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2 / 2)
优菈顿时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少年。
“我会那么做的。”
“恭候佳音。”
沈稚珪只是说。
“那么,这一位……”
优菈指了指女士,少年却摇了摇头,说:“我还有一点事要问她,而且,就算你想要带走她,她醒来之后也不会任你摆布,到时候她把你杀了然后栽到玉衡星大人头上,也是一个引起外交纠纷的由头吧?”
优菈对自己的实力倒也颇有几分自信。
但一想到之前的那幅场景,她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眼神忧虑地看着这个定时炸弹一般却始终不能处理只能放任她在视野中恶心自己的人物,最终只是说:“我会尽快返回骑士团总部,几位是准备……”
“我们会留在这里几天时间。”
沈稚珪只是说。
“那我就先行告退了。”
优菈甚至都没有留下来过夜、隔天再走的意思。
因为她确实认识到,那个少年如果真的可以唤醒特瓦林,那么东风之守护归偫粗蟮拿傻拢幢鼐突嵯裰澳前沐钊酰簿陀辛丝梢愿谋湎肿吹幕 �
但一切,取决于少年所说的都是真的。
而这样的决断,也只能由琴来做。
所以她选择立即动身,赶往骑士团总部。
而留下的几人顿时就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刻晴率先打破了这个安静:“你准备拿她怎么办?”
刻晴很理解优菈的犹豫。
但这并不代表她真的准备放过眼前这个愚人众的执行官。
沈稚珪却犹豫了片刻,却问刻晴:“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提到过的那个问题吗?”
“哪个?”
“如果有人是因为精神出现问题而去犯罪,那么那个人应该得到审判,还是不应该得到审判?”
刻晴想了许久,顿时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你当时问这个问题到底是什么意思?现在问又是什么意思?”
当时问完全是因为特瓦林的精神如果自己不管就会出现问题。
现在问……
则是自己要让女士的精神出问题。
沈稚珪想了想,还是没有直接说出“花自飘零水自流”的最邪恶的那种用法,只是说他准备让这个愚人众的执行官昏迷一段时间,如果找到办法的话,估计能让她昏迷个三年五载甚至是十年八年,虽然刻晴非常怀疑他到底能不能做到,但眼下如果不想蒙德跟至冬撕破脸,让这个人一直昏迷下去确实也算得上是一个办法。
但她还是觉得憋屈。
毕竟刻晴是名门出身,又年纪轻轻就当上了玉衡星,对待这种人从来不会姑息,更不必说对方还准备对自己下杀手,若是这时候放过了她,岂不是说让她逍遥法外了?
虽然他们现在完全是用私刑处置对方罢了。
可作为玉衡星,她本来就有这种特权。
她正想要说点什么,却见那个少年又取出了笛子,放到嘴边,轻灵的笛声顿时就如这片安静的月色一般铺开来,向四面八方弥漫,仿若能够洗涤人的灵魂一般,让刻晴一时间没有了说话的想法,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聆听。
而温迪倒是隐约想到了什么,不过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跳着走到了魈的跟前,仿若从来都不认识这个夜叉一般开始了自我介绍,魈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也只是淡淡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正要隐匿自己的身形,却见那个吟游诗人拉住了他,开始了漫无边际的闲聊。
……
女士,或者说罗莎琳·克鲁兹希卡·洛厄法特,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在梦里,她好像回到了过去,或者说罗莎琳这个已经被女士抛弃了的天真和善良的过去的形象又重新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于是她就发现自己在一系列的噩梦般的痛苦的影响下做出了种种不堪入目的举止,运用了许多邪恶污秽的手段,她不断通过伤害他人来达成自己的目的,丝毫没有想过自己已经变得满身污泥,即便到达了理想的尽头,也不可能会有再次触碰那个理想的资格。
这一切,到底是梦,还是现实呢?
罗莎琳不敢置信地在记忆的宫殿中行走,痛苦地看到那些记忆的流转,却觉得自己像是变成另外一个人。
但人生在世,有谁是能永远维持自己的初心的呢?
她听到另一个人在心底对她说。
但那也不是你迁怒到其他人头上的理由吧?
那么鲁斯坦就活该去死吗?
另一个人对她说。
可因为你的那些阴谋诡计而去死的人也跟那位鲁斯坦一样无辜!你认为他不应该活该去死,可亲自充当了刽子手的你有什么资格那么说?你和害死那位鲁斯坦的那些灾祸有什么区别?
罗莎琳发出这声质问之后,那个人就突然沉默了下来。
良久之后,她才听到有一个声音在说:
也许你是对的,也许你是错的,但其实也无所谓,因为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曾经我也希望自己可以永远天真无瑕,无忧无虑地活在这个世界,可说到底,世界只是一个巨大的染色坊,无论你愿不愿意,它终究会给你染上多余的色彩,我的身上已经被涂抹了太多的色彩,被沾染了太多的意志,所以我已经太累了,也不愿意再继续走下去了,我不清楚你到底是如何苏醒过来并且重新凝聚出现在这个样子的,但既然你是我,那就证明你拥有可以重新开始的机会,那就让我来看看,你到底是对还是错吧。
第八十五章:我醉欲眠卿且去(中)
曾经沈稚珪在马哲课上听到过自己的老师说过一个非常出名的典故:
雅典国王忒修斯有一艘船,因为这艘船陪他完成了制服弥诺陶洛斯的伟绩,所以雅典人就把这艘船留下来当成纪念,可随时间过去,船上的木材也逐渐腐朽,于是雅典人就将那些腐朽的木材换成新的,到最后,所有这艘船最开始建造出来的那些旧材料都被换成新材料了,那么,这艘船还是原来那艘忒修斯之船吗?如果是,但它已经没有最初的任何一根木头了;如果不是,那它是从什么时候不是的?假若把被换下来的旧材料拼凑成一艘船,那么新船和旧船,哪一艘才是真正的忒修斯之船呢?
这个西方哲学史上著名的问题本意是在探究什么才是事物的本质,所以有许许多多的哲学流派都尝试过给出答案,而沈稚珪的马哲课老师给出的答案是:
事物的存在方式是运动。
世界上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自己。
彼时的沈稚珪只当这种问题是哲学家吃饱了撑的拿来折磨他这种人生的终极目标只是整点薯条的穷学生,因为当时的他一直都是浑噩度日,觉得自己的人生是那种一眼就能看到头的无趣,并不像现在这样有许许多多的可能性,所以当下,他越是对那个女士——或者说罗莎琳——施展“花自飘零水自流”,越是唤醒过往的她的某种精神状态,他就越是能体会到那个忒修斯之船的问题的精妙之处:
人的本质到底是什么?
什么才能改变一个人的本质呢?
虽然沈稚珪的本意其实要将女士变成他的应声虫,可这么做的难度实在太大了,沈稚珪真的要做到这种程度,最少也要五年的时间,她也必须一直都处在沉睡的状态中,但无论是蒙德还是他自己都不可能等那么久,所以他就退而取其次,将年轻时的罗莎琳唤醒——
其实唤醒这个说法并不准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