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2 / 2)
而当两人分开的时候,沈稚珪摸向梦想一心,却发现这柄神器并没有传回相应的反馈,像是他们这段时日的默契在此刻尽皆消失了一般,沈稚珪还以为这柄神器有什么问题,就不免加大了意识的输入,但在泥牛入海般的反馈之后,他终于意识到不是武器的问题,而是人的问题:
那个雷神就在不远处盯着他呢。
虽然沈稚珪觉得雷电影现在的做法是情有可原。
但这可是雷电真主动的!
你个姐控就算再怎么样也不能把问题丢到他头上吧?
但说到底,沈稚珪还是心里有愧,也没有多看雷电影,就只是准备腾空而起,想着是不是先去离岛找艘船去璃月好呢,还是这样直接就从稻妻飞到璃月好呢?
以他的现在的真气量来说,似乎有点吃力吧?
虽然他现在确实会游泳。
但能不湿身还是不湿身为好。
可就在他飞出了稻妻城的范围之后,沈稚珪却远远地察觉到一线雷光的接近,而这样的情形他在近段时日已经应付过不晓得多少次了,就明白正是雷电影在接近,心里不免就想着原本是在雷电真的面前她不好发作,所以等他到了稻妻城外、雷电真的视线所不能及的地方她就可以放手施为了?
但她是不是忘了雷电真其实能通过梦想一心观察到他周遭的世界。
还是说雷电影已经急火攻心,所以现在什么都顾不上了?
姐控到她这种程度也算是少见了吧?
沈稚珪下意识地取出画影剑想要招架,却见雷电影居然只是在他身前三尺处就止步,二人悬停在虚空之中,一时间静默无言,沈稚珪只是戒备地看向她,手中的画影剑随着真气的灌注锋芒越盛,而雷电影眼瞳中的雷光也变得愈发焦灼,二人之间大战的气息一触即发——
虽然沈稚珪有点狐疑:
按这个暴君的性格,难道不是连让他准备的机会都不给,直接就挥舞着薙刀就冲了过来吗?
她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而就在这时候,雷电影居然叹了口气。
她的这个意外的女性化的举止让沈稚珪不免有些愕然:
尽管雷电影一直以来都是那副可以说是暴露的打扮,但她的言行举止其实很少有这么女性化的、或者说多愁善感的一面,她一直以来都是以那种强硬的态度示人,少有的会流露出温和的一点的时候也几乎全都是在跟雷电真相亘处的时候,可就算是那时,她给人的感觉也是一个兵戈杀伐之气四溢的武人,可这种时候,她却让自己的那副强硬外壳破裂,流露出这样的柔弱的情感,让沈稚珪确实有点猝不及防。
“你……想做什么?”
“你跟姐姐的事,到底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沈稚珪下意识地选择了装傻。
“当然是什么时候举办婚礼?”
虽然沈稚珪觉得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在耍流氓,当然沈稚珪其实也不觉得自己跟流氓有什么区别,但雷电影这种理所当然地觉得亲了就应当结婚的态度让沈稚珪觉得自己是不是去到了什么碰了女孩子的手于是就要维护她的清白所以不结婚就无法收场的异世界,虽然真要是在那样的世界,肯定会有人整天想着去摸陌生漂亮女性的手就是了:
“这也太早了吧?”
他忍不住吐槽说:
“再说了,结不结婚,有什么区别?”
反正沈稚珪也并不觉得自己现在这种乱七八糟的人际关系有什么结婚的必要。
想来雷电真也未必会有兴趣加入他的社交圈。
或者说,雷电真估计会觉得能通过梦想一心观察到他的社交圈其实就很满意了。
当然真要说的话沈稚珪的社交圈其实就是那几个人。
“可若是你们不结婚的话,我……”
沈稚珪看她那副居然有些进退维谷的样子,一时间也有点好奇,就说:“再说了,我跟她结不结婚,其实跟你也没有多少关系吧?”
而且对于这个姐控来说他们不结婚其实不是更好吗?这样她不就可以继续自欺欺人地觉得自己的姐姐还没有被人抢走,她还依旧可以继续独占自己的姐姐,甚至这样下去沈稚珪也未必能跟她的姐姐结成家庭,现在也只不过是点到为止的关系,日后如果两人产生了矛盾不再像现在这么亲密,她不就可以明目张胆地要他们结束这段关系吗?为什么现在她反而要逼迫他们两个人尽快举办什么婚礼?
第七十四章:共来百越文身地(中)
但雷电影确实是在他们这段关系之中进退维谷。
她知道自己的姐姐对这个复活她的少年情有独钟,她也清楚这两个人有独特而紧密的联系,这两个人的情感会发展到现在的阶段简直是命中注定,而她自己也没想过要阻拦这两个人的结合,虽然她也不是没察觉到沈稚珪对她的若有若无的戒备——
不过,从源头上来说,沈稚珪也确实没有必要对她抱有好感。
毕竟在这个少年眼中,她也只不过是一个仗着自己天下无双的武艺一意孤行地不顾整体国民的意愿把他们卷入她满是个人私欲的计划的武人而已,虽然实际上,如果单论一意孤行,沈稚珪未必会在她之下,只是沈稚珪很少会在推行他的计划的时候涉及到无关的旁人,至于那些丧身在他剑下的海乱鬼,就算是从雷电影的角度来看,那些人也是罪有应得。
虽然那些人的出现,过错确实在她身上。
从一心净土中出来之后,在意识空间里跟雷电将军进行过数百年的决斗最终抢回身体的主导权之后,雷电影虽然将幕府事务的主导权让给了她的姐姐,阿真也说稻妻会变成这个样子,数百年前自顾自地撒手离开的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雷电影自己也不是没有思考过,也并不是不清楚,稻妻之所以衰落至斯,源头全都在她这个不负责任的继任神明身上,沈稚珪以她的名义发布的那篇“罪己诏”有一句话确实是对的:
“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之不祥,是谓天下王。”
如果她到现在还只是准备躲在阿真的身后,任由阿真背负起她本来的责任,那就证明她确实从来都不算是一个合格的君主。
在这种情况下,对面那个少年对她的戒备、抵触和疏远,其实也算是理所当然的吧?
毕竟从雷电真苏醒至今,她也只不过是把相应的责任推给了自己的姐姐,而雷电真也当仁不让地接过了幕府的主导权,尽管她们确实是这种不分彼此的关系,实际上雷电影也并不觉得她有必要区分自己跟雷电真的区别,可那是对于稻妻的整体来说,但在个人关系上,她跟雷电真是确确实实的两个独立的意志,两个自成一面的个体,所以沈稚珪也理所当然地亲近那个无论是在她自己还是在别人看来都是完美无瑕的姐姐,对铸成大错的她选择了疏远——
这也并不是什么问题。
至少在之前不是。
可是随着沈稚珪和雷电真的日渐一日地亲近彼此、随着她自己跟沈稚珪在武学上的默契也在日渐一日地加深、随着她不断思考自己对于这个世界和稻妻的定位、随着她的目光也跟自己的姐姐那样转向这个少年旅途、随着她也逐渐明晓自己的内心,她就不免觉得在他跟自己的姐姐日渐亲密的关系下无处容身,进退维谷。
她深爱自己的姐姐,觉得她自己跟姐姐是不分彼此、一心同体的姐妹,但事实却是,阿真跟沈稚珪的亲密关系势必会扩大阿真的内心世界,之后她也没有办法像之前那样跟她自己也同样看重的亙稻妻一起完全占据阿真的内心世界的重心;她也对这个和阿真联手将她从一心净土中拉出来、又复活了阿真、让她得以重新审视自己追逐的永恒的虚妄、在武学上默契也日渐加深的少年抱有难以言说的感激,倒不如说,任何一个人做到了上述的事情,她都会对那个人感激到无以复加、无论他让自己做什么她都不会皱一下眉头才对。
可这个少年却又不需要她的感激。
她也相信,即便没有梦想一心,沈稚珪也能安然度过他面临的难关。
她赋予梦想一心的权能对于这个少年来说只不过是锦上添花的点缀而已。
她知晓沈稚珪对她的戒备、抵触和疏远从何而来,尽管两个人在武学上有着那样的默契,可在此之外,她跟沈稚珪就没有多少交流,自然她也就无法让沈稚珪得知她的想法,她也不是没想过要回报这个少年、跟他开诚布公、说清楚三人之间的关系,可偏偏她实在无法偏转自己那副强硬的武人的态度来面对这个少年,无论是因为习惯,还是因为她跟少年之间的那份默契。
又或者说,其实她也在抵触传递这样的想法吧?
所以明明他就是自己得到获得现在的幸福的“钥匙”,却始终都像是现在这样不远不近。
所以雷电影又非常多愁善感地叹了口气。
沈稚珪也来不及多想,就听到她说:“对于你我这样的人来说,想要更改自己的想法,若是没有足够的外力让自己认清现实,就只会让自己深陷在各自一厢情愿地构筑出来的自我的认知世界中,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