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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直到会议开完,其他人都蹑手蹑脚的悄悄走了,他的这位私人医生也没醒,依旧睡的正香。
独自留下来想看看对方能装多久,一等就等了快一小时的秦罹:“”
他眉心狠狠跳了几下。
脸上的阴沉带着些恍惚。
难道真是他想错了?
许昔流根本不是其他人安插在他这的人手,只是个平平无奇的私人医生?平时也没有在装模作样窃听机密,只是随心所欲而已?
他盯着青年看了又看,眉心紧蹙。
许昔流不知道眼前男人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对方其实一直都对他抱有警惕明里暗里的试探,他坐着睡了太久,腰都有点酸了,索性站起来活动活动。
目光瞥见那边衣冠楚楚的主角攻,他没忍住问了问:“秦先生一直坐着不累了,我看你好像坐了很久了。”
他叮嘱:“适当运动有助于身心健康。”
因为想盯着许昔流才一直坐着没动的秦罹:“”
秦罹揉了揉眉心。
他难得眸底出现疲惫之色,还有一点恍惚,黑沉眸子盯着青年看了又看,还是没找出一星半点的异常。目光在许昔流挂着温和笑意和关心的脸上稍稍停顿半刻,又不着痕迹的转移,最终低眸缓缓道:“我在公司里还有点事要处理,你要是觉得这里无聊,就先回去吧。”
确实无聊到在窗前眺望的许昔流闻言惊喜回头:“真的吗?”
主角攻会有这么好心?
他思索了几秒,想到了什么,狐疑反问道:“那秦先生,今天的工资?”
不会他提前走了,今天说好的外快就没了吧?好歹他还浪费了半天时间呢,半天的钱也是钱!
这家伙想赖账?
被私人医生拿极其不信任的目光盯着,好像他是什么周扒皮在世一样,秦罹刚平复下来、还因为疑似怀疑错了人而隐隐有些愧疚的心情又瞬间回升了过去,额角的青筋剧烈跳了几下。
忍无可忍道:“工资照旧!”
许昔流闻言,满意了,笑容都立刻甜美了几个度。
好话不要钱似的:“我就知道,秦先生您真好”
“那我就先走啦,秦先生好好工作!”许昔流转头就要走,刚迈开脚步又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回头嘱咐三连:“哦对了,工作也要注意休息啊,午饭记得按时吃,还有药也别忘了,记得温水送服。”
他特意加重了最后四个字“温水送服”,生怕这人趁他不在吃药任性。
秦罹听的面色黑了点,但没有发脾气,只是隐忍地挥挥手。
许昔流见状开开心心的走了。
他没开车,回去自然也是秦罹的司机送了,送他到了市中心的小公寓,然后再返回。
许昔流到了家,先把衣服换了,然后才穿着更为舒适的家居服在家里闲逛。一边放着电视,一边思考吃点什么。
而另一边——
秦罹在许昔流走后,就从会议室出来了,径直去了自己的办公室。庄桉见状跟过来,问秦罹的意思:“秦总,秦章远发在网上的那些东西?”
庄桉身为秘书,平时要经手大大小小的文件和消息,自然是秦罹的人,实际上他从秦罹年轻时刚开始作为继承人掌控公司时就跟着了,地位一年年往上升,如今抛却秦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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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秘书身份,也算是个公司里的小高管。
在秦罹住在山庄发病恍惚不问世事、而秦章远趁机把控公司那几个月,他表面不动声色,实际上却是始终替秦罹盯着秦章远的一举一动,不至于使自家老板在权力争夺上落入下乘。身为秦罹的人,他自然知道自家老板和秦章远根本毫无叔侄情意,所以称呼上也就不在意。
秦罹闻言,面上泛起厌恶,眸底一瞬阴沉。
“不用回应,揪出几个跳的最狠的,直接发律师函。”
“是。”庄桉答应。
秦罹一直没对网上他叔父散播出来的漫天飞的谣言出手,是因为觉得不必要。这种东西,越是花力气拼命解释,越显得心虚,不明真相的人越是深信不疑。相反,若是坦坦荡荡,什么都不做,反倒是会让人猜疑背后是否有其他原因。
秦章远越想看他被谣言逼溃的样子,他就越不让对方如意。
秦罹阴狠的冷笑。
一边上的庄桉正欲询问老板他和医生随之冒出的桃色绯闻怎么解决,话还没出口就看见了自家老板俊脸上的阴恻恻表情,背后一阵发毛
算了。他想。
老板都说不用回应了,其中应该也包括了这个吧?
看今天老板和那位年轻医生的黏糊互动,也不像是清清白白的样子,他还是不要掺和老板的私人事情了吧。
不过之前秦罹让他查查许医生的背景是什么意思?甚至现在这条命令也没收回,他还得时不时的去关注许医生的动向。
庄桉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只能归结为两人的一些奇怪play。
秦罹在公司里待了一会儿,处理了一下积压的事务就走了。
虽然他几个月没在公司,但他留下的团队十分成熟,并没有使秦氏出什么纰漏。除了秦章远到了公司后作出的一些幺蛾子。
想到这,秦罹眉心蹙起,眸底泛起厌恶。不过片刻,他眉头又舒展开,冷嗤了一声。
不急,还不是时候,秦章远越是站的高洋洋得意,后面也就跌的越惨,他要慢慢让秦章远品尝这种滋味
秦罹回到山庄的时候,庄桉已经十分麻利的给那几个跳的最高的营销号高调发去了律师函起诉。本着枪打出头鸟杀鸡儆猴的心思,没几天就将这几个营销号身后藏着的人以造谣的罪名火速送进了局子里,一时间,网上铺天盖地关于秦罹身世的言论消失的一干二净,风声鹤唳。
其实秦罹并没有去禁止这种言论,只不过出了这种事之后,没人再敢说了。即便有,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被盯上。
【出公告了,那几个营销号大v真的进去了,连本名都曝出来了】
【这么快?才几天啊?这就是豪门的力量,真恐怖】
【有什么恐怖的,这不是造谣吗,早看那几个营销号不爽了,什么都发,根本毫无底线!娱乐圈里不少人都深受其害只不过没办法,听说那些营销号背靠豪门动不了,现在没叫唤多久就落得这种下场,背后人也没说捞一下的,这么看的话,还是秦总牛逼】
【就是就是,踢到铁板了吧!】
【笑死了怎么还有人共情资本家的呀,秦总秦总叫的欢,人家知道你是谁吗?压的这么快,还不是因为那些人说的是真的,他心虚了,跳脚了?依我看,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你祝你好运】
【不过虽然没有恶意,我还是想说,秦总虽然看上去身体好好的,但好像脾气不怎么样的样子,网上说的那些精神方面存在一定问题好像不是空穴来风许医生和他在一起,真的不会受委屈吗?】
【啊这个我也想说来着,凭医生的美貌,和哪个大佬在一起不行呀?】
【小许医生找个下家吧】
许昔流一连几天窝在家里,也没被主角攻那边叫过去,躺的舒坦的同时,也难免有点不太自在。
这几天居然这么平静?他不可思议。
主角攻没稀里糊涂的折腾他,没让他跟着跑这跑那,甚至主角攻的精神也好的不能再好,没有大半夜的叫他去山庄处理,简直安定的不可思议。
甚至平静到让许昔流有一种风雨欲来的诡异错觉。
他赶紧打断自己的想法。
不行不行
想这干啥,躺平还不舒服啊,他就是闲的!
思及此,许昔流又给自己网购了许多平时爱吃的糖,以前的都快吃没了,他这次又物色了几个新口味。
同时,他也注意到了网上的风言风语。
这几天虽然舒坦躺在家里,但许昔流每天都在高速冲浪。
所以他亲眼看着那些骂秦罹是疯子的人以一种可怕的速度消失在了网上。
他也看见了公告,所以这些人的下场,可想而知。
甚至许昔流还听说,自从那天秦罹以一种强势的姿态去了秦氏后,接连几天,有几个家族的公司都先后内部出了问题,正焦头烂额的处理,但很显然,没太有用,以至于这几个家族地位都下跌了不少。
实际上不仅如此,那些小世家的人在察觉到问题后纷纷跑到山庄求见秦罹,想当面解释,还带上了家里惹出祸端的孩子道歉试图让秦罹放他们一马。如果许昔流在场的话,就能一眼看见那些年轻人,就是那天在晚宴上公然骂秦罹疯狗的富二代,此刻可怜兮兮的被拒在山庄门口,连秦罹鞋尖都看不见。
秦罹当然不可能露面,从他们犹犹豫豫和秦章远走在一起的时候,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许昔流默默地看着网上的风气焕然一新,再一次的认识到了主角攻的睚眦必报与手段狠辣。
但凡惹到他一点,都得脱层皮。
这人现在即便落魄,也根本不是他所以为的小可怜!
许昔流再度为自己的将来发愁。
他该怎么向主角攻投诚?把反派的计划透露给对方?
这事急不得,却也拖不得。
急了他怕主角攻乍一听不会相信反而怀疑他,迟了他担心自己还没主动说对方就已经自己查出来了,他就完蛋了。
所以得找个完美恰当的机会,和对方坦诚相见。
就很难办。
许昔流陷入沉思。
与此同时,山庄里的秦罹也接到了秘书庄桉的电话。
庄桉有些犹豫,可还是如实汇报了出来:“秦总之前您让我查的东西,有结果了。”
秦罹神情一动,语气还是冷的:“说吧。”
庄桉顿了顿,知道这种事在老板心里的在意程度,就老老实实道:“许医生身上没查出来什么,但秦章远那边,查到他几个月前曾大规模的接触过许多医生,而那些医生都是家庭医生方向的。”
几个月前。
恰好是他发病被逐出老宅,在山庄浑浑噩噩的开端。
秦罹听了之后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眸底却是一瞬阴戾。
他平静的吩咐继续查,平静的挂了电话,然后在放下手机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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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身骤然阴冷起来,用力将手边办公桌上摆着的二哈狗头闹钟砸到了墙边。
闹钟顷刻间四分五裂。
秦罹阴恻恻冷笑,心里又是难言的失望,又是果然如此的恼怒。
最终这恼怒占了上风,男人胸口剧烈起伏,神情阴沉可怖。
好好好。
他就知道。
他的私人医生果然有问题!
这世上果然没有人是真心实意关心他!
第25章
不知不觉夜已深。
山庄亮着灯,建筑整体掩映在漆黑的半山腰里,边缘虚化,如同一尊看不见边界无声伫立的庞然大物。而那点灯光,则像一颗颗镶嵌在昏暗深空的星星,虽明亮,却孤寂非常。
起风了,山林里簌簌作响。清澈的夜空乌云聚集,眨眼便遮住了一片,浓厚的云层压在头顶,原本深幽发蓝的夜幕,不知何时已经是昏黄一片。伴随着山林里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有雨水从天而降,啪嗒啪嗒,渐密渐急,没多久便连成了一片。
暴雨如约而至。
山庄里别墅门窗紧紧关着,像是要拼尽全力阻挠这雨声进入似的。可暴雨凄厉,雨滴打在屋檐、玻璃窗上,发出一声又一声的闷响,根本无从阻拦。别处的人或许都在惊奇这场春日里突然而至的大雨,看的喜欢,可别墅里的人却都如临大敌一般,个个凛着面容,脚步匆匆,眼底似有隐忧。
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望向楼上。
管家钟叔低眉叹气,还是一遍遍检查了窗户,尽量使雨声小一点。
又下雨了。
不知道先生现在怎么样了。
他想上去看看,可秦罹早在几个小时之前就禁止所有人去三楼。先生明明会在下雨天
钟叔只得再次无奈叹气,时刻注意楼上动向。
此刻的三楼书房。
秦罹坐在办公椅上,维持着傍晚时的姿势,已经不知道坐了多久了。
书房里没开灯,门也紧紧关着,屋子里昏暗一片。浓稠的黑暗无孔不入一般,似乎要将此刻屋子里唯一一个活人吞噬,伴随着窗外闷沉的雨声,这份沉重愈加明显,压的人喘不上来气。
窗户没拉窗帘,一整面落地窗,将外面的景象完完本本地展现出来。山庄里还亮着灯,但被雨水一糊,这灯光也飘摇起来,摇摇欲坠,好像下一秒就要消失在夜色里。
秦罹有些恍惚地抬眼去看外面。
下雨了
又下雨了。
雨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哗啦啦的声音好像那天的景象,翻倒破损的车,柏油路上蔓延开的一片血水像是直接敲在他心口上一样,沉重的要死。
明明这雨声听在耳朵里一点也不美妙,每听一下,都让他头更疼一分、思绪更浑浊,可秦罹还是自虐般的听着,也不拉窗帘,仿佛要将这声音刻在脑子里。
他原本是要做什么来着?
对,他打压了他叔父,他把他叔父抢走的权力又重新夺了回来,他在这场较量里占取了上风
然后呢?
然后他继续调查了他的医生,他不信他的医生没有异心,然后果然发现他的医生和秦章远那个狗东西有着一丝微妙的联系
他的医生背叛了他!
秦罹呼吸逐渐粗重起来,带着痛苦的底色,一双凌厉的黑眸愈发恍惚。可有一种莫名的冲动,促使他站起来,跌跌撞撞慢慢地走到了窗前,隔着落地窗仔细看着外面昏黄的夜色,手拂在窗上,看着雨滴倾洒在窗上,仔细感受雨的冷意。
倏地,男人重重一拳砸到了窗上,轰隆一声巨响,厚厚的钢化窗只是抖了一下,可男人左手凸起的指节上,却是顷刻沁出刺目的鲜血。
伴随着剧烈的刺痛,血滴落而下。
滴答滴答。
如雨声一般。
这血染在了透明玻璃上,晕染开,好像和窗外的雨混成了一片。
雨水,血水,还有夜色
秦罹盯着那片艳红色,鼻端满是腥甜的血气,脑子里的片段随之被勾连起,顿时头痛剧烈翻倍,冲击的他整个人都弯下了腰,高大的身躯佝偻起来。
手上和脑袋,他分不清此时究竟哪一个更痛。
秦罹苍白的俊脸上冷汗涔涔,可嘴角却是自虐般的上扬起来,低低的闷笑声从他胸腔里发出,响在静寂无声的书房里,诡异又可怖。
“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有无数的声音响在他耳边,像菜市场一样闹哄哄的,窸悉簌簌,一声接着一声,裹挟着浓重的恶意:
“他害死了他父亲,是他导致那场车祸发生的!”
“就是他,他造成了这一切,怎么还有脸活着,他怎么还不去死啊”
“快去死吧,快去死吧!”
“死了这一切就解脱了”
秦罹额角青筋直跳,大脑抽痛致使他格外混沌,那双黑眸再一次恍惚起来,染上阴鸷和疯狂。
他抓起身边能够到的任何一个东西,朝他以为的那些说话声的方向砸过去,顿时砰砰的碎裂声不绝于耳。
男人咬牙切齿:“闭嘴,都给我闭嘴!”
嘈杂的人声里,有一道温柔的女声渐渐突出起来,如同无数次听见的那样。女声轻缓,也好像有一只手在轻抚他脸颊似的,那声音透着股怜悯:“黎黎,跟我走吧。”
秦罹恍惚抬头,薄唇张了张:“妈”
耳边的女声笑了笑,轻柔,仿若和风细雨。“跟妈妈走吧,还坚持着有什么用呢,这世界上又没有人是真正的关心在意你,连你身边的医生也是”
随着她字句一点点吐露出来,原本温柔的声音渐渐急促,怜悯里也跟着透露出毫不掩饰的恶意,尖利刺耳:“所有人都想你死,你就该像你的名字一样,不停的遭受苦难和不幸,去死吧去死吧!”
砰——
花瓶碎裂在墙角,这动静冲出了雨声的压制,引起了楼下人的注意。
可男人已经深陷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许昔流接到钟管家电话的时候,还睡的正香。
他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小公寓十分温馨,大雨声被隐没在窗外,成了最好的催眠剂。手指头划开接听的时候,他还睡眼惺忪的闭着眼,声音含含糊糊的,那双平时总是笑眯眯的桃花眼懒懒的合着,眼尾上挑成好看的弧度。
但是
管家:“许医生,今天是雨夜,先生他又发病了,您快来别墅吧!”
这句话像是一盆凉水兜头浇下,成功浇没了他的睡意。
许昔流倏地挣开双眼。
隔了几秒才缓回神,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回了管家一句好。
主角攻又又又发病了??
又是大半夜?
他瞄了眼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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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
该死,这是另外的价钱
许昔流暴躁掀被,虽然脸色不太好看,但动作却不含糊。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他这回走的相当麻利,也并没有交代管家什么,因为管家在这几次的应对中,也有了头绪,不需要许昔流额外多花费时间说明。
车行驶在凌晨时间的雨夜里,从市区一路向郊区山庄。
紧赶慢赶,许昔流到了地方。
这一次和刚穿书那晚十分相像,也是主角攻发病,而他冒雨赶来。只不过这次到达门口,已经有佣人快速而有序的引他进去,别墅里的气氛虽然严肃,却也不是最初那种死气沉沉如同坟墓的了。
他心下稍松,快步前往主角攻的书房。
刚到门外,就听见里面传来了男人癫狂喑哑的笑声。
那声音混在雨里,在别墅里形成微弱的回音,真如同恐怖片里演出来的一样。
许昔流听的一抖。
站定后,他朝屋子里看去。
书房没开灯,完全是门敞开,由走廊的暖灯照进去才能得见一小片区域。
里面不知道遭遇了什么,一片狼藉。用来装饰的瓷器花瓶全都遭了难,一个不剩,地板上的碎片一片一片的,连桌上的玻璃水杯、茶具等都都躲不过。甚至在离门口最近的墙角,还有熟悉的碎片——两片灰色的尖尖耳朵,赫然是那只他送来的二哈狗头闹钟的“尸体”。
许昔流的目光在上面顿了顿,又移开。
还好,他是批发的。
不心疼。
他的目光复又投进去。
昏暗的屋子里,男人狼狈而疯狂,周身陷在浓重的阴影里,赤脚踩在碎玻璃瓷片上,丝毫不顾锋利的碎片划破了他的脚部皮肤,鲜血淋漓。
他双眼猩红,眼神阴鸷而恍惚,半边身体不知道受了什么伤,肩部有血迹沁出,连同垂下来的手也一样。
男人就以这样一个可怖的形象,旁若无人自顾自的阴冷的笑:“人间不值得,我要你们所有人给我陪葬!”
“死,都给我死!哈哈!”
许昔流:“”
这是发的哪门子疯?
管家钟叔此时此刻也站在门外,之前没有秦罹的要求,他没敢上来,后来是听见楼上不对劲的巨响才赶紧上来的,一过来就发现秦罹又发病了。
他不敢贸然靠近,男人的眼神实在恐怖,好像要弄死一切阻拦他的人似的。
就只好等着许昔流过来。
钟叔瞧着里面颇显血腥的场面,面色白的比里面男人还要厉害,抖了几抖,差点没站稳,还是许昔流扶了一把才好的。中年管家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焦急地紧紧抓住许昔流的胳膊,一叠声问:“怎么办啊许医生,先生目前这状况怎么办”
许昔流心里叹气。
他能知道怎么办?都说了要主角攻去看精神科了
但是许昔流也明白,此刻男人在发疯,管家慌乱之下有些六神无主,这里居然只有他一个情绪稳定的人了。
他得先稳住管家,然后才能高效率的去稳住男人。
于是许昔流轻轻吸了一口气,微微一笑,自信且胸有成竹地道:“就像哈士奇半夜会血脉觉醒,此刻我们只要——”
钟叔下意识问:“只要什么?”
“只要扎一针就好。”
老朋友镇定剂。
一针下去,保准男人老老实实坐下来,不再鬼哭狼嚎。
第26章
许昔流这话一出,管家好像回想起来了之前的经历似的,果然安定下来了。
“那就麻烦许医生给先生打一针镇定剂了。”钟叔连忙道。但看着里面混乱的场面,他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才说:“可先生这样会不会不太方便?之前先生拒绝任何人上三楼,我就吩咐佣人们不要过来,先生发病之后,也是拒绝人靠近”
没有人靠近的时候男人只是看着癫狂一些,自言自语外加丢东西。有人靠近的话,就不知道会如何了,难保不会出现攻击行为。
就像之前那次的雨夜一样。
钟叔思索了一下:“要不我去叫几个力气大的过来,帮忙?”
许昔流也往屋子里望了一下。
男人现在身上穿的不是白天时的西装,而是很舒适的居家服。但是如今衣服上染了血,显得十分刺目,拖鞋也不知道被对方踢到哪里去了,地板上到处是碎裂的玻璃碎片瓷片,混乱的要死。
他们俩在书房门口站了有几分钟了,可对方却没有发现他们,也不在意,只是自顾自失神地自言自语,语气听上去阴冷瘆人。
许昔流估摸了一下,道:“不用了吧,他们要是力气太大弄疼了秦先生,反而又会被刺激到。”
说到这他又停顿了一下,想起来了刚穿书那晚的情况,最终也不敢确保自己一定不会受到男人的攻击,毕竟他只是个医生。就犹豫了一下说:“我先过去看看情况,实在不行的话,再叫人上来拉住他。”
管家同意了。
许昔流吸了口气,进去了。
进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书房的灯打开。
灯一开,屋里大亮,一切都无所遁形。
原本隐在黑暗里发疯放狠话的男人身形也彻底显露了出来,那种幽暗神秘感在暖色的灯光下消弭的一干二净,乍一看,反倒有股中二少年的味道。
许昔流嘴角一抽。
男人被这变故转移走了片刻注意力,阴鸷中带着恍惚的黑眸慢慢看了过来,目光含着的疯劲叫人胆寒。许昔流过去的脚步稍顿,但看见男人在那一动不动并不像是要做什么的样子,才继续走了过去,每走一步都警惕着男人可能会暴起,他好撤离。只是直到他在男人面前彻底站定,对方都没做出什么过激反应,只是那双阴恻恻的黑眸始终盯着许昔流,盯得人不自在。
许昔流在满地的混乱中寻了个地方下脚,顺便把带来的药箱放下,打了声招呼:“秦先生?”
“”
没有回复。
早有预料。
几步之遥的管家眼也不眨地看着这边的景象。
说实话,秦罹虽然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对秦罹性格上的阴沉也了解的很深,知道男人几乎每天都是那样一副模样,但是当男人真的发病发疯起来的时候,连他都不敢靠近招惹。
因为对方那种时候是真的无差别攻击,可怖骇人。
因而当看见身形只能说是挺拔并不算强壮的青年自己一个人靠近他家先生,钟叔是为他捏了一把汗的。总觉得不知道什么时候男人就会暴起,死死掐住眼前这名年轻医生的脖子,叫其挣扎不得。
然而
钟叔脑子里又回放起之前青年一拳把他家先生揍倒在地上的画面,默了默,表情既担忧又微妙,一时之间有些扭曲。
好像不需要他操心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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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昔流没从秦罹这里得到回应也不气馁,回应了他才觉得奇怪呢。就打开了药箱,准备马上给对方注射针剂。
但谁知道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后反倒是又出声了,明显不清醒,恍惚着还是那种阴冷自嘲的音调,好像一个极度愤世嫉俗的厌世青年:“如果我们不选择堕落,那地狱的存在有何意义!”
“”
许昔流一边拿东西,一边敷衍:“嗯嗯!”
“他们都不在意我,都想要我去死”
“嗯嗯!”
许昔流拿着东西,忽而想起来什么似的,眼睛一亮,从匆忙带来的包里掏出来了熟悉的飞盘。
上回不小心把这东西放在包里带了过来之后,他又给塞了回去,再加上跟着男人到公司转了一圈,回去后就忘记了这回事。一直放在包里,他来的时候这东西就又跟着包被一起被带了过来。
上一次闹出个乌龙,但男人不知为何,好像对这东西有反应的样子,或许他可以试着拿这东西吸引对方注意力,让他能够安安稳稳的把这一针扎好。
思及此,许昔流试探着把那个橙色的飞盘在男人跟前晃了晃。
正欲张口又要说些什么的秦罹闭上了嘴,好像被吸引住了注意力一样,阴鸷恍惚的眸子随着飞盘缓缓转动,中二的话也不说了,俊脸上阴沉疯狂的表情也暂缓了不少。
虽然还是吓人,可比几分钟前的状态要好上一点。
许昔流心里一喜。
有用!
他又试探着晃了晃,最后干脆一把把飞盘塞到了男人怀里,嘱咐:“给你,你先玩着,等会儿别动哦。”
男人不说话,但是却是垂下了眸子。
这一刻看着,居然有点乖。
像是得到了喜欢的玩具的小孩子一样。
许昔流观察了一会儿男人的反应,很满意,利索地把男人的袖子一把撸到了肩膀上。
可在袖子被撸上去的那一瞬,男人倏地扭头,死死盯着他,那感觉好像他马上就要动手了一般。吓的许昔流整个人都凝固住,僵了一瞬,缓缓的又轻轻摇了摇他手里的飞盘示好,男人才恍惚着一双黑眸低头。
好险。
许昔流松了一口气,趁其不备飞快扎针注射。
男人挣扎了一下,也许有飞盘转移他注意力的缘故,幅度不太大,许昔流一只手就压制住了,直到注射完毕,他才长舒一口气,退开
这份工作做得真的太胆战心惊了。
这么高的工资,他应得的!
许昔流咬牙。
而一边目睹全程的管家,提着一颗心看许昔流靠近秦罹,又眼睁睁看着许昔流从包里掏出一只飞盘,面色变了又变,复杂极了。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个东西,是宠物用品吧?
算了,许医生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许昔流不知管家心思百转千回,他看镇定剂注射完成,提起的心终于放了下去。
现在就等男人情绪平静下来了。
对方这搞的一身伤的,血迹斑斑看着都吓人。也不知道是究竟伤到了哪里,如果只是外伤的话他能给清创包扎,但是如果是伤口太深、或是伤到了筋骨,那还是得进医院。
这大半夜的。
许昔流无奈叹气。
他把这话给管家钟叔说了一遍,钟叔表示理解。
过了一会儿,男人阴鸷绷紧的表情和缓了不少,许昔流便和管家两人一起,搀扶着男人换了间屋子待着,毕竟这间书房被搞的乱七八糟乌烟瘴气,根本难以下脚,也不利于他等会儿给男人清理伤口。
而换好屋子后,管家暂时离开,去吩咐佣人清扫一片狼藉的书房。
许昔流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再次打开药箱,试探着靠近男人,轻声道:“秦先生,我来给你清理外伤。”
他提前打了招呼,男人虽然一声不吭,攻击性却已经消弭大半,看上去比起之前安静了不是一星半点。
许昔流就安下心来,走近,小心翼翼解开男人的上衣。
左肩受伤的那一部分,流出的血有不少黏在了衣物上,随着时间过去已经凝固,两者牢牢黏连在一起。要想清理那边的伤口,就势必要把衣物拿开,结了一层薄薄血痂的伤口会被再次撕开,带来的二次疼痛绝对不轻。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许昔流一边觑着男人的表情,一边小心翼翼又快准狠地把衣物从伤口上分离开,顿时,鲜红的血再次涌了出来。
可男人却像是完全感知不到痛楚似的,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唇色稍显苍白。
许昔流忍不住在心中感叹。
是个狠人!
对方不喊不叫,倒是方便了许昔流的工作。
许昔流相当干练地把伤口脏污处理干净,又试探性的摸了摸男人左肩的几个地方,问对方:“秦先生,这里疼不疼?”
镇定剂生效,男人这会儿对外界的感知敏锐了很多,在一点点恢复。
闻言,隔了几秒才略显恍惚的摇摇头。
许昔流又观察了下,确定男人左边肩头这块没伤到筋骨,只是发疯的时候不知道撞到哪了,蹭的血肉模糊吓人了点。
他弄完,给对方包扎好,又把脱到臂弯的上衣给对方穿回去。
衣服染了血,又干涸,暗红色一块块的,显得特别瘆人又狼狈。但这总比光着上半身不穿好,他的任务是给对方清理伤口,换衣服这种事,自有更亲密的管家去干,不用他操心。
穿衣服的时候,许昔流不小心瞥到了男人的腰腹。
之前一直在专心工作他没注意,如今看见了,许昔流却是惊讶地多瞥了几眼
没想到主角攻时不时发疯满脸病弱的,身材居然这么好?
胸肌腹肌,一块不少,线条还很漂亮。
人比人简直气死人。
许昔流多少带了那么点私人情绪地把上衣给对方合上。
接着,他又去看对方受了伤的脚部。
坐着姿势不太方便,他索性直接蹲下了。
他头顶,男人的目光逐渐有了些焦距,缓缓地跟着他而转动。
秦罹人还恍惚着,手里拿着飞盘,黑眸垂着盯着手里橙色的物件。脑子里混乱正在趋向平稳的记忆有一帧跳出来,驱使着他干什么似的,把飞盘拿到鼻端嗅了嗅,却皱了眉,低声呢喃:“不对,不是这个味道”
“什么?”
正在悉心检查男人脚部的许昔流闻声抬头,正好看进男人那双深邃阴戾的眸子里。
他一顿。
“不对”
秦罹又呢喃了一声,目光定在眼前的青年身上。
随后抿唇,冷不丁的凑近,嗅闻。
“要那种很甜的味道”
男人俊脸猝不及防贴近,惊的许昔流一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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