根。”
就因为她忘记喂鸡。
虞万支顿时心疼起来说:“那咱们不打他,讲讲道理。”
自然,现在有多雄心壮志,将来仍旧是该出手时就出手。
不过这个且不提,就说他们夫妻双双陷入在成为最好父母的幻想里,等孩子一哭面面相觑,已经生出想揍他的心思来。
然而不会说话的小人儿有什么错,只是肚子饿而已。
闻欣给他泡奶粉说:“小乖宝欸,肚子饿是不是?”
她一跟孩子说话,从语气到语调都像变个人。
虞万支倒不至于跟儿子吃醋,但还是说:“你昨天叫他宝贝。”
一会一个叫法,反正就是心肝肉。
闻欣哪能不知道意思,凑在他耳边说:“你也是宝贝啊。”
她一双眼睛亮亮地看着人,虞万支连耳朵都是红的,心想这样盖着被子真是热。
闻欣则是好笑地扯他的耳垂,这才抱着儿子说:“虞得得,你啥时候能自己吃饭睡觉呢。”
说真的,她都不懂怎么会有人连不会睡觉都要哭,但还是喂完奶再哄睡。
她动作熟稔,不知道的根本看不出孩子本来是虞万支在带。
他道:“很能干。”
闻欣又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她娇嗔道:“是你全干,我才懒惰的。”
她在娘家时可是出名的勤快人。
虞万支恨不得让她好好享福,尤其是这一阵子家里有张阿姨,连他都有松快的感觉。
他道:“等将来有钱,我也懒惰,就陪着你和孩子。”
有条件谁不希望过这样的日子,可世人就是为柴米油盐消磨掉太多。
闻欣现在也算是比下有余,在那些偶尔出现的比上不足的念头里警告自己要知道满足。
她笑道:“行啊,我跟儿子等着。”
虞得得一点表示都没有,只长出来一点的眉毛随着眼皮的动作微微晃动,丝毫不知道父母之间的感人气氛。
他甚至再“哇哇”两声,把一切消磨殆尽。
闻欣还以为他要睡着了,心想真是功亏一篑,仍旧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虞万支不再说话,过会才道:“也不知道是不是过年生,一般动静都闹不醒他。”
过年的鞭炮声是从早到晚的不停歇,好像也没怎么打扰到孩子。
这个月份的孩子容易一惊一乍,据说是手脚颤颤就哭起来,但他们仔细观察过,虞得得不太会,除开要吃要拉,连闹腾都很少。
闻欣小声道:“还是挺好带的。”
老人说“不能大声夸,不然孩子容易得意忘形”,可一个小名就叫得得的小朋友,估摸着很难逃脱这种个性。
虞万支连大名都没起出来,自然不敢说点内心的想法,只道:“不闹你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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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欣竖起手指示意他嘘声,瞅着怀中的小人儿说:“当心他以后挑软柿子捏。”
软柿子?虞万支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跟这三个字挂钩,轻笑出声说:“那你罩着我?”
又不是什么流氓团伙,闻欣下巴一扬说:“自然,咱们是同林鸟。”
可后半句的寓意不好,她赶快找补说:“绝对不各自飞。”
虞万支还没想这么多呢,亲昵捏捏她脸说:“得得应该能放了。”
孩子哄睡是第一步,放床上更是个巨大的挑战,稍有不慎人家就又嚎啕起来。
闻欣仿佛是要去炸碉堡,轻手轻脚地把他放爸爸身边,这才道:“你看一会,我去晾衣服。”
洗衣机已经停好一会,她提着桶到阳台,跟摘菜的张阿姨聊天。
张阿姨在这家上班是最轻松不过的,说:“闻欣,我明天请个假行吗?”
请假反正扣工资,闻欣好脾气道:“可以啊,是有什么事吗?”
张阿姨叽里呱啦起来说:“孩子她小姑嫁女儿,我本来不想去的,她爸非跟我闹……”
结婚的人,就是有那么多挣脱不开的牵扯。
闻欣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过会才进屋去。
虞万支正揉着眼睛犯困,掀开眼皮缝看着孩子,那种倔强和坚强,叫人动容啊。
闻欣坐在床沿道:“你睡吧,有我呢。”
虞万支疑心是麻药的副作用,也没有再逞强,父子俩就这么并排躺着,看上去有五分相似。
其实他是最近累得慌,毕竟虞得得一天最起码要咿咿呀呀二十次,次次都要有回应,难得有休息的时间,压根扛不住。
闻欣也是会心疼人的,索性盘腿坐在床尾,盯着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发呆。
虞万支没敢睡久,他还是警醒的,就是一睁眼看到她直勾勾的眼神,吓一跳说:“怎么了?”
窗帘并不是完全遮光,大白天的屋里还算亮堂,闻欣微微摇头说:“看着你们就高兴。”
原来世上真的有人的存在,能成为生活的力量和源泉。
虞万支心头沉甸甸,到底还是老老实实躺着说:“想过去抱你一下,又怕挨骂。”
他连手想伸出来都被批评了。
其实他的术后护理不到这份上,闻欣大方张开双臂说:“没事,我可以迁就你。”
她伏于他的胸膛,心跳的咚咚声清晰传入耳中,诉说着所有的情绪,再一抬眼又是稚子在侧,只让人觉得全世界的幸运不过如此。
虞万支心头越发沉起来,下巴在她的发顶蹭蹭说:“那再亲一下。”
都这样了还不老实,闻欣哼一声说:“好好养着吧你,最近清心寡欲。”
虞万支默念佛号,又吓唬人说:“明年你就知道。”
闻欣充满着他居然能忍到明年的“哇塞”之情,想想说:“有的人刚出月子就怀孕。”
证明人家刚生完就能办事。
虞万支瞪大眼说:“不要命了,那么大的孩子从下面钻出来。”
他都怕到明年都未必算康复,做好一直吃素的准备。
什么叫钻啊,闻欣两只手一掰扯说:“我感觉是拽出来的。”
那更需要好好休养,虞万支严肃道:“我是和尚,我不馋。”
闻欣咬着嘴唇笑,心想倒要看看他能憋到几时。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本来是要给虞得得定大名的,但很显而易见的是,我没做到。
晚上见。
第92章 五月
明天见
五一这天, 锦绣城三期开售,和一期二期的位置正好形成个三角形,但面积是二者的总和, 拢共有一千多套房要卖。
开发商也摆出大阵仗来,一大早楼下就锣鼓喧天的。
闻欣站在自己的阳台,能看到点舞龙舞狮的场景,梳着头发说:“我要下去凑热闹。”
她生完快三个月, 正儿八经出小区也没几次, 基本都是趁着大太阳在楼下瞎溜达,可以说生一个, 月子坐得顶人家好几个的, 那是肉眼可见的憋坏了。
艳阳天里,她有活力满满的样子,虞万支也不担心, 还道:“待会应该有人来卖棉花糖。”
举凡有这种活动,小摊小贩们就能寻过来。
闻欣也好一阵没吃过,舔嘴唇一副馋样子说:“希望还有仙草。”
虞万支把这件事记下来,伸手给她绑麻花辫说:“没有的话我明天给你带。”
闻欣正要笑, 被他扯得龇牙咧嘴的, 哎哎叫唤着说:“疼疼疼疼疼。”
虞万支赶快松开手道:“没事吧?”
闻欣揉搓着头皮说:“我这头发不能再掉了,你轻点。”
虞万支已经很轻,在心里叹口气,觉得她即使是恢复到现在,好吃好喝的养着, 和生得得之前仍旧是不可同日而语。
别的不提, 前两个月头发真是哗啦啦地掉, 得亏是她向来长发乌黑茂密, 换个人早就秃了。
因此闻欣最近对头发很爱惜,搁原来她梳头发都跟薅杂草差不多,咔咔咔那个劲,叫人看着都害怕。
现在是精心呵护,见天地对着镜子研究,连不喜欢的黑芝麻都能捏着鼻子吃下去。
好在付出有回报,这两天她瞅着自己的头发是好很多,琢磨着也许是心理作用。
她摸着着额前的碎发说:“这几根绝对是刚长出来的。”
虞万支点头说:“嗯,毛绒绒的。”
闻欣还挺喜欢这词的,摸着自己光滑的手臂说:“全长脑袋上就行。”
虞万支下意识道:“得得哪都不长。”
到现在还是个小光头,真叫人愁的。
闻欣想想说:“要不剃个胎发?”
又马上否认说:“不行,回头连那点都长不出来就完蛋了。”
其实小孩子头发少是正常的,尤其是刚出生的那几个月几乎一天一个样,说不准哪天就有变化。
可自家的娃总是做父母的在操心,连少喝口奶夫妻俩都得研究半天,看得跟宝贝差不多,这会面面相觑各自叹口气。
虞万支想着乐观点,清清嗓子说:“没事,肯定像我们。”
现在仔细打量,儿子就是捡着他们夫妻的长相凑起来的。
是挺令人振奋的,闻欣也就是想起来惆怅几句,头一甩,结实的鞭子砸在肩膀上。
她感受着分量,有一种庆幸,到屋里看一眼儿子说:“妈妈出门玩了,不带你。”
小孩子还是少往人堆里扎,反正家里有张阿姨看着。
虞得得不知道自己被“抛弃”,但开始能认得人的小家伙咿咿呀呀地伸着手。
他现在觉睡得越来越少,白天有时候能玩上一两个小时,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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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对着空气费劲巴拉地踢腿挥手,这种简单的动作也能给累出一身汗来。
虽然大家都爱给婴儿捂得严严实实的,但虞万支已经给他换上半袖,露出白白嫩嫩的小胳膊来。
他每天出门前都要凑上去亲一下,今天也不例外。
闻欣没来得及喊,在五步开外马后炮道:“他拉臭臭了。”
得,虞万支也闻见了。
他佯怒道:“臭小子,十分钟前刚换的。”
一片尿不湿八毛钱,运气好的话一天用不了几片,点背的话一个钟能换三片。
他真是跟眼看着钞票飞出口袋差不多,说:“张姨,你给他换一下,我们出去了。”
张阿姨应一声,手脚麻利地干着活。
虞万支牵着媳妇的手朝外走,两个人正赶上唱歌节目,也不知道是哪请来的歌手,粤语实在蹩脚。
闻欣嘴角抽抽道:“唱得还不如你。”
虞万支眨巴眼,心想这能算是夸奖吗?但还是说:“待会给你唱一个。”
闻欣顾不上应,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说:“人好多啊。”
挤得她都快有点喘不过气了。
虞万支虚虚护着她道:“那往外走一点。”
两个人怎么退,都是人山人海,叫闻欣不由得感慨道:“真的都是来买房子的吗?”
三期的价格贵,一平已经卖到七百,跟去年的二期比起来足足贵二百五,实在是叫人咂舌。
虞万支目光逡巡说:“还都是大户型。”
一二期都是两室一厅的户型多,三期却基本是三居,按这个平方价算起来,一套最少要六七万。
本来嘛,闻欣对大房子是没什么想法的,她觉得人有片瓦遮天就不错,可孩子一出生,家里好像处处变得拥挤起来。
甚至虞得得还是不会走路的小孩子,等能跑会跳估计更憋屈起来。
这样想来,好像有点对不起儿子。
闻欣道:“以后咱们买更更大的。”
生活循序渐进,虞万支虽然希望快点实现,可也知道心急出错的道理,只点头说:“行,过两年。”
这种规划久的事情先不提,几天后是九五年的五月六号,建国来的第一个双休日,报纸好几天的头条都与之有关。
但对打工的人来说,是压根不存在什么放假的,因此虞万支照常出门去干活。
他七点起床,从冰箱里拿出两个鸡蛋打散后加水,和冷藏的馒头一起上锅蒸,又拿钥匙开电梯口的奶箱,取出两瓶鲜奶,回家后搁在餐桌上,这才去洗漱。
水声透过门缝钻进房间里,闻欣那点不清醒的意识回笼,看一眼睡在墙边的儿子,赞许道:“醒了居然没哭。”
话音刚落,虞得得登时扯着嗓子嚎起来,叫闻欣想给自己拍一下。
她认命地叹口气,掀开被子说:“真是夸不得。”
虞万支正好推门进来,只道:“你再睡会。”
他每天都是等张阿姨来上班才走。
闻欣其实也不大困,抻抻手脚说:“没事,我也提前适应一下。”
再一个礼拜孩子满百天,再请人压力就太大,加上张阿姨也找好下家,她马上得自己带孩子,早晚的事而已。
换种说法,虞万支道:“也就剩这几天能松快点。”
别看他总说“不累”,儿子谁带起来谁知道。
闻欣看他说得恐怖,好笑道:“我招架得了的。”
她这月子坐得太长,人骨头都是软的,早就盼着有点事情做。
两个人说着话,虞万支给儿子泡好奶粉,想起来说:“你把煤气关了。”
闻欣朝外走,揭开锅盖一看,喊道:“放点辣子行吗?”
跟鸡蛋羹一起拌拌,夹在馒头里,别提有多香。
虞万支看她恢复得差不多,松口道:“就一点点。”
闻欣假装不知道一点点是多少,猛地往里丢一勺,心想木已成舟。
隔着厨房的窗户,虞万支都看得真真的,故意咳嗽一声作为提醒。
闻欣猛地扭过身子,把鸡蛋羹的碗藏在背后,嘻嘻笑说:“感冒啦?”
虞万支无奈摇摇头,神色之间全是纵容,微微叹息道:“多喝点水。”
闻欣嗯嗯应着,赶紧躲去洗漱。
她动作匆忙,水从发丝滴下来,落在下颌处。
虞万支手上正好有帕子,给她一擦,然后才收一愣,呆呆地看着她。
闻欣这才反应过来说:“这是儿子擦嘴的吧。”
一股子奶香味。
虞万支讪讪道:“他刚刚吐了一点。”
准确来说是喝得太快,从嘴角滑落的。
闻欣嘴角抽抽,心想得亏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皱鼻子说:“难怪有点臭。”
虞万支赶紧找补说:“自家的,不嫌弃。”
闻欣还是踹他一脚才解气,坐下来吃早餐。
她边吃边说:“我下午去找刘琼坐坐,你下班顺便接我。”
虞万支乐见她放松,只道:“刘琼估计攒一肚子新闻要跟你说。”
闻欣就是专门去听这些的,笑嘻嘻说:“回来我讲给你听。”
虞万支并不好奇,但很愿意花时间跟她讲话,叮嘱道:“记得问店的事。”
闻欣想着自己开店不是一两天,没生之前就在研究,挺看好菜市场门口那条街。
那儿是刘琼的地盘,毕竟人家从改革开放就在摆摊卖猪肉,别看是两种不搭嘎的生意,有人相互帮衬总是好的。
她点头道:“好,就是租金肯定不便宜。”
那片本来就都是旺铺,来来往往的人特别多。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虞万支已经尝到做生意的甜头,只道:“你爱吃的店也都在那。”
闻欣心想还没成的事情呢,双手叉腰道:“我有这么馋吗!”
又咽口水道:“命令你给我带烤鸭回来。”
虞万支乐不可支,亲昵捏捏她的脸说:“好,给你带。”
哪怕倾尽所有,他也会满足她的愿望,更何况只是小小的要求。
作者有话说:
我弟睡之前穿着奥特曼服装进来给我表演了一整套变身动作,很可爱。
明天见。
第93章 小心愿
明天见
午后, 风里都带着夏天的燥热。
闻欣顶着大太阳出门,在公交站台左右张望,挥着手上的折扇, 只觉得后背已经渗出汗来。
小区门口的三轮车师傅们不肯放过这唯一的客人,喊着“美女去哪,我送你啊”。
闻欣晕公交,尤其是大夏天里, 想想还是道:“到三华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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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
其中一位师傅道:“五毛。”
公交才一毛, 这也没甚么要紧的,不如省一点?
闻欣现在没收入, 难免有些抠搜, 加上儿子花销大,她一时半会下不了决心,又晒两分钟后才说:“师傅, 走吧。”
人力三轮车不快,但些许风从四面八方灌进来,还是能吹散人身上的热气。
闻欣只觉得爽利很多,心想月子坐得人娇气起来, 因此她见着刘琼的第一句话就是说:“我这太久没出门, 连路都快不会走。”
刘琼给她倒水说:“怎么没带得得来?”
他们这代人养孩子粗糙,现在又不是寒冬腊月的,出来转悠两圈没什么。
闻欣连连摇头说:“吵得狠,你爱人还在休息呢。”
菜市场卖猪肉,最苦的就是凌晨四点得去屠宰场, 人熬到这个点正是睡觉的时候, 在客厅里说话还没什么, 毕竟大人能控制音量, 可小孩子就是个炮仗,能炸得人脑壳疼。
刘琼摆手道:“他睡得跟死猪似的,雷劈到脑门上都不带动一下的。”
这话人家能讲,闻欣不能接,只道:“毕竟起得早,是我我也沾枕头就睡。”
谁说不是啊,刘琼道:“我们是习惯了,换个人吃不下这苦的。”
像闻欣,觉得自己就不大行。
她道:“你们也快熬出头了。”
刘琼都没想这么快讲起孩子的话题,一拍大腿说:“等美云高考完,我们就好好休息几天。”
到时候她就在摊子前挂“东家有喜”的牌子,一家三口出门旅游去。
孩子成绩好的父母总是更惬意一点,赵美云的分数向来稳定,清北之类的学校肯定无缘,可本科是闭眼都能够着的。
刘琼生平最得意之事只此一件,说:“过几天就填志愿。”
闻欣也没考过,知之不多,好奇道:“怎么填的?”
提起这个,赵美云道:“估分填,我现在就怕她考亏了。”
大家都想着填得保守一点,保证有学校上,又恨不得踩着最低分数线进去。
闻欣跟赵美云虽然差着年纪,但关系挺要好的,哪怕高中生比较忙,赶上寒暑假也是常常凑在一块说话。
因此她道:“反正美云想去的学校分数都够。”
这倒是,刘琼也是多数家长的心思,尤其就这么个女儿,不希望她去太远。
可做父母的不能直言,特别是这种跟未来息息相关的决策,生怕自己的短视耽误谁,有的话只敢跟相熟的人说。
刘琼一脸松快道:“也是,去广安最好,离得近。”
东浦只有一所本科学校,还是刚从专科升上来的,本地人多数都是去百公里外的广安市继续学业,坐火车只要两个小时。
不过这么近,闻欣也没去过呢。
她道:“听说广安也很热闹。”
自然热闹,百年前就是大地方,刘琼叽叽喳喳说起来,堪称是眉飞色舞。
闻欣只替她高兴,心想养儿至今日,也算是松口气。
不过刘琼也只讲几句,略带惆怅道:“也不一定能考上呢。”
这人,闻欣推她一下说:“讲点好的。”
刘琼平常也怪迷信的,拍自己的嘴说:“我犯什么傻呢。”
她神色平添三分不安,忽然说:“不行,明天我得去上柱香。”
两人说着哪座庙灵验,七拐八绕到最后才拐到正经事上。
闻欣问道:“你觉得我在矮街开家店怎么样?”
矮街是民间叫法,其实没有正规的名字,就挨着菜市场南门口,虽然是不宽的单行道,从此地进出的人是最多,尤其南门口那块到晚上就是夜市,更加热闹。
刘琼最知道,说:“人多也不一定能做起来,我看你能行。”
做生意一讲良心,二靠积累,都是这么且熬过来的。
闻欣那点信心在成本面前是不值一提,比划着说:“每个月最少五百块钱打底。”
就这租金,一天不卖三五十件回不了本。
刘琼想想说:“你要是诚心,我托人打听,能省个一二十。”
一块两块的都是钱,闻欣是能省则省,点头说:“那麻烦你了。”
刘琼热络道:“跟我客气什么。”
两个人叽里呱啦讲一长串,眼看着快到晚饭时分,闻欣才道:“先走了,得得还在家等我呢。”
有孩子的人,刘琼也不好留她,边送人到门口边说:“过两天我肯定有消息。”
闻欣就知道托给她一准的,再次道谢后才沿着楼梯下去。
她拐过两道弯,约好五点见的虞万支显然来得更早。
他半靠在摩托车上研究自己的指甲,看到人手下意识藏到身后去。
事出反常必有妖,闻欣审问道:“手怎么了?”
虞万支期期艾艾伸出来说:“不小心划到。”
口子不大,血也止住,只留下浅浅的痕迹。
闻欣知道是难免的,给他吹一下说:“也不知道拿个创可贴。”
加工坊平常是备着的,赶上今天用完,虞万支稍微解释两句,示意她上车,这才道:“都聊什么了?”
复述是闻欣最爱的事情,环着他的腰,挨在人耳朵边上说。
可虞万支只觉得她的胸膛起伏,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把车骑得慢慢的。
到家的路并不长,他们往常也都这么走,可大约是做父母的人,自然而然地惦记起儿子,琢磨着他下午不知道过得好不好。
家里,虞得得浑然不知父母的担忧,正在舒适的梦乡里。
张阿姨坐在边上看,手上织着毛衣,看到他们两口子进来先说:“刚喝过一次,才睡着。”
小孩子的作息已经渐渐有可以摸索的规律,闻欣了然道:“行,那您做饭吧,我们看着。”
张阿姨进厨房,留一家三口在房间。
大概是远香近臭,半天不见,闻欣又觉得儿子稀罕起来,坐在摇篮前摸着他的小手说:“想妈妈没有?”
自然是毫无回应,只有虞万支答道:“想媳妇了。”
闻欣抿着嘴唇笑,雨露均沾地牵他说:“感觉我好忙啊。”
虞万支微微弯下腰,蜻蜓点水地掠过她的额头说:“有空想我就行。”
闻欣生出点负罪感来,灵机一动道:“那我一整天都有空。”
论嘴甜,她也是不遑多让。
气氛烘托到这步,虞万支捧着她的脸,还没来得及做点什么,虞得得已经很没有眼色地哭起来。
虞万支是哭笑不得,凑近闻闻说:“你真是惦记着我。”
这话是有缘由的,前几天都是他刚进门儿子就拉,好像只愿意把这活留给爸爸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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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不是留给闻欣,她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儿子喜欢你呢。”
谁带的跟谁亲,虞得得隐约能分辨出自己在谁的怀抱,跟着爸爸的时候总是活泼一点。
虞万支也不过是随口而言,捏捏儿子的脚丫子说:“那明天也得给你扎一针。”
满三个月,该去打疫苗了。
小孩子的痛觉好像迟钝,前头打过两回,虞得得都没什么反应,结果第二天针刚扎进去,他就嚎得响彻天际。
虞万支昨天还能开玩笑,是以为没什么大不了,今天跟扎在自己身上差不多,只能哄着。
可哭就是哭,不以人的努力为转移。
闻欣顺便去做完产后检查回来,没走近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加快步伐过来问道:“怎么了?”
虞万支叹口气说:“估计知道痛了。”
闻欣也心疼,掏手帕给儿子擦擦说:“都哭出汗来了。”
小脸憋得通红,嗓子都像是要哑了,真是出生以来头回见。
虞万支也有点难招架,没想到夜里才是最糟糕的事情,那就是虞得得发烧了。
自从孩子出生后都是虞万支睡中间,这样他两边都能顾到。
就是这样一来,他夜里是别指望有什么安稳,哪怕孩子不哭不闹都得起来摸个好几回。
摸得多,倒也没有一开始的谨慎,连温度有点不对劲都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闭着眼意识好像清醒又没有,迷迷糊糊地脑子转过弯来,猛地睁开眼。
他怕自己多疑,蹑手蹑脚拿出温度计。
闻欣是听见动静的,感觉不太像是喂奶或者换尿布,问道:“怎么了?”
虞万支扶着儿子的胳膊说:“好像有点烧。”
打疫苗本来就有这个副作用,闻欣也不敢大意,坐起身伸手摸儿子的额头说:“好像是有点。”
主要虞得得本来就体温高,像个小火球似的。
虞万支得此证言,莫名紧张起来。
夫妻俩对坐五分钟,齐齐看体温,双双叹气道:“三十八度。”
虽说是做父母来的头一遭,也有些经验可以用。
虞万支拧手帕来给儿子擦,一边道:“你睡吧,待会再换人。”
说不准得熬一晚上。
这个道理闻欣也知道,但微微摇头说:“我睡不着。”
提心吊胆的,两只手捏在一块,不知道的以为天塌了。
虞万支也顾不上许多,精心伺候一晚上,到天亮时分,眼见体温降到三十七度五才松口气。
闻欣是一宿没合眼,靠在墙上说:“我那天在刘琼家,还盼着他能跟美云一样成绩优异,现在只希望一辈子平平安安。”
到头来就这么点小心愿。
虞万支颇有同感道:“不求什么清华北大的。”
清华北大,闻欣都不知道他还有这种想法,不可思议道:“怎么可能。”
虞万支挠挠头说:“就是做梦想想而已。”
说不想孩子有大出息是骗人的。
闻欣没好气戳他一下说:“想都不许想,现实一点。”
虞万支只好把这个梦藏在心底,看着儿子说:“爸多给你留点家底,你娶媳妇的时候就不辛苦了。”
别像他们似的,总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吧。
闻欣越发好笑起来,一晚上的郁结消散,无奈道:“你到底对咱儿子有多少寄托?”
都想到娶媳妇去了。
虞万支一拍大腿说:“我还希望他能成富翁呢。”
怎么说话还前后矛盾的,简直是四六不着。
闻欣都懒得理他,打哈欠往他肩上靠,半眯着眼说:“行,那你盯着富翁一点,我睡会。”
将来就是真发财虞万支也不稀罕,他只在乎怀中人,跟哄孩子似的搭着她的腰说:“睡吧。”
反正他已经有璀璨明珠,来日如何都不重要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