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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猫
◎我养了一只猫◎
“捆、捆了?”
何皎皎打了个哭嗝儿, 硬把抽噎止住,她没见过此等场面。
禁军们动作利落,飞快找了绳子过来, 要往凌昭肩身上结绕。
方才且剑拔弩张的少年软软仰着脖子,已是任人宰割。
“苏伯伯……”
何皎皎起身,迟疑不定少许,慢慢挪到凌昭身前, 抬起手挡着,“他、他都晕过去了,就…别捆了吧?”
到底君臣有别, 成什么样子了?
但何皎皎底气不足, 说话时杏眸含泪,眼神飘忽, 不敢同苏盛延对视。
苏家权势滔天,大将军说一不二,言行令人捉摸不透, 她唯恐一言不合, 人家把她也捆了。
“请郡主娘娘安心。”
苏盛延看出来了, 她这是吓着人小姑娘了,他眉眼肃然,尽量柔和了语气, “不捆,这小子醒了再闹, 摁不住。”
他方才趁凌昭注意力全在何皎皎身上, 才成功过来敲了他闷棍儿。
“那好吧, 捆松一点儿成吗?”
何皎皎回眸瞥了瞥凌昭, 思想向后, 点点头让开了。
经过凌昭一闹,倒让苏盛延改了主意,他身边老弱病残的,实在不好冒着大雪赶路回去,等明天再说吧。
何况燕东篱伤势实在不妙,他现下首要任务,得把这个“北梁人”全须全尾地带回去。
温声劝了何皎皎回帐子里,苏盛延派出一队精锐回主营交代情况,再去探视了燕东篱,调派人手将他栖身营帐层层包围了。
至风雪渐息,深夜幽静,燕东篱发了高热,浑身伤口狞痛,口中干渴,喊了一声水。
许久,没有人理他,没人有管他,燕东篱意识浑浑噩噩,无波无澜,硬撑习惯了。
可昏昏间,他恍然眼前透进盛光。
准确地讲,唯右眼独有光,他的左眼依旧漆黑一片。
不过在燕东篱瞧见光的一瞬间,周身的痛楚蓦然远去,竟是祥和温暖起来。
燕东篱睫毛颤了颤,刚想睁开眼,耳旁响起一道稚嫩的女孩童声声音,软糯奶气,很是紧张,“凌昭,你轻点儿嘛。”
“那你自个儿来。”
另一个男孩的声音回答道,犟头犟脑的,含着不耐烦的怒意。
燕东篱蓦地感觉到左眼漾开清凉的触觉。
他思绪浑浊,脑子转不过来弯儿。
他的左眼及周围,早成了一团无知无觉的死肉,理应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燕东篱想着便睁开了眼,可入目眼前场景陡然变换,他却落入茫茫黑暗里。飘飘渺渺,女孩结结巴巴的声音时远时近,“我、我不敢。”
黑暗里安静片刻,抹到左眼的力道重了些许,一点点疼,男孩嗤笑一声,“那你敢爷让带你溜进来,这儿可挨着冷宫!”
“可是…可是……”
女孩犹豫许久,弱弱地说:“是你把他眼睛打坏的啊…”
男孩冷哼:“是,爷打瞎的。”
两人不再说话,黑暗里安静许久。
“凌昭…”
过了会儿,女孩又问道:“为什么没有人管他啊?”
“他不是北梁的皇子吗?”
燕东篱听女孩声音忧虑,带着了一丝天真好奇,“为什么你父皇要我们喊他世子?”
“这是在齐周!谁认他个北梁的皇子,没让他当奴才做牛做马算好的了,就你烂好心。”
男孩声音愈来愈暴躁,年纪不大,凶神恶煞,“好了,走。”
“哦。”
孩子们脚步声哒哒地远去,光芒此时倾泻,屋外一阵女童惊喜的呼唤,“诶,凌昭,你看那儿是不是有一只猫?”
燕东篱慢慢看清眼前的事物,苏青床帏落下,房屋逼仄,桌上倒着白瓷的药瓶。
他躺在床上,难闻的药味浓郁,迫住呼吸。
“咪咪,咪咪咪咪……”
他侧目,院子里蹲在假山前伸手张望的小女孩,梳了很俏皮的双丫髻,歪着脑袋逗他目光触及不到的猫。
“何皎皎,你走不走!”
春日正好,男孩骑在墙头上催促她,一簇花枝斜横。
“来了来了。”
小孩子玩心重,女孩嘴上答应着,半步都不肯挪,“咪咪咪咪”地唤,看着还想往假山里钻。
“何皎皎,等会儿来人抓你了爷可不管!”
“好嘛,来了。”
小女孩起身要走了,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不知怎么地,抬眸同燕东篱对视了。
她明显一怔,慌乱地拔腿就跑。
燕东篱停在原地。
女孩跑到抬墙边,男孩拉她拉不上去,跳下墙来,半蹲下让女孩踩住他肩膀,驮着把她送上墙头。
女孩便坐在墙头,等男孩翻过墙,直接往下跳去。
想是那男孩在那边接着她。
燕东篱想起来了。
他这是入了梦,梦里在六年前。
他初到齐周皇宫,一来被凌昭打瞎左眼,抬进一个小院子里。
从北梁跟他过来的人第二天全被换走,全换成齐周的人。
齐周人不管他,任他左眼溃烂、发着高热躺在床上,想起了灌点儿粥或者水,没死就成。
不知道消息怎么传出去的,何皎皎……
那个跟着凌昭胡闹、被他伤眼吓哭的小姑娘,趁他昏睡时带着药溜了进来。
和凌昭这个罪魁祸首一起。
两个孩子能有什么飞檐走壁的本事,因而他们每次来,燕东篱都会醒,但他装睡。
何皎皎害怕他的伤口,缠着凌昭给他上药,凌昭每次都不耐烦,又每次都照做。
等他们走时候,燕东篱才睁开眼坐起来,偷偷往外看。
可后头让何皎皎发现了一次。
他们便没有再来过。
燕东篱的左眼最终坏死,他自己剜掉上边的腐肉,到底活了下来。
身体好一些后,齐周人让他跟他们的宗室子弟一起读书,毕竟他来“游学”的不是么?
年纪都还小,上书房里还有公主和几位宗室贵女们,燕东篱一眼看见了何皎皎。
没想到,夫子随手一指,让他坐到了她的前桌。
那一整天,燕东篱心不在焉的,他裁了张宣纸,偷偷藏在课桌底下折,折出来一只猫。
他是北梁人,夫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管他的。
下学时,燕东篱转了身,将纸猫放在何皎皎的桌上,示好地对她笑了笑,“郡主殿下,我养了一只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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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东篱没撒谎,藏在假山里边,那只何皎皎没逗出来的猫,后来让他养了。
是只灰麻麻的狸花猫,但眼睛水灵灵的。
他以为何皎皎应是喜欢猫的。
“燕、燕世子…?”
结果,何皎皎大眼睛瞥了他一眼,低了头,惶恐不安地红了眼眶。
燕东篱没反应过来,听身后哐当一声巨响,凌昭走过来一脚踹翻他的课桌。
凌昭那会才十岁,已经嚣张地不行,“燕九,你的眼睛是爷打瞎的,有什么你冲爷来。”
何皎皎躲到小恶霸身后,扯住他衣袖,“凌昭…算了,我们走吧。”
凌昭恶狠狠瞪他一眼,二人便走了。
何皎皎拉着凌昭衣袖往前走,垮出上书房时,她似乎没忍住回头,看了看燕东篱,然后怕得不行地躲开。
那日,燕东篱原地站了许久。
最后他伸手抚向他的眼罩,觉得应该是他的模样吓人了些。
次日,何皎皎座位便换了。
再过了一年,姑娘家们都不再来上书房读书了。
燕东篱的猫没活过那年冬天,被五王爷的嫡子扔进了湖里,他跳下去捞起来时,猫身子已经冻僵。
燕东篱抱着猫的尸身走了一路,路上同嘉宁公主的仪仗相遇,何皎皎伴在嘉宁身侧,好像正在跟她撒娇。
她瞧见他了,脸上烂漫的笑凝固住,往嘉宁公主身后瑟缩了一下。
他们擦肩而过时,何皎皎却叫住他:“燕世子?”
“你管他作什么?”
嘉宁一直在扯何皎皎袖子。
何皎皎没理嘉宁,面对他时神情总是很慌乱,欲言又止,极为小心地抬眼看过来,“你还好么?”
她像在为他担忧一般。
可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啊,燕东篱怎么会好呢?
他严冬寒风中一路走来,滴水的发梢冰渣凝结。
但燕东篱把死掉的猫藏到了身后,湿透的氅衣遮住,没让何皎皎看见。
她胆子小。
他浑身冰冷地想。
后来,燕东篱就不养猫了。
他的住处偏僻,没人管,时常有很多野猫蹿来蹿去。燕东篱出去喂一喂,再也不说是他养的。
不是他养得,反而活得自在长久一些。
再后来,没有后来了。
他偶尔能远远地瞧见何皎皎一眼,看她从不谙世事的小女孩,逐渐长成无忧无虑的少女。
挺好。
周身一直在轻晃,和着木轮碎雪的轻响,眼前光影虚幻,空气清冷,有药的苦香弥散。
燕东篱睁开眼,怅然若失的同时,松了口气,终于从往昔的梦境里脱身出来。
然而不等他缓神,耳边听见细细弱弱的猫叫。
“猫?”
燕东篱晃了晃神,涩然出了声。
他躺在马车上,车厢另一边,坐着何皎皎。
少女披着藕荷色滚毛边儿的披风,垂眸神情恬静,她膝头摆着一个粗暴的小木篮子,闻言朝燕东篱看过来,杏眸弯了弯,“燕世子,你醒了?”
喵呜声从木篮子里传出来。
“雪停了,我们现在往大营里赶呢,燕世子,你感觉怎么样?”
“猫?”
少年薄唇无色,呢喃一声,盯着木篮子。
何皎皎见状不解,却看燕东篱锦被下挣了挣,似要起身。
“你别乱动啊。”
何皎皎过去替他捻了捻被角,试探着托起木篮子给燕东篱看,“是猫,我现在养了一只猫。”
“叫绒绒。”
何皎皎有心想对他笑,然一颗心沉甸甸直往下坠,唇弯了又弯,没能笑出来。
以后,他在齐周皇宫里,日子怕更不好过了。
第32章 以后
◎等我把猫儿养大,应该便到了我同他成婚的时候了◎
木篮子里铺满了剪碎的绒布, 正中卧着只幼猫,橘黄间白的花色,猫吃力抬起脑袋, 孱弱身躯拱着到处乱嗅,“喵!”
叫声与它的个头相比,十分洪亮。
它是何皎皎的猫,叫绒绒。
哪里来的猫呢?
燕东篱思绪千回百转, 眸光落向何皎皎,清隽少年神情几近茫然,一时没有言语。
他左眼换了一个靛蓝素色眼罩, 雪蕊她们天蒙亮时, 带着何皎皎一些随身衣物过来了。
何皎皎让手巧的宫婢裁了块衣料子,临时赶制出来的。
她隐约记得…燕东篱仿佛很介意他的瞎眼露出来。
“喵!”绒绒叫了好几声。
“是不是有点儿吵?”
何皎皎抱起篮子轻轻晃晃, 柔顺垂着脖颈,仿佛在哄人类的婴儿。
少女浅笑腼腆,“一放下来它就叫。”
猫今天精神好了许多, 何皎皎刚刚用羊奶喂完它, 只是猫离不得何皎皎, 一放下来就尖着嗓子乱叫起来。
何皎皎心软,只好一直带在身边。
开始她只能布包着、用手捧着,让苏盛延瞧见了。
苏伯伯一声不吭地抽了刀, 把枯枝削成木条,给她编了这个木篮子。
“郡主…咳咳咳……”
燕东篱想唤何皎皎一声, 问问她猫是哪儿来的, 但喉头实在干哑, 未语一阵咳嗽, 沙哑语调难以成字句。
“燕世子, 你别急。”
何皎皎手忙脚乱,放下木篮子,抚着燕东篱胸膛给他顺气,见少年薄唇干裂。
她问了声燕东篱要不要喝水,于是端了温茶过来喂他。
可何皎皎哪里会伺候人,燕东篱且是一身伤地躺着的,不好扶他起来。
她虽然算得上细心,小心翼翼给燕东篱垫高枕头,可一盏茶仍是漏了大半,沁湿他的衣襟。
“对、对不起…”
何皎皎惭愧地低了头,她在他面前总是抬不起头的。
她捏着干净帕子去擦少年下巴上的水渍,懦懦重复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见少年喉结滚了滚,声音短促暗哑,“谢谢。”
燕东篱没头没尾一句谢谢,何皎皎抬眸撞进他右眼里去,少年瞳孔黑黢黢,印出她茫然无措的样貌。
她分明什么都没做好,从来没有帮到过他,为何要谢她呢?
“喵!”
何皎皎飞快避开了,转身抱起竹篮子去哄绒绒别怕。
“燕世子…”
安静少许,何皎皎方再开了口,“你安…安心歇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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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安心两个字时,何皎皎咬到舌尖。
刺痛让她一瞬间几乎想要落泪,她忍住,硬朝燕东篱笑了笑:“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何皎皎福身退出车厢,让候在车前室内的宫婢进去照看燕东篱。
她愈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从马车跳到雪地上时,空气清冽,少女呵气凝雾,竟是长长松了一口气。
今年寿光的白日不下雪,晴空一碧如洗,万里无云,照得人睁不开眼的盛烈阳光,却照不透寒意升腾。
何皎皎用小手帕将绒绒裹了裹,提着木篮子向燕东篱马车后的另一辆马车走去。
她刚靠近,马车车身猛地一震,传出人声粗粝的闷哼,惊得拉车马匹甩了蹄,被驾车的禁军安抚住。
“郡主,劝不住。”
雪蕊跪坐在一旁,她朝何皎皎摇摇头,面露难色。
何皎皎不自觉一声叹,愁得两边肩膀垮下来。
凌昭还在闹。
她掀开帘子进去,便见被五花大绑凌昭斜倒在车厢里,苏盛延让人堵了他的嘴。
他见何皎皎钻进车厢来,瞥了眼不看她,肩膀一歪,狠狠撞向车壁。
昨晚上没过多久,凌昭醒了过来,挣扎了一晚上没睡。
他衣衫不整,此刻额发散乱下来,遮了戾红眼尾。少年梗着脖子,上边青筋狰狞,一路鼓到耳后。
他咬牙喘着粗气,仍是一副要和人同归于尽的凶狠样子。
何皎皎也守了他一夜没睡,困倦而又疲惫。
此刻见到他,脸上却露出明媚的笑,“凌昭,你看,你小舅舅给绒绒编的,没想到他手还挺巧。”
“嗯…我给我们的猫起了个名字,叫绒绒。”
凌昭不看她,发狠地用脊背一下下撞着车壁,余光里少女的裙边儿曳地,朝他靠拢。
他怨怼悲愤,没注意到,何皎皎说的是,我们。
“绒绒今天精神可好了,它一定会平安长大的。”
何皎皎自顾自说着走过来,在凌昭身边蹲下,先把木篮子捧到他面前,让他看看绒绒。
凌昭不看,对何皎皎的话仿若未闻。
而先前势头很足的幼猫,不知何时睡着了,小胸脯一起一伏。
何皎皎遗憾地将它放远。
她先把赛凌昭嘴里的布拿出来,试着去松他身上的绳子,低声埋怨道:“不是说了绑松一点儿嘛,你疼不疼啊?”
凌昭往外呸了一声,还是不理她,何皎皎又问了他几句冷不冷饿不饿的废话,他全都不理睬,憋足了力气要与他心中难以抒发的恼怒较劲儿。
“凌昭,你知道吗?”
但他困兽挣扎般撞车壁的动作,好歹停住。
少女柔软的手绕过来,握住了他被捆在身后已失去知觉的手。
“其实昨晚上你把绒绒给我的时候,我悄悄在心里头……算了算日子。”
何皎皎吃力地想要给凌昭松一松他手腕上的麻绳。
绑得太紧了,他还不停地挣扎,两条手腕都蹭破皮,磨得血淋淋的。
她试了试,松不开,手便慢慢地与少年掌心贴合。
同凌昭五指相扣时,何皎皎望向他的双眸。
阳光从她身后照来,致使凌昭长直眼睫呈现一种灰败的褐色,或许是他扭头不愿意看她的缘故,少年英挺侧脸露着颓靡而冷漠的凶相。
“我想啊,等到我把绒绒养大的时候,应是……”
何皎皎不介意,她早就习惯了凌昭这幅德行,她声音越发轻快,慢慢地不好意思起来,但杏眸深深凝望着他,拢了雾气。
凌昭听她软声含笑,“应该,就到了我们成婚的时候了吧。”
她在握紧他的手,一点点用力。
凌昭有了一瞬时的怔愣,郁气横陈心间忽地空出一块儿,不自觉终是回眸看了她。
他不明白何皎皎为何突然这样说。
他很早就知道他是要娶她的,只是何皎皎脸皮薄,一直不认账。
但凌昭不甘心,瞥过少女一眼又挪开眼,不过他没法专心犯他的犟了。
竖了耳朵,分出一点儿心听何皎皎继续说话。
“你坐起来好不好,多大的人了,跟谁赖皮啊。”
何皎皎却是转了话头,伸手想扶凌昭起来。
凌昭却听她声音沙沙哑哑透着一点儿娇,蓦地很不畅快,“我四哥死了!”
他脑子里只剩这一件事,嘴里似乎只剩这一句话,再度被何皎皎哄小孩的般语气激怒了些许。
她说得,他好像在为了无关紧要的事无理取闹。
可是四哥死了啊。
这回,却换何皎皎不理凌昭了。
她硬把凌昭推起来坐好,然后依偎向了他。
慢慢环住少年紧实的腰身,埋进他怀里。
何皎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再说话。
凌昭跟她赌气,压眉低目,沉脸由她抱着,也不说话。
马车晃晃悠悠,阳光穿透窗棂帘子,道路两旁枯树的阴影不停斜过二人身上。
安静许久,少女发间浅香,身躯玲珑娇软,久到凌昭不自在了,刚想粗声让她起开。
“凌昭……”
何皎皎仿佛算好时间般,抢先开了口,她逐渐笑不起来,声音轻下去,“我们不管这些事好不好?”
四哥哥死了,她怎么会不伤心难过,可伤心有什么用。
死了就是死了,四哥哥回不来了。
这是国事,国事有太子朝臣,打仗有凌昭两个舅舅和各地的驻军总兵。
她是个只有依仗太后宠爱的孤女郡主,凌昭也不过照着闲散王爷娇纵着养大的纨绔皇子。
十六岁了,正经事一件没干过,只有一群狐朋狗友。
本来也轮不到他们操心啊。
“最多再过个一两年,你年纪到了出宫分府,等我们成婚,你封王以后,皇帝伯伯他们都在,我们应该还能赖在京城过几年富贵日子,等太子哥哥登基后,要是撵我们去封地也不怕。”
“他是你亲哥哥,还能亏着我们不成,说不定到了封地,没人管了,我们反而过得更加逍遥自在。”
“我也管不住你,到时候…你不得成个山大王。”
何皎皎抱紧了他,语气憧憬,声音却闷重,“皇上和皇后都乐意纵着我们,老祖宗也惯我们。”
“他们万事都替我们安排妥当了的,我们什么都不用操劳烦心…这样不好嘛,凌昭?”
“好不好嘛?”
她埋在他怀里撒娇,却掩不住尾音发颤,一声一声缠绵的唤他,“好不好嘛,凌昭?”
“何皎皎……”
凌昭让她说得恍惚,蓦地想要发笑,可声音断在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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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
他发觉,何皎皎搂着他在颤抖。
她在哭。
何皎皎等了许久,没等到凌昭的回应。
半晌,她放开凌昭,坐直了,定定看过去,笑吟吟地,“好,凌昭。”
“那我现在放开你,你去一刀砍了燕东篱好不好?”
凌昭迎上她的眸光,少女明眸皓齿,笑着在落泪。
她柔声质问他:“然后呢?”
“你杀了他之后呢?”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明天也是晚11点更新(上夹子),以后都还是九点qwq
第33章 回京
◎他们要提前回京了。◎
“你一刀把燕东篱杀了, 你是痛快了,后边呢?”
“后边…后边我们再跟北梁开仗?再和他们打个十年八年,让裕阳、函谷、关阴……”
“让这些地方的守将为你一时痛快去跟北梁人拼命, 让那儿的平民百姓惶惶度日不得安生,然后你成罪人?”
“凌昭,你想过我么?”
何皎皎颤声唤他,少女唇角的笑越灿烂, 眼泪便掉得越凶,“你有没有想过,到时候我要怎么办?”
“你……”
凌昭想要反驳她, 在他心目中, 终有一天,他齐周的铁骑将会踏破北梁皇城的大门, 让北梁人血债血还。
他满心不忿地想,她们妇道人家就是这样的,瞻前顾后怕这怕那, 只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可他看着少女笑着忍泪的模样, 喉咙紧了紧。
凌昭还想起了, 何皎皎刚进慈宁宫时的模样。
初相识,他喊过她一段时间的小傻子。
快是十年前的事,何皎皎那会儿不说话、不哭不闹也不笑。
宫婢把她放在哪儿, 她原地一动不动,能待上一天。她一整天谁都不理, 最多拿一双大得可怜的眼睛, 懵懂茫然, 直愣愣盯住人看一看。
她好像也不知道饥饿寒冷, 有人喂饭吃饭, 有人灌水喝水。
凌昭看着好玩,趁照顾何皎皎的小宫女偷懒不注意,悄悄端了几碟点心去喂她。
何皎皎傻,但是乖。
凌昭喂到她嘴边,她就张嘴吃,喂她就吃。
凌昭不懂,只以为她能吃,最后把何皎皎撑吐,吐了他一身。
凌昭吓得够呛,生平第一次挨了太后的罚。
向来宠溺他的老人家亲自上阵,拿了竹条打他手心,还让嬷嬷牢牢摁着,不许他跑。
凌昭不服气,嚷嚷着问老祖宗,干嘛要抱个小傻子回来。
结界老祖宗气急了,用力狠狠抽了他两下,竟是把竹条一扔,背身搂了何皎皎抹眼泪。
取竹姑姑带他下去上药,周围几个宫人眼眶红着,她们都在心疼何皎皎。
她们告诉凌昭,小郡主不是傻子,只是她的魂儿落在裕阳,和她父兄娘亲在一起,还没走到皇城里来。
他们都死裕阳,北梁攻城的战役中。
凌昭回了神,最终低了头颅。
他却跟何皎皎相对无言,抿直唇不说话,便是不肯松口。
而何皎皎见他这般,言尽于此,随他犟去,自嘲地勾勾唇,侧身背对他。
她不想哭的,经不得眼泪越擦越擦多,止不住低低抽泣。
她在极为年幼时,已尝遍了因战火而孤苦无依颠沛流离的苦,都说小孩子记不住事儿,可她忘不掉。
何皎皎怕。
窗边偶尔一声风呜咽,车厢里安静至极。
少女低泣若有若无飘进凌昭耳朵里,惹得他心尖酸胀,躁意横生。
过去许久,凌昭硬把一切不忿都咽下去了,轻轻哼唧一句,“好了,你别哭了。”
他尤不耐烦:“你除了在爷面前哭你还会怎么办?”
何皎皎抹着眼泪不理他,凌昭偷偷垂眸盯过去,见少女侧脸,鬓角先前在他怀中蹭散。
落下数缕在雪白耳垂,随她抽噎轻晃。
凌昭彻底泄了气。
再等了等,何皎皎肩膀上一重,凌昭俯身过来,下巴抵在她的颈窝,蹭了蹭她的脸。
“何皎皎,你别哭了嘛。”
他故意学她的语气说话,算作了退让,“饶他一命就是了。”
凌昭服了软,何皎皎却跟他生了气,反手推他,好几下没推动,她转身捶他,“你混账。”
何皎皎骂他的同时,双臂又搂了过去,脸埋进他胸口呜呜几声。
后边她不哭了,也不撒手,一动不动。
过了好一会儿,凌昭发现,何皎皎大抵筋疲力竭,居然搂着他睡了。
凌昭被反剪双手,紧紧捆着。他动了动胳膊,低声苦笑,“你倒是先叫人过来给爷松开啊。”
但他没有叫醒她,由她蜷在他怀里睡着。
苏盛延临时叫人运过来的马车简陋,不比他们平常的座驾,风吹得帘子半掀开。
少年顺着窗外延绵起伏的山岭线看过去,慢慢地,眸光渐暗,不知落到何处去。
马车驶进主营地里时,何皎皎方转醒。
她一路担惊受怕,安心后睡得死沉,何时有人进来给凌昭松绑都没能发觉。
凌昭松绑后给她垫了个小枕头,让她趴着睡,何皎皎半边胳膊压麻了。
她揉着肩膀坐起身,凌昭在另一边儿,提了装绒绒的木篮子,在逗猫玩。
听见何皎皎醒来的动静,他不抬头,没头没脑道,“爷要叫它威武侯。”
是在跟何皎皎争猫的名字。
“随你。”
何皎皎看他神色如常了,跟个没事人一样,心里头骂了句狗脾气。
她现在不想和他争,低头缴着帕子。
大不了,她跟凌昭各叫各的。
刚刚和他闹了一场,还说了好多羞人的话。
何皎皎一觉醒来后恍恍落地,再和凌昭独处,心里别扭得不行。
不然怎么办呢,燕东篱为了救她命悬一线,她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凌昭拿他泄愤。
而且……也都是她的心里话啊。
他们以后,只肖过好自己的日子便成了。
“喵!”
绒绒醒了,被凌昭一根手指拨弄地直叫唤,何皎皎嫌他粗手粗脚会把猫弄疼了,过去把木篮子提到身前。
她头埋得很低,假装查看绒绒的情况,没吭声,怕自己一说话就跟他闹个大红脸。
凌昭粗枝大叶的,且没发觉何皎皎的扭捏,这时马车停了。
“你先回老祖宗那儿,跟她报个平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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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昭朝外头看了一眼,随意扔下一句话下了马车,没说他要去哪里。
外头人生嘈杂,何皎皎来不及问。
等他走了,她掀帘子往外瞧,各路禁军宫人往来,神情皆是忙乱,空地处的营帐教人扯绳拉塌。
四处的营旗飘飘落下,要拔营了。
四皇子命丧北梁,寿光东猎应是戛然而止,他们要提前回京。
凌昭跟在苏盛延身后,舅甥俩如出一撤的挺拔身量很是显眼,何皎皎瞧见他们一行人步履匆匆,忽停住。
另一头过来一队骑兵,领队的男人黑氅银甲,高大威严,他下了马大步迎向凌昭他们。
两拨人聚首,且朝前行且说着话。途中,男人仿佛到何皎皎的目光,陡然回头。
他犀利眸光如鹰隼捉兔般,盯准了何皎皎。
何皎皎心头一悸,“啪”地撂了帘子。
此人是镇国大将军,凌昭的“大舅舅”苏长宁。
不知怎么地,何皎皎从小觉得他吓人。
马车径直载着何皎皎到太后的毡房外。
雪蕊扶着何皎皎下车,她刚站稳,一阵香风来袭,被苏月霜抱了个满怀,“吓死我了你。”
苏月霜一双美目微微红肿着,满脸憔悴。
苏盛延传信的人一回来,她再没合过眼,翘首以盼何皎皎能快点儿平安归来。
“你没受伤吧?”
苏月霜拉起何皎皎的手,绕着她看了好几圈。
何皎皎略有惭愧,“月霜姐姐,对不起,都是我贪玩托大。”
虽然她被狼扑咬过几回,幸好冬衣厚,每回都有惊无险,她并没有真被狼咬到。
可想到此处,何皎皎脸上笑快挂不住。
燕东篱一声声沙哑的“郡主殿下”,回响耳边。
她忙止住思绪,不去想。
“不是你的错。”
确认何皎皎安然无恙后,苏月霜心落回肚子里,但不知为何,神色更加低落。
二人相携朝毡房走去,她默了半息,沉声说道:“今早,我爹派出去的兵把烈血鬃的尸体拖了回来,它后臀中根银针,查出来有毒。”
“月霜姐姐?”
见何皎皎瞪大眼,不可置信望过来,苏月霜疲惫地扬了扬唇,“是冲我来的,谁知我跟你换了马。”
何皎皎咬了唇,不晓得怎么接话。
苏皇后温柔和善,可她两个哥哥跟镇妖塔一样立着,后宫中无人能与她争锋,让她治理得铁桶一般。
偶尔有龌龊事,也传不到何皎皎耳朵里来。
“你这回罪算替我遭的,你想要什么?”
一段时间相处,苏月霜看何皎皎就是个黄毛丫头。
她见她无措,似被取悦到,露出几分真心实意的笑,“你想要什么尽管跟我说,便是天上的星星,我也能想法子给你弄下来几颗。”
她说着扬扬下巴,恢复些许一贯的骄傲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