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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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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太子

苏绾绾的心砰砰直跳。

她移开视线,看见郁行安执伞的手。他的手很漂亮,指节微曲,修长优雅。

苏绾绾就这样盯着他的手,一直没有回答。两人走到破庙的屋檐下,大枣扯着一个人过来。

“郎君!这人鬼鬼祟祟的,躲树丛后面偷看!奴瞅见她,就直接给逮过来了!”大枣声如洪钟。

郁行安垂眸望了苏绾绾一眼,收起伞,对大枣说:“小声点。”

“是!”

被抓的那人眼睛很大,身材瘦弱,衣衫褴褛,看上去不过是十五六岁的模样。

她在大枣手上挣扎,辩解道:“我才没有鬼鬼祟祟!我只是奉主人之命,来给诸位提个醒!”

大枣:“你主人叫什么?”

她道:“郑无饥。”

郑无饥是郑刺史手下的文书官,也就是郑刺史口中那个“相貌丑陋”的官员。郑无饥确实长相平凡,眼睛小,翻天鼻,皮肤又黑又皱。但他带苏绾绾去勘查虞江渠的时候,态度认真,从未多看她一眼,苏绾绾偶尔吩咐他去寻工匠,他也尽心竭力。

郁行安问:“他遣你来提醒什么?”

那少女道:“郑节度使给郑刺史发了信,说你们不可信。你们回程路上可能会遭遇刺客。我本应在你们刚出城时就告知的,但你们的马匹太快了。”

郁行安准备的都是一日千里的好马,她自然追不上。但为了一句转告,她竟然追到这里。,

郁行安沉吟,望向苏绾绾。

苏绾绾道:“郑文书为人十分尽心竭力,尝有百姓称其遍散家财,以资贫者。”

郁行安明白了苏绾绾的意思,让大枣将人放了。

两人继续上路,郁行安给她寻了一辆新的马车,仍是布置得舒舒坦坦的。

他一路将苏绾绾送到泐州城中,见苏敬禾从客舍出来迎接她,方才握紧缰绳,打算离开。

苏敬禾已经喜不自禁,乌辰扑到郁行安的马前大哭。

几人叙了一回旧,郁行安带着乌辰策马离去。,

苏绾绾跟着苏敬禾走入客舍,走着走着,回头看了一眼。

郁行安的背影仍然修长挺拔,黄昏斜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看了片刻,收回目光。

百里嫊病情已经略微好转,苏绾绾尽心尽力地侍奉许久,又随她去了一趟蓠州。

此时虞江道节度使和蓠州刺史都已经换了人,新刺史早已听说百里嫊大名,对她尽心招待。

唯一的熟面孔是郑无饥,他仍然做着文书官的活儿,又因对水利之事颇为了解,由他带一行人查勘虞江渠。

百里嫊看完,叹道:“扶枝已可独当一面了。”

几人说着话,回了刺史府,见到襄王司马忭来了。

刺史正受宠若惊地接待,司马忭喝了几碗茶,寻了个空隙,跟苏绾绾到了后院。

“殿下有何事?”苏绾绾问。

司马忭见左右无人,侍女婆子又退得很远,方才说道:“太后丧期已过。”

苏绾绾知道这一点。

之前太后薨逝,圣人大恸,太子向来仁孝,又体贴上意,为太后服丧三年,不论婚嫁之事。,

司马忭道:“令尊有意和太子结亲。”

苏绾绾抬眼看司马忭。

司马忭:“圣人虽未言,但太子私下已允。”

苏绾绾心中,仿佛响起轰隆隆的雷鸣。

她早知道自己的婚事不由自己做主,或是嫁太子,或是嫁皇子,她从前并不在意。

哪怕知道太子身体虚弱,命不长久;哪怕知道襄王对她客气体贴,却其实不太赞同她在外东奔西跑。

她本已接受这样的命运。

可是她拜了百里嫊为师,她去了阆东渠,看了虞江渠,她目睹无数百姓祈求食物,她见过饿殍遍野,赤地千里。

她还曾经在摇晃的船上,被一个人牵住手指。

她不愿意再回到阆都,坐在富丽堂皇的宫殿里,做一个不能多说、不能多问、不能离开宫墙的蛾眉佳人。

“扶枝?扶枝?”熟悉的轻唤在耳边响起。

苏绾绾抬起头。

司马忭望着她,含笑道:“瞧你,在外头跑了这么几个月,脸晒黑了,脑子也不活了,怎么沉思了这么久?你不愿嫁太子?”

苏绾绾缓缓点头。

司马忭眼睛亮了一下。

“你放心,扶枝。”司马忭道,“太子活不长了。”

“你要谋害太子?”苏绾绾的心轻微一跳。

“不。”司马忭道,“太子本就病重不愈。”

……

直到离开蓠州,回到阆都,苏绾绾心中仍然轰鸣未消。

阆都依旧软红香土,纸醉金迷,但也有许多事发生了改变。

崔宏舟涉嫌刺杀圣人,被夺了官职,关押在大牢里。吴仁道升了官,成为尚书省左仆射。

郁行安被加封“知制诰”的头衔,具有秉笔草拟诏书的资格,权势可与三省长官匹敌,人称“文采风流,少年宰相”。

众人回到阆都这天,苏敬禾听了苏太保正和太子议亲的事,怒道:“怎可将扶枝嫁给将死之人!”他闯入书房,和苏太保大吵一架,然后被赶出来。

苏绾绾站在烟柳树下等他。

苏敬禾一出来,看见苏绾绾,眼眶就红了。

“阿娘临终前托我照顾好你。”他撇开脑袋,哑声道,“我没有做到。”

苏绾绾轻声安慰他,正在这时,一个仆人进来禀道:“郁家正办烧尾宴,听闻郎君回来了,便特特下了帖子。”

烧尾,乃“烧去鱼尾,越过龙门”之意。在阆都,倘若有人升了官,便要请圣人、同僚和朋友吃宴席,这顿宴席便叫“烧尾宴”。

苏敬禾奇道:“我与郁知制诰很熟么?”

他看了一眼帖子,沉吟道:“如今他步步高升,又这样热情,不好不去。”

苏敬禾便抹了一把眼睛,打算换衣裳出门,回头看见苏绾绾,犹豫着问道:“你要不也出去逛逛?今日难得得闲,你也许久未见郁四娘了。”

“好。”苏绾绾道。

……

两人到了郁府,门房连忙迎出来,引人入内。

府中十分热闹,豪门贵胄往来不绝,可听各种奉承之声。

郁行安已命人上了烧尾——也就是将珍馐美味送进宫里,请圣人品尝。

他与众同僚坐在厅里,满耳的恭维之言。他望着窗外尚未开花的绿萼梅树,手中转着一个酒盏,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郎君。”乌辰上前,在他耳边小声道,“苏二郎被请过来了。”

郁行安“嗯”了一声,没太大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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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辰:“苏三娘也来了。”

郁行安转酒盏的手停了,众人看见他抬起眼睛,又是一番赞誉。

苏敬禾被引进厅堂,郁行安和他寒暄半日,寻了个借口暂时离席,他过了垂花门,穿过长直的廊庑,果然看见苏绾绾被人带到后宅,正和郁四娘说话。

他等了一会儿,见两人带着侍女转过假山。他驻足片刻,叫了一个侍女过来,轻声吩咐几句。

不一会儿,郁四娘被侍女急匆匆地叫走了。

他转过假山,看见苏绾绾正站在假山旁,望着太阳发怔。

苏绾绾听见脚步声,侧头一看,见他朝她走来。

她望太阳望得太久,双眸有轻微的灼烧感,眼前有细碎的光斑晃动。眨一眨眼睛,这光斑消失了,他已经到了近前。

侍女们道:“小娘子……”

苏绾绾挥挥手,让侍女们退远了。

两人距离三步远,凝望着对方,谁也没说话。

“你……”

“我……”

他们同时开口,发了一个音,又齐齐停下。

苏绾绾道:“你先说。”

郁行安顿了顿,望着她,温和询问:

“我听闻你将被聘为太子妃。

“你可是心甘情愿?”

第32章 金鸟

——你可是心甘情愿?

苏绾绾心中回味着这句话,她抬眼看向郁行安,微笑着反问道:“你有良策?”

“嗯。”郁行安凝望她,“我会解决此事。”

“不要担心。”他似乎看出她的不安,温声道。

苏绾绾回了苏府之后,第一次没了读书的心情。

她坐在听竹轩的窗前,看见窗外竹影潇潇。

她想起了接住她头顶落叶的那只手。

她闭上眼睛,挥去自己的回忆,将自己的视线重新转回到书卷上。

郁行安从宫中出来,坐上马车,去了监牢。

他坐于桌案之后,狱卒满脸堆笑,给他上了茶。

崔宏舟被另两个狱卒拖出来,他已经受了刑,一出来,就嚷道:“我是冤枉的,冤枉的……我二弟乃是西南道节度使,谁敢动我?”

郁行安并没有碰那茶,他清和地问:“令弟欲谋反么?”

崔宏舟的眼睛倏然瞪大。监牢不见天日,只燃了一盏烛台,这烛台置于郁行安身后,他看不见郁行安的脸,只隐约窥见一个腰背挺直的轮廓。

“郁行安!是你!郁行安!”崔宏舟嘶声,“你别给我下套!是你害我!我就说苏太保一个虚衔,怎有这样的能力手腕!是你诬陷我刺杀圣人!我何曾做过此事!”

郁行安抬起眼睫,他的双眸很平静,却带着冰雪一般难以接近的疏冷。

郁行安道:“延清二年,你向狄人透露圣人行踪,致圣人遭刺杀,你救驾有功,得圣人赏赐,次年上任阆东刺史。

“延请六年,你入阆都送节礼,事先得知宫中投毒案,却隐而不发,二次救驾有功,右迁吏部尚书。

“延清八年……”

“别说了!别说了!”他每说一句,崔宏舟的脸色就苍白一份,到最后,崔宏舟仓促打断郁行安的话,面容扭曲,饱含恐惧。

崔宏舟:“你是如何查到这些事的!”,

郁行安:“你杀死的那些人不忍自己蒙冤,死了也要为自己申诉。”

“死人如何会说话!”崔宏舟脸色青白,“你诈我!你装得光风霁月,实则和我们这些人有何区别!我没做过这些事,你放我出去!”

他大声叫嚷,几近咆哮,见郁行安不应,猛然往前扑,两个狱卒两忙将他紧紧拉住。

“太吵了。”郁行安没往他那瞥一眼,只平和说了这一句。

两个狱卒连忙塞住了崔宏舟的嘴巴。

郁行安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自己的袖口,站起身。

在经过崔宏舟时,烛火猛然摇曳起来,崔宏舟终于看清郁行安干净的袍角。

他伸手去抓,立刻被狱卒往后拖,他发出不甘心的呜咽,目送着郁行安头也不回地离开。

郁行安走出天牢,重新望见天日。

他凝望阳光,忽然再度回想在月锦楼见到苏绾绾的场景。

他摩挲了一下袖口,忽然想到,苏绾绾赠他的那棵玉雕,该再次擦拭了。

……

“小娘子,襄王殿下到了。”侍女掀开听竹轩的帘子,对苏绾绾道。,

苏绾绾正想说不见,襄王司马忭已经掀开帘子,迈进小书房。

“扶枝又在读书啊。”司马忭坐在她身边的榻上,姿态放松,“我今日本想去东宫探望太子,结果你猜我听见了什么?”

苏绾绾提笔写百里嫊布置的课业。

司马忭不以为意,继续道:“我见郁行安从宫中出来,上了马车,一路去往天牢,那可真是——哎,那些马屁精怎么说来着——‘文采风流,少年卿相’啊!我就遣人去打听,原来圣人今日召他入宫,问了太子的婚事。”

苏绾绾垂眸看自己写下的字,阳光懒洋洋照在纸卷上,映出一个个工整的小楷。

司马忭探头看了一眼,含笑道:“扶枝的字还是那样好看,不过郁行安的为人就不像他的外表那么莹彻无瑕了。圣人这样问他,他竟然回答:‘太子欲娶妻冲喜,乃幸事,若太子殿下借此一扫沉痾痼疾,于国于民皆有利。’扶枝,你是不是以为他会帮你?我见过许多油嘴滑舌的郎君,他们皆像郁行安这样,表面温柔和气,背地里诸多谋算,其卑劣心计令人心惊……”

苏绾绾笔迹微顿,在墨迹晕开之前,写出下一个字。

“我知晓了。”她说道,“殿下请回吧,莫要扰我读书。”

司马忭又嘟囔了几句,说读书并不急在一时。他拿出特意带来的糕点,苏绾绾只让侍女将他送走了。

苏绾绾安静地等待了几天,却听见圣人已经准许了此事,再过半月,礼部便要开始遣媒纳采了。

之前只是几户人家知道此事,此时极有权势的人家都略有耳闻。有人半信半疑,有人暗道可惜,有人觉得苏绾绾本就该配上这样烈火烹油的鼎盛。

流言在暗地里飞窜,过几日却不攻自破。

原来圣人忽然命太子重新择一太子妃。

苏敬禾大喜,多方打听,才知道那个擅长炼丹的道士金问仙,偶然听闻此事,竟露出迟疑之色。圣人多次询问,他才对圣人说:

“冲喜乃不详之事,有悖天地正理。太子虽命格贵重,但久病缠身,若是被太子妃的气运压制,则会晦气缠绕,祸及至亲……贫道观那苏家小娘子,容貌不俗,幼有慧名,乃大气运之人……”

金问仙云里雾里说了一通,圣人半信半疑,又宣金鸟寺住持入宫。

住持竟也给出相似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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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娘子的气运本不可能压住一国太子,只是太子病入骨髓,虎落平阳尚被犬欺,太子也难以免俗。若执意逆天而行,恐祸及至亲,罪过罪过。”

圣人向来信重佛道,又担心祸及自身,虽然只有半分相信,但出于谨慎,命礼部将此事搁置。好在未过六礼,知晓的人不多,这件事就如同湖面落下一个小石子,转瞬便没了涟漪。

苏绾绾心里的石头放下,生活重新恢复安宁。这日是十月,按照司天台的测算,是要下初雪的。

苏绾绾去金鸟寺,打算如过去的每一年那样,为阿娘带回山顶的第一捧雪。

侍女道:“小娘子,那几个人还在后头跟着。”

苏绾绾道:“知道了。”

阿娘说,去金鸟寺不要坐轿子,多走走台阶,身子才会更好。

苏绾绾上了金鸟寺的台阶,行至半山腰时,一个身着华冠丽服的郎君手握酒壶,摇摇晃晃地走出来。

他看见苏绾绾,目光一定,冲上前来:“是你!苏三娘!是你害我妹妹!”

苏绾绾听了几句,才知道这人是杜家长子,上回杜三娘听了崔宏舟的指使,故意诱使苏绾绾去往更衣斋,却不仅没拿到预定的好处,还牵连进崔宏舟的刺杀案,受了责罚。

“我三妹一个女郎,怎可能谋逆!定然是你唆使的!”他往嘴里灌了一口酒,准备一口喷到苏绾绾身前。

苏绾绾皱眉,往后避开,正打算叫人将此人带走,一个刀疤男从高高的树杈跃下,将这人拖走,还对苏绾绾笑道:

“小娘子勿惊,阆都近来风云变幻,郎君才命奴跟随,再过半月,奴便回去覆命了。此人……此人扰乱阆都治安,奴将他送去武侯铺!”

是大枣。

原来那四个远远跟着她的人,不是司马忭府上的人,而是大枣他们么?

苏绾绾怔了片刻,继续上台阶。

金鸟寺的梅花开得更早些,花骨朵儿在寒风中微颤,远远望去,如同一团浮动的霓霞。

苏绾绾终于走至山顶,金鸟寺的匾额阔大精美,佛寺陷入梅花林中,隐约可见其庄严巍峨,深沉钟声远远传来,她却并未打算入内。

她靠在树边,累得发喘,见天晴未雪,不禁琢磨司天台今年算得准不准。

正在这时,郁行安带着郁四娘,从佛寺中走出。

他远远望见苏绾绾,目光微顿,对郁四娘道:“你在此处等我。”

郁四娘应是,在原地和侍女说话。

郁行安来到苏绾绾身边。

十月的日光照在她身上,几乎可见细小的绒毛。她正仰头望天,听见脚步声,方才侧过脸。

郁行安瞥见她的鼻尖上沾了一点汗珠,有刹那失神。

原先想说的话似是被忘了,他顿了顿方才道:“苏三娘,那事我已解决了,若你日后再遇难处,可与我说。”

苏绾绾“嗯”了一声:“多谢。”

“今日来金鸟寺做什么?”

“等初雪。”

郁行安点点头,和她一起望了一会儿天际,说道:“我知道不远处有一处高亭,你可去那里略作歇息。”

苏绾绾应好,郁行安又叫上郁四娘,一行人一起去往高亭。

司马忭听见苏绾绾来金鸟寺,紧赶慢赶追上来时,看见的就是这幅画面。

郁行安身量很高,低头看苏绾绾的时候,宛若一对璧人。

他还总是在看苏绾绾,过了一会儿,苏绾绾似是冷了,侍女给她取出斗篷,中途侍女手滑,斗篷差点掉在地上,他还帮忙接了一下。

司马忭看得拳头都“卡卡”作响。

“我不过去了一趟山北道,事情就变成这样!你们这群废物!”司马忭怒声道。

他身边的仆从连忙低头认错。

司马忭大步向前,快走进苏绾绾视野时,又慢下脚步,整了整自己的衣裳,扯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苏绾绾已经坐在亭子里。

方才被郁行安接住的斗篷,此时似乎仍然带有他的余温。苏绾绾的脸朝向亭外,鼻尖却嗅到淡淡的雪松和檀香木气息。

从蓠州回来后,他的衣裳又熏了香,恢复了往日一丝不苟的模样。那日在船上,他仰头受伤的场景,仿佛只是一个错觉。

苏绾绾望着他的影子发呆。

郁行安也在看苏绾绾。

郁四娘正使唤人煎茶:“用我带上来的那罐雨水,哎,没错,就是那罐。茶饼用那包,那包紫笋茶,圣人赏给阿兄的,我还未吃过呢。”

郁四娘吩咐着,忍不住站起身,自己上手:“还是我来吧!我近来新学了煎茶,让扶枝和阿兄尝尝我的手艺!”

苏绾绾和郁行安的中间一下子空旷起来,山顶的凉风从两人中间穿过,带着寒气,苏绾绾裹紧了斗篷。

“你在看什么?”郁行安的声音轻轻传过来,“那个方向空无一物,似乎只有……影子?”

第33章 红梅

风吹花影摇曳,郁行安的影子在她视线尽头。

那里确实只有他的影子。,

苏绾绾收回视线:“没看什么,只随意瞧一瞧。”

她说着,作出对树影发呆的模样。

郁行安点点头,正好这时小锅釜里的水沸腾,郁四娘加盐撒茶粉,三沸之后,将茶分好,众人喝了。

苏绾绾安静地啜茶,郁行安看她的侧脸。

她不愿回答,他便不追问。而且,他觉得她的侧脸也很美好,独一无二那种程度的美好。

郁四娘瞟了两人一眼,问道:“阿兄,你待会儿是不是还要回去见住持?”

“嗯。”

“那我在此处等你回来。”

“好。”

“扶枝。”司马忭从梅林中转出来,唤了一声苏绾绾的名字,入了亭中。

“襄王殿下竟也来了。”郁四娘站起身,众人互相见礼。

郁四娘让侍女上茶,司马忭呷了一口:“这茶一般,不如我从前赠与扶枝的。”

亲自煎了茶,又热情招待的郁四娘:“?”

司马忭已经转头看向苏绾绾:“我从山北道带回来的茶饼,你可还要?比这茶味道更好。”

“不要。”

司马忭露出委屈神色,小声道:“小时候不是和我挺亲近的,长大后怎么越发冷淡?”

他的手指抬起来,想帮苏绾绾拨去垂落鬓角的发丝。

苏绾绾还没反应过来,郁行安忽而道:“襄王殿下。”

司马忭指尖一顿,懒洋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唤本王作甚?一直盯着这里,你爱慕她?”

郁行安眼睫动了一下,看向苏绾绾。

苏绾绾不安地偏开脑袋,在心里飞快地计算一些没有用的数字。

初雪究竟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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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下?她忽然觉得这处高亭不宜久待。

司马忭扫视郁行安,轻嗤一声:“你说不出来?可见你并非一心一意。”

郁行安望着苏绾绾略红的耳垂:“殿下慎言,当顾及苏小娘子心情。”

司马忭的脸顷刻冷了下来:“你在说本王未曾顾及她心情?”

苏绾绾:“……”

她也不知道他们在争什么。

但大概与她无关吧。

毕竟她还没来得及回应司马忭的问话。

一个小沙弥穿过梅林,合掌念了声“阿弥陀佛”,打断他们的对话。小沙弥对郁行安道:“施主,方丈寻你。”

郁行安点头,站起身,对司马忭道:“襄王殿下可要与我一同前去?”

“本王凭何要跟你去?”

“住持要谈之事,殿下定然会感兴趣。”

郁行安说这话的神色认真,司马忭本来不信的,望着他这神色,不由停顿须臾,问道:“扶枝,你想不想让我去?”

“去吧,”苏绾绾道,“留我和郁四娘在此处喝茶,挺好的。”

司马忭目光幽深如墨,仔细扫视她的神情:“你怎么帮他说话?”

苏绾绾:“……”

“我想喝茶,不想跟郎君说话。”她说,“你们快去。”

郁行安和司马忭在寂静的氛围中对视一眼,带着仆从一同走了。

苏绾绾啜一口茶,透过淡淡的水汽,看见那两人相隔十来步远。

两人走过梅林间的小径时,因为枝影横斜,都被一树梅花勾了一下袖袍。

他们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掸了掸衣袖,仿佛嫌弃这身被同一树梅花触碰的衣袍。之后又转开脸,似乎不想多瞧对方一眼。

苏绾绾:“……”

她无言地转开视线,看见郁四娘正扑闪着眼睛打量她。,

“我阿兄……方才没有否认呢。”郁四娘说,“之前……大约是两年前,他回嵇州老宅过年,有一个表姊总向他询问学问之事,他未曾回应,但因为表姊总去找他,堂兄便问他是不是对那表姊有意。”

郁四娘说:“我二兄当场就否认了,还让堂兄莫要诋毁小娘子声誉。”

郁四娘说着,眼睛亮晶晶的:“扶枝,你……”

苏绾绾望着亭外,见飘了雪花,连忙道:“下雪了,我去接一捧雪。”

她出了高亭,接了一捧雪,让人装在白瓷瓮里。郁四娘又命人扫下枝头初雪,重新煎了一釜茶。

两人喝完茶,雪愈发大了。

郁四娘没有重提方才的话题,但当苏绾绾准备回家时,侍女道:“小娘子,今日的伞被杜家大郎的酒水泼脏,回家拿伞的星水阿姊……尚未回来。”

郁四娘忙道:“这有什么!扶枝,我二兄多带了伞,你在此处等着,我去叫二兄过来给你送伞!”

她说着,像是怕苏绾绾拒绝,一溜烟跑出去,她的侍女连忙跟上,另留几个收拾小锅釜等物。

郁四娘跑了一阵子,发现苏绾绾没有追上来,略松一口气,慢下脚步。

她戴上斗篷的小帽子,对侍女道:“我的伞带走了吧?”

“带走了!”侍女说,“婢子岂能不明白小娘子心意?不过,郎君真的会来吗?”

郁四娘心里也有点打鼓,裹紧斗篷,迈开腿道:

“应该会来吧!我感觉阿兄说那句话时,似是在看扶枝的侧脸——你们不知我阿兄,他平日从不露出那样的目光和神情。我得让阿兄来,还得想办法将那个襄王支开才行。”,

那个襄王真不讨人喜欢!喝茶便喝茶,还要说她的茶水不好!那可是圣人赏赐的茶饼!

苏绾绾坐在亭中,注视细雪纷纷。

周围只有她和苏家的侍女,郁家侍女早已收好煎茶的用具,告了罪,先行离开了。

天光一点点变暗,细雪覆盖花苞。郁四娘始终没有回来,雪越来越小,苏绾绾拢住斗篷,起身道:“走吧。”

“不等星水阿姊和郁家小娘子了么?”侍女问。

“已经过去两刻钟了。棠影,你去佛殿寻郁四娘,对她说,雪下得小了,我先行回府。星河,你去给星水传话。”

两个侍女应好,尚未出亭子,便看见远处有一人执伞而来。

他一身月白色袍衫,清冷矜贵,容颜如画。他没有带仆从,一路不急不缓到了亭外,望着苏绾绾道:“苏小娘子。”

苏绾绾点点头,他拿出另一把伞,递给苏绾绾的侍女。

侍女接过,撑开,苏绾绾的头顶被撑出一幅烟波浩渺的山水画伞面。

两人并肩而行,中间隔着两三步距离。

郁行安道:“来得晚了些,抱歉。”

因为司马忭不愿让他走,他想了个办法才将人支开。但是,他不愿意在苏绾绾面前提起司马忭。

苏绾绾:“嗯,无妨。”

细雪落在伞面上,消融无声。苏绾绾感觉郁行安走得比方才慢些,和她在一起时,他走路的速度似乎总是会放缓。

郁行安从袖中取出一个长匣,匣中是几枝红梅,其中一枝已经初绽。

“这是今岁开得最早的梅花,住持方才领我去看了。”郁行安道,“我便多折了几枝,你拿去转赠他人也好,插瓶也好,皆是个好兆头。”

金鸟寺的梅花确实寓意极好,尤其是每年初绽的第一朵,意味着梅开五福,万事大吉。每年,无论是阆都的达官贵人还是贩夫走卒,都想折到金鸟寺的第一枝梅花,今年倒是让郁行安争了先。

苏绾绾早已不相信金鸟寺故意传出来的这类传说,但见这几枝红梅被保存得很仔细,仍然让侍女接过,说道:“多谢。”

郁行安:“应是我多谢你。”

“为何?”

“多谢你愿意收下这些红梅。”

苏绾绾眨了一下眼睛,视线笔直地望向前方。

郁行安侧头看她。

她大约不知道,她越是心绪波动,便越是神色自若,那日在去往蓠州的甲板上,她看完岸上的场景,和他说话时嗓子都略微哑了,表情却不肯变一下。

像戴着面具,做得最多的事情,是慢慢挪开目光。

渐渐的,朔风刮起来,细小的雪花被吹在她眼睫毛上。

郁行安望着那片雪花,眸色略深,想伸出手为她拂去,却只是动了动指尖,仍旧握着自己的伞柄。

“郁知制诰为何总是望着我?”

苏绾绾盯着前面的一棵梅树,问道。

“因为我在想一件事。”

“何事?”

“我在想,苏三娘,我可否去贵府提亲?”

前方的梅树挡住去路,分开左右两条小径,郁行安走了右边,苏绾绾往左边走,两人分开,又在绕过梅树之后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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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衣裳的一角在风中狂舞着碰在一起,又很快分开。

苏绾绾:“提谁的亲事?”

“自然是你。”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郁知制诰同我说这件事,似是不合礼法。”

“确实有些不合礼法。”郁行安走在她身侧,风吹起两人的衣裳,寒风带着她的香气,缓缓落在他鼻尖,似乎盘桓不去。

“但我怕你不开心,心里想,总要问过你的意愿才好。”郁行安吸了一口风的气息,侧头望着苏绾绾,这样回答道。

第34章 万寿

苏绾绾:“若我说我不愿意呢?”

“我斟酌许久,认为你应会应允。”

“所以,你认为我会应允,才出此一言,好让我欢心?”,

郁行安握了一下伞柄:“抱歉。”

虽然他还没想明白苏绾绾为何这样说,但是——她语气不同寻常。

“你揣摩我的心意,还显得如此成竹在胸,仿佛我定然要应你,所以——我拒绝你。”

北风迎面扑过来,带着冷冽的气息,他闭了一下眼睛,雪花落在他眼皮上,又很快变得温暖。

郁行安再次说了一声“抱歉”,跟在苏绾绾身边。

苏绾绾的脸有些烫,她等了一会儿,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我在回忆你的性情,想着怎样才能让你开心。”

“然后?”

“然后我再询问你一遍。”

苏绾绾:“倘若我一直不准呢?”

郁行安:“那么我将一直询问你,直到你首肯。”

苏绾绾慢慢地踩在小径上,雪花一片片落下来,隐隐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她停住脚步,问道:“那你想好如何让我开心了吗?”

郁行安跟着停下脚步,凝望她:“尚未。”

苏绾绾道:“听闻白鹭书院有一学子礼和,琴棋书画俱佳,尤擅工笔画,我要一幅他的真迹。”

郁行安心头微微一跳。

礼和是他的字。

他问:“小娘子希望画上有什么?”

“要有一树绿萼梅,树上开了三千六百零一朵花,每朵都不同。”

“为何是三千六百零一朵?”郁行安问。

“因为我不喜三千六百这个数,一定要压它一头。”

“好。”郁行安说,“我会拿着这幅画,诚惶诚恐、小心谨慎地询问小娘子心意。”

“你且转告他,”苏绾绾道,“无论是谁拿到这幅画,来寻我,提起亲事,我都会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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