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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江南柳
昔年季札观乐, 称《卫风》“美哉渊乎”。萧楫舟虽也自幼熟读四书五经,但从来对《诗经》意兴阑珊,如同牛嚼牡丹, 从来不懂《诗经》“无邪”。
只是如今, 仅仅是一句“投我以木桃, 报之以琼瑶”便让他心旌摇曳,忍不住去想齐滺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用了“诗”字的本意“言志”,以诗作比表明心迹;还是仅仅是模仿古风断章取义,如同子太叔那样仅仅想表现表面意思?
萧楫舟的心里一时乱乱的, 他忍不住想问齐滺到底知不知道《木瓜》的本意究竟是什么, 又怕齐滺真的给他来一句“啊我就是单纯地觉得这句诗很应景”。但是他想让齐滺说的又是什么呢?
萧楫舟忽然间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仿佛塞了浆糊, 让他思考的能力都在此刻消退。他动了动唇, 可除了一个“你”字外,他又一个字音都发不出去。
看着眼前奇奇怪怪的萧楫舟,齐滺都迷茫了:“文殊奴, 你怎么了,不开心吗?还是我送的东西你不喜欢?”
萧楫舟下意识摇头:“怎么会, 我很喜欢。”
“那你……”
齐滺的迷茫显而易见,仿佛一点都不理解萧楫舟的纠结。这让萧楫舟又开始纠结, 纠结是不是从头到尾都是他想多了,齐滺的心思纯洁得仿佛一张白纸。
就这么让这件事过去?不再问齐滺究竟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萧楫舟又觉得不甘心。
一股执拗从心底蔓延,萧楫舟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只是身体比脑子快,在他的脑子还没想明白要说什么的时候,嘴已经快一步张开:“阿滺, 你知不知道……”
“陛下!有密报!”
萧楫舟想说的话就这样憋在胸腔里。
刚刚离开的侯七匆匆走了过来, 说道:“陛下, 内侯官跟追查了昭质近日的踪迹,发现他经常去临安周边的一个村庄。在那个村庄里,内侯官发现村里有一位教书先生不似常人,经对比,发现那人很有可能就是崔泽。”
崔泽?
大鱼啊!
齐滺也无心再去纠结萧楫舟究竟想说什么了,他立刻走到侯七面前,问:“确定吗?当真是崔泽?”
一道死亡射线从萧楫舟的眼中直直射向侯七,夹杂着侯十三传来的同情占了十分之一、幸灾乐祸占了十分之九的表情,再想到他刚刚离开前后院暧昧涌动的氛围,侯七瞬间就明白他犯了一个多大的错。
但一共就两个祖宗,侯七已经得罪了一个,万万不敢再得罪第二个,只能老老实实地说:“对比过画像,手下确认为是一个人,但是并没有其他的证据支撑。”
内侯官的手段齐滺还是知道些的,侯七口中的对比过画像,便已然和证据确凿差不多了。如果有偏差,那除了是天底下当真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外,就是有人精心设计搞的李代桃僵。
不论怎么说,这个村庄中的“教书先生”都显得很可疑。
齐滺转身问:“文殊奴,你怎么看?”
话题离自己最开始想讨论的已经离了十万八千里,萧楫舟在最开始的愤怒过后,觉得自己看开了。他调整了一下自己无奈的心情,顺着齐滺的话说:“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八月初八的论道戏已过,临安城褪去了前一阵的繁华。齐滺已然逛了好几天,该看的、该玩的都去过了,临安城内现在也没什么好玩的了,因此齐滺便道:“好啊,我也想见见崔泽,看看他是不是传说中的那样三头六臂。”
还带着几分兴奋,像是看到了玩具的孩子。
还没长大,萧楫舟忍不住叹气。
侯七所说的那个村庄名叫梨花村,以村中一棵六百年的老梨树命名。梨花村离水较远,故而齐滺和萧楫舟乘船到达梨花村附近后,还要再行一段陆路。
马车行了半天,齐滺才看到不远处的那棵传说中的六百岁的老梨树。已是八月下旬,秋天都过了一半,这棵老梨树的花竟然还没有凋谢。满目梨花洁白如雪,衬得村庄宛如世外桃源。
一个身着麻衣的老者正在村口晒太阳。听到马蹄声,老者睁开双眼,看着一行四人,问:“外乡人?来这里做什么?”
齐滺笑笑:“听闻梨花村有一棵六百年古树,故来看看。”
“哎哟,年轻人,那你可来对了。我告诉你,我们村这棵树啊,可是当年仙人摸过的。”
仙人。
一听到这两个字,齐滺瞬间眉头一蹙:“什么仙人?”
老者笑呵呵道:“传说六百年前,那时还是两晋交替之时,上天派了一位白神仙来。白神仙来到我们这里,碰了一下一棵还是小树苗的梨树,那棵梨树便沾了仙气,能够福泽子孙后代。”
说着,老者慢悠悠地起身,道:“走,我领你们去拜梨树,神仙会保佑你们的。”
齐滺:“……”
见老者一番好意,齐滺也没推辞,拉着萧楫舟便跟在老者身后。齐滺边走边问:“老人家,你相信这个世上真的有神仙吗?”
“那当然。”说到这个话题,老者的脸瞬间就严肃起来,“年轻人可不要乱说话,神仙都在我们头顶听着呢。”
老者道:“我们梨花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离水流很远,没有水,怎么活啊?可是偏偏,我们这里就是年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就连歉年,我们梨花村的收成都比夫君的村子要高。你说,这不是梨树保佑是什么?”
“而且啊……”老者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这世上真的有神仙,我见过。”
齐滺顿时好奇起来:“老人家,说说。”
那老者还故作神秘地左右看了看,见附近没有人关注他们,老者才压低了声音道:“洛阳城里那位齐大人,就是天上的淇水水神呢。”
齐滺:“……”
淇水水神is watching you。
齐滺觉得他的脸大概都是僵硬的:“老人家,你为什么这么说?”
说到这里,他似乎是觉得难以启齿,接下来的话愣是说不出口。
然而老者不知道齐大人内心的羞耻,竟然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全天下都知道了,陛下为了给淇水水神庆生,还让我们在舟水节登舟拜水呢。”
齐滺:“……”
微笑ing。
齐滺咬着牙狠狠瞪了萧楫舟一眼,陛下眨眨眼,一脸无辜。
老者不知道这两人的官司,还在慢悠悠地说:“自从齐神仙下凡啊,我们的日子就好过了。他带来了天上的稻种,让我们的收成都高了不少。他还建了书院,虽然村里的书院很简陋,但孩子们能识字了,以后啊就不用在地里刨食了。而且,他还救了我的孙女啊……”
说到这里,老人家的声音中都带上了几分哽咽:“前几年,孙女去镇上做工,再也没回来。儿子媳妇找了许久都没找到,没办法,只能当她死了。可就在不久之前,孙女被官府的人送了回来。”
齐滺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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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老人家说的,大概是当初他们裁撤秦楼楚馆的事。洛阳裁撤完之后,全国各地都开展了裁撤秦楼楚馆的行动,外侯官亲自督查,保证大梁境内的秦楼楚馆不管是明面上的还是暗地里的都别想有一条漏网之鱼。
老人家的孙女,大概是在镇上做工的时候被人卖到了那些地方去。
想到这个时代对女孩子的偏见,齐滺的嗓音都干涩起来:“老人家,那你的孙女……”
老者擦了擦眼泪,才说道:“那帮丧尽天良的东西,把我的孙女卖到了楼子里。我的孙女才十三岁啊,他们怎么舍得的?”
这一瞬间,齐滺只觉得心沉甸甸的,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时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好在这时老者说:“好在最后找回来了。孙女也去了书院念书,不过不在村里,在镇里。那里有官府开办的女校,村里的女孩子几乎都去了,孙女也有个伴。就是不知道孙女在女校里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吃饱穿暖。”
“哎,是我想多了。女校里有新衣穿,吃得只怕比家里还要好。那可是齐神仙开办的女校,怎么会苛待孙女。”
齐滺:“……”
齐滺满心的感慨都被那句“齐神仙”击得稀碎,一时之间唯余尴尬。
说着,老者带几人来到梨花树下,他推开围住梨树的第一层篱笆,带着几人来到第一层篱笆和第二层篱笆中间,说道:“你们就在这里拜吧,再里面可不能进去了。”
老者先自己对着梨树拜了三拜,才说道:“这棵树很灵的,我每天对着它祈求孙女回来,孙女就回来了。尤其是姻缘,我们村拜了梨树的小姑娘小伙子就没有找不到好姻缘的。”
见齐滺和萧楫舟还不动,老者不禁道:“我们这里不是寺庙,不收香油钱。”
齐滺:“……”
很好,我佛不渡穷逼,但是梨树不嫌你穷。
还得是咱自家的神。
想到到底一分钱不花,齐滺还是遵循老者的意思,对着梨树拜了三拜。就是心中空空,啥也没想。
反而是一旁的萧楫舟闭上双眼,十分虔诚地拜梨树。看得齐滺一脸震惊,似乎是没想到萧楫舟竟然是个封/建/迷/信的信徒。
见几人都拜完了,老者才笑呵呵地问:“许了什么愿?”
一瞬间,齐滺只觉得无数道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萧楫舟那道炽热的目光尤其灼热。
脑中空空的齐滺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来了一句:“祭拜我那早亡的夫君。”
老者:“???”
侯七:“???”
侯十三:“???”
唯有萧楫舟忽然间想到,在曾经出现的“神迹”中,曾有人骂他昏君骂了他几百字,齐滺反驳道:“我不许你这么说我那早亡的夫君!”
久远的记忆纷至沓来,萧楫舟忍不住想,原来,在齐滺的心里,是一直把他当成夫君的吗?
好像……也不是不行……
【作者有话说】
舟舟:老婆向我告白了怎么办,他要是一会儿向我提出一些很那啥的要求,我要怎么答应才能显得矜持一点?
狗作者:有老婆还想要矜持?人不能既要又要。
舟舟:好的,亲妈说得对。
于是当晚,舟舟主动。
滺滺:……?不是,他又发什么疯?我的腰!
第112章 江南柳
一句“早亡的夫君”成功让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老者呆了半天,才问了出来:“年轻人,你说什么?”
齐滺:“……”
刚刚是脑子抽了, 但话都已经说出来了, 现在改口说老人家耳聋眼花也没用了, 齐滺干脆将错就错,又转身对着老梨树拜了三拜,说道:“晚辈在祭奠晚辈那早亡的夫君,希望他永登极乐, 下辈子投胎去个好人家。”
老者:“……”
侯七:“……”
侯十三:“……”
萧楫舟:“……”
侯七悄悄地转头看了一眼他的陛下, 就见萧楫舟一脸说不出的表情, 看起来不像是快乐, 但也说不上愠怒。一时间侯七也说不好萧楫舟现在究竟是什么心理,才能将欣喜、不满、愉悦、尴尬等乱七八糟的情绪都融为一体,用同一个表情表现出来。
那老者憋了半天, 才憋出来一句:“节哀顺变。”
齐滺脸不红气不喘地说:“老人家不必忧心,亡夫已经死了许久了。”
死了也不过千年而已——齐滺用公历3754年算的。
糊弄住了老者, 齐滺这才悄咪咪地撇过眼去看萧楫舟的表情。结果他一转眼,对上的就是萧楫舟无奈的目光。萧楫舟仿佛在说:“让你胡说八道。”
齐滺心虚, 顿时转回了目光。
此时,老者又道:“天色不早了,你们要不要在村里住下?老朽一个人住, 家中还有两间空房,让你们住一晚好还是不成问题的。”
齐滺本就想在这里住几天观察梨花村里的那位教书先生,因此瞬间便道:“那便麻烦老人家了。”
几人走向老者的家, 在路上, 齐滺刚想套套话, 询问一下关于村里教书先生的事,只是齐滺还没想好该如何开口,便先看见前方出现了几个小孩子。都是男孩,身侧还背着书袋,就像是……
学生。
很好。
如同天助的突破口出现,齐滺当即便问:“老人家,这些是村里的孩子?”
老者道:“对,村里的孩子现在都在上学。官府说了,十五岁以下的孩子都要上学,官府供吃供穿还不收钱,村里没有孩子不去上学的。”
几个小孩子看到他们,顿时冲着他们跑了过来:“村长爷爷,这几个漂亮哥哥是谁?”
老者低头摸了摸孩子们的头,才接着说道:“都是客人,快向客人问好。”
几个孩子乖乖问了好,齐滺从袖子里拿出几块糖塞给他们:“喏,见面礼。”
几个孩子没有第一时间去接,直到老者点了点头之后,小孩子们才兴高采烈地接过了糖,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望着这些孩子的背影,齐滺装作不经意地问:“老人家,村里的教书先生长什么样子?长得好不好看?”
老者听了哈哈大笑,道:“没有后生你好看。”
说着,老者又道:“带你去见见也无妨,正好先生也是住在我家里的,也许一会儿你到了我家,就能看到先生了。”
齐滺又问:“先生叫什么名字?我好先知道,免得一会儿不知如何称呼,反倒让先生不开心。”
“哎,崔先生不是那种人。”
崔先生。
姓崔。
齐滺的注意力瞬间被老者的话吸引,老者不知齐滺心中所想,还在慢慢嘀咕:“崔先生叫什么来着?村里人都叫他崔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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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老朽记忆不好,一时之间倒是想不起来了。”
齐滺压下心底的失望,脸上扬起笑,说道:“无妨,知道姓氏便不怕唐突了先生。”
几人到达了老者的家,齐滺一跨进大门,便看见一个穿着一身白衣的书生正坐在梨花下看书品茶。听到脚步声,书生起身向几人行礼,先唤了一声“村长先生”,又看向齐滺几人,问:“先生,这几位是?”
村长笑呵呵地作介绍:“这是远方来的客人,叫……”
说到这里,村长忽然想起来他还没有问齐滺几人的姓名,当即一拍脑门:“哎呀,瞧老朽这记性,竟忘了问几位客人姓甚名谁了。”
齐滺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这个和画像里的崔泽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口中缓缓道:“在下魏滺,身侧的是兄长魏舟。”
魏滺,魏舟,当初齐滺和萧楫舟在昌黎白龙鱼服之时便用过的名字。当时这个名字无人知晓,但经过昌黎盐场的事,只怕满朝上下都知道了这两个名字。
然而听到这两个响当当的名字,书生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波动,仿佛他听到的不是足以左右整个天下的名字,而仅仅是两个萍水相逢之人的名字。
那书生道:“在下姓崔,名澈,是这里的教书先生。”
崔澈,和崔泽同姓不同名。
齐滺大步走到崔澈身前,道:“崔先生看起来便知气度非凡,怎么会在这么一个穷乡僻壤做教书先生?”
崔澈笑笑,道:“穷乡僻壤有穷乡僻壤的好处,况且能为这些孩子做些事情,崔某方才觉得不枉此生。”
话说得倒是漂亮,齐滺知道一时之间从这个叫崔澈的人口中是问不出什么了,便闭上了嘴不再询问。
老者笑呵呵地招呼他们吃饭,一顿饭的工夫,竟给齐滺夹了七八次菜,夹的齐滺都吃撑了。
等吃完了饭,夜色也已然降临。村中空房不多,齐滺和萧楫舟分到了一间房。
萧楫舟点燃了煤油灯,劣质的煤油灯散发出浓浓的油烟味,黑色的雾气从灯芯处飘摇向上,看得萧楫舟直皱眉:“没想到这里生存环境这么差,早知道不该带你来的。”
齐滺在一旁整理被子,听到萧楫舟的话,毫不在意地说道:“这有什么?我小时候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我小时候爷爷已经年老,家里都是我在收拾,现在的环境比那时好多了。”
听了这番话,萧楫舟顿时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捏了一下,在刹那间抽疼起来。
他满眼心疼,唤了一声:“阿滺……”
齐滺铺完被子,转过身来,双手掐住萧楫舟的脸,不怎么用力地将萧楫舟的,脸向外扯。直到萧楫舟的脸都有些轻微的变形,齐滺才笑呵呵地放开了萧楫舟的脸。
齐滺:“对,就是这样,多笑笑。你才多大,一天天的就知道皱眉,像个小老头。”
小老头萧楫舟:“……”
齐滺越看起来无所谓,萧楫舟反而越心疼他,一想到小小年纪的齐滺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受了多少苦,他就觉得心里抽抽的疼。
只是齐滺不想让他担心,萧楫舟便笑了笑,掩去眼底的忧色,装出一副带笑的样子来,说:“好久没和你住一间屋子了。自从你有了自己的府邸,我都觉得我们生分了好多。”
齐滺:“???”
齐滺:“啊?”
齐滺一时之间都没明白他和萧楫舟生分在哪里,只是还没等他发出疑问,萧楫舟便一脸惆怅地说道:“当初在凉州的时候,我和崇玉山同吃同睡,好的像是亲兄弟,可是自从我成为了皇帝,崇玉山每次见我都是陛下长陛下短,我们再也没有像在凉州时那样自然地相处过了。”
说着,萧楫舟忧伤而惆怅的目光十分明显地落在齐滺身上,生怕齐滺看不见:“阿滺,我们再这样下去,会不会也会生分了?”
齐滺:“……”
满心懵逼的小齐大人现在依旧没有搞明白他和萧楫舟的关系究竟生分在哪里,但对陛下的心疼已经是刻在骨子里的潜意识,萧楫舟一用这样的语气说话,齐滺瞬间就会软下心肠:“不会不会,说好了的,我会陪你一辈子的。”
萧楫舟眨眨眼,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里满是希冀与企盼:“你不会骗我吧?不会突然有一天,也开始和我各种陛下、跟我划出一条楚河汉界吧?”
也不知道今天晚上的萧楫舟抽了什么风,齐滺十分自然地摸了摸萧楫舟的狗头,安慰道:“当然不会,说过的话怎么能反悔?”
萧楫舟竟伸出一根手指来,冲着齐滺说道:“空口无凭,我们拉钩。”
齐滺:“???”
齐滺一时都呆住了,他目瞪狗呆地看着萧楫舟,似乎是没想到向来沉稳可靠的萧楫舟还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以至于他都有些发懵:“拉钩?”
萧楫舟当场垮下脸:“你为什么不和我拉钩?是不是之前说的话都是骗我的?”
齐滺:“???”
齐滺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听见萧楫舟说道:“我就知道,你就是在骗我。说什么会陪我一辈子,呵,骗子。”
一瞬间,齐滺仿佛觉得他是什么绝世大渣男,欺骗了眼前这个良家妇男一颗脆弱的少年心。
经受不住这样的谴责,齐滺下意识伸出了小指,勾住了萧楫舟的手指。
两根小指相贴,紧紧勾在一起,像是缠绵在一起的藤蔓,扯也扯不开。
萧楫舟笑得像条傻狗。
齐滺却从刚刚那种迷糊的状态里反应过来,当场眯着眼问:“不对,说,你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他抽回手指,一脸严肃:“文殊奴,你最好现在和我说实话!”
萧楫舟:“!”
萧楫舟眨眨眼,故作无辜:“我能干什么?我真的什么都没干。”
齐滺才不信他的鬼话:“说,你到底有什么瞒着我?”
萧楫舟眨眨眼,却没有回答齐滺的话,反而反问:“你刚刚说的,会陪我一辈子的,我们可是拉过勾了,你不能反悔。”
齐滺:“!”
齐滺一听就知道这狗玩意瞒他的事还不小,当场便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见实在是拖不下去了,萧楫舟才说道:“就是吧,你能不能……”
萧楫舟的话还没说完,屋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声。通红的火把照亮了被夜色垄断的天幕,嘈杂声将整个沉静的村子都惊醒。
“里面的人都出来!官府办案,违抗者斩!”
【作者有话说】
舟舟:老婆和我拉钩了,老婆肯定很爱我
滺滺:……你开心就好
感谢在2023-11-02 22:35:312023-11-03 22:14: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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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江南柳
官府办案, 违抗者斩?
这可当真是好大的口气,齐滺都要被气笑了:“我竟不知《大梁律》何时规定他们这些小吏也有立斩不赦能力。”
他本就因萧楫舟的隐瞒而憋着气,这时听到门外传来的这些猖狂至极的话, 更是阴阳怪气起来:“区区小吏, 做起事来竟比我这个堂堂朝廷三品大员还要嚣张。”
萧楫舟顿时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他默默回想着自己背着齐滺都干了些什么, 最终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事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事情没什么大不了,但重要的是,他还没有和齐滺坦白完。
救命!
天要收我!
萧楫舟连忙拉住转身欲走的齐滺,说道:“阿滺, 你先听我说完。”
看着萧楫舟这副慌张的样子, 齐滺也来了脾气, 直接高贵冷艳地说了一句:“本官不想听了!”
齐滺抽回袖子转身就走, 只留下萧楫舟在心里念了一遍《往生经》。
齐滺粗鲁地推开门,就看见此刻不大的小院里已经挤满了人。齐滺数了数人头,觉得这个村子里的人应该都来了, 就连村里的小孩子都被吵醒,躲在父母的怀中。
站在村民对面的则是一群穿着深蓝官服的衙差, 他们举着火把,熊熊的火焰燃烧, 将他们身上原本就夹杂着暗色的衙差官衣照得更加可怖起来。
村长颤颤巍巍地走到领头人的前面,弯着腰叫了一声“老爷”:“老爷们这是要做什么?我们村里没人犯事吧?”
“没人犯事?”那领头的衙差冷笑,“你们整个村子都犯事了!”
这样洪亮的声音直接吓得一个小孩子哭了起来, 他的母亲连忙捂住他的嘴,不让他的哭声被衙差们听到。
村长被吓得脸都白了,在熊熊燃烧的火把下, 却依旧白得如同一张纸。村长几乎都要站立不稳, 被身边站着的年轻人扶了一下, 才能勉强保持站立。村长颤抖着问:“老爷,这话是如何说的?”
衙差道:“近日秋收,前几日你们去官府缴税。可是结果呢?近日我们复查,却发现你们交上的粮食里,无数的陈粮便不说了,竟然还有坏粮、甚至还有石子!”
村长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在税收上作假,这可是《大梁律》里明文规定的株连大罪,一旦被证实偷税漏税的行为,一个村子里的人谁都别想独善其身。
村长忙道:“老爷,说不定是有什么误会呢?”
说着,村长从衣袋里颤巍巍拿出一个有些肮脏的小布包递给衙差:“一点心意,就当是劳烦老爷们重新查一遍的补偿,老爷们万万收下。”
齐滺一眼就看出这个小布包里装的银子怕是村长的全部身家了。这是什么世道,你把全部身家送给别人,还要求着别人收,生怕别人不收。
衙差拿过布包颠了颠,看样子里面的银钱还勉强让他满意,他施施然地将银子收到了自己的怀里,这才道:“我知道你们也不是有意偷税漏税的,怕是年轻人不经事,搞差了。这样吧,你们把差的粮食补上,这件事就算过了。”
村长的心都提了起来:“老爷们,要补多少?”
衙差们算了算,道:“也不用多,就十石粮食吧。”
村长听了这个天文数字,只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了,就连村中百姓听到这个数字,从来麻木的脸上都涌现出惊骇来。
齐滺差点被气笑了。
根据各地的奏报与司农寺的存档,梨花村所在的余杭郡稻田的收成在每人每年三百斤左右。今年是第一年播种优质稻种,根据司农寺存档的档案来看,收成即便比往年多也有限,每人每年撑死四百斤米。
大梁土地半数被世家兼并无需纳税,因此这笔赋税就被强加到了百姓身上,梁景帝在世之时,国家田税甚至达到了十税一。
今年是在齐滺的强力坚持下,才将赋税降低到了十五税一。
十五税一,意味着百姓每年分得的四百斤米,要上缴约三十斤,再加上缴税之时的损耗,余下最多不会超过三百五十斤。三百五十斤米,每年三百六十五天,平均每人每天一斤米都不到。
而这所谓的一斤米,还是脱壳前的重量。一旦脱壳,余下能否有八两都是未知。这样的数量,只是壮劳力一天的口粮。家中要想攒些银钱以备不时之需,就要将细粮换成粗粮,再让妇女儿童老人省着点吃。
而这,已经是在增产的同时降低赋税的结果了,却也不过让普通人家堪堪温饱。
而现在,这些衙差空口白牙就要十石粮食。
十石,听起来少之又少。但在大梁,一石粮食可是一百斤,十石便是一千斤!梨花村不大,全村不过一百来人,一千斤的粮食分摊到每个人的身上,便是十斤粮。
十斤粮,听起来轻飘飘,但若换成粗粮,只怕能顶一人几月甚至半年的口粮。
村民们听着这个数字眼神直发颤,村长直接给衙差跪下:“老爷,少点,少点吧……拿不出来,我们真的拿不出来。”
衙差一脚将抱着他大腿的村长踢开:“老东西,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才十石而已,够给你们面子了。三日之内,将粮食送到官府,否则,别怪哥儿几个没提醒过你。”
眼前一幕气得齐滺直发抖,他当即便上前一步。只是不过刚踏出了一步,萧楫舟便拉住了他的袖子。
齐滺倏尔转头,目光锐利地看向萧楫舟。萧楫舟被这样的眼神一刺,顿时觉得心都凉了半截。他连忙道:“我没有想要阻止你,只是想告诉你小心一点。”
齐滺的眼神这才缓和了几分:“算你还有点良心。”
齐滺大步走到衙差面前,没等衙差说话,他便先开口问道:“你们是何人?临安的衙差?谁给你们的权力滥加赋税?”
被这样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衙差当即就不乐意了。他看了看齐滺一身简朴的装扮,又见他腰间未曾佩玉,便只当齐滺是个读过几本书的酸儒,当场便嚣张起来:“哪来的毛头小子,敢教训你爷爷?”
他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齐滺却丝毫不惧,反而直视衙差的眼睛,几乎是不停歇地说:“官吏之任便是保一方百姓平安,你们食民之禄米、享民之崇敬,却在百姓面前居高临下大言炎炎,谁给你们的胆子!”
“百姓缴税从来都是当面点清,何时有过二次收税、又何时有过半夜收税的道理!你们说是为官府收税,好,我问你,哪个衙门下的命令、文书何在!”
衙差被齐滺问得哑口无言,一时愣在那里。
齐滺一看便知这些人嚣张惯了,上层的“青天大老爷”又油滑惯了,不论事情的起因究竟为何,都绝不可能有书面文书。因此齐滺直接冷笑道:“没有文书便敢下令,又是谁给你的胆子!”
衙差被问得无言能够辩驳,憋了半天,只能憋出来一句:“你好大的胆子!来人,此人妨碍公务,把他抓起来!”
一听衙差的话,还不等齐滺有所反应,村长便急忙站起来将齐滺护在身后,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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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差点头哈腰:“老爷,这是村子里刚来的后生,不懂事,你别和他一般计较。他还是个孩子,进了衙门可怎么办啊?”
衙差冷笑:“现在知道错了?晚了!和爷的板子说去吧!”
“哎,别啊,老爷!”
衙差粗暴地推开村长,正要去抓齐滺,下一秒便发出一声惊骇的嚎叫。
村长顿时呆住,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已经倒地的衙差,入目的便是衙差满身的鲜血,与已经落在地上的、和身体分离的手。
村长咽了口唾沫,慢慢后退一步。
侯十三施施然收回了剑,举起一块令牌:“内侯官办案!按《大梁律》,袭击上差者,按谋逆罪论处,诛九族!”
村长不可置信地看向齐滺,随即,他突然跪在齐滺面前,砰砰砰地直接给齐滺磕了三个头:“大人,您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吧!您是菩萨转世,您给我们一条活路吧!我们没有少交税,绝对没有!小老儿对天发誓!”
说着,他竟真的举起三根手指:“若我们梨花村的村民有偷税漏税的行为,我们整个村庄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村长的话音落下,其他的村民竟也都跟着村长的动作跪了下来,不停地磕头:“大人,您救救我们!”
齐滺摆摆手示意他们起来:“你们的诉状本官接了。只是话要提前说好,本官不信你们的话,你们发再多的誓言也无用,本官只看证据。若有证据证明你们无罪,本官自然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但若是事实证明你们确是偷税漏税,也别怪本官不讲情面。”
村长当即便磕头感谢:“大人放心,我们绝对没有偷税漏税!小老儿在此先谢过青天大老爷!”
齐滺摆摆手,让侯七和侯十三送走了村民,又转头看向那些衙差,冷声道:“你们是官府的衙差、是朝廷衙差,吃的是百姓的禄米、是朝廷的禄米,而不是某些人的禄米。没有文书便敢扰民,自己什么罪,回去自己翻《大梁律》。”
衙差们带着那个断了手的领头人匆匆忙忙地离开,萧楫舟当场夸起了他的小齐大人:“阿滺真厉害,我们青天大老爷一心为民,是百姓的福祉啊!”
齐滺不走心地笑笑:“也不过是为了不让他们拜淇水水神时上的贡品白瞎了罢了。”
萧楫舟:“……”
坏了,要翻旧账了。
事实证明,陛下多年虽然不怎么吃斋也不怎么念佛,但有一个来自佛教的小名,佛祖就是疼他,给了他灵敏的第六感。
事情不出萧楫舟的预料,齐滺下一句就是:“说说吧,你都知道多少。”
萧楫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