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节（1 / 2）
艾丽妮有些紧张的握了握拳头，她看着逐渐上升的海水，漫过自己身上这套厚重的动力潜水服的面罩，虽然潜水服有着完善的内部保护措施，她身上都还穿着专业的内衬防护服，但是这幽深深蓝的海水，还是让她的精神上感觉到一股深入骨髓的冰冷。
身旁的劳伦缇娜游了过来，她们几个深海猎人并没有使用阿尔法提供的深浅型动力装甲或者其他装备，她只是带上了一个阿尔法提供的呼吸辅助面罩。仿佛这数百米深海之中的压力，对于她来说根本不疼不痒。
“怎么样，小鸟，还适应得了深海的环境吗？”劳伦缇娜拍了拍艾丽妮的头盔。她的呼吸辅助面罩让她能够接入通讯频道说话，要不是这个功能，深海猎人三人组估计连这个面具都不打算要。
“还，还好。”
“别紧张，小鸟，你身上穿戴着这个世界上第二先进的耐压深潜服，记住你浏览过的操作手册，都是些傻瓜式的东西，不要乱动，你就会很安全的。”
“好。”
实际上，在她身边，大审判官达里奥也很紧张，身为审判官和大海战斗了一辈子，这次却只穿着一层金属壳子，就投身了这片幽暗深邃的深海的怀抱，而且一座真实的，阿戈尔城市，此时此刻就在自己的眼前。大审判官是既紧张又兴奋。跟着阿尔法一同行动，是这次任务，卡门对他们下达的最正确的决定。
塞雷娅启动背部的磁流体推进器，她意外的发现，在有水提供浮力对抗重力的水下，做出行动的不少要领，居然和太空行走有着一定的相似之处。在那次惊鸿一瞥之后，她练习了很久的太空行走。再加上本来就不错的游泳功底，这次海底行走，她居然有了一种如鱼得水的自如感觉。
此时阿尔法的双腿又变回了那条漂亮的鱼尾巴，塞雷娅好奇的游到她身边，“阿尔法，用鱼尾巴游泳到底是个什么体验啊。”
“咳咳，其实还挺奇怪的，不过适应了就好了。”
“你现在这具机体，是海洋特化的型号吗，感觉完全不受水压影响的样子。”
“这条傻鱼的机体能够轻松承受深海四千米的水压并且正常行动，现在这点深度，还不够看。”
“这样啊……”塞雷娅点了点头，“话说，如果没有海嗣，几千米的海底深处，会是一副什么样的景色？”
“四五千米的地方啊……”说实话，这方面的知识，阿尔法了解的也不是很多，除了上上辈子看的一些纪录片，她对于自然环境下的深海生态的了解，也就局限于少量来自人类黄金时代的文献报告。而且那些报告很多还是从亚特兰蒂斯研究基地的资料库中复原出来的。由于解码进度的问题，她看到的都不全。
对于海洋生物来说，海水的深度和水压也是影响和制约他们生活方式，引导他们选择生活环境的重要因素，不同水深，来自光照、洋流和藻类的营养成分丰度不同，同时还有海底热泉等其他因素的复杂影响，在不同的海域，同样深度的水层，都有可能呈现出截然不同的生态特征。
于是阿尔法捡着自己知道的，大致给塞雷娅讲了一讲，同时她也在盘算着，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平静闲暇下来之后，自己一定要游遍这个星球的大洋，追溯和回看这里原本的生态面貌。
……
当阿尔法控制的那个水泡最终消失在海底的时候，众人发现自己已经脚踏实地的踩在海床上了，上方的战斗加热的海水，还没有完全穿透这幽深的水层，但是此时，被沸煮的酥烂的海嗣残骸，已经开始向着海底沉降，这些已经彻底失活的海嗣残片，在上层剧烈的波动之中早已被搅碎成了小块的碎片，此时此刻像是下雪一样，正在向下沉降。
“真是一副奇诡的景象，在这海底，居然还会下雪。”
“如果这是普通的海雪，那就好了。”传统意义上的海雪，指的是从表层海水向深层海水沉降的由大量有机物组成的絮状团块，它们能够作为底栖生物丰富的营养来源，但是这海嗣的残骸构成的海雪，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不寒而栗，上面的战斗可正儿八经还没结束呢。
为了不让海嗣被这些海雪吸引到深海，阿尔法挥动异刃戟，驱动海流翻涌着将这些有机物碎屑尽可能的卷回上层海水，然后用轰炸造成的激烈海流，稀释扩散到更广阔的区域去。因此众人看到，那看上去如同雪花一般的白色下坠物，最后都被卷起，向着望不到边的高处飘去了。
“所有人最后检查一次自己的装备情况，准备好武器，我们该去登门拜访了。”阿尔法轻快的游过每一个参与这次行动的同伴身边，亲自帮他们检查身上装备的状态，确认众人都状态良好精神饱满之后，她再一次挥动异刃戟。海流清理了周围还可能隐藏的危险，为众人扫平了道路。
众人先后启动了自己的磁流体推进器，跟在阿尔法和三位深海猎人的身后，向着那座从各个方面看都十分异常的阿戈尔城市游去。
95.深海墟城
对于陆地人们来说，这是一座位于大洋深处的城市，从远处看去，鳞次栉比的宏伟高楼，林立在一系列巨大的水下穹顶之下，那些庞大的穹顶为城市隔绝了海水，如同一个个晶莹剔透的水晶，闪耀着城市的霓虹一般，在这大战的余波波及的海底，沉静的一动不动。
但是对于几位深海猎人来说，即使仅仅从外观上来看，这座城市就已经足够的令人疑惑了，相比起按照阿戈尔数百年来沿用的，成熟标准制式的城市建筑方案，这座城市的规模看上去要小了很多，一般在城市标准规划之中，应该按照城区的规模，按一定比例建设的生态穹顶和农业栽培基地，从城市的外观上根本看不到。
其次是建筑物的外观，那些从远处看去，远比任何一个伊比利亚城市，甚至这片大地上绝大多数城市都要繁华的剪影，实际上透露着一种失败的，病态的规划，大量充斥着霓虹灯的高楼以远超标准的密度在几座主要穹顶之中林立，而在那些高楼之下，是堆积如山的违章建筑。
管道和使用废弃建筑材料搭建的棚屋，即使在半公里外透过外围净化塔净化过的海水看去，也让她们几人感受到了严重的不适。
而且城市还缺乏防护工事，在阿戈尔的城市规划标准之中，这种超过三个大型穹顶组成的聚居区就已经可以作为区划的副中心城市节点，而在常年的海嗣战争之中，这种级别的节点，应该会至少部署三到四座自动化的武装要塞，以及两个以上的舰队港湾，作为城市的防御力量。
但是阿尔法在这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这座城市竟然都没什么反应，只有一些小型的防御炮塔在远处对还没有游到近前的众人干瞪眼。
“这座城市太不正常了，”歌蕾蒂娅游到阿尔法身边，指着远处的穹顶，“它太破败了，破败的就好像一群刚刚逃难到这里的难民。”
“是啊，这也是我最直观的感受。”阿尔法能够感应到城市的更多细节，然后她发现了一个更让她惊讶的事情，“我说歌蕾蒂娅，一般达到这种规模的阿戈尔城市，会使用什么样的方式供应能源？”
“规模在居住站和前哨站点之上的聚居区，规模在二百人以下的，我们一般会使用简易且可靠的小型钍熔盐反应堆，配合洋流和温差发电提供能源，两百人以上，五千人以下的聚居区会使用标准型的钍熔盐反应堆，如果是重工业较为集中的聚居区，则会使用聚变环流器发电，超过五千人规模的城市，一律都应该采用分布节点布置的聚变环流器配合中央电网系统供电。我们用的聚变环流器跟生命之星号上的那台原理差不太多。”
“我懂，你们搞的是托卡马克换流器呗，相当先进且符合建设成本的配置，但是你猜怎么着。”
歌蕾蒂娅并没有看过多少生命之星号上公开的核物理书籍，她看得多的是阿尔法收集的那些生物学资料，和列维聊天的时候也很少聊到核物理，因此她当然是不知道他们几个口中的托卡马克直接指的是什么，但结合语境，歌蕾蒂娅能够很容易的猜测出，这是那些世界对某一种核聚变反应堆构型的称呼，“你不会是想说，这座城市，没有聚变环流器吧。”
“是的，你说的没错。”阿尔法将自己感知到的数据，处理成立体全息影像之后，投射在了歌蕾蒂娅的呼吸辅助面具的抬头显上，“这是我探测到的结果，离我们最近的主穹顶下面，不同的高楼大厦地下结构之中，或多或少都有几座独立的裂变堆，有输出比较稳定的钍熔盐，但是还有几座相当早期的石墨堆，我甚至在一部分区域感应到了外泄的核辐射。”
说着，阿尔法将她探知的具体反应堆结构一一展示给了歌蕾蒂娅，后者越看脸色越奇怪，“怎么连一百年多年前就淘汰的老式船用堆都跑出来了，这怎么回事？”
“所以说，他们搞不好，真的是难民。”
随着众人距离城市的穹顶边界越来越近，这座城市，终于是做出了一点歌蕾蒂娅觉得早就应该出现的反应，几艘体型不大，吨位大概在几百吨左右的武装潜艇从城市的几座穹顶之间的区域开了出来，它们打着探照灯，小心翼翼的向众人所在的方向驶来。
“对了歌蕾蒂娅，乌尔比安认为，你们现在最好不要直接回阿戈尔，而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以你们的身份，现在出现在这样一座现状很不乐观的城市，估计会引起很大的乱子。”
“……”歌蕾蒂娅看着那几艘小船，那几艘小家伙，在阿戈尔的深海舰队之中，只能算作炮艇到护卫舰之间的小不点，但是此时，它们看上去就像是这座城市仅有的武装力量，也难怪上面之前打的那么激烈，这座城市就缩在水底下当缩头乌龟了。连一艘巡洋舰都没有，他凭什么能参与上面的神仙大战啊。
阿尔法那只龙王鲸，光是背部两组垂发单元的输出火力就能赶上阿戈尔鼎盛时期的半个海军，那微波拆解导弹和重型等离子炸弹跟不要钱一样往外面撒，焚天煮海说的就是它字面意义上的夸张破坏力，这还没算它那夸张的防护能力和好几个能把一般阿戈尔军舰当黄油切的高能激光阵列，就是海神在这里也得被它一头创死。
这种夸张玩意在头顶上扑腾，除了几座要塞核心城，好像一般的节点城市也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想是这么想，歌蕾蒂娅却没有接受阿尔法的建议，“阿尔法，我知道乌尔比安的意思，也知道您的担忧，但我是阿戈尔的技术执政官，哪怕我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位深海猎人，哪怕我可能已经算是离群的鱼儿，但是我的人民有难，我不能坐视不理。”
96.残破萧瑟
那几艘轻型护卫舰缓缓的靠了上来，舰艇上的探照灯穿过幽深的海水，照在这群打算游到城里去的人身上，顿时间，阿尔法觉得自己应该先把自己的深海旗舰造好了再来的，这样一路游过去，多少有点丢份。
但是现在，来都来了，那就换个方式吧，刚刚在上面杀得昏天黑地的龙王鲸克希拉此时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去破坏的目标了，于是阿尔法指挥它从上层水体游了下来，这头机械巨兽闪烁着灯光，流淌着充能增幅外壳的溢彩的庞大身影，从那几艘小护卫舰旁边略过，带起的水流就差点把它们掀翻。
令阿尔法满意的是，至少那些舰艇上的载员的军事素养和心理素质还算不错，被龙王鲸来了这么一出，他们还是很快保持住了队形，并且没有盲目的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