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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背对背拥抱(3)
周见弋一早回到局里的时候, 办公室还是那副烟雾缭绕的老样子,昨晚熬夜值班的同事都死气沉沉的,东倒西歪地躲在犄角旮旯里补觉, 满桌子的泡面和烟蒂, 空气中弥漫着二手烟长期挥散不开的涩臭。
猛地从干净清新的家里回到这么个环境, 还挺不习惯的,周见弋皱了皱眉头,踢开脚边一只不知道是谁睡觉脱下了的鞋子, 把手里东西搁空桌上,走到墙下打开电灯和排风扇。
室内光线陡然明亮,蜷缩在沙发上的实习生猛地坐了起来, 双眼困懵地四处张望,“是不是来案子了?是不是来案子了?”
“没案子, 但你该起床了。”周见弋随手抛了包纸巾过去,示意他擦擦下巴的口水。
又走到对面办工桌,踢了把两张椅子拼在一起睡觉的余不凡, “醒醒, 下班了。”
余不凡被踢得一激灵,身体一震, 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他地坐起身, 把盖在身上的外套随手往椅子上一搭,人困马乏地看着周见弋, “靠, 兄弟,你总算回来了, 这班再值下去老子都要英年早逝了!”
看他顶着鸡窝头一副被熬干了僵尸样,周见弋笑了下, 拨开七倒八歪的椅子去拉窗帘,“谢了,下回值班换我替你。”
路过队长办公室,余光往里头扫了眼。
老张不在。
“师父呢?”
余不凡边打哈欠边伸懒腰道:“天气冷,他腰上的老毛病又犯了,被师娘强行拉去医院了。”
“还是师娘管的住他,之前说多少遍了,他一个字也不进耳朵。对了,这两天局里应该没什么事吧?”周见弋走回位子,把带来的东西给每人桌上分了份。
余不凡说:“我们这没啥事儿,就之前几个案子的后续跟进,问题不大,离不开人就是了。远城分局那边就没那么太平了,他们辖区出了个棘手的案子,一群人焦头烂额的,你等着吧,一会儿那谁准要给你打电话。”
周见弋嗤了声,把几包东西随意往他桌上一扔,“行啊,我到看看有多棘手。”
余不凡本来还想跟他讲讲这个案子,看见他扔过来的特产,眼睛一亮,“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放个假回来还知道贿赂人咧!”
周见弋瞥他,“不要还给我。”
“我可没说不要!正好我饿死了。”余不凡饶有兴致地打量起包装,“怎么是临川的?你不是回江市了么?”
周见弋拉开椅子坐下,一边按亮电脑等待开机,一边摘下鸭舌帽撸了把头发,状似漫不经心地嗯了声,“江市也回了,后来女朋友想去临川旅游,我就陪她去了。”
“……”
“操,敢情老子在这帮你值班,你泡妞去了是吧!真是见色忘义的狗东西!”
刑侦大队春节离不开人,大家轮流值班,周见弋原本就两天假期,另外的两天是他威逼利诱从余不凡那儿换来的。
不过同事间谁家没个急事,去年春节余不凡被叫回老家相亲,还是周见弋替他值的班,所以他虽然嘴上这么抱怨,但根本没往心里去,转头就开始八卦他对象是谁。
这会儿刚早上八点,队里上班的同事陆陆续续进门,踩着陈旧失修的地板发出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大家别的没听见,光听见“女朋友”那三个字办公室就炸了,一扫先前的困倦,一伙人八卦地围到周见弋周围问东问西。
“我靠,我没听错吧?我们队草铁树开花居然谈恋爱了?”
女警小七问:“不会就是上次我们在医院碰见的那个美女吧?”
“嗯,是她。”周见弋表情多少有点凡尔赛,目光还特他妈一本正经地落在电脑显示器上。
另一个同事也来劲儿了,“什么?你们见过?小七快跟我讲讲能钓走咱们队草的姑娘长啥样?漂亮不?”
小七:“何止漂亮?简直漂亮得过分好么?就这么说吧,这年头网红美女不少,但一和女明星站在一起立马就黯然失色,他女朋友就是女明星那级别的。”
“你这么一说,那我必须得见见了。欸,小周,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你哪找的?”
周见弋不咸不淡地抬了下下巴,“高中同学,初恋。”
周围又炸了,技术科的老大摇头道:“还是白月光杀伤力大啊,我们科室那些小姑娘知道了肯定得抱头痛哭!”
……
打发走了八卦的同事,周见弋一边回着温听晨的微信,一边着手准备结案报告。
余不凡说的没错,他刚打完最后一个字,分局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看见手机上不断跳跃的来电人名,他一边仰头活动僵硬的脖子,一边拿起手机放到耳边,懒洋洋地说了句:“喂,师兄?”
那头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烟酒浸泡过,带着常年熬夜和高强度工作的疲倦感,淡淡地问:“在忙么?”
周见弋靠在椅背,滑动鼠标,一目十行地检查刚完成的报告,“我说忙的话你就能放过我了?”
江深笑了声,“当然不能。”
周见弋:“那不就得了。”
江深是周见弋在警校的同门师兄,大一入学那年,江深刚升大三,是他们班班助,因为同是江市人,又师承同一个指导老师,关系比其他人都近些,说起话来也没什么顾忌,不搞那些虚头八脑的东西。
毕业后江深去了分局的刑侦支队,摸爬滚打几年,已经混上了副队长。
确定没有遗漏和错别字,周见弋把结案报告保存至U盘,敲敲桌子,递给一旁正在奋笔疾书的实习生,“帮我打印一下。”
然后对电话里人说:“说吧,时间地点,我过去。”
江深:“半个小时后,老地方见。”
周见弋关了电脑,拎起外套往外走,“好。”
公安大学的刑侦专业那年在全国的招生数量很少,顺利录取已经不容易,能被刑侦专家收作关门弟子的更是凤毛麟角。
周见弋无疑是当年警校那批学生里专业素质最出色的,头脑冷静,思路清晰,刚实习不久就帮队里破获了一起重大案件。
这也是为什么毕业后大部分同学都去了分局或者回老家,而他能被领导看中直接进市局总队的原因。
这些年,恩师在学校开讲座,最常挂在嘴边的得意门生就是他,公安大学侦查系无人不知周见弋这个名字,其他师兄弟在遇到棘手的案件时,也会发份材料给周见弋,听听他的想法。
周见弋赶到两人经常见面的酒吧时,江深也才刚坐定。
吧台幽暗的光线由上而下笼罩在他身上,高大的身影难掩疲倦,眼窝深陷,下巴胡茬青了一圈,肉眼可见地憔悴。
周见弋坐到他身边,没心没肺地往人心窝子里戳,“奔三的人了,熬夜别太猛。”
江深正在发消息和同事交代工作,闻言把手机一收,疲惫地揉揉眉心,“有什么办法,案子来了,不熬不行。”
他拿起吧台上的酒水单,侧头看周见弋,“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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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一样的?”
周见弋点点头,抬手叫来服务生,比了个手势,还未等他开口,服务生就抢话道:“又是两杯柠檬水?”
两个大男人每次来酒吧就点柠檬水,服务生都认识他俩了,悻悻端上两杯提前冰镇的柠檬水就去忙其他。
这是一家静吧,刚开门做生意,店内顾客零星,嗓音沙哑的驻唱哼着慵懒的曲调,歌声的掩盖下是人们松散的耳语。
“说吧,被什么案子难住了?”
周见弋身高腿长,坐在高脚椅上两只脚依然松松垮垮搭在地面,低头幽幽搅动着吸管,也没喝。
江深递给他一个档案袋,“你看看这个。”
“一周前,我们同事接到报案,在辖区靠近省界的一条盘山公路附近发现一具男尸。报案人是附近的村民,说是他家狗走丢了就出门寻找,那阵子一直下雪,村里几乎没人出门,他根据脚印找到了公路下的密林,看见他家狗正在雪堆里拼命刨坑,他觉得奇怪就过去看了下,发现是个人。”
周见弋打开档案袋,拿出死者的资料扫了眼,“郑致恩,闻鼎科技市场部总监?”
江深听他语气,问:“你认识?”
周见弋摇头,“不认识,但我有朋友以前在这家公司工作过。”
那次在小区门口,郑致恩送温听晨回家,他站得远,只看见车里一个男人大致的轮廓,没看清脸,后来也没听温听晨提过。
“哦。”江深继续说:“他是这家公司的高管,春节前一天,他妻子曾到东城区派出所报案,说他丈夫失踪了。其实那时人已经不见很久,夫妻两人感情一直不好,女方怀疑他在外面养女人,跨年那天夜里夫妻俩大吵了一架,郑致恩负气之下摔门离开,然后再也没回来。
因为之前也有类似的情况,他吵完架就不回家,所以他老婆没放在心上,以为他和哪个女人在外面鬼混。直到快过年,还是找不到他人,他妻子才觉得不对,去派出所报了警,然后没过多久就在郊外发现了他的尸体。”
周见弋点点头,翻到下一页,是现场尸体的照片,“法医怎么说?”
“尸体发现的地点,地势高,曲折蜿蜒,下面是茂密树林。根据现场勘察出的痕迹,可以确定尸体是被人从公路上抛下去的。那边人迹稀少,年前又一直下雪,所以很久没有人发现。法医做了尸检,根据尸体腐败程度推断他大概已经死亡5到7天。”
周见弋:“这么久?”
“但这个时间其实存在差异,因为山里天气冷,尸体一直被积雪覆盖,同时也不排除提前被冷藏过的可能。”
周见弋:“嗯,这个我知道。死亡原因呢?”
江深:“机械性窒息。我们在他脖颈处发现一道前位缢型索沟,活套,绕颈形成闭环,颈部残存皮肤皮革样化,沟间皮肤有出血点,颈浅、深淋巴结出血,舌骨大角骨折出血,这些都是生前缢索压迫形成的。”
周见弋:“自缢?”
“不,应该说是在受害人没有反抗能力的情况下被他人缢死。”江深摇头,指着尸检报告的某处说,“死者身上有多处刺创伤,深,但不致命,从伤口来看应该就是一把普通的匕首。而且法医在他身上发现了多处针眼,体内也有药剂残留,羟基丁酸,羟丁酸钠,维库溴铵等。”
周见弋皱眉,“都是麻醉药。”
江深点头,“国家管控二类精神药物,一般人弄不到。”
周见弋:“从医院下手了么,有没有药物遗失?”
“还在进行中,帝都医院太多,一家家查他们近半个月的麻醉药进出记录,工作量很大。而且是在省界线上,不排除是邻省作案的可能。盘山公路上没有监控,我们调阅了案发前附近出入口的道路监控,暂时没有发现可疑车辆。”
“有点麻烦。”周见弋翻着材料问:“死者的社会背景和人际关系怎么样?”
江深叹了口气,“比较复杂,他在业内的人脉很广,但为人处世的方式有时让人难以接受,不经意间也得罪了很多人。
他的出身并不好,寒门贵子,凤凰男,娶了公司高层的女儿才有如今的地位。不过据他妻子讲述,死者当时并不是心甘情愿和她结婚的,大概就是冲着钱。后来我们调查了,他的确在外面养了女人,还不止一个,都是年轻漂亮刚出社会的大学生。
据她们讲述,死者当晚离开家后并没有主动联系她们,我们调取了他家附近的监控,他最后出现的画面是去一家便利店买水,出来后在一条巷子口拐弯,之后就不见了。
他助理说,那条巷子里有家酒吧,他经常去那里,但并未拍到他进去的画面。”
周见弋:“所以,他很有可能是在去酒吧的途中被人掳走的。”
江深:“可以这么说。”
周见弋翻回尸检报告那页,沉默许久,突然问:“为什么折磨他又要给他打麻药?”
“嗯?”
“你看,从犯罪心理的角度,凶手虐待一个人往往是享受这个被虐待的过程,受害者越痛苦,越求饶,他们就越兴奋,没道理一边虐待,一边给他打麻药。”
江深想了想,“是这样没错,而且从死者身上的伤口看,不像是在利用他的身体做什么手术。”
光怪陆离的灯光划过男人冷峻的侧脸,周见弋的视线定格在尸检报告上,眯了眯眼睛,缓慢开口:“除非,这是出于两种目的。用刀是为了享受虐待的快感,至于麻醉药……会不会是某种实验?”
江深深深吸了一口气,“你是说凶手在利用人体试药?”
周见弋抬头看他,“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江深站起来,拿出手机,“我这就让人去查一下符合资质的医药公司。”
第52章 背对背拥抱(4)
回到家, 天色已黑,玄关处多了双软底男士拖鞋,一看就是特意为他准备的。
周见弋换了鞋, 看见温听晨在厨房忙碌的背影, 切菜的时候精神恍惚, 水龙头大开,溢出洗碗盆她也没反应。
他连忙走过去关了水,一只手从后面搭住她的腰, “想什么呢?一会儿要水漫金山了。”
“嘶!”
温听晨正出神,没察觉身后有人,吓了一跳, 手中的菜刀一偏,落在左手十指第二关节, 顷刻间,血液流满整个手指。
周见弋太阳穴一跳,连忙抓起她的手放到水龙头下冲洗, “对不起, 是我吓到你了。”
伤口深,血流不止, 好在没有伤到筋骨, 他跑去客厅翻找急救箱,拿着碘酒和创可贴回来的时候额头蒙上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周见弋将人拉到沙发上坐好, 半跪着用棉签替她消毒伤口, 额前细碎的短发遮挡住了眉眼,大概是刚才太过紧张她, 此刻手掌冰凉凉的,满脸心疼地握住她的手。
“怎么样?还痛吗?”
温听晨从小就有点晕血, 呼吸不上来,心也慌,撇过头不敢看,任由他给自己包扎。
平复了一会儿,她安慰道:“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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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她自己用刀的时候走神,从商场回来,满脑子都是小叶告诉她的那件事,虽然刚离职的时候她的确对郑致恩心存怨愤,但好端端的人说没就没了,还是以那种方式,心里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原本想着等周见弋回来问问他知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此刻人真到了眼前,又觉得还是算了,一来没被侦破的案子他肯定不方便往外透露详情,二来说多了,难免牵扯出她和郑致恩之间的纠葛,那种事情上不了台面,就随着他的离世永远烂在土里好了。
贴好创可贴,她后知后觉地奇怪,刚才都没听到他敲门的声音。
“你怎么进来的?”
周见弋随手指了指,收拾着急救箱说:“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我从抽屉里拿了你的备用钥匙。”
温听晨愕然,弯腰打开茶几最右侧的抽屉,里面果然少了把钥匙。
“你怎么知道我把备用钥匙放哪儿?”
周见弋把用完的面前丢尽纸篓,站起身,居然临下地用手指刮了下她的鼻子,“你男朋友好歹是个警察,这点观察能力还是有的。”
“……”温听晨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你还挺不谦虚。那么请问一下我的男朋友,你今天带钥匙了没?”
周见弋不走心地哦哟一声,略带遗憾地说:“又忘了,今天出外勤。”
散漫的脸上却是赤/裸裸一副“那你又能拿我怎样的”挑衅。
“你演技能再差一点么?”
温听晨嗔他一眼,捂着受伤的手绕开他往厨房走,周见弋露出得逞的笑意,一堵墙似地跟在她身后,“你都给我买新被子了,还想赶我走?”
房间大剌剌敞开,那粉色被子明晃晃铺在床上,以为谁看不见似的。
温听晨懒得跟他扯,案板上还剩切了一半的土豆丝,再不做晚饭就该到吃夜宵的时间了。
她重新拿起菜刀,关节上的创口贴让手指不太灵活,摁不住,浑圆的土豆在下刀时频繁滑动。
周见弋怕她又切到手,连忙拔刀从她手里拿走,叹了口气,“我来吧,你去客厅好好休息。”
只剩最后一道菜,交给他练手也不是不行,温听晨松了手,告诉他做法后,坐到餐桌边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十分钟后,饭菜全部上桌,温听晨把电脑挪去一边,表情一言难尽地看着那盘黑不溜秋手指般粗细的土豆丝陷入了沉思。
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实在忍不住地说:“请问你是把老抽当陈醋倒了么?”
周见弋拳抵在唇边虚咳了声,面子上有点挂不住地说:“上次回家就跟我妈学了一道西红柿炒鸡蛋,其他还没来得及。不过你可以尝一尝,卖相虽然不太好看,但味道还是可以的。”
他递了双筷子过去,温听晨将信将疑地接过,软烂如泥地土豆根本夹不起来,她无奈拿起旁边的勺子。
“怎么样?还可以吧?”
她刚舀进嘴里,周见弋就迫不及待地追问。
一股浓烈的焦味在嘴里慢慢化开,温听晨当即就想吐出来,但又强行忍住了,不想这么直接地打击他,表情扭曲地强行咽下,叹了口气说:“我觉得吧,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你就在自己的舒适区闪闪发光就好了。”
“……”
小狗垂下了他摇晃的尾巴。
……
晚饭过后,两人窝在沙发上看电影,比较文艺的爱情片,温听晨不太感兴趣,就当个背景音在听,抱着笔记本靠在他腿上刷招聘信息。
周见弋开头还看得挺认真,渐渐的也觉得没什么意思,膝盖一屈,把人从腿上捞起来圈在怀里。
房间没开灯,窗帘拉得严丝合缝,电视机昏昧的光影在两人脸上模糊交叠,彼此都感受到对方身上炽热的体温,气氛莫名缱绻了几分。
周见弋用下巴摩挲她的额头,扫了一眼电脑屏幕,“打算找工作了?”
温听晨轻轻嗯了声,滑动着页面说:“总不能一直在家当咸鱼吧,那样岂不是太拖你后腿了?”
“我倒是不介意你托我后腿,你真想当咸鱼的话,我也养得起你。”周见弋的手指悄无声息地伸进她衣摆,轻柔爱抚她腰间润滑的肌肤,怀里的人很瘦,但该有的地方都有,手感好的不像话。
“得了吧,你们男人刚开始的时候都这么说。”
温听晨一心扑在电脑上,完全没察觉他眼底蠢蠢欲动的火苗,粗粝指腹轻柔暧昧地蹭着,只觉得有点痒痒,“等时间一久,又会说‘我在外面辛辛苦苦挣钱的时候你在干什么,你花的每一分钱都是我给的,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这么说话’。”
“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周见弋皱了皱眉头,手指重重在她腰侧捏了一下,俯下身,嘴唇似有若无地滑过她的耳垂。
“虽然我有能力养着你,但我希望这份能力会是你坚强的后盾,而不是困住你的羁绊。我有我的工作,你也有你的追求,我们势均力敌,这样就很好。你要向上爬,那我就给你扶梯子,你要是累了掉下来,那我就是会接住你的那张网。”
电影正播到缠绵的部分,导演用最隐晦的镜头拍出来最极致的暧昧,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客厅里只剩下镜头里那令人脸红心跳的嘬吻声。
滚烫的气息喷洒在脖颈,温听晨被他撩拨得心猿意马,仰头撇开他的下巴,“虽然你的话让我很感动,但是,你这梯子扶得也太不敬业了,我还没开始爬呢,你就开始扰我心智了是不是,周妲己?”
这个称呼还挺特别,周见弋轻笑一声,继而细细密密啄她的脖颈,手掌更加肆意地往上探索。
“你忙的,我忙的,不可以么?”
当然不可以。
温听晨被他摸得心跳躁动,眼波潋滟流转,脚趾都蜷缩在了一起,哪里还有心思去想别的。
偏偏这个时候,他还人模狗样一本正经地拉着她讨论正事,“想找个什么样的工作?”
温唇落在她的面颊,细细密密吻她秀挺的鼻梁,小巧的鼻尖,圆润的唇珠,再到娇艳欲滴的柔唇。
舌尖湿漉漉地舔,像滑溜的小鱼儿从缝隙中钻进去,你追我逐,搅得她呼吸紊乱。
等他舌头终于舍得从她嘴里撤离,温听晨飘忽的思绪也跟着回笼了一点儿,细喘着说:“还是老本行吧。”
“对外贸易?”
周见弋一只手揽住她的肩膀,一只手从她上衣退出来,往下挑起清薄布料,曲着手指在她的温暖滑腻里艰涩前行。
温听晨腰肢软塌起伏,在他怀里难受地蠕动,娇软蜜水死死夹住他,“差不多,但希望身边的人能真诚点,别互相使绊子,工作内容也简单点,没有那么多难对付的客户。”
身在刑警大队的人并没体验过这些,他的师父是队里的主心骨,所有人上下一心,案子来了时候大家都满门心思地扑进调查里,没有精力想别的。
周见弋含糊地嗯了声,若有所思地吻她,手指的幅度却没停下,忽快忽慢地折磨她。
撩拨够了,退出来,手指上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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裹着晶莹的水光。
他挑眉,极有耐心地一颗颗解开她扣子,眼神直白地看她娇羞绯红的脸颊,“上次新买的,要不试试?”
温听晨很快感受到一丝凉意,双手环在身前,咬着唇瞪他,“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明天把钥匙还我。”
周见弋握住她的手腕掰下来,吊儿郎当地回了声,“我不。”
撇开她还搁在小腿上的笔记本,将人打横抱起来到房间。
身下是粉粉嫩嫩的卡通图案,周见弋将人摁在被子上,屈膝岔开跪在她身体两个,一边漫不经心地解裤带,一边用目光在她渡了柔光的娇躯一寸一寸地描摹。
……
大概是新买的套用着不错,周见弋这晚凶得要命,每一下都要把她的灵魂撞出身体,又强势地扯回来。
次数多了,他也摸出点门道和花样,比如那该死得凸点和螺纹,能让温听晨又兴奋又害怕。
淋浴之后,两人相拥而眠。
温听晨这晚睡得并不好,浑浑噩噩间梦到了郑致恩,梦到他一次次对自己进行职场骚扰,她厌恶地挥开那只缠上了手,却怎么都甩不掉,被他握住脚腕,跌进万丈深渊。
又梦见他被人袭击,画面残忍又血腥,他一边挣扎,一边恶狠狠地瞪着她,问她为什么不救他。
恍惚间,凶手回头,她看见一个面目狰狞模糊的恶鬼朝自己扑来……
然后,她就被吓醒了。
窗外天色大亮,身边也空荡荡的,温听晨看了眼手机,早已过了周见弋上班的时间。
虽然知道他的职业就是这样,忙碌、神秘,她告诉自己既然选择在一起,就应该慢慢学着接受和习惯,但当她真的迫切需要一个肩膀而他又不在的时候,心里那种失落感还是强烈到无法忽略。
心情平复之后,温听晨起床给自己做早饭。
等待水开的间隙,她百无聊赖地打开电脑继续找工作,还没看两页,搁在说桌上的手机响了。
一个陌生号码,接起之后是道惶恐的女声。
“喂,请问是温听晨吗?”
“嗯,我是。”
对面女生颤抖而沙哑,“我是小云。”
温听晨记得她,跨年夜那天被她救下的那个女生。
那晚之后两人几乎没联系,只是偶尔刷到她的朋友圈,知道小云搬了家,也换了工作。
“小云,怎么了?”她问。
“听晨,刘金华他从拘留所出来了。”
“谁?”
“就是我的前男友,打我的那个人,当时他被警察带走,拘留了半个月,现在出来了。他这段时间到处找我,扬言要弄死我。我好害怕,你也小心一点,他知道你住哪个小区,我怕他回去报复你。”
第53章 黑夜问白天(1)
挂了电话之后, 温听晨坐在电脑前发了一个漫长的呆,灶台上扑了锅也浑然不觉。
直到锅里的水烧干,鼻尖嗅到一股浓重的焦味, 她才猛地回神冲向厨房, 手忙脚乱收拾残局。
把煮焦了的小米粥倒进水池的时候, 一种强烈的无力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虽然这样形容不是十分恰当,但此时此刻她脑海忽然浮现前不久在网上刷到的一句话,不要介入他人的因果, 否则你会吃下他的果。
她冲动救人的确出于好心,但无形中也给自己惹下了麻烦,忽然就能明白那天晚上周见弋为什么生气了, 在警局工作那么久,他见多了骇人的案例, 也更明白人性丑恶,所以才怪她在危险处境下没有保护好自己。
如果那个刘金华真来打击报复她该怎么办?
告诉周见弋么,他虽然是警察, 有能力保护她, 但他要操心的事情已经够多,总不可能时时刻刻在她身边盯着。
万一那人根本没有行动, 岂不是白白让他担心。
内心还没纠结出一个结果, 电脑屏幕右下角弹出的一封电子邮件吸引了温听晨的注意。
她满心狐疑地打开,标题赫然醒目:【面试通知】。
发件人是盛远集团人事部。
盛远?世界500强的那个盛远?
温听晨一目十行地扫过邮件, 又打开招聘网站查看自己浏览记录, 她不记得自己给盛远投过简历啊,不, 准确来说她连盛远的招聘信息都没看见过。
可邮件上清清楚楚写着面试的时间地点及岗位,落款处还有集团的电话和公章, 应该不像假的。
温听晨循着号码拨过去,对面是个礼貌而冷静的中年女人的声音,说邮件的确是他们公司发的,请她按时参加明天的面试。
抹去心头那点困惑不说,温听晨无疑是激动的,盛远在业内久负盛名,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进,这个面试于她而言不失为一次好机会。
因为先前那通电话而产生的阴霾情绪抛之脑后,短暂的兴奋之后,温听晨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整个下午她都在为盛远的面试做准备。
周见弋这晚因为值班没有回家,第二天一早,温听晨准时出现在盛远集团的楼下。
上班高峰期,CBD的白领步履匆忙,一手文件包一手咖啡杯,是久违的熟悉感。
温听晨被这气氛带着,不由地有些紧张,深吸一口气,跨进公司的旋转大门。
前台接待的年轻女生正在打扫桌面卫生,听到她说来参加面试,笑了笑,让她直接上9楼人事部就好。
温听晨点头致谢,跟着人流站进电梯。
到了人事部门口才知道,来面试的远不止她一个,等待的队伍像一面人墙堵在办公室门口,有人紧张得反复踱步,有人面对墙壁练习着双语版的自我介绍。
她们面试的是海外市场部专员,这个岗位对员工的专业素质要求很高,不仅要会翻译合同和标书,还需要有营销策划方面的工作经验。
到了约定好的时间,人事经理从办公室出来,把面试者带去会议室参加第一轮的笔试。
看着密密麻麻的专业知识和项目案例,温听晨头皮一阵发麻,大企业果然不是好进的,大学专业课的期末考试也不过如此,还好她昨晚有熬夜复习过,答得还算轻松。
一个小时的笔试结束后,一行人到休息区等待面试。
隔着透明玻璃墙能看见几个领导模样的人踏进了会议室,紧接着,面试者被依次叫了进去。
很快轮到温听晨。
她站起身稍稍收拾了着装,踩着高跟鞋走到会议室门口,礼貌地扣了两声门,然后镇定自若地坐到她该坐的位子。
在她对面坐着四个西装革履的面试官,三男一女,年纪都不大。
她递上简历,主面试官翻阅几眼,与身边人低声耳语,将它推给了坐在最边上的那位女领导。
对方扫了一眼名字,像是突然来了兴趣,原本争分夺秒回复消息的手机被搁到一旁,边看简历边掀眸打量温听晨,眉眼带笑,目光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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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对上,温听晨朝她点头微笑,莫名觉得她有些脸熟,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温听晨顺势做了一番自我介绍,主面试官得知她在上一家公司参与过中东市场的开拓,对那个项目很感兴趣,问了她不少专业的问题。
温听晨回答得滴水不漏,几位面试官眼里不禁流露出赞赏之色,随后话题一转,问起了她的婚姻情况——
女性求职总是逃不开这个话题,因为生理上的构造,让女性在职场中总是处于劣势。有些单位明面上不提,背地里却很讨厌女员工因为结婚生子而分散了重心,这种歧视无处不在,是每个职场女性都必须直面的问题。
温听晨不想撒谎,直言自己目前有男朋友,如果日后感情稳定,不排除有结婚的打算。并坦言这个问题和男朋友之前商量过,他很支持自己的事业,不会逼迫她为了家庭放弃工作,所以一切顺其自然,如果真到了那样一天,她相信两人的家庭也会给予他们后备支持。
她的回答不卑不亢,倒比先前几个偏激的回答显得更加真诚,几个面试官互相交了眼神,收下简历让她回去等待结果。
起身离开的时候,温听晨听到里面某个面试官问了句:“周总,你觉得怎么样?”
然后,那位女领导笑了声。
……
周见弋看了眼腕表,十点四十九分。
离面试结束应该还有段时间,他坐在车里翻看起了江深发来的询问笔录。
郑致恩的社会背景非常复杂,精明狭隘的性格让周围同事对他颇有怨言。
在职期间他曾和业内多位高层都有生意往来,但关系似乎都只停留在表面,私下是盘根错节的利益纠葛,很难说会不会无意中得罪了什么人而不自知。
还有跟他维持□□关系的那几个女人,几乎都是冲着他的钱和地位去的,郑致恩的助理在笔录中提到,他很擅长拿捏别的人短处,曾不止一次通过手里的职权要求女员工跟他发生关系。
有个女员工的丈夫在发现奸情后就曾来公司闹过一次,当时场面十分难堪的,差点惊动了郑致恩的岳父,后来花了不少的钱才勉强摆平。
这么看来,郑致恩真是四处结仇。
看完最后一个人的笔录的时候,温听晨正好从盛远集团的大楼里出来。
她身上穿着很正式,黑色呢子大衣搭配单薄线衫,风一吹,冻得直打寒颤,一看就是为了面试要风度不要温度。
周见弋暗暗叹了口气,朝她按了两下喇叭,温听晨果然转头看来,发现是他的车,原本平静的眼睛顿时亮起惊喜的光。
她小步朝他跑来,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携来一身寒气,“你怎么在这里?”
周见弋摸了摸她被风吹得冰冷的手,从后排拿了个提前准备好的暖手袋递过去:“刚在附近办点事,正好看到你出来。”
“是么?”
她怎么记得一出门就看见他的车停在这里了?
温听晨捂着暖手袋正欲再问,周见弋发动车子,不露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面试怎么样?”
昨晚通电话的时候,温听晨提到今天要来参加个面试,但没说公司名字,她揉揉过度紧张而绷紧的太阳穴,怅然道:“还行吧,面试的人挺多的,我感觉自己不一定能过。”
“这么不自信?”周见弋打着方向盘,视线在前方道路和后视镜上来回切换。
温听晨叹了口气,“和我一起面试的人里有两个留学海归,他们对海外市场的了解比我深,说实话,我没太大把握。”
“那也不一定,你有你的优势,说不定人领导就喜欢你这样的。”
温听晨来了兴致,侧身斜坐,胳膊撑在中央扶手盒上,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看着他笑,“展开说说,你觉得我有哪些优势?”
周见弋装腔作势地咳了声,“比如真诚进取,情绪稳定,最主要的是,有我这么好的男朋友。”
他最近越来越露骨,十句话有九句往自己脸上贴金,就在他以为温听晨会想平时那样冷笑一声,说他脸皮比城墙还厚的时候,旁边的人突然没了声音,支着下巴,眯起促狭的眼睛紧紧盯着他,眼神犹如一台精准的仪器,上下反复扫描他。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周见弋被她看得手臂汗毛都竖了起来。
温听晨面色不改,“我问你个问题,你是不是有个姐姐姓周?”
周见弋噗嗤一声笑了,“我姐姐不姓周难道跟你姓温吗?”
温听晨顿了一下,也觉得自己表述不够恰当,改口道:“你姐姐是不是就在盛远集团工作?海外市场部的企划总监?”
周见弋见瞒不下去了,含糊其词道:“她好像是在这里上班吧?是不是总监我不知道,我不太过问她的工作。”
“果然是你!”温听晨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她上一次见周嘉年还是在小学,那时候对方也不过是个正在读高中的青涩少女,印象中的她活泼开朗,所以刚才在会议室,当一个冷静成熟职场女强人坐在她面前的时候,除了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完全认不出是谁。
直到看见周见弋,姐弟俩那双相似的眉眼让她渐渐有了头绪。
难怪她明明没有给盛远投简历,却能收到他们的面试邀请,想必这中间少不了周见弋的功劳。
“好吧,我承认你的简历是我发给她的,但我从来没想着要帮你走后门,我姐也说了,她要求很高,录不录用你取决于你的个人能力,我顶多就在其中牵个线搭个桥而已。”周见弋解释道。
温听晨半信半疑地从他身上收回视线,有气无力靠坐在椅子上,“算了,反正面试结果都没出来,有没有被录用还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