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2 / 2)
“那估计得是好大的一圈。”
“是啊,咱们国家太辽阔了。”
“咱们……国家。”林佑杰喃着这四个字,脸上的笑容不自觉更盛了。
“我得赶车去了,希望咱们山水有相逢。”背包客扥了扥肩上硕大的背包,豪迈地说道。
林佑杰听过不少告别的话,什么再见、拜拜、后会有期、珍重等等,山水有相逢还是初次听到,觉得新鲜且触人。
“好,山水有相逢。”他起身,挥手目送背包客出了门,才又坐下,移动鼠标,唤醒休眠中的电脑,打开客房管理系统。
得将背包客房间的入住状态改为退房。
鼠标箭头移过屏幕,还没落在背包客的名字上,倒先落在了背包客旁边那陆蔓两个字。
箭头定在上面,半晌没移开,眼睛也没移开,蓦地,他生出一股冲动,立刻拿出手机,在搜索栏输入——陆蔓。
只这两个字太泛泛,跳出不少无关信息。
他又在名字前方加上“画家”两字,点搜索,信息跳转,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则百科介绍。
点进去,只看了两句,人就被惊住。
「陆蔓,油画家,毕业于北华美术学院。六岁时,凭借一幅名为《流逝》的油画作品一举成名,被誉为天才,后,这副画作被百万价格售出。」
“她还说自己只是靠画画赚点钱过生活,这,这哪是一点,明明很多,非常多。”林佑杰发出啧叹,叹完不禁想到,百科上这位陆蔓,和住在他们山居的陆蔓,是同一个人吗?
为求确认,他赶紧点开附带的照片看,一张一张滑动,在几幅作品图之后,终于看见了人物照,背景是某个活动现场,几个人站成一排,对镜头微笑。
只有站在最中间的女生没笑,她面庞青稚,看起来大概十五六岁。
从她的眉眼,和她淡冷的气质,林佑杰认出,她就是陆蔓,多年前的陆蔓。
再继续滑动,后面就都是作品图了。
根据附的介绍文字可知,陆蔓的这些作品都是抽象画作,而陆蔓也被称为抽象艺术的新锐代表。
林佑杰一个不懂什么是抽象画的人,也不自主地觉得陆蔓画得好。
层次丰富又对比强烈的色彩,缠绕,混合,形成了变幻莫测又别具韵律感的画面。
让人觉得奇妙,透出股莫名的吸引力和冲击力。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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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在山上时,看见的那些色块,就是这类抽象画的雏形吧。林佑杰这样想着,按下返回键,退出百科。
百科之后是“陆蔓的微博”,林佑杰点进去。
关注她的粉丝有二十多万。
林佑杰顺手点了关注,再去看她的最新微博。
没字,只有两张图,一张海,一张天空。
看过图,才留意到发布时间,竟是五年前。
“这则不是最新的吗?”往下滑看,确定了是最新的,又滑回最上,点进评论区。
这条微博的评论是最多的,大家都在问陆蔓为什么不画画了;什么时候回来;是不是真的像那篇文章说的,江郎才尽了。
“文章……江郎才尽……是怎么回事?”林佑杰不解,继续看,越看心越沉。
最后,他放下手机,陷入了思索。
翌日,他照例上山,给陆蔓送水和清理卫生。
而陆蔓依旧站在同样的地方,专注地画着画,像没离开过一样。
“又在画画。”他跟陆蔓打着招呼,走到她身边,眼睛就要落向画,可忽想起陆蔓说过的“不礼貌”,转向她,柔声询问能不能看。
陆蔓觑他一眼,没暇理会他,随意颔了下首,继续作画。
得到同意,林佑杰便去看那画。
画布上已不是色块,也不是什么抽象画,而是一幅风景写生——就眼前的这一片风景。
绵延的山,山下的溪流和村落,还有天空中飘浮的云,一切都被描画,怎一个美字了得。
然而,美是美,却不似以往画作那样,充满鲜明独特的生命力和创造力。
难道真如网上所说,她江郎才尽?
林佑杰看向陆蔓,嗫嚅了阵,说道:“那个……我在网上搜索了一下你。上面说,你六岁就画出了成名作,是个天才。而且,我明白你为什么到雨眠村来了。”
陆蔓顿笔,侧目,疑惑地看林佑杰。
林佑杰接着道,“我想,你现在的状况,就跟有些影视剧里演的那样,失意艺术家或失意的人,遭遇瓶颈,忧郁痛苦,然后跑到偏远美丽的地方,寻找灵感,寻找人生突破。”
不忘安慰陆蔓,“我相信,你会跟剧里那些主人公一样,如愿突破瓶颈的。”
“你影视剧看多。”陆蔓轻笑一声,转回前方。
他影剧看得是不少,不过没漫画多。
“啊?不是吗?可网上说你好多年没发新作品,说你江……江郎才尽。”
陆蔓默然,没解答林佑杰的疑惑,专注回笔端和画布。
林佑杰见状,识相地不再问,捧着疑惑走开。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他过来时,见陆蔓仍不断描画着。
第七天再看见画,林佑杰的下巴都要被惊掉。
那幅画,简直像是用相机,把这一片山景拍摄下来的一样,真实到连近处树上的叶片、远处溪流上的浮光,都看得到。
而且,还未结束。
他扫完屋外空地,带走了垃圾,陆蔓也还在画。
陆蔓画到傍晚,停了笔。
眼睛依旧凝在画上,目光深长,似在审视,又似出了神。
当太阳坠入山的背后,陆蔓像终于回神,把画卸下来,收进屋子。
画架画材也收进去,将手清洗干净,拿了手机,关上门扉,步向下山的小径。
一周来,她只顾作画,懒怠下山,饿了便吃带来的速食食品——还是从家里出发之时,顾逸航塞给她的,让她路上吃。满满一大袋子,有果干、肉脯、桶面和自热饭。
连吃几天这些,吃得有些厌腻了,需要下山寻些正常食物,也顺便散散步,舒缓一下发僵的身体。
小径清幽,两旁树木丛生,枝叶伸展交接,宛若在小径之上搭了个棚。
隐于山后的太阳,仍在散发余晖。
橘色夕光,穿过林叶间隙,照在小径上。
陆蔓越走,光线越是熹微,等她走到山脚,夕光已完全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村庄陆续亮起的灯火。
在这灯火映照下,陆蔓看到了林佑杰提过的桥。
一座被树半掩的圆拱石桥,桥下是潺湲的溪流。
溪水倒映岸边人家亮起的灯火,波动着粼粼的光。
陆蔓走上桥顶,倚着桥阑,闲看半刻,才下桥,继续往前走。
走没几步,便到达阡溪民宿门口,没停步,继续往前。
到岔路口,随意选了个方向拐进去,绕了几绕,寻到一家小餐馆,步入。
餐馆不精致,但温馨。
菜品皆是本帮家常菜。
店主是位清癯老人,陆蔓一坐下,老人便走来,指着墙上的手写菜单,问陆蔓吃什么。
讲的是方言,怕陆蔓听不懂,还放慢语速重复了遍。
南方方言与北方的,迥然相异,陆蔓的确听不懂。
不过通过他的手势,了解了他的意思。
陆蔓扫一眼菜单,看见茭白炒肉的“茭白”二字,上面圈了红圈,写着“刚上市,鲜”。
于是,便点了份茭白炒肉,配一碗米饭。
老人听罢,进了厨房。
紧接着是开火的声音。
也就不到十分钟时间,氤氲着热气的炒肉和米饭被端上了桌。
陆蔓没吃过茭白,这是第一次吃,觉得口感很奇特,像笋又不是笋,脆而嫩。
除了有些偏甜,大体算可口。
陆蔓吃毕,付了账,离开餐馆,往回走。
路上空荡无人,陆蔓踽踽行着,快走出岔路口时,忽听到这静谧夜色下,轻风吹送来了歌声。
曲调莫名熟悉,却一时想不起。
陆蔓想听得更真切些,循声音走去,然后,越来越清晰入耳的歌词,告诉了她答案:「thevisionthatwasplantedinmybrain,stillremains,withinthesoundofsilence.」
【深植于脑海的幻影,仍久久萦回,在这无声的寂静中】
是《thesoundofsilence》(寂静之声),西蒙和加芬克尔组合的歌。上世纪六十年代风靡的民谣组合,陆蔓家里也有他们的磁带,只是她听得少。
得到了歌名,她人已站在歌声来源处,一家名为“时光”的清吧。
店内装潢文艺雅致,门口处的桌上放着台打字机和手摇式旧电话,电话旁,一台红绿配色的复古式台灯,照射着暖黄色的光。
陆蔓刚吃过饭,恰想喝些什么,于是走了进去。
和外面街道上空无一人的寂静相比,店内算热闹,几乎每张桌上,都三三两两坐着人。
目之所及,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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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吧台位置还是片净土。
陆蔓走向吧台,在吧台前的一张高脚椅上落了座。
吧员看着陆蔓,眼睛亮了下,笑笑地对陆蔓说欢迎光临,并将酒单展开,放到她眼前,热情地介绍:“我们店有各类洋酒、啤酒和鸡尾酒。还有我们自制的梅子酒、桂花酒,这两样是本地特色酒。”
“有没有咖啡?”陆蔓问。
“不好意思,没有咖啡。”吧员顿了顿,开口道,“是不想喝带酒精的饮品吗?我们有不含酒精的鸡尾酒,你可以看看有没有想喝的。”
在陆蔓看来,所谓不含酒精的鸡尾酒,不过是些勾兑的糖浆水。
相比之下,她更情愿喝酒。
想了想,道:“给我一杯桂花酒。”
吧员说了声好,收起酒单,拿出个细高的冰川杯,倒了杯桂花酒,放到桌沿,轻轻推给陆蔓。
陆蔓眼眸垂落,琥珀色的酒液微微晃动,上面飘浮的点点桂花,也随之轻荡,淡雅而清美。
她端起杯子,酌饮一口,馥郁的香气四散开来,沁人心脾。
陆蔓喝着酒,去听那歌。
歌曲已到尾声,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新曲目还未唱起,就在这短暂的寂静中,响起了一道冷冽幽沉的声音:“麻烦再来一杯。”
像冰山裂隙中吹出的雪霜,震荡着空气,飘进陆蔓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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