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仕书屋
会员书架
首页 > 其他 > 门阀之上 > 280-300

280-300(2 / 2)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好书推荐: 快穿之冷门文,你怕了嘛 丧尸来了,我靠抽卡拯救世界 沙雕美人异世求生指南. 团宠三岁小绿茶 枕间怜娇(重生) 过期暗恋 科研美人想躺平[七零] 药学女博士穿成渣知青 明星老婆讨厌的是我马甲又不是我 从夜之城开始

议会既散,议事的大臣也与皇帝分道,从殿外向大殿朝堂走去。吴淼与陆昭渐渐落后众人一段距离后,陆昭方才拱了拱手道:“司徒,贵府郎君日后如要调任,我这里也可……”

吴淼笑了笑后急速收板起了面孔:“我儿抉择或为尚书一念之动,我的抉择却只为尚书一念之忍。”

文武百官早已列于朝堂东西两侧,太子回宫的典仪设在了东阶东南。远远望去百官身服葱褶,各督将穿戎服,诸宿卫则在所在各门列杖。侍中孔昱立在魏帝身旁,余光望着昼漏,待昼漏指到上水五刻的时候,便执板向前,朗声道:“请中严。”

随着最后的声音消失在大殿中,一众执戟者入内,分列于殿庭。白刃的光芒洒在文武百官的脸上,那些不自然的忐忑与汗水便如滴漏一般,继续在深宫中煎熬着。

第285章 军礼

太子凯旋乃国之盛事, 除却太尉北海公元丕、车骑将军陆归等,城中凡宗室、诸侯王相国俱要参加。然而,这却与深宫冷殿内的妃嫔们没有半分关系, 她们只需花费一整日的时间研究如何盛装去参加一个两个时辰的晚宴,而后适时祝酒, 适时微笑, 最后在花灯熄灭后带着尚未凋残的脂粉褪去。

繁复的华服、大带、珠冠被一样样地安放在薛芷的寝殿中,然而殿内诸人却无半分急躁。听闻姜昭仪已经试了两套妆容,通过零星流动的宫人只得到只言片语的芙蕖望着自家的贵嫔, 不由得微蹙了眉头。

寝殿内的氍毹上,小公主仍在薛芷的陪同下识别着几块织布的颜色, 她现在已认得蓝、绿和紫,却仍将红、黄混淆着说。一旁的小矮几上, 是正在练字的杨真宝。除却照顾公主的日常起居,杨真宝亦在薛芷的教导下识了许多字, 这张小矮几就是属于他的一方天地,确切的说, 有一部分也是属于公主的。嫣婉时常去拿上面练字的纸, 而后把它们撕成一小片一小片,抛在天空中,然后说“下雪”。

两岁的孩子已不那么粘人, 嫣婉一个人玩耍的时候,薛芷就去察看杨真宝的课业。或是带着对他师傅的某一种怀念,或是对儿时的记忆存了一分

【请收藏本站q.yfwaji.com】您现在阅读的是《门阀之上》280-300

暗惜, 薛芷一向对杨真宝的学业上心, 且严厉。

“笔头莫长顿、莫长滞,顿滞处大如蒸饼, 便失了灵气。”薛芷将一张新纸重新摊铺开,亲自为杨真宝书写了范例,而后柔声道,“晓得了?”

杨真宝努力点着头,薛芷便笑着将笔递在他手中。她笑杨真宝与已逝者那几分相似,他们开蒙较晚,但天分高,诗经学了两个月便已能熟颂,这且是在尚未识字的情形下。杨真宝偶然抬起头,亦察觉了这一抹微笑,与数年前他所惧怕的妖法不同,那是春风风人,夏雨雨人之美,无关欲望,无关爱恨,只是单纯的情愫。

外面一阵嘈杂声响起,殿内的四人齐齐惊恐地向殿门望去。芙蕖前去开门,却见门砰的一声被踢开,芙蕖的额头经那一撞,竟流下血来,顿时红了半边脸。薛芷惊惶失声,她首先想到的便是公主,不欲让孩子们看到这番血腥的场景,连忙将杨真宝和嫣婉赶至帷榻后面躲起来。

进来的是汪晟,他笑看着薛芷,目光中却无一丝暖意:“薛贵嫔,奴婢奉命来找贵嫔乳母赵氏,要问几句话,还请贵嫔放人。”

薛芷先将芙蕖揽回来,而后容色平和道:“赵媪不在这里,御史又何必问我。你们难道不该比我这个局外人要清楚?”

汪晟原本微笑,听罢霎时垂下脸来,一步又一步逼至薛芷的面前。他一把将二人分扯开,力道之大让芙蕖再次跌倒。走到咫尺处,他轻轻托起了薛芷的下巴,从鼻尖至唇齿,用目光轻轻咂摸一遍,而后俯至对方耳畔轻声道:“薛贵嫔,这样可不好,你们的事我可都知道呢。”

正说着,汪晟只觉得脚上有一股力,只见芙蕖两手握着他的脚踝,死命拖动:“贵嫔不可以被你这种人……”

啪,一只脚反踩住了宫女娇嫩的双手,伴有骨骼嘎吱嘎吱的声音。

汪晟蔑视地看了看芙蕖,又笑着看向薛芷,目光中带着一丝惊讶:“瞧瞧,也就她还把你当凤凰似的捧着,谁不知道……”汪晟将头贴着薛芷的半边面颊,感受着那片滑腻,那片他垂涎已久的滑腻,他只看过一遍,却觉得蹉跎了半生。他低声道,“谁不知道凤凰都被当成鸡消遣了多少回了。”

薛芷又羞又恨,一把将汪晟推开。汪晟往后跌了几步,却也不恼,拱了拱手道:“贵嫔再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奴婢再来拿人。”

太子早在京郊驻扎,大典当天,在渭桥北设大次。元澈自大次内褪去戎装,再更换上朝服,随后在谒者的指引下升革辂入城。入城后则是太傅姜绍代帝亲迎,一行人便前往长安城东举行巡狩告庙仪。

如今已是五月盛夏,元澈却穿得层层累累。一层武弁服外加一层里衣,络带代替革带,另并金玉环配与仪剑等诸多挂坠之物,能够行得端庄稳健虽然容易,但要让冠冕上的旒珠不左右摇晃,环佩不出声响,那便是另一番功夫了。才完成了高庙礼,又饮了所赐御酒,元澈早已汗流浃背,脸色微红。

此时艳阳高照,树无隐蔽,众人也觉得溽热不堪。倒是护军府因驻守城郭,常备着解暑用的凉茶,在元澈返回城中所设休息次帐后进献。在感叹大舅子一番精心照料后,元澈再度换上章服,此时昼漏已至十刻,宫中已有谒者奉旨诏元澈入宫。

谒者在宣读旨意后又将一个托盘奉上来,里面是通往宫城禁中的所有令符,而后道:“这些令符不止殿下有,到了大司马门,殿下身边可有四卫入宫随侍,这些令符四卫都会有。”

元澈素来知道陆昭不是一个轻易让步的人,如今主动让出四卫的空间。再加上原本的东宫卫和冯谏所统的司马门与武库,他算是彻底掌握了可观的宿卫力量,因此也知道宫里必然发生了事。

元澈心里固然担忧,但也不好多说,只笑着回答道:“既如此,那便劳烦殿中尚书和公车司马稍候了。”

那谒者果然道:“此次迎接殿下的先是光禄勋、镇军将军和北军中侯,公车司马有值任不能离守,殿中尚书殿下后面会见到的。”

此时在一旁侍奉的魏钰庭也察觉到了不对头,遂从盒子里摸了一把金豆给那名谒者,笑问道:“不知光禄勋、镇军将军和北军中侯都是谁人担任,太子殿下乍一回京,人事上也不知有何调动,实在是怕失仪于臣。”

那谒者接了豆子,又向魏钰庭躬了躬身子,细细讲道:“光禄勋如今是韦宽,度支尚书又加镇军将军,至于北军中侯如今是舞阳侯任着,但看如今这架势……只怕还要有升调。”

待谒者行出,元澈与魏钰庭相顾一视,各自的目光都变得严肃起来。但奈何典礼的时辰一刻也耽误不得,看着滴漏一点点落下,元澈无奈,重新登上革辂。至大司马门前,果然由韦宽领头,薛琬和舞阳侯秦轶并立在侧。元澈先行至大司马门正中,行跪拜礼,随后起身再受三人礼贺。

“殿下大胜归来,有功于社稷,陛下命我等前来,引殿下入宫觐见。”

此时,宫中事变的主谋者也已浮出水面,元澈目视着眼前一片黑紫之色。一家独大的朝局终于在皇帝的主导,群策群力后,变成了四分五裂的局面。日空看似晴好,实则混沌不堪,或许在看破大势后,在奋力挣扎后,殿中尚书无可奈何地将更多的筹码推向了自己。而原本,这一举可以出于信任,可以出于情意,可以出于默契,但最后终于是出于无奈。

元澈并不相信这样事权分割的局面会真正有利于国家,与皇帝的感受不同,他在伐吴之战时早就见过了门阀执政的弊端。势如破竹的军队,摇摇欲坠的江南,他几乎是被所有人向后拽着腿,拖向泥潭,甚至差点被一群吴人反压,最终用脚指头将那座碉楼攻塌。或许,他的父亲仍岌岌于削减陆家的威势,惧怕贺氏的危局卷土重来。而他所惧怕的则是各家混战,各打一盘算计,进而开始一个无尽的内耗,无尽的内斗。

不得已而附丽于强族,不敢言因无忠兵赴死。予取予求各取所需,平衡左右各得所利,名士世家千古高风,清迈玄逸君臣佳谈。前朝共天下的历史纵然别具惊艳,然而苦的却是北死南逃百姓黎民。

元澈从旒冕下望着众人,那些低垂的面孔下哪些酝酿着阴谋与阳谋,哪些彰示着明交与暗媾。他甚至有些后悔没有在前往行台之前将薛琰等人的罪名彻底定性,后悔没有交代冯谏让他对各方加以遏制,即便这个“各方”包括了他的父亲。

司马门前几人哪知道太子心事,邃笑着争先恐后扶太子重新登舆。怎料元澈衣袖一甩,兀自登上革辂,随后司马门大开,车舆浩浩荡荡进入了宫城。薛琬等人只得干笑了两声,也纷纷随后入宫。

元澈一行并不先去典礼大殿觐见皇帝,而是转行至西边一所规制次等的殿宇内等候,所乘革辂等也就停在此处。

侍中孔昱旋即颁布外办令,此时陆昭方才领着陈霆和许平刚入内。陆昭先为元澈解剑。仪剑未开锋,剑身也重,元澈怕陆昭费力,手臂暗暗托着剑身,待陆昭将剑交还给侍者后才暗暗松了劲,却见陆昭眼周有淡淡的乌青,想她昨日并未睡好,却不知宫内究竟风雨如何,心下到底有些悲伤。

两人一侍一立,静默无话,待谒者再次入内传话,陆昭方才跪拜离开。碧螺如山,秋水如带,微微宽大的章服吃满了风如船帆一般,渐渐远去。

至此以后,元澈便只能步行走过余程。

第286章 入局

元澈与皇帝已有数月不曾谋

【请收藏本站q.yfwaji.com】您现在阅读的是《门阀之上》280-300

面, 虽然上次更是久别经年,但今日相见时却看到父亲眼中面上风霜更盛。一番大礼下来,皇帝连说话都略有中气不足, 一时间,元澈对于北军调动、禁军执位更易等诸多不满, 也都尽数消减。

魏帝俯视着大殿, 只见两旁文武夹道,仪旗羽葆万象局陈,太子立于殿中, 端的是金冠锦裘,玄袍玉带, 便回想起自己的韶年时光。那些他曾经历的苦难不曾再罹患于他的孩子身上,皇权的抬头, 天家的威严,将一点一滴地流回下一代君王的手中。那些他所背负的罪孽即便是现在报复在身, 他也能释然了。

待一番鞠躬拜兴后,魏帝又接连下达封功臣令、增封邑令以及特赦令。武威杜太后得归葬乡里, 凉王及其长子战死, 幼子封沔阳王,允附宗庙。而保太后则归葬乡里,贺氏余者男子诛, 女子流放。至于封邑,陆归、邓钧、彭通、王济、王叡等俱有增封,魏钰庭封开国临晋县男, 实封五百户, 由中书侍郎擢升中书令。至此,众人再次拜谢如仪。

大典至此算是结束, 众人退去后又各自换了常服。因庆功宴在申时,如今刚刚过午,众人便先各回署邸略用些赐飨。

待退出殿堂后,薛琬几乎是恍惚走回尚书署衙的。由于一整宿未眠未食,薛琬整个人已有些虚脱。他心跳时快时慢,汗水自额下渗出又

风干,只觉一层石皮面具固着在脸上。他本想与韦宽等人一道,但韦宽竟先他离开。时至此处,连皇帝身边的人都未曾对他有过关照亦或言语。早上这一场戏,原本就是他们共同决议出来的,他来充当最前面的刀刃,把局势搅开,而后由皇帝介入。

许多事情可做不可说,许多功劳可为而不可邀。今日己方把陆昭逼退,继而准备分食禁军职权,就算是陆昭再深谋远虑,对于各方算计也不能宣之于口。而对于他来讲,虽然作了刀子,但在魏帝出面的那一刻,沦为皇室走狗的遮羞布也旋即揭开,把他逼向了为所有世家不齿的绝路。

薛琬在官署内枯坐良久,只觉众人纷纷扰扰如风而过。皇帝的穷图匕现既撕开了陆家把持禁军的局面,又割断了他的政治前途。事到如今,门阀执政还能行驶于当下,主要还是仰赖陆家联合众人,一力巩固局面。他为皇帝敲碎世家联盟而张目发声,虽然各家都落了实惠,但对于他这个“抱薪人”也必然警惕万分。

“终究还是急功冒进了。”薛琬兀自叹道。

“尚书何故深忧?”王叡恰巧路过官署,见薛琬心若死灰,潦倒于席中,便入内慰问。

王叡先前执言,并不站在皇帝与薛琬一方,且本身也并未因此获利多少,所以薛琬见王叡入内,反倒有种亲近之感,便引他入座。

王叡入座后也开口安慰道:“今日所议之事,仅在偏殿,并无闲杂人等,尚书不必心忧。”

薛琬却涩声叹气道:“人情冷暖,利益之害,我自心知肚明,又何必待他人宣之于口。”

但凡行不义之事,自己必然心知肚明,但是所为的不过是一个看上去道德的结果。他为君而行此不义之事,得到的结果却是世家的唾弃和君王的默然,那么他所付出的一切得到的便只剩下了不义这个结果。

即便是这些参与者不会将今日之事宣之于口,皇帝也会为了掩盖与他沆瀣一气的污迹而不予谈论,但之后呢?

政治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皇帝一手导演的几家共掌禁军,日后绝无可能一直维持于一个稳态。可以说在众人同意分设六军的那一刹那,各家已经从利益一致方转为利益冲突方。在未来的某一天,魏帝或许为了浇灭陆家的怒火,反过头把他推出去顶罪;或许为了打压薛家,把这件陈年旧事直接抖落出来。因为这件事的本质仍是对世家出刀子,无论在道义上还是舆论上,他都会处于下风的。

王叡闻言淡淡一笑,手指有意无意地在几案上敲着,沉默良久后才道:“既在时局中,便作局中人,筹码既尽,输赢都是理所当然。”说完也不待薛琬再论,拱了拱手后,飘然离去。

薛琬默默坐在居室中,思索着王叡之言。

今日之事之所以得以成功,固然有陆昭的思退之心,但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各家无论是否亲善陆家,都必须面对陆家内外俱重的巨大压力。因此,在那个微妙的时间和微妙的地点中,他们几家是一个暂时的联盟。

但即便是联盟,也有盟主与末从之分。势力最大的陈留王氏自然是当之无愧的“盟主”。而他薛琬因为那些话,让原本心有灵犀的一次合谋变成了他一意孤行的闹事,便只能沦为微尘。而他的使命就是要说这些话,原因无它,他没有足够的筹码。

这场不待言说的合谋中,占据主导的其实是陈留王氏。一方面王峤执掌诏命,王谦执掌尚书,另一方面,王谧与秦州颇近,王谌又为陆昭下属,因此陈留王氏有足够的筹码,也有足够的人脉与陆家达成妥协。而陆家的存续在缺少陈留王氏的支持时,也会比较艰难。双方都不必拼得你死我活。两家如果真的能够联合,那么可能连关陇世族都在中枢占不到任何便宜。

所以在这场博弈中,失去了京兆尹优势的薛家是很弱势的一方。他不得不放低姿态,承担更多的风险,这才能让其他人入彀合作。用话激怒对方,将观点挑明的这些脏活累活,如果他薛琬不愿意做,那么皇帝又何必拉他入局,这些世家也没必要支持设立六军的决意。没有筹码,就要承担最大的政治风险,去走在所有人的最前面挡枪挡箭,这便是政治斗争中的残酷。

王叡看似温和实则狠戾的言语仍萦绕在耳,薛琬抬起头,看了看王叡离开的方向,默默握紧了拳头。权力的游戏如果不想玩自然可以置之度外,但若要入局还要输不起,那便是令人不齿。

这样近于侮辱的暗示薛琬当然明白,然而他早已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他的尊严,他的女儿。而最深的危机……薛琬现在想想仍为之胆寒。王叡当时刻意表态并不支持此事,那么日后他就有资格面向世族开口,将今日事迹抖落出来。届时,所有的戈矛都会朝他挥舞。

王叡不是来安慰的,而是来威胁的。

“王子卿……”

正当薛琬咬牙忍耐时,只见一名小侍入内通报。薛贵嫔的乳母赵氏的尸体在一处废弃的枯井里被找到了,乃是毒杀身亡。而那天晚上领兵入内的将领则于东阙下自杀身亡。

申时鼓乐齐鸣,庆功宴也旋即开始。庆功宴不光三品以上官员参加,亦有宗室和妃嫔。这本是繁华盛宴,但似乎盛事总喜美中不足,皇后告病而不能来,舞阳侯秦轶因下属自杀也是诸事缠身。薛贵嫔倒是现身席间,但两眼似乎有些红肿,可见哭了好些时候。

薛贵嫔乳母赵氏与北军将领的死讯也未能保密,同皇帝分设六军的旨意一道在舆论中徘徊着。大家各怀心事,也不免纷纷猜测。北军将领和乳母赵氏被皇帝和各家当了过河卒子,兔死狗烹。无论怎么媾和,利益如何分配,对于挑起事端的赵氏乳母河北军将领来说,狗的结局是设定好的。如今各家买主上门,皆欲灭其口,与其被不明不白地卖掉,倒不如自己给自己卖个好价钱,顺便恶心恶心那些端坐高堂的衮衮诸公,让他们焦头烂额去。

果然,王峤、王谦席间都是面色悻悻,就连王谧坐在陆归身边都觉得羞愧万分。所幸陆归与他交情笃深,依旧言笑如初。而关陇世族显然并非此次主要分羹者,此前与王谦等人交好的世族,

【请收藏本站q.yfwaji.com】您现在阅读的是《门阀之上》280-300

此时也有些不忿地在席间低声倡议,定要将这场人命官司彻查到底。

魏帝经此事,心情自然也说不上好,心里也在猜测这两人被杀究竟是何人所为,然而场面上仍是不露,只看着殿上情景,希望能借此窥察出某种端倪。此时参与平叛之战的诸将皆已齐聚一堂,褪去一身戎装,换上了常服。

彭通是第一次入京,好在有女儿帮助,一身朱袍倒是穿的得体官范。陆归亦穿朱,腰束玉带,高冠金簪,更显绮年玉貌,濯濯风流。魏帝见了遂指着陆归对太子笑道:“谁家玉郎,如今尚未婚配,太子可要留心了。”

元澈一时不辩父亲意思,却听魏帝继续道:“先去向靖国公和车骑将军敬一杯酒,这几日事多,纳采之事怕是耽搁了不少,不要让旧臣失意。”

元澈应是,接过内侍重新注满的酒觥,行至陆振陆归父子身边,先敬劝道:“国公为国操劳,忠义护君,我敬国公一杯。”陆振早已离席躬身,此时接过酒觥,先向魏帝拜道:“臣谢陛下赐酒。”又对元澈道:“臣谢殿下。”随后将御酒一饮而尽。陆归亦然。此时关陇世族也纷纷围了过来,似是得势一般,纷纷也向陆家父子敬酒。

元澈也适时错开身,见陆昭亦坐在不远处,遂行至她身前,温声道:“我酒力不胜,劳烦殿中尚书帮忙带路去别室醒醒酒吧。”

第287章 晦暗

未央宫尚未修好, 宫里空闲的殿宇着实不多,远的元澈又嫌太远,两人兜兜转转, 最后还是去了殿中尚书府。昨夜端端下的那些雨,到现在也没有干透, 灰色的石板上有一层微微的银光, 把原本清刚的月色洒得单薄了,圆融了。

“薛贵嫔的乳母和北府军的将领是你派人杀的么?”元澈问得坦然,又多加了一句, “和你的手腕很像。”这似乎是任性地将她的嫌疑排除了。

“不是。”陆昭的回答也带着一丝天经地义的神情。

到了值房前,陆昭先下了锁, 推门而入。元澈倒是头一次来这里,这间院子原是南军在长乐宫的一处值所, 主间开阔敞亮。屋内的摆设素雅且洁净,瓷器多用青白亮色, 桌椅亦着暗色,装饰金银不施, 全无一般武将所爱的富贵辉煌之气。但仔细观察, 仍能发现一些属于陆昭自己特色的私物。譬如那架山水屏风,笔法和留白都与他在庄园内见到的几个画轴多有相似。而铺在地上的织毯则是如古老纸本一样的暗黄色,踩上去又暖又软, 边角有朦朦的暗纹,仔细一看是福禄纹,正中绣的竟是个“寿”字。

元澈轰然见到, 而后笑开:“你好庸俗啊。”

陆昭则搬出一张翘头案来, 慢慢推到那个“寿”字上,一边推一边笑。元澈只觉得整个盛夏他不曾见到的樱花, 都开在了她的眉眼中。那种不自知的妩媚,飘在纱帐垂帷中,滴在水磨金砖间,反倒让四面八方的青白素净都化为了风情。

只是在她推几案的那一霎那,元澈亦瞟到织毯上那三个较为醒目的圆印子。联想到来时路上微湿的地面,他便知道昨日下了怎样的一场大雨,在那场风雨中,她立了有多么的久,她的手有多么的冷,而在这样的深宫里,她又是以怎样的姿态,独自一人守着铜炉来获取温暖。

“设立六军的事,我会让父皇再想想。”屋子里还是有点热,元澈解下了华而不实的蔽膝。

陆昭没有急着回答,兀自将蔽膝接过来,往屏风上一搭。那一瞬间,仿佛两人先前的猜疑半分也没有了。

陆昭先取茶壶先将托盘里两个杯子烫了一遍,沏了茶,随后先一步坐了下来:“我劝你别掺和这件事。反对没有意义,倒是该要多喊喊口号,多拥护拥护你爹。他毕竟是皇帝,一个朝廷里容不下执政思路相反的父子。你父皇要设立六军,你就算丧着良心也要设立四军。不能流露出一丝截然不同的态度……”陆昭将其中一只茶杯推向元澈面前,“也不要付诸什么行动。”

“那你呢?看样子你也什么都不打算做?”元澈看着陆昭,总觉得这个决定不该由她嘴里说出。执掌禁军,加录尚书事,说是权极一时也不为过。她又是颇有手腕的狠人,不是打不起,不是赢不了。但就这样放弃,总觉得像身着华服的人轻飘飘的就把自己葬了一般。

陆昭双手抱托着茶杯,她托了很久,炽热经过杯底直勾勾地刺进了指尖:“无论想做什么,现在都得按在心里,我和你都一样。不能让他们预估到未来会与今日不同,不能让皇帝感受到巨大威胁而如坐针毡。如若不然,我们会得罪这棵权力大树上的所有枝叶。两股力量,针锋相对,最终会演变成政治阵营的巨大碰撞。赌不起的不仅仅有我们,还有天下人。”

“想想吧,想想巫蛊之乱,想想宗爱之祸,想想那些在皇帝授意下,整个倒太子势力的反扑,还有那些潜藏在历史长卷中有组织的政治谋杀。”

元澈沉默了。历史上永远有君父,有臣妾,而太子之位,如两相照。臣妾成了气候,君父被动了权力,宦官酷吏化为脏手套,君父们趁势而攻。小人的诬陷永远不能置人于死地,唯有君父有意的政治暗示才能将人逼至绝望。正如当年汉武大帝在钩弋夫人生子后所说的那句话:“听闻尧帝当年是怀胎是四月而生,如今此子亦然。”皇帝无需用力,只需随口一说,所有人都会明白这句话的政治用意。他已有新的中意的储君,那个为众人所厌弃的太子,背离他意志的太子,已经不需要了。

但是元澈想到的却更多,那是更远一点的事。

“这是作为陆家的你需要考虑的,那我们呢?”元澈伸手,将陆昭手中的水杯拿开,而后飞快地抓住了她通红的手指。

陆昭此时才惊觉被抓住的部位烫得要命,手下意识地向后躲着,脑海里却空白一片:“比如?”

被这么一反问,元澈也有些惊慌失措了。她没有想过以后他们或许会有孩子?如果那是一个男孩,届时还是当下这样的局面,她又怎能挣脱出那个子立母死的诅咒?世家必然要借用这个契机,皇帝也必然也借用这个契机,将她除掉,将他们孩子的母亲除掉,最后来捡起那些躺在血泊中的筹码。

“比如我在想……你是否愿意要一个孩子。”

陆昭有些恍惚。她望着元澈的眉眼,那双眉眼似因那两个字眼变得十二分的温柔,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答。元澈却有耐心,将几案推到一边,一边半环着她的腰,另一只手轻轻地柔进她的掌心,抵开指尖的每一处缝隙,最终落成十指相扣的模样。盛夏的热意也借由这一条条缝隙,连同那片永无天日的思念,一丝一丝地灌注进去。陆昭的胸口微微起伏着,汗水浸透了里衣与领口,攀至脖颈,意图要扼她近窒息。她下意识地抬起了仅能活动的那只手,轻轻拨开了紧扣的衣领。

元澈蓦地被这样一个姿势惊动了。他看向那片已然不整的朱衫,朱红色浸了汗水便不肯好好地明艳,潮湿地含住了那段白皙纤长脖颈,如同烧至焦渴的流火拢着一汪寒水玉,连眼底的那些幽暗与欲望也一并带了出来。

清风吹得烛火抖动,在一瞬间的晦暗里,元澈倏而垂头,吻向了她的唇。那些忍在心底的话,他忍了好久,前路的晦暗,退路的晦暗,他默默放权时的晦暗,以及她安静领受时的晦暗,在灯火将息的那一刻反而明晰了,明晰到不必宣之于口。他只需压向她,回应她,把她吻得春潮带雨,意含欲诉。

忽然外面“咣当”一声,紧接着一个人抱着头跑

【请收藏本站q.yfwaji.com】您现在阅读的是《门阀之上》280-300

开了。许平纲巡逻回来,经过廊下,不巧从窗外望见眼前一幕,宽阔的屏风上搭着太子的蔽膝,朦胧的灯光下两人亲狎,说着什么孩子。许平纲耳朵红了一片,转身正要遁走,却撞在了窗页上。来不及去确定属长的是否看见了自己,许平纲逃也似的奔出了院外。

太子既离席,魏帝望着殿中众人一张张面孔也顿觉生厌,正欲离开时,却见元洸与国相王叡一道前来祝酒。魏帝数月不曾召见这个儿子,只觉得元洸轻减了几许,素日的浮躁之气尽数褪去,目光中虽仍存着几分潋滟,却也有寂寂的颓意。

元洸不日将离开长安,但因王叡总与他一处,许多安排魏帝也不好直接找他接洽,遂借这个时机对两人道:“不是朕给你们这个面子,实在是身体不适。你们俩来的也正好,陪着朕出去走一走,说说话。”元洸王叡二人应是。

元洸虽然伴君在侧,但心里还惦记着殿中的事。方才太子与陆昭一同相邀而出,至今未归,他已坐在席间胡思乱想了好一阵。原本想敬完酒后辟席去寻,却不料被父亲叫到跟前陪侍。因此一路走来,也是心不在焉,有几次皇帝问话,他都答得敷衍了事。

魏帝索性拉下脸来,将袖子一甩,怒道:“孽障,吃了几盅酒便糊涂成这样。李福,带他去廊下醒醒酒。”

元洸随着李福退下,魏帝只单独和王叡一道。待进入一间别室,遣散众人后,魏帝方才问道:“今日子卿为何忽然对分设六军有所疑虑?”

王叡笑答道:“回陛下,臣并非对分设六军有所疑虑,而是若臣不这么说,殿中尚书见穷途末路,也难免做绝,反倒对陛下不利。”

龙涎幽远,连同眼前年轻人狭长的眼睫都变得柔和了,话语也更熨贴了。魏帝了然点头:“子卿周全。对了,朕想调你回到中枢来。渤海王成婚就藩,让台中再派一个国相过去吧,先前安排你做这个国相,还是有些战时考量。如今

海内承平,许多要务也需要各方人才接手。你的父亲德高望重,朕想让他来做司空这个位置,尚书令也不能无人,你来任这个职位,如何?”

王叡思索片刻,而后道:“臣先代父亲谢陛下恩典,只是司空掌四方水土功课,臣倒是觉得有一人比家父更能胜任此位。”

“谁?”

“靖国公。”王叡道,“靖国公曾掌少府,也是司空属官,又是戚族,执掌宗正的汝南王也与他家颇有故旧,若能得任司空,也是内外得宜。司空多不掌兵事,靖国公原本也是清静弘雅之人,倒称得上是当时之选。当然,三公掌兵也有别例,礼仪制度也不尽相同,只是入殿奏事时要繁琐些。”

魏帝只觉眼前一亮:“你继续说。”

窗外竹影摇曳,别室内君臣奏对空旷的声音霎时转为了轻声私语,在几声虫鸣中掩去了。

第288章 雨思

元洸虽被父亲驱赶, 却并没有当即返回席间,而是在李福的带领下前往后殿与卫尉杨宁会面。洛阳局势不稳,皆因他当年执意回都以及那一丝襄王之心。如今尘埃落定, 国家让他重返重镇,他亦没有理由推辞。在与杨宁商定了离都的时间后, 元洸重新返回大殿。

宫宴不知不觉已至戌时, 此时大殿外玉绳低度,金柝清冷,而众人也是各自言笑, 醉眼迷离。太子不知何时从廊道转了过来,元洸避之不及, 迎头撞上。元澈也不恼只关心道:“五弟可是病酒?孤命人送你回宫。”

元洸急瞥了一眼走廊尽头,见陆昭匆匆行过, 却已换上殿中尚书的官服,又见太子虽一袭旧衣, 可原本那条蔽膝却不见了,心里徒然一冷, 抬起头却是一副极尽嘲讽得意的姿态:“那又要劳动殿中尚书了, 一晚上两次,殿下不怕尚书……累着?”

元澈心中恼怒,却奈何殿中仍有群臣饮乐, 不便发作,遂换来冯让道:“带他去醒酒。”

“臣参见,太子殿下, 渤海王。”

冯让刚要强行带元洸从后殿离开, 却见王叡已躬身在侧。王叡道:“殿下,渤海王确实是喝多了, 方才也挨了陛下的训,陛下已命臣带走大王。”

王叡既然出面,又说出是皇帝的意思,元澈也不好再强带人走,遂拱了拱手,返回席间。回身时却瞥见王叡一双狭长美目微微吊梢,酷肖陆昭,只是光影流离间,前者如空花梦幻,后者则如寂静幽玄。一时间元澈忽惊觉佛语中本有空花色相,其背后亦是幽玄之境。一切从无始来,皆有为相,而不生分别心。天地造物,果然不会使一人孤独无照的。如是一想,元澈忽然对造物存了一点不满。

元洸与王叡自回廊西而出,经过西边一座殿宇时,元洸忽然停下脚步,道:“劳烦国相稍后。”

王叡谦谦一躬,并不多问,只在廊下静立。

此处乃是先前大典所用停放仪仗的地方,文臣武将入殿解剑去甲,也都在此处存放,由殿中尚书府掌管。元洸只说要取东西,便被两名宿卫引入殿内。此时宴席尚未结束,因此殿内也无太多人员值守。陆昭与两名文吏正安排分批护送台臣离宫事宜,见元洸入内仅遥遥施了一礼,问:“大王来取东西?”

两名文吏也极有眼色,一人去查阅存放名录,一人行至元洸身边,引他向殿中一处席榻稍坐。元洸却不入席,只浏览殿中各色物品。恰逢殿前有侍卫来替车骑将军索物,原来陆归为替父亲挡酒,多喝了不少,皇帝也允他先行离席,并赐留宿宫中。陆昭将兜鏊甲胄另并剑履等物交送给侍卫,然后走到案前执笔勾销名录,只管让文吏陪着元洸在殿中闲逛。

元洸对于冷落也不以为意,兀自走到一柄仪剑前。宝剑金鞘,辉煌夺目,元洸伸手去拿。

“大王,这是太子殿下的仪剑,动不得。”

元洸却并没有停手的意思,不顾劝阻,将剑从供托上拿起来。寒光出鞘,元洸双指抚摸着剑身,目光贴着剑脊向锋端望去,锋端的尽头是波澜不兴的殿中尚书。陆昭一袭深色宽服,简单而利落,与早年严谨贴合束腰束身的衣饰大有不同。外又披着一顶夏用的纱袍,领口用一枚金色的鱼形别针而束。这样深刻的变化让元洸颇为惊动。她竟懂得又敢于这样穿着,不必小心翼翼,而是大繁大简,必曾有人改变了她。或她是受了某人的影响,或她又期冀着给某人看到。元洸此时才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那是比肉.体的背叛更难以忍受的事情。她背叛了她在自己心中的意象。

“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元洸有些轻蔑地弹了弹剑锋,薄铁打造的剑身虽未开刃,却是柔韧的,“这么软,殿中尚书,这剑怕是不好用吧。”

他仍想要激怒她,小心翼翼地刺探着她的弱点,点燃她的怒意便是点燃了她的欲望。她抬起头了,她开口说话了,她的呼吸不似那般平稳了,那么此时此刻他便与自己的兄长平手了。

“琴中语凤,鞘里藏剑。”陆昭依旧垂目直视着摆放在案上的文移,连笔都没有停顿一下,“仪剑嘛,就是要放在鞘里,两厢适意即可。”

元洸见眼前之人泰然自若地说着虎狼之词,愈发觉得难以掌控。“殿中尚书可别忘了,还有釜中游鱼呢。”

既执着于某些尺寸大小,也要讽刺讽刺她近来的处境。

“还有镇北死节吧。”陆昭笑了笑,仍未停笔,“先前大王所念乃是晋朝刘琨所赠卢谌的诗。昔日五胡乱华,石刘为祸,荆棘成

【请收藏本站q.yfwaji.com】

点击切换 [繁体版] [简体版]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新书推荐: 让你宣传环保,车诺比什么鬼 说好摆烂拍电影,年度游戏什么鬼 和景光结婚之后 我上交了时空穿梭卡 我的生活变成了游戏 苏格兰水仙观察日志 十八线退圈开殡葬店后 师尊是美强惨男二 冉老师别请我妈妈吃饭了 请记住你只是一个配角(快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