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节(1 / 2)
“这可不是在海上飘荡六十年的幽灵船该有的状态,这艘船上现在绝对还有幸存者。”闪盾一边吐槽着干净的大厅,一边端着霰弹枪和战斗盾牌第一个走了进去,大厅深处的走廊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运动探测器显示有不少体型近似大型犬的物体在周围高速移动。
“海嗣信号,所有人准备战斗!”
……
与此同时,愚人号的舰桥上,华贵的纱帘之后,那位半个身体已经化作海嗣,但是依旧保持着人类的面目,保持着人类的清明眼神,带着三角帽的阿方索船长,正坐在黄金舰队旗舰那豪华高贵的总指挥王座之上,他如同抚摸着属于自己的一切珍贵回忆那样,抚摸着这座他不知道在上面坐过多少个日夜的王座,仿佛这不仅是他的王座,也是这艘象征着伊比利亚旧时代的巨舰上,属于那个时代最后的尊严与荣光。
“加西亚,藏好一些,那些外来者让我来应付。”阿方索的喉咙中挤出了这样一声叮嘱,回应他的,是他的王座背后的一阵窸窣。
另外一边,愚人号的中层舯甲板,一个身上皮肤成片烫伤,状态极为虚弱的黎博利女性靠在一群海嗣的中央,她轻轻的抚摸着身旁的一只瘦弱的海嗣。
瘦弱的海嗣颤抖着,用刚刚发育出来不久的拟声器官,勾勒着人类的语言,“无鳞同胞,捕食我,恢复,伤势,族群,延续,需要,智慧。”
83.愚人曲part.2-诛心
值得一提的是,原作故事记述之中,那位和大海进行着永恒的搏斗的骑士,那位骑着海怪战马,向着海浪发起永恒冲锋的骑士,在这里并没有出现。
事后复盘的记录之中,他在龙王鲸克希拉出现的时候,正好在格兰法洛临近海域活动,在微波拆解炸弹的余波之中,这位永不停歇的执着骑士,永远的停下了他的脚步。也不知道,这是一种悲哀,还是一种解脱。
视角回到现在,特别行动小组在愚人号庞大而复杂的内部通道中迅速的穿行,他们携带的装备和各种侦查无人机可以先于队伍推进的脚步,测绘完整的内部地图,并且标注出所有潜在的威胁,在巨大的情报和装备优势下,小队和海嗣之间的战斗,都进行的极为顺利。
但是,这种顺利并不能让人安心,扫描显示愚人号上存在着庞大的海嗣信号群,有大量的海嗣各级节点还在表达着活性,而几支小队一路上遇到的目标加在一起,也只是它们的零头。
“塔强卡,你带人掩护达里奥去舰桥,其他人,继续推进。我观察到大量的海嗣集中在愚人号中层舯部,深海主教的信号和海嗣群的信号已经重合,他们很有可能已经开始了融合,一个新的海嗣主脑级节点即将出现,做好应对危险战斗的心理准备。”
“收到。”
“近地飞行中队,维持对愚人号甲板的火力封锁,如果有海嗣想通过甲板逃离舰船,不要犹豫。”
“明白,随时可以迎击目标。”
……
“奉献,牺牲,这种不求回报的利他性,被人们推崇为美德……”虚弱的黎博利女子忍着周身烫伤的剧痛,那一轮电磁轰炸的威力实在太过于酷烈,哪怕她只是在潜逃的过程中被轰炸的余波波及,哪怕那个时候她已经越过了近海和远海的分界线,震荡扩散的高温水蒸气依旧给她造成了重创。
但是此时全身大面积烧伤的她,仿佛对那彻骨的疼痛毫不在意,她继续着她的叙述,“听我说,使者,牺牲并不崇高,奉献并非美德,您不需要理解何为牺牲,何为奉献。只有庸人才会以为,海嗣变得接近人,是一种进化。不……咳咳……这只是为了更多可能性而呈现出的包容罢了。连幼小的钳兽都会为了保互同伴死在天敌的口下,为什么我们却要反反复复的歌颂这种美德?人只会歌颂稀少的事务,用道德来粉饰利他性,试图为自己的功利心辩解,自以为比野兽高贵。
“这是多么……咳咳……多么可笑的自我谄媚,明明国家和种族之间的隔阂正在撕毁这片大地,‘生命从来都不是无序的’,我的使者,这才是我离开陆地,向海洋寻求的最后答案……咳咳咳。”黎博利女子剧烈的咳嗽着,仿佛这一段长篇大论已经榨干了她的体力。
海嗣在听,在思考,在理解,这个无鳞的同胞所说的话,对于现在它的心智来说,还太过高深和复杂。但是无鳞的同胞告诉它,它不需要理解,只要照做便是。
“我恳求您,铭记我,解放我,吞噬我……”
砰——!
时隧之钥斯托克斯独有的枪声在中层舯的这座聚集着海嗣的大厅中响起,那个请求海嗣将自己吞噬的黎博利女性,她的整个身体,化作了晶莹飘散的光尘,将欧米茄武装全部的能量约束,用于对物质维度的物理物质的摧毁和破坏,造成的后果果断而恐怖。
枪声过后,阿尔法松开手,复合兵装的重型手枪在空中消散成片片光斑,而异刃戟依旧被她窝在手中,深海猎人和特别勤务小组的战士鱼贯而入,两台光辉行进者更是展开了阵线。
但是阿尔法放下枪的那只手举在空中握拳,示意众人先不要开火。
“人类的牺牲和奉献,远比野兽生存的本能崇高,这是人类从完整的自我意志角度出发,战胜了人类复杂自我意识之中那复杂的自私和利己之后,主动做出的决定,这也是人类之所以能够称之为文明,而野兽从未构成过文明的根本。”
阿尔法高昂着头,用最鄙夷的眼神睥睨着已经化为灰烬的深海主教,“人类的赞歌是勇气的赞歌,人类的伟大是勇气的伟大。野兽护犊只是出于繁衍而产生的必要天性,但人类,能够战胜天性中的恐惧和自私,用勇气和牺牲,为后继者铺就前进的道路。这是你这种连人类的文明为何被称为文明都无法理解的人,既无法准确的认识,又完全不能理解的伟大。”
众人在沉默的听着,这群瓮中之鳖的海嗣也在沉默的听着,听着阿尔法对这个已经被她毫不留情当场击毙的深海主教的嘲讽,“你连对人类文明真正存在的,面临的问题一概不知,却还谵妄着寻求救赎和答案,我是该说你可笑还是可悲?”
阿尔法长长的叹息一声,如果那位深海主教阿玛雅,将大陆上生活的广大人民所面对的诸多苦难,国与国,种族与种族之间的矛盾全部归咎于虚伪和谄媚。那只能说她作为一个寄居在伊比利亚一角,看似剥削实际闭塞的文学工作者,翻译家,一心否认人类社会一切的反社会主义者,她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仅仅局限于她所接触过的书本和文字载体之上的内容。
你不能激烈的批驳她的浅薄,批判她那狭隘的格局,因为她的眼光,她对世界的了解,终究是局限于此,可悲可叹,但是不可怜。她于今天殒命,死在最能够让她自我陶醉的自我献祭的最后一步之前,死前没能和自己的敌人辩论一句话,只能任由遗骸仅剩的齑粉,去聆听敌人的嘲讽,终究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我还以为你会跟她辩论一番,没想到这些话竟然是干掉她之后嘲讽她的时候才说的。”
“跟恐怖分子有什么饶舌的必要嘛,博士。”阿尔法笑着回答,同时她松开了举在空中的拳头,霎时间,大厅之中枪炮齐鸣,激光和狂暴的机械,开始为这群海嗣,送去最后的葬礼。
“你说的,有道理……”但博士还是觉得,阿尔法这杀完人还要诛心,实在是有点……太爽了!
84.愚人曲part.3-活着的传奇,阿方索
侵入愚人号的大群海嗣很快就被阿尔法这边部署的超量火力快速的清缴,随后近地飞行器开始了第二轮运输,数吨细胞凋亡药剂被送到了愚人号上,洗消部队准备趁着海嗣还没反应过来的最后功夫,将最后的药物挥霍干净,将这艘珍贵的黄金时代遗产洗刷的洁净一些。
与此同时,大审判官一行人抵达了愚人号的舰长大厅,看到那位坐在舰桥的黄金宝座上,带着三角帽的老船长的时候,大审判官握紧了手中的手炮。
登船之后,大审判官并没有继续使用从阿尔法的军械库那里借来的视窗激光枪,而是换回了自己的手炮,阿尔法提供的武器虽然强大无匹,但是它们终究不是伊比利亚的东西,在登上愚人号之后,阿尔法根据协议部署的支援部队的抵达,让一行人早就没有了火力上的忧虑,那么拿在自己手里的,最好还是象征着伊比利亚自己的东西。
宝座上的壮硕老者看到来人,皱了皱眉头,他的目光扫视过这支小队,六名身穿他在那个年代都从未见过的先进护甲,拿着造型独特的特殊武器的战士,以极为专业的动作,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占据和控制了这座大厅的所有部分。但是他们护送的那两个黎博利,应该是两位伊比利亚人,他们还穿着普通织物的衣服,携带着迅捷剑和铳械。
虽然在同一个小队中行动,但是这两拨人身上的装束和装备之间的差异,让阿方索船长敏锐的意识到了其中所代表的含义。
于是他从宝座上站起身,那把跟随了他多年的水手刀别在腰际,他的一只手扶在刀柄上。他就这样站在宝座所在的高台上,居高临下的审视着这些外来者。
老船长已经海嗣化的左半身赤裸的暴露在空气中,他知道这群人在对海嗣赶尽杀绝,但是他毫不避讳自己身上的痕迹,仿佛这些异变和伤痕,累加在他那依旧坚毅果决的神情上的时候,就是象征他六十年来从未松懈的战斗的徽章。
“你和你旁边的小女孩,是伊比利亚人,对吧。”看眼前的两人迟迟没有发话,阿方索索性不再沉默。
听到眼前这位几乎半个身子都已经变成海嗣的老船长,平稳沉重,吐词清晰的口吐人言,达里奥暗中松了一口气,至少这艘船经历的一切,还有一位活着的见证人,至少那一段辉煌的历史,还有一个活着的载体。
“在下伊比利亚审判庭,大审判官,达里奥,见过阿方索船长。”阿方索船长是伊比利亚黄金年代最负盛名的航海专家,也是最有魄力的舰队指挥官,即使在六十年过去之后的今天,他的画像依旧悬挂在审判庭的书库和博物馆的长廊之中。他的面容虽然苍老了许多,但是和那些画像上的形象依旧相差无几,特别是那种无所畏惧的坚毅眼神,大审判官相信自己不会认错。
“呵,六十年后的伊比利亚人,居然也认得我这个早就死掉的家伙。”
“您的名声,即使经历动荡和灾难,依旧在伊比利亚的历史之中流传,您为这个国家做出的贡献,即使今天,伊比利亚也不会遗忘。”
“漂亮的说辞罢了。”老船长嗤笑一声,“比起你和你旁边的姑娘,我现在更好奇的是他们,这些护送你来的士兵,他们是伊比利亚现在的军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