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2世界的“分裂”(2 / 2)
“笃”的一声,敲击声戛然而止。维特拉尼斯猛地从王座上站起身,金色的袍角在气流中划出利落的弧线,语气斩钉截铁:
“通知圣教城的卢修斯,”他一字一顿,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城,“帝国选择与亚历山大和赞赞站在一起。”
彼得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
“告诉那个傻瓜,”维特拉尼斯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根据罗曼蒂斯皇帝和康斯特大祭司的共同宣言,阿哈德尼亚宗教改革,从此被视为拉穆教的合法分支!”
彼得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他太清楚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与圣教城决裂,无异于向整个西方世界宣战。
赞赞的财富和权力确实在疯长,但公然为他们站台,后续的动荡恐怕会席卷半个大陆。可他看着皇帝眼中的坚定,终究只是躬身行礼:
“是的,陛下。我会立刻转达您的意思……只是,我担心圣教城的反应会远超预期。”
“裂痕?”
维特拉尼斯重新坐回王座,双手托着脸,指尖抵着眉心,语气带着一丝嘲讽。
“从他们用‘地狱’威胁世俗皇权的那一刻起,裂痕就已经无法弥合了。”
他抬眼望向空荡的大殿,声音低沉下来,“西方拉穆圣教统治的时代早就该结束了,他们蠢到看不清这一点。拉穆开化军东征?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彼得,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
“我不在乎亚历山大信什么,也不在乎他的改革是不是异端。我只选能赢的一方。”
彼得沉默着退下,长袍扫过地面的声音渐渐远去。大殿里重归寂静,维特拉尼斯望着穹顶的壁画,忽然轻声呢喃:
“哦,阿雷萨斯……如果你还在,肯定会劝我这么做,对吧?”
没有回应。只有风从窗缝钻进来,卷起他散落的发丝。他忽然觉得一阵心慌——自从阿雷萨斯牺牲后,这种对决策的怀疑就像藤蔓一样缠上来,以前从未有过的犹豫开始啃噬他的信心。
这一天,随着罗曼蒂斯皇帝的决定,东西方教会彻底分裂。
圣拉穆教会与东方教会的裂痕像一道鸿沟,将大陆劈成两半。没人能预料到,亚历山大这个名字会以这样的方式,永远刻进历史的转折点。
维特拉尼斯独自坐在王座上,看着夕阳将影子拉得老长。
他不知道这个选择会给罗曼蒂斯带来怎样的未来,是繁荣还是毁灭,但他清楚,世界从这一刻起,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个远在赞赞的年轻国王。
……
亚历山大的军队再度踏入侵略提比亚斯与旧希特的土地时,阿哈德尼亚境内的战火早已烧得如火如荼。
迪特格帕夏坐在议事厅的主位玉座上——那是他年轻时在赞赞边境作战时缴获的战利品,如今玉质被体温焐得温润,却暖不了他此刻冰凉的心。
议事厅的石柱上还残留着去年攻城战的箭痕,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火药味与汗臭的混合气息。
迪特格的目光扫过在座的各位帕夏,他们的长袍上沾着尘土,眼神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
多年来,为了填补在赞赞战场上损失的兵力,他不得不一次次征召农奴入伍,那些握着锄头的手还没学会握剑,就被推上了前线,如今花名册上的名字换了一茬又一茬,墨迹都还没干透就被划上了黑叉。
“法扎那家伙,倒是会耍滑头。”坐在角落的老帕夏咳嗽着开口,他的军靴上还沾着北方战场的泥垢。
“两年多了,跟北方蛮子打得难解难分,靠着抓壮丁和拉盟友才勉强牵制住堡森。欠赞赞的赔款?他派来的使者说什么‘无力偿还,约定期限内一次性付清’,这话谁信?”
迪特格嗤笑一声,指节叩响了桌面。桌上摊着的羊皮纸契约被风吹得哗哗响,上面“战争赔偿”四个大字刺得人眼疼。
“一次性付清?他根本没打算给。”
他的声音里带着铁锈般的冷硬,“当初在赞赞烧杀抢掠的是他的人,如今想赖账,倒把我们都拖进这浑水里。
也就他的将军傻,居然真信了那鬼话,把马特拉克的军队全撤出了赞赞领土——换来了五年和平?我看是五年的苟延残喘。”
正说着,议事厅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满脸通红的大臣闯了进来,他的丝绸长袍在奔跑中歪了领口,唾沫星子随着说话声飞溅:
“诸位!你们听说了吗?亚历山大那小子,竟然自封赞赞国王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黄铜烛台都被震得跳了跳:
“这简直是反了天!赞赞什么时候成他的了?自古就是阿哈德尼亚的附庸!托勒密还坐在这里,他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子,凭什么独立?我们这些帕夏,岂能容忍这种叛逆!”
另一个留着络腮胡的帕夏立刻附和,他的军甲上还嵌着箭簇,说话时喉咙里像堵着沙砾:
“亚历山大那个小子!不过是仗着这几年赚了几个钱,就敢蹬鼻子上脸?一个卑贱的奴隶佣兵出身,也配称王?
这是打我们所有贵族的脸!依我看,不如跟堡森先停战,集中兵力打回去,让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放屁!”
一声怒喝突然炸响,迪特格猛地一拳砸在自己的铁制臂甲上,发出“哐当”巨响,震得所有人都闭了嘴。
他霍然起身,猩红的披风扫过地面,带起一阵尘土。
“你们是瞎了还是傻了?”他的目光像淬了毒的矛,一个个扫过去,“亚历山大用武力夺的权?那又怎样?这世上的王位,哪个不是靠刀枪拼出来的?”
他指着窗外,那里的市集上,小贩们正用赞赞的罗纳尔银币交易,叮当作响的声音隔着墙都能听见。
“看看吧!我们的商人都在用赞赞货币了!为什么?因为人家的银子纯!我们的货币呢?
各个领主乱铸一气,贬值到几十才能换人家一个罗纳尔!”
他抓起桌上的青铜酒杯,狠狠掼在地上,碎片溅起时,有人下意识地缩了缩脚。
“还想进军赞赞?”迪特格的笑声里带着嘲讽,“忘了两年前那次了?我们的军队刚过边境,就被人家的弩炮轰得屁滚尿流!现在去?不过是再送一次人头!”
他死死盯着刚才提议进军的大臣,眼神像要把人烧穿:“你想打,自己去!现在就退出理事会,写辞呈去!我迪特格不需要蠢货当参谋!”
那大臣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嘴唇哆嗦着,最终还是没敢回嘴,一甩袖子,怒气冲冲地撞开木门走了,留下“砰”的一声闷响。
议事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烛火在风里摇曳,将众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
角落里的老帕夏叹了口气,摘下头盔,露出满头白发:“要不……试着跟赞赞谈谈?至少先稳住货币这边,再想办法跟堡森周旋?”
另一个年轻些的帕夏犹豫着开口:“可托勒密陛下那边……”
迪特格深吸一口气,缓和了些语气,但眼神依旧锐利:“还有谁有别的主意?别再提那些自取其辱的蠢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