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70(2 / 2)
扶渊笑得纵容,语气里有他自己不曾察觉的宠溺。
“没想到阿雪城主这么调皮。”顿了顿,咧嘴一笑,“我很喜欢。”
路行雪没好气瞪了瞪他,“赶紧去办正事,难道你还真想一辈子被困在这秘境里?”
扶渊含笑道:“若是跟阿雪被困一处,倒也不是不行。”
……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整个村子在黑暗中沉睡,村里的鸡鸭猪犬也全都安静下来。
一条黑影从墙角根快速跑过,又一条黑影紧随其后,没有惊动旁边篱笆内的小黄狗。
跑在前头的人呼吸粗重,似受了伤,边跑边回头张望,似在躲避什么可怕的东西。
慌不择路的结果,是向着村子正中央冲去,那棵茂盛的榕树在黑夜里能看出庞大的黑色轮廓,像蹲守在前方的一只巨大怪兽似的。
逃跑的人脚下突然绊到什么,整个人向前扑去,重重摔倒在地,正要忍痛爬起来,忽然前方传来奇怪的声音。
他僵硬地趴在那里不敢动,没过多久,后方追击的人赶到,眼见猎物就在眼前,正要兴奋地扑过去享用,忽地身体顿住,神情瞬间转为惊恐,控制着音量朝前方喊了一声。
“什、什么人在那里?!”声音忍不住有些颤抖。
几缕幽火突兀闪现腾空,在榕树底下绕着转圈——也照亮树底下的情形。
只见仿若艳鬼的白衣少年,坐在容颜俊美的青年怀里,青年衣袍敞开着,露出光裸胸膛,和血糊糊的心口大洞。
少年靠坐在男人怀里,正伸出舌头一点一点舔舐男人心口血迹,男人的手揽在少年腰间牢牢抱住他,自己胸口破了一个洞却似毫无感觉,像被艳鬼蛊惑了的凡人书生一样,被吸干精气也心甘情愿。
淫靡而又血腥的一幕,又是出现在这样漆黑的夜晚,说多诡异有多诡异,说多恐怖有多恐怖。
一追一逃的两人吓得呆住,早忘了之前的目的,愣愣注视榕树底下的一幕。
少年察觉到有人来,歪歪头看过来,染了血渍的嘴唇艳红,他一只手抓住男人衣襟,另一只手握着什么东西,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角血迹。
“啊,你们也来了,要一起吗?”少年轻声问了句,说着把手里的东西递到嘴边舔了舔,露出陶醉表情。
脸上也沾染血渍,有种恐怖的美感。
“好香啊。”少年满足地叹息一声,又问了句,“一起吗?我的不会分给你,但你身边有现在的,可以现挖哦。”
看清少年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后,地上那人“啊”地一声尖叫,吓晕过去。
而后头追来的人,“哇哇”大喊着,屁滚尿流地掉头往后逃了,比之前追赶的速度快了不知多少。
因为他看清了那是什么。
——那是一颗刚挖出来,新鲜热乎的,血淋淋的心脏。
路行雪太可怕了,他吃人心哇!
第64章
将两人吓得一昏一逃, 效果比想象中还要好。
路行雪捏了捏手里的“心脏”,“咔嚓”一口咬下去,顿时满嘴汁, 红色的汁液从嘴角溢出,倒还真有些瘆人。
那并不是什么心脏,而是用大桃子雕刻出来的, 桃子又大又红,在夜色掩映下,艳红艳红的显得很逼真, 加上巧夺天工的雕刻技艺, 拿来哄骗一下两个本就心神不灵的人,再简单不过。
扶渊用指腹抹去路行雪嘴角汁水, 放到唇边舔了舔, “嗯, 果然很甜。”
【搜索哇叽文学q.yfwaji.com】您现在阅读的是《拯救美强惨的我跟系统杠上了》60-70
路行雪脸上腾起一阵热意, 瞥到扶渊裸露的胸膛, 目光一下变得有些无所适从起来——刚刚演戏时还没觉得怎样,现在看看, 两人的姿势实在太暧昧了些。
“快把衣服穿好。”路行雪强装镇定地说了句, 然后伸手要去拉扶渊衣襟, 被扶渊握住手, 身形微僵,一下不敢乱动。
扶渊指了指身上黏糊糊的桃汁,那里的伤口也是伪装出来的。
“这样穿会把衣服弄脏。”
路行雪抿了抿唇, 挪开视线看向别处——虽然四周黑乎乎, 什么都看不清。
“那你快擦干净……”顿了顿,又补充一句, “夜深露重,别冻病了。”
扶渊脸上笑容更亮,“阿雪帮我,我不太方便。”
为什么不方便?因为他现在还抱着路行雪呢,路行雪坐在扶渊怀里,一个抱着顺手,一个坐得安然,谁都没觉得哪里不对。
路行雪犹豫片刻,随后掏出帕子胡乱地往男人胸口擦了几下,“好了。”
扶渊嘴角一直含着笑,闻言也没再继续为难路行雪,两人说起了正事。
扶渊实在不舍得放下怀里的人,索性便抱着一起来到昏倒的那人面前,幽火随着他的走动而往前飘飞,照亮地上之人的面容。
是村里的修行者,当年跟着胥游他们修行的孩子中的一个。
若是没看错,方才追赶的人,也是村里的修行者之一。
扶渊“啧啧”两声道:“果然有底蕴的还是不一样些,崩溃的没有那样快。”
在牛蛋家的嫂子变了副鬼样子重现人前,又说了那翻话后,路行雪与扶渊都清楚,真正灾难要降临这个村子了。
灵气枯竭,失去灵力支撑,一身修为化为乌有,对于已经踏上修行之路的人来说,是无法忍受的。
为了保住自己的实力,哪怕只是一丁点,只怕他们也会付出任何代价。
更何况现在不仅是保修为,更要保性命。
村里的修行者以前从未接触过修行,有点穷人乍富的感觉,所以尤其不能容忍失去所有,变回他们眼中一无是处的凡人。
于是,也就比胥游等仙门弟子更快接受现实,变得更极端。
路行雪问扶渊能不能暂时封住此人灵骨,让他看起来像修为尽失的样子,最好还连灵骨都探测不出来,仿佛被抽掉了一样。
扶渊挑了挑眉,一瞬明白过来路行雪的意思,却不是很赞同。
“阿雪,你要重现洗雪城的情势,这自然没有问题。可这世上有太多假戏真做的事,我不希望你无端陷入险境。”
路行雪垂眸道:“之前我不在意真假,现在,我想知道真假,如此而已。”
扶渊看着路行雪没说话,微微拧起的眉头表明依旧不赞同的态度,路行雪没有多想,下意识抬手抚上他的眉。
“黄泉土的出现,绝非偶然,我要的答案或许只有这一次机会能找到……我不想错过。”
过了好一会儿,扶渊似轻轻叹息了声,低头抵住路行雪额头,将人往身前搂了搂,抱得更紧了些。
“好,我陪你。”
路行雪心弦轻颤。
我陪你,前世今生,第一次有人对路行雪说这句话,而两人自相识以来,扶渊一直以行动诠释着这句话。
或许,他可以想办法活得久一些。
等到扶渊灭世时,再跟他一起赴黄泉。
……
第二天,天刚微亮,一声凄厉尖叫打破清晨的宁静。
有人一夜之间修为全失,人也变得疯疯癫癫。
胥游一行人赶了过去,虽然最近他们彼此间多了嫌隙,相互防备多过信任,但遇到事情时,还是习惯性聚在一起。
给那人检查完,胥游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回头望向众人,语音艰涩道:“确实废了,丹田里没有一丝灵力,而且……”
他说到这里顿住,似乎有些说不下去,桑铃急得问道:“而且什么,你快说呀!”
胥游抿了抿唇,目光在屋内几人身上移动,忽地在门口定住,张嘴一字一句道:“而且他的灵骨没了……失去了修行资格,以后就是个彻底的凡人,再无修行可能。”
桑铃眼睛顿时瞪大,嗓音尖利地喊道:“什么,灵骨被抽了?!”话音忽地一顿,六神无主地喃喃念叨。
“竟然真的有人这么干,这样难道就能保证自己的修为了吗?夺取他人生机,夺取他人生机……”
随着她神经质的念叨,屋内人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而胥游的视线一直望着门口,在屋内的喧闹下,他一字一句开口问道:
“路行雪,扶渊呢?”
其他人的注意一下被吸引过去,顺着胥游的视线望过去,便见倚在门口的路行雪只身一人,跟他向来形影不离的扶渊,却不在身边。
所有人突然安静下来,看着路行雪的眼神满是怀疑。
这时,牛蛋带着村里的修行者也赶到,其中一人正是昨晚逃走的那人,他一看到路行雪便大叫一声吓得往后退。
“是他!是他!他杀人了,还喝血吃人心!”
他的话让所有人脸色都大变,胥游冲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急声问道:“你说什么,给我说清楚?”
那人抖着身子,脸吓得一片青白,手指着路行雪哆哆嗦嗦道:“我、我昨夜亲眼看到,他、他杀了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那个人,挖、挖了他的心脏吃掉。”
胥游听了望向路行雪,眉毛拧成一团,他不是很相信这翻话,毕竟路行雪跟扶渊的关系有目共睹,两人同吃同睡,扶渊更是恨不得把路行雪当儿子养捧在手心——这样的关系路行雪怎么可能对扶渊下手?
再对比两人武力值,说扶渊对路行雪下手还稍微说得过去些。
胥游还在那犹豫思考,旷越等人却已经毫不怀疑地将路行雪当成第一个夺人生机的人。
喝血挖心,那不正是之前出现的那个怪物说的吗?
这些天他们明确感觉到力量的流逝,身体更是向凡人靠拢,出现很多大大小小普通人的毛病——不仅体力变差,居然还会感冒生病?
不能容忍!
“路行雪,你还真是屡教不改啊。”旷越一脸失望地看着路行雪摇头叹息,“在你还是洗雪城城主的时候,暴行令人发指,如今被接回雪月宗,还以为改过自新了,却没想到,你根本一点没变。”
说着连连摇头,一副非常失望的样子。
路行雪认真看了他一眼,语气没什么起伏地道:“我本来就从没变过。”
一时所有人都讨伐起路行雪来,桑铃看到路行雪那张没有太大变化,依旧容颜清绝的脸,眼底的嫉妒藏都藏不住,拔剑便朝路行雪刺去。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路行雪动都没动,仿佛被吓傻了似的,当桑铃的剑快要挨到路行雪时,忽然一股莫名力道向她袭来,将她整个人震得飞了出去。
【搜索哇叽文学q.yfwaji.com】您现在阅读的是《拯救美强惨的我跟系统杠上了》60-70
“扑哧”,一口血吐了出来。
“师妹!”旷越赶紧跑过去将桑铃扶起来,转头怒视路行雪,“你——”
胥游也是一脸震惊,犹疑不定地盯着路行雪,他没有看出刚才路行雪是怎么动手的……最重要的是,路行雪不是不能修行吗?没有修为,他是怎么逼退桑铃的?
路行雪今日的出场目的达到,也不管其他人都什么反应,慢悠悠转身向着院子外走去,竟然也没人拦他。
走出一段距离后,路行雪仿佛自言自语般低声道:“接下来,就看有没有人能按捺得住了。”
他抬眼望向不远处的村民,那些热情和朴实都不见了,村民们一个个变得阴沉无比,再不会跟他们笑着打招呼,而只远远站着,用一双阴沉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们这些外来者。
路行雪耳边响起扶渊的声音,“除非是饿鬼,否则根本不存在夺取他人生机为已用的方法……唔,或许是存在这样邪恶功法的,但身为正统修行者的仙门弟子应该是不懂的。”
路行雪没有说话。
他做洗雪城城主时,背负那么大的恶名——不仅仅只是“名”而已,事情是真正发生过的,只不过他最多算个工具,而不是主谋。
时间过去这么久了,那背后的主使者是谁,到现在还一无所知。
扶渊似乎知道路行雪心里在想什么,他仿佛轻轻叹息了一声。
“你不惜再次披上‘恶毒’城主的皮,就是想试探这样邪恶的法子是不是真的存在……只是阿雪,你想试探的是这些仙门弟子,还是这个秘境的主人呢?”
路行雪没回答,一路沉默前行。
……
第二天,真正被挖心抽骨的受害者出现了。
死的是牛蛋。
牛蛋是村里这批修行者中,天赋最强的,灵骨资质算得上中上,比不上玄一宗和雪月宗这样大宗门里的内门弟子,但当个外门弟子却是绰绰有余的。
所以,他死了。
被剖开胸膛挖出心脏,灵骨也被抽去,整个人像破布娃娃般被随意地丢弃在地上。
他脸上的表情很平常,眼睛睁得很大,像是来不及反应就死去了。
桑铃吓得尖声喊叫,扑到旷越怀里大哭着说要回家,旷越抱着她不住安慰。
她好像是被彻底吓住了,之前还能举起剑对路行雪喊打喊杀,现在却看一眼路行雪都不敢,身体不住发抖,揪住旷越的衣裳神经质不断说道:
“是他,又是他,师兄,你快杀了他,不然他会杀掉我们所有人的。”
“是路行雪,他原本就是那么可怕的一个人……为什么我要跟他一块儿试炼?”
胥游沉着脸慢慢转头望向路行雪,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面对这样血腥可怕的一幕,路远反倒是那个表现最平淡的人,他抿了抿唇,握紧手中的剑,抬头望向路行雪,嗓音略有些干涩地问道:
“真是你做的吗?”
不是难以置信的质问,而是单纯地就这件事向路行雪提出询问,好像若路行雪要回答“不是”,他便也会相信。
这是路远来秘境后对路行雪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城主继任大典那天,其母郦夫人死在路行雪手下后,他对路行雪说的第一句话。
路行雪抬头淡淡扫他一眼,没有说话。
牛蛋的尸体被抬去他的家里,他的爹娘已经垂垂老矣,兄嫂很多年前就死了,如今唯一的儿子也没了,那对老人或许承受不住打击。
胥游觉得自己好歹教导过牛蛋一场,所以由他将尸首送回牛蛋家里,顺带安抚下两位可怜的老人。
然而,他并没有感受到所谓的悲伤,在他抱着尸体从村里走过时,村民们直勾勾的目光令人瘆得慌。
更让胥游心中发寒的是,那些人目光盯的不是他,而是他手里的尸体。
路行雪一个人与其他所有修行者隔开大段距离,孤零零的像是被人排挤,他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感受到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宁静。
牛蛋的死让剩下的修行者彼此猜忌,更加不信任,可他们也更不敢独身一人,害怕落单后也路得跟牛蛋一样下场。
现在这样众目睽睽的情况下,至少凶手会顾忌,或许还能稍微安全些。
桑铃此时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她不想看到路行雪,便拉着旷越去牛蛋家里,说是要去送送牛蛋,旷越好脾气地任她拉着走。
没过多久,一声尖利的喊叫传来,叫声里满是惊恐,喊得嗓子都破了音。
众人脸色一变,纷纷朝尖叫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路行雪走在最后,他没有跑,慢慢地往前走,再次抬头望了望天。
天空好像更灰暗了。
很快来到牛蛋家,便见桑铃站在门外,颤抖着手指向门里,脸上血色褪尽,一副震骇欲绝的表情。
在她旁边,旷越也呆立原地,脸上表情分不清是害怕,还是厌恶。
离开不久的胥游,在听到尖叫声后也返回,此刻跟他们站在一起,整个人也呆住了。
顺着两人视线往里望去,所有人都看清屋里骇人的一幕,顿时个个吓得面如土色。
——昏暗的破败茅屋内,两个形容枯槁的老人,正扑在一具尸体上啃咬,或许是被外面的声音惊动,扭头望过来,双眼是诡异的灰白,嘴巴上满是鲜血。
第65章
年迈的父母在吃掉死去儿子的尸体。
昔日祥和的村庄, 变成了鬼村,朴实的村民成了饿鬼。
饱受折磨的桑铃终于承受不住,彻底崩溃, 扯着头发尖叫不停,而她的尖叫引来大量村民。
他们的眼睛都蒙了一层灰白,全都一脸麻木漠然地注视着这一群人。连屋里“进食”的两位老人也停下动作, 抬起头,用直勾勾地目光盯着胥游几人看。
旷越无法,只得打晕桑铃。
村民们缓慢地围拢来, 像之前那天一样, 将旷越与胥游等人围在中间——只是那时候,他们还是人, 现在却看不太出“人”的样子了。
胥游如临大敌戒备着, 忽然想起什么, 赶紧抬头四下寻找, 果然在人群之外看到路行雪孤立着的身影。
这些村民为什么又放过路行雪?
要不是这在雪月宗, 胥游都要怀疑秘境是专门为路行雪创建的了。
但他现在没时间考虑这些,面对步步逼近的村民, 胥游感觉到了危险。
这一回, 村民们恐怕不会再轻易放过他们。
然而……胥游暗暗运功, 发现体内剩余灵力很少, 而他本身的修为更是退化到炼体二层,这不比普通人强多少,尤其他们现在面对的, 还是群一看就不普通的村民。
“路行雪, 你做了什么,为什么这些村民不攻击你?”危急关头, 胥游也不是迂腐的人,朝着路行雪大声问道。
路行雪倚在后方的一棵树杆上,像个无关的吃瓜路
【搜索哇叽文学q.yfwaji.com】您现在阅读的是《拯救美强惨的我跟系统杠上了》60-70
人般,听到胥游的问话,没作理会。
旷越一手抱着昏过去的桑铃,一手拿着剑,往路行雪那边深深了看了眼,收回视线淡声道:“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应付完眼前一关再说。”
他的话说完,村民们像是突然被惊醒般,发动了攻击。
撕咬,抓挠,一切是最原始的手段,而人也变成了真正的野兽。
胥游疲于应付,再顾不得路行雪。
几名修行者中,因为手里抱着个人,本该最为儿狼狈的旷越,却成了最为轻松的那个。
他一手抱住桑铃,游刃有余地对付着扑上前来的村民。
“旷越?”路行雪站在树底下看着,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身后的阴影中站着一个人,被树遮挡住,没人发现。
“不愧是玄一宗的大师兄啊,比所有人都厉害呢。”
听着扶渊阴阳怪气的话,路行雪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扯了下嘴角,“夺人灵骨修炼,这是邪魔都不会用的手段,没想到玄一宗的大师兄却擅长此道。”
当初在洗雪城时,路行雪作为城主背下所有恶名与骂名,好处是一点没享到。
那些被抽去灵骨,挖走心头血的少年天才,一个个冤死在城主府,至死不知道真正害他们命的是谁,只恨着洗雪城的城主路行雪。
“那城主不妨猜一猜,玄一宗的大师兄为什么会擅长。”扶渊凑近到路行雪耳边轻声低语,他忽然再次唤路行雪“城主“,路行雪睫毛微微颤了颤,顿了片刻淡声道:
“这世上或许有出淤泥而不染的人,但当在某个地方发现一只蟑螂后,那个地方必然不只一只蟑螂。”
扶渊轻声笑了起来,眼眸凝视路行雪微微泛红的耳朵尖,嘴角笑容愈发愉悦。
他张开双臂,从背后抱住路行雪,下巴搁在路行雪头顶,轻声问道:“阿雪,如果世界终将毁灭,你愿意跟我一起下地狱吗?”
路行雪蹙了蹙眉,前方战况激烈,不少村民被修行者杀死,而修行者也有人受伤。
那些村民很难杀,他们现在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不知疼痛,没有恐惧,只剩攻击的本能。
眼前便是一副血淋淋的地狱景象,而身后扶渊问他,要不要一起下地狱。
路行雪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用一种很平淡的语气开口说了道:“我们不是已经一起去过黄泉了吗?”
扶渊满意地笑了。
村民一个个被杀死,天空变得越来越昏暗,头顶汇聚着不详的黑云,周围环境扭曲变化,仿佛瞬间过了百看,树木房屋枯萎风蚀,一片末日后的荒凉之象。
交战中的修行者感觉到不对劲,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出剑的速度也变慢了。
在场的或许只有路行雪与扶渊清楚,现在的秘境,变成了另一个鬼哭涯。
鬼哭涯,饿鬼横行之地,修者止步。
“不好,我的筋脉在受到侵蚀!”胥游惊呼一声,发力踢开面前的村民,脸上浮现惊慌之色。现在的空气仿佛有毒,他每吸一口,便感到筋脉受到腐蚀,灵力也丧失得越快。
旷越抱着桑铃跳出包围圈,脸色同样难看,他不再恋战,“去山洞。”
如果整个秘境都变成这个样子,那或许只有先前那个充满灵气的山洞,还能有一丝生机。
旷越顾不得其他人,抱着桑铃往山洞跑去,其他修行者也反应过来,纷纷跟上。
“连逃命都带不忘着师妹,真是个好师兄啊。”扶渊“啧啧”摇头,又阴阳怪气起来,路行雪没好气回头白了他一眼。
“好了,现在人都走了,没戏看了。”
那旷越是为了救自己师妹吗,当储备粮吧?
路行雪抬脚正在继续跟过去看看,结果刚踏出一步,眼前场景骤然变换。
一条悬浮在虚空的道路往前延申,尽头是一处高台,看着莫名眼熟。
“望乡台?”路行雪喃喃出声。
这里看着很像他在黄泉看到过的望乡台。
鬼哭涯,望乡台。
为什么姬宵烛的秘境,会有鬼哭涯和望乡台的影子?
路行雪当然知道这都不是真的,都是虚幻——但他也知道,只有真正去过鬼哭涯,见过望乡台的人,才能捏出这样的虚幻。
姬宵烛,曾经也去过黄泉。
路行雪心中无比笃定这一点。
扶渊挑了挑眉,看到这副场景也有些意外,“阿雪,你从小被种下黄泉印记,会不会就是姬宵烛干的?”
显然他跟路行雪想到一起了。
“是不是,问问就知道了。”路行雪走到望乡台,这里有一面巨大的镜子,当路行雪靠近后,原本黯淡的镜面忽然有如洗去灰尘般,变得明亮剔透起来。
镜面如水波般荡漾,渐渐显现出画面来。
镜子里出现一个穿青色衣袍的年轻书生模样的人,路行雪没有见过这个人,但看着那人眉眼间的熟悉,路行雪还是第一时间猜出他的身份。
姬宵烛。
看到姬宵烛并不奇怪,但路行雪看清姬宵烛身处的地方时,他忍不住惊讶地张了张嘴。
竟然也是在望乡台,那是真正的望乡台,里面也有一面镜子。
果然,姬宵烛如他所猜测的那样,曾经去过黄泉。
不知那是多久之前的事,那时的望乡台还很正常,至少还没有被数不清的饿鬼塞得满满当当,更没有一个孤身持枪,以一人之身抵抗万千饿鬼的背影。
“嗨,听得到吗?听得到吗?容容,阿烛在黄泉向来发来问候。”
这个时候的姬宵烛看着非常年轻,满满的少年感,他冲着镜子不断呼唤着,也不在乎这样子是不是有点傻。
过了好一会儿,镜子里浮现一道略有些模糊的身影,那是一个少女,她气急败坏地骂道:
“姬宵烛你还真跑去黄泉了?!为此不惜魂魄离体……你就不怕回不来,身体就这样凉掉吗?”
姬宵烛挥挥手,满不在乎地道:“回不过去我就在这里住下了呗,黄泉看起来也很不错,想你们了就来望乡台看看……而且死了还不用吃不用睡,好像挺省事的啊。”
他一副意动的样子,少女被气得叉腰骂了好几句,骂完后想起正事,正了正神色。
“你既然去了黄泉,应该能看出情况有多糟糕吧?鬼哭涯的封印撑不了多久,如果再找不到新的封印法子……”
“找不到的。”姬宵烛打断少女的话,脸色也沉静下来,声音变得低落,“容容,你知道我在黄泉看到什么了吗?”
少女沉默片刻,平静地问:“看到什么?”
“饿鬼道……地府寂灭,黄泉清路,善道不存,恶道难消,饿鬼道勾连鬼哭涯。”
“当鬼哭涯封印彻底破开,饿鬼道降临人世,人间便是炼狱。”
这一次,少女沉默了很久,再开口时,
【搜索哇叽文学q.yfwaji.com】您现在阅读的是《拯救美强惨的我跟系统杠上了》60-70
声音里透露出一丝迷茫,“那要怎么阻止,真到那时候……该怎么办啊?”
姬宵烛语调又变得轻松起来,“你管他怎么办,那么多厉害的家伙在呢……要实在没办法,反正大家都要死,你就别管爹爹同不同意,跟着冢眠跑去轩辕丘好了。”
少女气道:“姬宵烛你——”
……
画面一转,变成烛火照耀的室内。
美丽苍白的女子躺在床榻上,身下的被褥被血浸透,似乎能闻到血腥味。
女子像一朵即将凋零的花,望着床边站立的青袍男子,声音虚弱地道:
“阿烛,答应我,替我保护好他。”
男子怀里抱着一个裹在襁褓里的婴儿,小小一团,不知道是睡过去了还是怎样,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阿姐……”男子开口,声音带上了一丝哽咽,“行雪还这么小,你忍心扔下他不管吗?……会有其他办法的,我会想到其他办法的,你不要去……”
他说着,眼泪落了下来,滴在婴儿脸上。
婴儿没被惊醒,依旧安静地沉睡,那滴泪顺着婴儿眼角没入襁褓,好像这小小的孩子也在睡梦中哭泣。
“阿烛,没办法的,你知道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女子刚生产完,之前又受过伤,身体极度虚弱,说几句略为喘息起来。
“一旦鬼哭涯封印破开,洗雪城满城百姓将无一人能活……以我这破败的身体,换满城百姓,这很划算。”
“不是这样算的……”青年哽咽着说道,他情绪激动到极点,动作和声音却都克制着,怕吵到怀里的婴儿。
“阿姐,当初你为什么不跟冢眠走,为什么要来洗雪城?”
女子闻言沉默下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她抬头望向青年怀里熟睡的婴儿,眼中弥漫着悲伤与不舍,含泪笑着道:“行雪是个乖孩子,对吗?”
青年点头,“行雪当然是乖孩子,他是我唯一的外甥,是这世上我最疼的人。”
女子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襁褓里的婴儿,泪水终于慢慢溢了出来。
“那你要记住现在说的话,不管他以后变成什么样子,你都不要生他的气,也不要怪他。”
“是我将他变成一把钥匙,一把打开黄泉之门,封印鬼哭涯的钥匙,这本不该是他承受的。”
“不管他以后做出什么选择,都不要怪他……这本该是我去做的事。”
女子说到这里疲惫到极点,微微闭上眼,声音低不可闻,“阿烛,答应我。”
“……我答应。”
第66章
镜面景象消失, 路行雪怔怔站着,还没有回过神来。
“阿雪。”扶渊蹙眉,目露担忧轻唤一声, 路行雪愣愣看向他,眨了眨眼,一颗晶莹泪珠从眼角缓缓滑落。
扶渊心脏有一丝揪痛, 他下意识伸手接住那滴泪,只觉手指滚烫,仿佛被灼伤般。
“阿雪, 不哭。”扶渊手指在路行雪眼底抚过, 擦去上面的湿意。
这是路行雪第二次落泪,为了同一个人, 这具身体的母亲, 姬鱼容。
路行雪并不知道自己哭了, 那情绪不受他控制, 眼泪自己就落了下来。
当听到是姬鱼容将黄泉印记封在他体内时, 路行雪没有太意外,也没有什么怨恨的情绪。
诚然路行雪一出生便不能修炼, 资质废物, 不能修行, 又被人各种下毒下蛊, 说是从小忍受着酷刑长大也没错,活得十分辛苦。
所以他发疯发狂,以虐杀人为乐, 成了人人喊打喊杀, 也人人惧怕的暴虐城主。
但,路行雪不会去恨任何人, 不是他善良大度得可以原谅所有人,而是对他来说,任何情绪都显得多余——害他的背叛他的,他能杀就杀了,现在杀不了的,以后想办法慢慢杀。
路行雪现在的悲剧,姬鱼容或许要占一半原因,如果她还活着,路行雪或许还会有点不知该怎么面对——但她死了,成了黄泉地府一抹执念,所以路行雪无爱也无恨。
至于那两次落泪,或许是原来那个路行雪的残念吧——为父不喜,为母所害,他一生对亲情的渴望,求而不得。
路行雪感到头痛欲裂,他踉跄两步,按住自己的头,脸上血色褪尽。
“阿雪!”扶渊变了脸色,连忙上前一步揽住路行雪的腰,眼中难得闪过一丝慌乱。
路行雪这段时间本来状况就很不好,现在这个秘境又发生异变,两被拉入这个莫名其妙的幻境,更不知会对路行雪造成何种伤害。
他或许不该慢慢陪着路行雪玩的,直接打破秘境就好了,毕竟想看戏离开秘境哪儿都能看,可若路行雪就此没了,谁赔他一个路行雪?
扶渊身上隐隐有黑气环绕,本就不太稳定的秘境,变得更加诡异起来。
黑雾弥漫,一个个脸色发白行尸走肉般的村民,面容迅速干瘪枯萎,成了真正的干尸,闻到活人的气息,变得疯狂嗜血,嘶吼着要撕碎猎物。
胥游和路远一起背靠山洞,共同举剑抵御着追过来的这些怪物,而在众人逃来的路上,已经倒下好几个,在他们身上趴着变成怪物村民,尖利牙齿刺破皮肉,大口大口吸食着。
而在另一个方向,旷越却没有跟众人一起逃往山洞,他知道山洞里已经没有灵气存在,逃过去也不过被瓮中之鳖。
如此紧急时刻,旷越手里依然抓着桑铃没丢掉,但他动作没有一点怜香惜玉,跟抓猪崽一样死死攥在手里。
几番剧烈颠簸,桑铃终于醒了过来。
“师、师兄?”桑铃揉着自己颈椎,一时搞不清楚现状,懵懵懂懂地环顾四周,发现身处荒郊野外,旁边没有其他人,而且环境看着也很诡异。
“师兄,发生了什么?”桑铃第一时间向旷越询问,大师兄的可靠深入人心,在发现情况极其不对劲时,她下意识向旷越靠拢,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获得一些安全感。
旷越的表情很平静,随口答了句,“哦,应该是路行雪和扶渊做了什么。”
桑铃咬牙,一脸愤恨,“果然,又是这个废物搞事……师兄,这次我们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旷越注视着她,目光有些奇异,他手里握着滴血的剑,远处隐隐传来可怕的嘶吼声。
“哦,你想怎么教训?”
桑铃看了看眼下诡异的环境,听到远处传来的嘶吼,忍不住抖了抖,拉住旷越的衣袖,小声道:“师兄,我们快离开这儿吧,我害怕。”
旷越温柔地对她笑,“不怕,师兄在。”
桑铃脸上浮现笑容,仰头看着旷越,一脸信赖崇拜,“嗯,师兄最厉害——”
话未说完,笑容冻结在脸上,桑铃缓缓低点,目光落在自己被长剑贯穿的胸口,她嘴唇动了动,艰难抬头望向旷越,“师、兄……”
旷越脸上依旧带着温文尔雅的笑,长剑轻轻搅动,鲜红的血泉水般涌出,染红胸前衣裳。
【搜索哇叽文学q.yfwa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