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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第91章
◎“因为我曾经也是”(二更)◎
在最后的希望被无情掐灭后, 司云落几乎是瞬间便萎靡下去,像一朵被抽干了水分和养料的花。
看着她迅速枯萎的样子,慕容星衍却又慌张起来, 懊恼于把话说得太重了。
他不敢去看她毫无生气的眸子,只是将不再挣扎的她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一边主动亲吻她的侧脸, 一边贴着她的耳边说话。
“是你先答应我,你不会走的, 也不会不要我,对不对?”
“我自幼坎坷孤独, 没什么能够抓住的人或物, 唯有你不同,是我真正想要拥有的, 想要你时时刻刻, 留在我的身边。”
“司空如默能够把你送进宫来, 就代表你在他心中并没有那么重要。忘了他吧, 你还有我。”
“我可以不计较你们的过去, 等司空如默死了, 我们就生一个孩子,他会拥有像你一样的眉眼, 而我则会赋予他这世间最尊贵的身份。”
“我会成为你的亲人, 你哪里也不必去, 就在这里陪着我,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永远不分开。”
他絮絮说着, 到了最后, 终于挫败地埋进了她的颈窝。
“你要相信, 我是认真地想和你共度这一生的。”
他从未说过这么多话,司云落听到这里,石雕一般冰冷而美丽的脸庞终于有了反应,缓缓开口时,声音轻得像梦呓一般。
她说:“我相信。”
她又说:“因为我曾经也是。”
少年帝王眼中残存的光芒闪了闪,终于彻底黯淡下来,归于一片虚无。
司云落闭上眼睛,心里想着:“我给过你机会了,慕容星衍。”
即使获得了这样的答案,他依然不肯放手,仿佛在贪恋最后的温暖。
他明明拥着他最心爱的珍宝,却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还拥有着她,只枯坐了一夜,直至烛泪燃尽,天之将明。
秋猎归来时,又发生了几件震动朝野的大事。
其一是陛下在行猎时公然遇刺,虽然贼人已尽数伏诛,却始终未能找出幕后主使之人。陛下因此事震怒,誓要查个水落石出,一时间人人自危。
其二便是遇刺一事累及随行伴驾的晟王殿下与镇北侯,二人皆落了个护驾不力的罪名,前者被夺了军权,赋闲在家,后者则被幽禁府中,无诏不得出。
甚至连皇后娘娘也没能幸免,据传是由于重蹈覆辙,在陛下面前为镇北侯说了两句好话,就被陛下大声驳斥,禁足宫中,眼看着离打入冷宫也只有一步之遥了。
陛下甚至扬言,谁敢为镇北侯府求情,一律枭首示众,断其四肢,不准收殓。
曾经如日中天的镇北侯府,如今落得这等凄凉下场,众人在感叹人生际遇无常之时,不免对帝王多了几分敬畏。
不论外间传言如何,司云落的生活依然十分平静。
冬日将至,算算也有两三个月没见过慕容星衍了。她站在凤仪宫的梅树下,眼巴巴地望着光秃秃的枝桠,像是在期盼它开花似的。
站得久了,身上便冒出些冷气,她呵着气搓了搓手,好让自己暖和起来。
这样的寒冷让她回忆起去岁在冷宫的挨饿受冻,兜兜转转了一圈,结果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不多一会儿,身子突然一沉,旋即变得暖热。她这才发现,是画晴从屋内出来,为她披上一件厚实的狐裘。
狐裘是内务府新制的款式,但司云落却只记得,秋猎时司空如默还欠着她一件呢。
虽然已劝过多回了,但画晴见她这样,还是忍不住再劝。
“娘娘,您还要和陛下置气到什么时候?陛下昨夜又来过,就立在这梅树下看您的影子,看到屋内灯火暗了才离开的。”
不错,她是被禁足了不假,但与传闻大相径庭的是,慕容星衍未曾薄待于她,是她执意不愿意见他,每每将他拒之门外。
银丝炭、狐皮裘,绫罗绸缎、珠宝玉石、各种能哄人开心的小玩意儿乃至是当世奇珍,流水般不断地送入凤仪宫,也未曾多得她的青眼。
她不是委屈自己的人,吩咐画晴照单全收,却依然不肯见慕容星衍。
她在等,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就在画晴以为娘娘又要对她的劝说无动于衷时,司云落却主动开口了。
“不急。太过容易获得,总是令人难以珍惜。”
画晴虽听不懂这话中之深意,但也明白眼前的冷战不过是暂时的,终有一日必会冰消雪融,心下稍慰。
司云落又问她:“外面可有什么大动静么?”
画晴道:“唉,左不过就是陛下又杀了一批人,所幸侯爷仍然不在此列。依奴婢看,陛下从前不是这等暴虐嗜杀之人,八成是同您怄气,怒气无处发泄,才让这些人倒了大霉。”
“您还是快些同陛下和好,同时也劝劝陛下,就算大燕有文武百官,也经不起这么杀啊!”
司云落当然知道慕容星衍是在发泄,抑或许他从骨子里就是这样的,先前的温和甜蜜,不过都是营造出来的虚幻泡沫,一触即碎。
她又忆起慕容既白所言:“若是有一日,她想离开了……”
他是否早已料到今日之局?
而慕容星衍不敢动司空如默,便是因为怕司云落会彻底心如死灰与他决裂,投鼠忌器罢了。
时间差不多了,她心中有了决定,最后看了那梅树一眼,便回身向屋内走去。
梅树生出了小小的花苞呢,想必初冬的第一场新雪,也即将来临了吧?
于是当梅蕊初绽,新雪忽至,少年帝王一如既往踏月而来,立于庭院中时,连长睫上都落了一层细雪。
而他也毫无所觉,几乎要与周遭的纯白融为一体。
直到窗边莫名开了一道缝,从中伸出一根纤纤玉指,冲着他勾了勾,随后便仿佛被冷到一般,迅速缩了回去。
慕容星衍像是得到了召唤,来不及拂去身上的落雪,也顾不得帝王的威仪,借着窗子打开的缝隙翻了进去。
窗纸上很快出现一双亲密交缠的人影,随后只听见女子细细地“呀”了一声,室内的光源突然熄灭,似乎是烛台被扫落在了地上。
然后凤仪宫内就再也没亮起来过。
画晴一早过来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花了眼。
陛下怎么又好端端地出现在这里了?
慕容星衍睡得很沉,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好好安眠,眼下笼着一层乌青。
而司云落散着长发靠在他的怀里,无声地挥了挥手,示意画晴下去,不必伺候。
长发铺散下来,与慕容星衍的交叠在一起,颇具缠绵的意味。
她撑起身子,凝望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
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他熟睡的样子,像是孩童得到了心爱的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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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一晌贪欢而已,她许给他就是。
朝野间又有了新的流言。
陛下突然解了皇后娘娘的禁足,两人重归于好之后,陛下却突然宣称,即日起不再临朝。
若是放在历朝历代,御史台弹劾皇后的奏折能像雪片一样飞过来。究竟是什么祸国殃民的妖后,会让陛下从此不早朝啊?
但事情放在慕容星衍身上,便不是如此了。百官只会暗自擦一把汗,在心里偷偷感谢舍己为人的皇后娘娘。
毕竟陛下一上朝动辄杀人,这朝还不如不上。
慕容星衍却对自己的情况一清二楚,自入冬以来,他头痛得厉害,难以压抑心中的暴躁和杀意,唯有在司云落身边,才能够缓解一二。
太医看不好这病症,他杀了几个,觉得没什么意思,索性就不再治了,一天到晚守着他的小皇后。
为了怕司云落担心,他须得十分努力,才能伪装得和从前相差无几,却仍然担心被她发现一丝端倪。
两人都默契地不再提从前,装作已经忘却了过往那些不愉快的争吵。
可即使慕容星衍再想浑浑噩噩地过下去,有些事也实在是拖不得了。
比如,怎么处理司空如默。
有一日,司云落正懒在榻上,歪着身子看一本书,慕容星衍就枕在她的腿上,借着窗棂间洒落的日光看她。
他看得入神,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痴迷,直到司云落受不了他这样的目光,把书摔到他的脸上。
“看够了没有?”
“看不够。”
他也不恼,将书丢到一边,直起身子来亲她。
两个人胡闹了一阵,直到慕容星衍主动提起了司空如默。
一个司云落始终想提,却又不敢提的名字。
慕容星衍开口时,像是同她商量的语气,决定却武断得令人不容拒绝。
“看在你的面子上,朕不杀司空如默,派他南下迎敌,你觉得如何?”
【📢作者有话说】
1.今天是和老婆和好但身体差差的疯病龙龙
2.等老婆给他憋个大招!
3.小白的作用不明显,但是停药的效果逐渐开始显现了,何况如果没有他的帮助,哥哥没法神不知鬼不觉地安插那么多人手进去
4.所以龙龙只是猜忌小白,但没想过小白会与他为敌
5.南下迎敌也是个死,稍微“光荣”一点的死法罢了
第92章 第92章
◎“愿意”(一更)◎
司云落没有说话, 纵使她实话实说,告诉他不愿兄长去白白送死,难道就有作用么?
她心下微叹, 忽而抬手抽掉了绾发的玉簪,如瀑青丝霎时垂落下来, 发梢停在慕容星衍手边。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 慕容星衍乐得见她主动,在她翻身骑上来的时候, 自觉地扶住了她的腰。
被殿内熏的暖香一蒸,她的脸上无端现出一种媚色来, 在吻上他的同时, 带着近乎于决绝的勇气,这就足以让他心醉神驰了。
帐子里的温度在逐步攀升, 隐约能够听见两人间的呢喃私语。
“朕是不是需要提醒你一下, 现在是白天。”
“白天又怎么样!反正你也不去上朝!”
慕容星衍只是逗逗她, 并没打算真的管管他的小皇后, 于是这一番折腾下来, 就到了该摆晚膳的时辰。
从湢浴里出来, 司云落一头湿发被绞得半干,仅仅着一身寝衣, 被少年帝王抱在怀里, 靠在他暖热的胸膛上。
她半阖着眼, 看上去是疲累了,任慕容星衍随意舀了东西喂她, 送到唇边嗅一嗅, 才肯赏脸小口吃着。
忆起最初的时候, 慕容星衍还逼迫她喂他桂花糕, 她只觉得恍如隔世。
可慕容星衍的心思亦不在于喂她吃饭上,司云落未曾拢紧的寝衣在挤压下叠出皱褶,拱出一个大缝来。
发上尚未干透的水珠滴落在洁白如玉的肌肤之上,又顺着沟壑流淌而下,汇入一片幽深之中。
他忍不住心动起来,亦觉得口干舌燥,手上的动作稍慢了些,没能逃过司云落的眼睛。
意识到他正直勾勾地盯着看,司云落慌忙拢上衣襟,抬手就要给他一巴掌。
巴掌打得多了,慕容星衍已经有了预判,一手擒住她扬在半空的手,再度低头吻下去。
分离之时,他用拇指缓缓抚过红唇之上的潋滟水色,声音因为欲色而透着沙哑。
“怕什么,又不是没看过。”
司云落彻底怂了,靠在他怀里的样子安静又乖巧。
很好,但不像她。
终于,她微微启唇,试探着问出了一个问题。
“我能去见哥哥最后一面吗?”
还是来了。慕容星衍对此早有预料。
但入宫至今,哪怕是冷宫中最艰难困苦的日子,她也从来没有提出过任何要求。
她的要求或者说请求,从来只有一个——要见她的哥哥。
可即使如此,慕容星衍还是愿意把一切最好的,都献在她的手边,虽然她可能并不需要。
第一次的时候,他答应了她的要求,而眼下他更加不忍拒绝。
就算知道在她眼里,一切不过都是等价交换,是为了哄他开心从而换取见面机会,故意设下的温柔陷阱,他也甘之如饴。
于是他点头应下:“可以,我会派人护送你去镇北侯府。”
看来在出征南下之前,慕容星衍是不可能放司空如默出府了。
不过对于司云落而言,这样破格的宽宥已经足够。
她高兴起来,双手捧上他的脸,似是要亲吻他,却被他突然的话硬生生打断。
“唉,早知如此,方才不该抱你去洗的。”
司云落愣了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他在指什么,立时便羞红了脸。
热切的亲吻变成恼恨的捶打,她一边声声骂他:“登徒子!不要脸!”
到了第二日,慕容星衍果然守信,遣人送她去了镇北侯府。
因着司空如默长期幽禁于府中,无人敢抗旨上门看望,为了尽量低调,司云落并未动用鸾驾出行,仅是坐在慕容星衍安排好的马车中出了宫。
她坐在车里,画晴伴在身侧,余下的近卫则伪装成普通护卫,分两列跟随在车前车后。
司云落只撩开垂帘看了一眼,便知道这些人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人数虽少,但仅凭她现在这副身体,是绝对不可能顺利逃脱的。
何况自苏醒以来,她也只在秋猎时出过一次宫,对燕都的地形并不熟悉,可谓是劣势占尽。
画晴见她望着人流如织的长街出神,不禁有些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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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便宽慰她道:“娘娘不必着急,再过一刻,马车行至南大街便到了。”
司云落放下垂帘,摇了摇头。
“我不是着急,只是感叹,这样繁华的燕都,往后也很难再见到了。”
画晴不解她话中之意,还试图劝解于她。
“怎么会呢,娘娘?陛下独宠您一人,哪怕您提出微服出巡,奴婢猜想陛下也会欣然同意的。”
司云落只笑了笑,并不答话。
画晴觉得,自秋猎归来,娘娘的性子似乎变深沉了许多,哪怕是像她这样从府里就伺候在身边的旧人,有时也不明白娘娘在想些什么。
说话间,这辆朴素到毫不起眼的马车,已经停在了镇北侯府的后门。
司云落围着黑色披风,头戴风帽,根本看不出女子身形,在管家的引领之下,穿越过深深庭院,见到了久违的司空如默。
彼时他正立于庭院之中,用小匙去取梅蕊上积着的一层薄雪。
披着玄金大氅的身影越发消瘦,司云落有些神伤,不由得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哥哥!”
司空如默闻言回过头来,便发现司云落已经奔到了面前,在最初的意外之后,浮起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司云落瞧见他手中的陶罐,问他:“哥哥好雅兴,怎的就想起取雪水了?”
司空如默却道:“我困于府中,不得踏出半步,除了为自己讨些闲趣,还能去做什么呢?”
见司云落的神色瞬间黯淡下来,他意识到说错了话,便执起她的手带她进屋去。
“费了半天工夫,也只有这一小罐,便宜你了。走,我用雪水给你煮茶。”
袅袅茶香飘散在室内,蒸腾起蒙蒙白雾,隔在司空如默和她之间,看不分明。
但司云落今日来此,可不是只为了品茶送行的。
“哥哥可知,陛下有意派你前往南境戍边?”
司空如默点头:“自然知道。陛下已经调集了十万虎贲军给我,一月后开拔。”
十万虎贲军,对上南境三十万大军,可真是以卵击石啊……
况且司空一族祖上的战功是靠伐北打下的,封地也在西北之地,并不擅长南下作战。即使司空如默用兵如神,也不可能以少胜多,讨到便宜。
慕容星衍此心,可谓昭然若揭。
不过在她看来,这十万虎贲军或许还有别的用处。
司云落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走到司空如默身边,然后伸出手,迟疑着抱住了他。
慕容星衍派来的近卫就在屋外,他们之间的任何交谈,都会被听去记录在册,再呈给慕容星衍。
她只能用这样的办法,装作对司空如默依依不舍,才能对他说几句要紧的话。
朔风吹进了大开的房门,将庭院中的积雪吹至地面上。
画晴非常及时地挪到门边,遮挡了近卫看向屋内的视线,为他们争取了一时半刻的宝贵时机。
出乎司云落意料的是,司空如默对她并没有任何的抵触,在最初的震惊之后,用力地回抱住她,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可上次见面的时候,她还射了他一箭、伤了他……他竟然完全不计较。
为了节省时间,她连忙抢在司空如默之前开口。
“哥哥,我再问你一遍,你愿意为了我做任何事吗?”
这一次,他没有避而不答,也没有分毫迟疑。
他的答案只有沉沉的两个字:“愿意。”
早在那时,他就应该这样回答的。
不,或许更早,在一年前的这个时刻,司空云落就曾经问过他:“哥哥,你愿意带我走吗?”
被幽禁府中的时候,他就在这间房里,无数次抬眼望去,看到少女揪紧了身侧的衣袍,讷讷开口重复着同一句话。
等到他说出答案之后,虚影便会消失不见,像是日日夜夜对他的报复。
可现在,她不在别处,就在他的怀里,在他的手边。
于是他又说道:“无论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以及,我还有件事,一直没来得及告诉你……”
司空如默的唇贴得更近,几乎就要吻上她的耳廓。
司云落有些无所适从,又不敢在他怀抱之中挣扎,直到那些字眼从他口中说出,惊雷一般炸响在她耳边。
“其实……你从来就不是什么镇北侯府的小姐。”
“你是我从荒原上捡来的狼女,与镇北侯府、与我,都根本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司空如默如坠梦中,于她耳畔悄声轻语。
“真好……哥哥可以与你一辈子在一起了……”
【📢作者有话说】
1.今天是放虎(?)归山的龙龙
2.又名“落落的被戏弄的一生”
3.到了现在感觉还是看不出来落落的计划呢,猜一下嘛(抛媚眼)
4.关于“不让洗”的寓意,不知有没有人能get到,我好含蓄……
第93章 第93章
◎他的眼中,从来只看得见一人(二更)◎
司云落不是没有怀疑过, 自己的猜测可能是错误的。
司空如默根本就不是阵眼。
可事已至此,她无法再回头了,只能向前走下去, 寄希望于计划会有用。
她浑浑噩噩的,不禁为司空云落原本的命运而感到悲凉。
原来从大漠草原到重重深宫, 从这世间最自由到困于囚笼, 只需要被赋予一个姓氏、一个名字。
她可以是任何人的皇后,任何人的妹妹, 唯独不是她自己。
回程的路上,她从怀中取出那块嵌有“晟”字的令牌, 交托到画晴手中。
“你寻个由头, 去一趟御膳房,若是陛下问起, 就说我想吃烤鸡腿, 派你去取。”
“将这面令牌拿给御膳房的人, 并带句话给他, 就说请他履行诺言。”
画晴听得似懂非懂, 看她郑重其事的样子, 仍然一口答应下来。
司云落放松下来,靠在马车的软垫之上闭目养神。
一切能做的她已经做了, 剩下的就只是静待时机而已。
一年之计在于春。按照大燕的法度, 春季的亲蚕礼事关农桑国本, 理应由皇后亲自主持。
虽然慕容星衍并不是什么重礼数之人,去岁也并未提及什么亲蚕礼的事情, 可今年却一反常态, 要求她亲往燕都城外南边三十里的祭台, 完成当年的亲蚕礼。
司云落藏着心事, 没有多问便答应下来,又去追问慕容星衍会不会同去。
在得到否定的答复后,甚至暗暗地松了口气。
简直是天赐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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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星衍似乎并未发现她的异常,虚虚拢着她一捧长发,又让其尽数自指间滑落。
他耐心解释道:“亲蚕礼那日,正是镇北侯大军出征之时,朕要坐镇燕都,为其壮行,不能与你同去了。”
司云落心中暗喜,却不敢表现出来半分,反而装出情绪十分低落的样子,像是为了哥哥离开自己不能相送而内疚不已。
只需淡淡一个表情,甚至连话也不必说,就能勾起慕容星衍无尽怜惜。
他复又凑过来,在她的眉心珍而重之地落下一吻。
“若一切顺利,亲蚕礼结束之时,你便能于祭台之上,目送你哥哥亲率大军出发。”
怎么,不会还要告诉她这是他私心所致,故意安排,还指望着她感恩戴德不成?
司云落心中冷笑,慕容星衍却像是猜透了她的想法,直接越过了这一步。
索取些更直接的报酬,于他而言更为重要。
因为知晓即将到来的结局,司云落也不吝于惯着他,只是每当欢愉散尽、浪潮退去,夜深人静之时,她若是没有疲累到即刻睡去,总会不厌其烦地用目光一遍遍描摹他的轮廓,仿佛是最后一次。
待到柳条抽芽,新蚕吐丝之时,亲蚕礼的日子便如期而至。
司云落一大早就起身,在一众宫人的侍奉下换上皇后翟服,插上满头珠翠,才在画晴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这一身行头太过沉重,压得她直不起腰,亦抬不起头,她心里想着,等亲蚕礼结束就立刻卸下来。
慕容星衍还没换好龙袍,只穿着常服走到妆台侧,抚上她的脸细细看她,让她总疑心自己脸上是不是蹭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一旁宫人都已经识趣地退了下去,在帝后身边侍奉久了,便明白陛下为何不纳妃不充盈后宫,因为实在是没有这个必要。
他的眼中,从来只看得见一人而已。
而这一人,于他而言便已足矣。
慕容星衍毫无预兆地吻了上来,她担心花了妆容,双手小幅度地推拒着他,却勾起了他的逆反心理,故意要将她的口脂蹭花。
直到片刻之后,司云落终于得了自由,才悻悻地把他推开,用指尖擦拭着唇瓣以外的部分。
“不是一大早才……怎么又……”
“才什么?又什么?”
他装作听不懂,一定要让她说出来,自己反倒先笑了。
司云落彻底恼了,不再理他,招手唤画晴过来补妆。
慕容星衍却表示不必,用簪子取了口脂,细细地点到她的唇上。
他神情认真,一如先前替她贴花钿的时候,让她有一瞬的惘然。
司云落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装作轻抿唇瓣。
慕容星衍颇为自得,欣赏着铜镜中的她,目光在镜中和她面上来回逡巡。
“朕的皇后,果真是最好看的。”
“快闭嘴吧你,也不嫌肉麻。”
司云落骂他一句,提着裙摆向外走,又被他从身后拉住。
“落落,你还没有同我告别呢。”
她愣了一下,悲戚一时涌上心头。但她必须装作若无其事一般,轻轻挣开了他。
“嗨,才分开两三个时辰,还告什么别?用不了多久我就回来了。”
她说完这话,不敢多看慕容星衍一眼,急匆匆地向外走,仿佛再看一眼,她的心意就会改变。
慕容星衍目送她的背影远去,唇角的笑渐渐冷下来。
“调集羽林卫、龙骧军以及燕都外驻军,守住宫城。”
哪有什么出征的仪式,不过是为了防患于未然而已。
司云落不慌不忙,她早已与司空如默约定过时间,在一切尚未生变之前,她依然需要扮演好大燕皇后的角色。
奉圭臬于神坛,向天祝祷,敬上谷种与蚕茧,这一套仪式行云流水走下来,司云落觉得自己可能比闻既白更适合去跳大神。
亲蚕礼已毕,她立于祭坛之上,自高处眺望燕都的方向,却未曾见到大军如龙蜿蜒而来。
莫非……临时又起了什么变故?
司云落只能想到是慕容星衍发现了什么端倪,回想他晨起种种恋恋不舍的举动,明显就处处透着异常,是她做贼心虚,忙于遮掩,反倒疏忽了没有发现。
她故作淡定,自祭坛上走了下来,回到鸾驾中第一件事,便是让画晴帮她卸去累赘的钗环,仅仅挽了个最简单的发髻。
做完这一切,她便出了鸾驾,在所有人意想不到的目光里,夺了一匹马翻身而上。
她亦没有一句解释之言,便纵马狂奔,向燕都宫城的方向而去。
司云落一路冲进燕都,如入无人之境,守城士兵瞧见她身上的皇后翟服,无一人敢强行阻拦。
待到宫城外不远处,却陡然受了阻力。
十万虎贲军里三层外三层,将整座宫城围得如同铁桶一般。
司云落并未自称是皇后,只是于马上高喊。
“我是镇北侯亲妹,速速让开!”
队伍自动为她打开一个缺口,让她得以长驱直入,冲到了队伍的最前面,骤然勒马。
司空如默一身戎装,一扫之前幽禁数月的颓败烦闷,终于有了几分睥睨天下的气势。
他便是在此处,向对面阵前的一人大声呼喝。
“司空一族先祖曾助慕容氏平定天下,如今陛下既然苦苦相逼,无法容人,我司空如默反了又如何?”
而在他对面,也是大军压城,慕容星衍亦换了一身甲胄,在日光的映射下金灿灿的,晃得人几乎移不开眼。
他对司空如默的话恍若未闻,一双眼只放在匆匆赶来的司云落身上。
像是对旁的事情全不关心,他只关心他的小皇后。
“皇后失算了,对吗?你原本是想瞒天过海,假借亲蚕礼的时机,跟随司空如默的大军逃离燕都,朕说得对不对?”
“可惜啊,这计划可算天衣无缝,却算漏了人心。相比于你,司空如默更爱他的皇图霸业!一旦给了他权力,只会助长他的野心罢了。”
慕容星衍以马鞭一指司空如默,对司云落道:
“你可看清楚了!这就是你屡次选择、甚至为了他不惜背叛于朕的男人!他有哪点比得上朕?”
“朕给你机会解释,只要你的理由可以说服朕,哪怕你随便编个借口,朕都会信的!你说啊!说啊!”
见司云落始终抿紧了唇,一言不发,少年帝王深吸了几口气,才压下声音中的颤抖,面上现出一抹凄艳笑意,薄唇不带感情地吐出几个字。
“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回到朕身边,不然别怪朕下手不留情面,把你们全都杀了。”
“三,二,一——”
倒计时数到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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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云落终于有了反应。
她夺过司空如默马侧的弓箭,如慕容星衍所见过多次的那般,再度张弓搭箭,瞄准了慕容星衍的脑袋。
“众将士听着!慕容星衍弑父杀兄,篡权夺位,天理不容,罔顾人伦!登基之后,错杀臣子,久未临朝,荒于国政!如此滥杀无辜、视人命如草芥之人,有何资格居于这帝位之上!”
“我等今日便顺应天理,体察民情,为大燕清君侧,肃清慕容氏一族血脉!”
一番话条理清晰,掷地有声,阵前将士虽不言语,但以目互视,心间亦有动摇。
虎贲军趁机齐喝三声,如同山呼海啸而来,以壮军威!
慕容星衍却只是轻笑着,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
他说:“皇后,你的箭术还是朕教的。你就那么有把握,可以一击即中吗?”
司云落很想告诉他,她的箭术是师从名师,与他并无半分关系。但这都是阵外的事,她也没有必要与他争辩。
作为挑衅,他甚至主动张开了双臂,解下头盔,露出最脆弱的脖颈给她看。
“来来来,往这里射。朕倒要看看,你到底能不能射中。”
同时他又想到什么,声音陡然拔高,震得在场众人亦不敢言语。
“你们总说朕血脉不纯,不堪大任。那朕倒要问问,如今除了朕,还有谁,配做这大燕的帝王!”
【📢作者有话说】
1.今天是被老婆背刺的龙龙……果咩……他好心痛,痛死了
2.小白还有戏份
3.可能你们想不到这样怎么还能he,但我就能!
4.明天he结局和普通结局大概率同步更新,我争取!我努力!我加油!
5.只想吃糖,看不了一点虐的旁友,不要买普通结局,有刀,有虐,有玻璃渣乱飞,提前预警!
第94章 第94章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司云落忽然忆起, 今日晨起他替她细致地点上口脂,痴缠着同她说话。
他说:“落落,你还没有同我告别呢。”
原来,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会后悔吗?
为了不让早已知情的他看出端倪,放弃了唯一好好告别的机会。
司云落没有料到, 事情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原本的计划, 便是慕容星衍所猜测的那样。自始至终,她只是想随着司空如默离开燕都, 离开他的身边,却从未想过要伤害他一分一毫。
哪怕他方才已经扬言, 要把他们全都杀了。
如果她存了杀他的心思, 在他身边的无数个日夜,早就有千百次动手的机会。
在她面前, 他从不设防。
慕容星衍见过她用箭, 知晓她一向准头极好。
他在求死。
不爱他, 他宁愿去死。
真奇怪, 作为暴君, 不应该是“不爱他, 就去死”吗?
嘴上说着厌恶屠刀悬颈,如今却甘愿引颈受戮, 就差把刀递到她的手上。
不愧是慕星衍, 都到了两军对垒的时刻, 还能做下这等出格之事。
司云落不明白,或许对于少年帝王而言, 与其在失去她之后, 被血脉中滋长的疯病日复一日地折磨, 倒不如真就死在她的手上。
此时, 此地,此身。
但有的时候,兵戎相见也未必就是不爱,只是慕容星衍永远无法理解罢了。
司云落眼中隐有湿意,只是根本未及落下,就被朔风席卷而去,只余一片干涸。
箭在弦上,迟迟不发,久到她几乎以为自己已经心软,久到慕容星衍一双枯寂的黑眸里,渐渐又有光芒亮起。
慕容星衍自认是个聪明人。
他智多近妖,对这人世从来看得分明,甚至连如今的文治武功,还是建立在幼年时,先帝对他的几年教导上。
那是母妃还受宠时,为数不多的几年好时光。
出身微贱的六皇子,也并非生来就为人欺辱、落入尘泥的。
直到母妃的疯病越发严重,有一日不小心吐露了实话。
她并不爱先帝,连丝毫的情意都没有。
上位者怎么可能期待,战利品能够萌生出一丝真心?
慕容星衍第一次知道,原来朝夕相处,耳鬓厮磨,也可以是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