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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凛有问题。
这是糸师父母仔细观察后得出的结论。
虽然还处在假期, 可凛绝对不是会偷懒的孩子,他一日也不曾松懈过足* 球训练。
可从昨天下午开始,凛就一直待在房间里!甚至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他也没有抱起足球出门!
糸师夫人探头看了看窗外, 明明是一个好天气, 很适合出门练球呢。
在糸师凛又一次一言不发地绕着客厅和厨房打转转时,糸师先生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凛,你……在找什么吗?”
糸师夫人紧随其后:“对啊,凛,你想找什么和妈妈说,说不定我们能更快找到呢?”
糸师凛胡乱转圈圈的身影在父母出声后逐渐僵硬。
他没有在找东西。
他也知道,这个点还没出门练习的自己很反常。
可是,可是……
他回想起了昨天那通电话,在他自报家门后,听筒里传来一道语调悠扬的女声,无端让他联想起学校里那只总是懒洋洋晒着太阳、甩着尾巴的三花猫,总是用那身柔软的皮毛吸引着人们上前,却在他们真正伸出手时,灵巧地跑开,蹲在不远处似嘲笑般看着傻乎乎的众人。
“你好啊,小凛。诶,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糸师凛不自在地拽了下被他压在身下的被角,没有回话。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根本不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明明一上来就已经那么称呼了。
此时的询问, 更像是在坏心眼地逗弄人。
为什么糸师凛能这么快分辨出这种恶趣味呢?
因为在他更年幼的时候,那些可恶的大人不敢逗弄看上去就不好惹的哥哥,却总是喜欢围着他,拍头掐脸!问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比如:
“小凛喜欢爸爸还是妈妈?”
他喜欢哥哥哦!最喜欢哥哥!第二喜欢妈妈!第三喜欢足球!第四喜欢爸爸!
“好可爱,还抱着足球呢,很吃力吧?它都快和你一样高了。”
什么呀,三头身也是有尊严的!他才没有和足球一样高!
“今天两兄弟穿着一样的衣服帽子呢!好可爱!你是小冴还是小凛呀?”
当然是小凛!绝对是明知故问吧,如果把他认成哥哥的话,这些大人根本不敢这么大力地掐他的脸蛋!
糸师凛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反应过来后又尴尬地把手放下,继续蹂躏可怜的被角,见你完全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在等他回答的样子,他只好含糊不清地快速应了一句:“凛。”
这样简单的称呼就好,不要那么亲密,你们明明都还没见过面吧……
“好哦,凛~”
好像,也没有比小凛好到哪里去。
他到底给自己找了一个什么样的主教练啊……
糸师凛想要直接越过这段让他窘迫的话题,聊聊正经事,比如加入球队后他的位置之类的,可你比他更先开口。
“凛明天有时间吗?我可以上门拜访吗?”! ! !
胖嘟嘟的棉花被角被他一把掐爆,翠绿的眼睛受惊般睁得圆圆的:“什,什么?”
“上门拜访呀。”
和他的惊诧完全不同,你仍然是那副轻快的语调。
“凛的父母不是不赞同凛来东京吗?”
糸师凛的心悬了起来,他的确还没有搞定父母,但这和你上门有什么关系?总不能是你打算帮他处理他的家庭问题吧?
结果下一秒,你的话便印证了他的猜想。
“所以,如果我想把你带到我身边的话,需要取得你父母的同意不是吗?”
“我会好好努力的哦。”
糸师凛的脸红得滴血,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没能将问题处理好,以至于麻烦你来帮他解决,让他感到羞恼,还是因为你这番听上去就很……的话。
为什么你能把带他去东京踢球这么正经的事说得这么奇怪啊!
“凛?你还在吗?”
大概是长时间没听见他的回答,你疑惑地问了一句。
“……在。”糸师凛不情不愿地开口,他有点后悔打这通电话了。
一想到未来,他还得在你手下待那么长一段时间,一时间竟有些绝望。
可是,为了实现和哥哥的梦想,必要的牺牲是可以接受的。
虽然你生活中性格恶劣了点,但你的足球还是非常可以的。
他在心中暗自握拳,肯定自己。
“那就这么说定了?”
糸师凛不觉得他和你说定了,他试图挣扎:“我自己可以说服他们,不需要你从东京过来……”
他听见你轻轻的笑声:
“嗯,我相信你可以。但是……”
但是什么?不自觉地,他又开始被你的话牵着鼻子走,可他就是很想知道你没说完的话。
到底来还是不来,总要给个准话。
“但是什么?”他没忍住,低低地出声问你。
“但是,我想尽快见到凛啊。”
那是他和你挂断电话前的最后一句话。
糸师凛唰地一下把手机扔开,迷迷糊糊就答应下来了,所以,明天,他就能见到你了吗?这么突然……
他现在的心情就像是本来已经理顺的毛线团,忽然一下被人弄的乱七八糟。可抛开那些胸中升腾起的羞意,他更多感受到的还是雀跃。
你的话无不显示了你对他的重视,而你即将成为他的主教练。
一名被主教练看重的球员,意味着什么不必多说。
必须得承认,他喜欢这种重视。
他……终于可以去踢自己想踢的足球了。
一想到这里,糸师凛就雀跃不已,他离和哥哥的约定又进了一步!
但那都是之后的事,当下,他仍然需要回答父母的询问。
他转过身,对上父、母亲的脸,面色有些纠结,慢吞吞地说道:“嗯……今天会有人来家里。”
糸师先生还在不明所以,糸师夫人已经迅速反应了过来,她小声地尖叫:“有人来家里?是凛的朋友吗?凛,你终于带朋友回家了?!”
天呐,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糸师夫人连忙从沙发上起身,将凛推开:“去去去,别在这里添乱,你都转悠半天了。”
“这种事就应该早点和妈妈说啊,我们还没有准备接待客人的饭菜呢!”
所以,他这一早上转来转去,就是在看应该用什么接待你啊。
糸师凛觉得你是他的客人,就应该由他负责接待,而不是为此麻烦父母。
可当他想要开口时,已经被糸师夫人推回了房间。
好吧。
谢谢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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糸师凛在心中对母亲道谢,然后他站在房间里呆住了。
桌上的闹钟指针已经走向10,忽然闲下来的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现在该干些什么?
看电影?没有心情。打游戏,同样静不下心。至于足球,更是想都不用想,为了迎接随时都有可能到来的你,他根本没有办法出门去踢球。
好像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着时钟的指针一格格划过,焦躁的心不肯安分,大脑被见面后可能出现的场景填满,每一帧画面里都存在你的身影。
无法被任何事情分神,只能这样被动地、全心全意地等待着你的到来。
*
你按照糸师凛给你的地址,转告给司机,却在对方踩下油门前,更改了目的地。
“时间还早,先去……湘南海岸吧。”
神奈川,是冴的家乡。
仅仅只因为这一点,你就无法将它视为一个匆匆而过的寻常地方。
至少,去看一眼吧,冴最喜欢的那片海。
当连绵起伏的海岸线进入视野,你左手微动,将车窗摇了下来,寒冷苦涩的海风灌入车厢。
注意到被冻的一激灵的司机,你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
无意让别人因你的兴之所至遭殃,你将车窗摇上,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等等,小姐……”
司机阻拦的话语被关上的车门隔开,这个时节的海边尤其寒冷,你的衣物很难让人相信它能够抵御住这股严寒。
早晨9点左右,尽管天边有着浅淡的日光,依然驱散不了这片暗蓝海域带来的凛冽感。
汹涌的浪花不断拍打在礁石上,白色的浪沫、黑色的石体、深蓝的海水,构成了这片天地的主色调。
是否正因为出生在这样的地方,所以冴也不可避免地沾染了这样冷冽的气质呢?
你没有同冴来过神奈川。
如果双亲实在过于思念他,他会在休赛期买上两张飞往度假胜地的机票,在那里和父母见上一面。
“为什么不回去呢?”你这样问过他。
冴的回答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会很麻烦。”
你没再追问,可你发现,他的度假地点总是会选在各式各样的海边。
“很漂亮哦,冴选的海滨小镇,总是很漂亮。”
“还好?湘南比这漂亮许多。”
谷歌了湘南的所在地之后,你明白过来,冴喜欢大海,是因为家乡有着这样一片海。
离乡的游子,总是不自觉地寻找着家乡的影子。
你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将眼前的风景定格。
你准备把张照片打印出来,将它插在下一次送给冴的花束中。
*
耽误了一会儿,等你到达糸师凛家时,已经10点半了。
你看见那个站在门口等你的男孩子,当你对上他那双美丽的孔雀绿的眼睛时,浮现在心头的却是另一双极其相似的眼睛。
你有片刻的怔忪,又在他走上前和你打招呼时迅速收敛了心神,浅浅地笑道:
“你好呀,凛,我来见你了。”
第42章
你低声向糸师凛道了声谢, 换好鞋后,跟在他身后进入屋内的一刹那,胸中莫名心潮涌动。
湘南海岸的照片还静静地躺在你的手机里,而你,已经站在了这座院门口挂着糸师门牌的屋子里。
你恍惚间意识到,这里不光是糸师凛的家,也是糸师冴的家。
冴从小生活的地方是什么样的呢?说不好奇是假的。但冒冒失失地四处张望,并不是一位知礼守礼的客人应该做的。
你克制住自己不合时宜的好奇心,礼貌地和糸师夫妇打招呼,跟着糸师凛一同在客厅的沙发上落座。
“朝雾同学,没想到,凛第一次带回家的朋友是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糸师夫人有些惊讶,凛居然还能交到异性朋友吗?他的社交能力什么时候突飞猛进了?
“多谢夸奖。”你含蓄地笑笑,随后捕捉到关键字,“朋友?”
糸师凛是这样向家人提起你的吗?
“呃,不是吗?”糸师夫人有些迟疑, 能来家里做客的, 应该是朋友没错吧?
从你进屋就没说过话的糸师凛此时突然出声,他不易察觉地瞟了你一眼,随后又移开视线:“她是帝光足球部的主教练。”
糸师夫妇愣住了, 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见他们宝贝儿子继续说道:
“也是我将来的主教练。”
糸师凛补充完这句话后, 目光又不自觉地飘往你的方向。
你倒是没想到,糸师凛能这么上道,不过你很满意他的回答,见他望来,你温和地笑着冲他肯定的点了下头。
然后,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份十分详尽的培养计划。
别说糸师夫妇,就连糸师凛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他心情有些复杂,同时还有些微的感动。
这份不薄的计划书,一眼就能看出制作者花了不少心思。
看来,你是真的很重视他。或许你之前一直没有回复他的邮件,就是忙着做这份计划书吧?
糸师夫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过计划书:“嗯……我想,我和他爸爸需要一点时间。”
明明身处别人家,你却优雅从容得像是这座屋子的主人,你抬了抬手示意他们可以慢慢看:“请。”
客厅渐渐安静下来,只余纸张翻动的声音。
糸师凛为了不让你感到无聊,或者说,为了尽可能周到地招待你这位贵客,他很努力地试图抛出一些话题。
“那张照片是我哥哥。”
彼时,你的目光正停留在茶几上摆放的相框,里面只有一个小小的红发男孩,五官精致,两颊圆润,留着妹妹头刘海,脚踩足球面无表情地侧身瞥向镜头。
这不是超可爱吗,冴。
为什么总是那么小气呢?
你好心情地在心里抱怨糸师冴。
糸师冴超级小气,从来不肯与你分享他10岁以下的童年照。
每当你说你想看时,他就会用一句话堵回来:“瞳的童年照片,我也很感兴趣。”
这种时候,你往往只能败退。
你当然拥有童年照,但那是系统合成的。
曾经你干过一件蠢事,你和玲王分享了这虚假的相片,在他的要求下。
然后在他好奇地询问相片后的故事时,并没有那些不存在的记忆的你看着陌生不已的相片,只能三缄其口。
同样的蠢事,你不会再干第二遍。
以至于,当你猝不及防地见到糸师冴的幼年相片,竟有一种意外之喜。
你有些小小的得意:还是被我看见了吧~小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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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过沉浸于自己的世界,所以没有听清糸师凛的话,你转头看向他:“嗯?”
糸师凛一副“是的,我有个哥哥”的模样,似乎想要炫耀但又不好意思:“你可能听说过他,糸师冴。”
你蓦地笑开了,不是那种文雅的浅笑,而是舒展的、开怀的,眼角眉梢都含着愉悦的笑容。
糸师凛一时失语。
你给他的第一印象,和通话里那个游刃有余、轻松主宰话题走向的你,形象是一致的。
只不过现实生活中,你更有距离感,精致的衣着、不俗的谈吐、周到的礼仪,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感。
再稍一联想你目前为止获得过的成就,一道无形的屏障就这样把你和众人隔开。
卓尔不凡、人中龙凤之类的词语,大概就是为你这样的人贴身打造。
但这些联想却极易将你符号化,你的真实已经被掩盖在重重光环之下。
直到此刻,你露出的这个灿烂到极致、美丽到极致的笑容,让他忽地想起国文课本上的一句话。
[美是力量,微笑是它的剑]
因为你,这句黑白印刷、不明所以的话,有了可想象的实体。
不需要任何名师为这句话作注,他已然理解了其中的真义。
你的容貌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乌黑的长发、雪白的肌肤、红润的嘴唇,以强烈的色彩做底,美与青春在你身上肆意流淌。
不是在踢球的时候,也不是在观看恐怖电影的时候,而是一个如此普通而又寻常的时刻,糸师凛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这种感觉……这种感觉,他很喜欢。
所以他停下了话语,因为过于专注而显得放肆无礼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你的脸上。
你微微蹙眉,哪怕你早已习惯被人注目,可糸师凛的目光让你升起一种危机感。
你立即联想到了因为挑衅你的权威,被你驱逐的黄濑,你沉下声音:“凛,你在看什么?”
笑容消失了,糸师凛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心中有一丝失落,又有点玩具被大人拿走的委屈,他的心率逐渐恢复正常:“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刚刚笑起来很好看,就多看了两眼。”
他老老实实地回答,你反倒被他的实诚噎了一下。
好吧,总之不是想搞事就行。
这么一打岔,你们谁都没再想起糸师冴。
另一边,糸师夫妇大致将那份计划书浏览完毕,糸师夫人不做言语,无论是从凛的职业规划还是发展前景,去你的球队似乎都是一个上佳选择。
可是……
她忧心忡忡地望向糸师凛。母亲对于孩子的期望无外乎就是身体健□□活开心,而凛,这个比他哥哥心软太多的孩子,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糸师先生倒是更加明白溺子如杀子的道理,比起碌碌无为度过一生,他当然更希望凛能像他哥哥那般,做出一番成就。
无论是法甲还是英超,都是不输西甲的联赛,如果职业生涯以此为起点,他不会比他哥哥落后太多。
不过还是小心为上,他斟酌道:“为什么不让凛直接去青训梯队呢?朝雾……小姐。”
糸师凛垂下眼睛,沉默不语。在搜集你资料的同时,他当然了解到你母家和PXG的渊源。如果换一个人,说不定会借近水楼台之便,想方设法进入PXG。
但PXG并不是他的目标,哥哥在re·l ,那才是他应该去的地方。
糸师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只是想利用你磨砺自己,将你当作跳板。
“嗯……这个问题。” 你略微沉吟,客厅三人纷纷看向你,“我将凛视为自己的直系,在我暂时滞留日本的这段时间,我想亲手培养他,或许你们听闻过巴斯比的孩子们?”
“并非我不让他去青训,而是在我身边,对他来说才最有益。”
你的声音并不高亢,也不激昂,你只是轻描淡写地叙述着未来既定的事实,
“巴斯比的神话将再次上演,只不过这次书写传奇的人,会是我们。”
他们本应该质疑你在说大话,但你描绘的未来实在太过绚烂,越是觉得不可能,越是容易被它吸引,更何况糸师夫妇意外地升不起反驳你的念头,你身上具备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这不仅源于你的财富、地位,更源于他们手上这份详实清晰的计划书。
糸师夫人和糸师先生对视一眼,她叹了口气,转向凛:“你……自己想清楚了吗?”
糸师凛郑重地点头,这就是他目前最想要的,也是最适合他的道路。做出决定后,他不曾有过一丝动摇。
糸师夫人不再说话,呈现出默许的姿态,糸师先生则向你伸出手:“那就……拜托你了。”
你握上他的手,微微一笑:“请放心。”
*
糸师夫妇留你用了午饭,饭后,你在客厅内等待糸师凛收拾行李。
你当然不是无缘无故跑这一趟,你来就是为了尽快带他回帝光,趁4校合训还没结束,抓紧时间投入队伍。
为了不让客人孤身一人枯坐客厅,糸师先生特地留下作陪,而糸师夫人则上楼帮糸师凛一同收拾。
而你们的交谈很难绕过一个人——糸师冴。
如果说糸师凛是糸师夫妇放不下心的小儿子,那糸师冴就是他们自豪不已的骄傲。
炫娃,着实是许多大人无法抗拒的诱惑,尤其他们还有一个如此出色的娃。
“凛还有一个哥哥,叫冴。说来也怪,明明他们不是同卵双胞胎,却长得格外像。”糸师先生感叹着生命的奇妙,“冴才一岁的时候,就抱着别人送来家里的足球不肯放手,后来再大点,就天天跑出去踢球,我们一开始都没当一回事。”
“结果某天,镰仓青年队的人找上门来,不久后,就连re·l的邀请函都寄到了家里。”
“我和他妈妈简直难以置信,那可是……世界第一的俱乐部,我们都快高兴疯了,可冴却比我们冷静多了。”
“这小子,虽然能感觉到他心情不错,但好歹再兴奋一点啊,明明还是个13岁的孩子。”
糸师先生目光落到你身上,话语卡壳了一下,随即更为感慨:“或许天才就是这样吧,生而不凡。”
语毕,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不好意思地摸摸脖子:“啊……我不是夸冴是天才的意思……我……”
好吧,他就是这个意思,但就这么在客人面前直白地夸耀,好像有点自卖自夸。
你听得很认真,也正是你这副捧场姿态,勾起了糸师先生炫娃的瘾。
闻言,你面含笑意,轻柔但坚决地否定了对方的话:“不,您不必如此,冴,就是当之无愧的天才。”
“诶?你……”
你难得像这个年纪的小女孩般,俏皮地眨了眨眼:“其实,我是令郎的球迷。”
“诶诶诶?!”糸师先生震惊到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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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前,我专程前往伯纳乌,现场看了冴的比赛,他……”你神色有些怀念,似是想起了什么,你眼神蓦地柔软下来,颊边梨涡浅浅:
“他还是原来那样——闪闪发光,万众瞩目。”
糸师凛收拾好东西下楼时,正巧听见这句话。
他循声望去,你又露出了那个他很喜欢的笑容,因为他的哥哥。
他忽然想起来,你最开始这样笑,好像就是在他提到哥哥之后。
第43章
来时,你跟在糸师凛身后进入这座屋子,去时,倒是他推着行李箱乖乖跟你后面。
你握住大门的把手,微微施力向下, 明亮的一线光照进昏暗的玄关, 寻常的一幕落在他人眼中, 却是一幅构图极佳的画面。
走在最前面的少女, 日光倾泻在她身上, 她的面容有些模糊, 不知是日光太过刺眼, 还是她的容貌太盛,以至于眼睛捕捉到的信息无法被大脑解析,人们只能恍惚地感受到她周身尊贵逼人的气势。
啊啊,的确该是这样的不是吗?
在过去,那些威名赫赫的统治者,除了加冕时需要向教皇低下头颅,其他时候,所行之处,众人纷纷垂首行礼,恭敬避让。
意外来客啧啧称奇,幽黑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
不过,他眼前这位尚且年幼的君主,只怕加冕时也不会低下她高贵的头颅,反而会将那把礼仪性的佩剑出鞘,逼向教皇的咽喉。
至于她后方的那位少年,半边身体落在光里,另一半隐在暗处。
明暗在他英挺秀丽的面庞割出界限,松石绿的眼睛在光下呈现出清透的色彩,他面容平静,侧着身像是在倾听什么,视线的焦点却落在前方的少女身上。
一只手抓着他的胳膊,是一个背身站着的女性,尽管看不到脸,却能从这个抬着头的背影想象出担忧不舍、殷殷叮嘱的神情。
再往后是被遮住大半的中年男性,他宽大的手在空中停了好一会儿,最后珍而重之地拍了拍少年的肩。
决然和不舍,锐意和温情,矛盾又和谐地交织在一起。
他轻轻鼓了鼓掌,阴阳怪气地赞叹:“不愧是科西嘉。”
当你看见院外你的车旁,被三五个保镖围在中间的瘦高男人时,几乎想要感叹,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你带回了满意的前锋,放长线钓的鱼儿也主动咬钩。
你步履轻缓地上前,从始至终,你们的视线都胶着在一起。
你目含审视,他同样在心中评估你。
“小姐,这个人忽然冒出来,赶也赶不走,说要见你。”其中一位保镖站直身体,双手贴着裤缝,冲你低头汇报情况。
你没有移开目光,只见绘心什八忽然笑了一下:“Bonjour Mdemoiselle.”
你摆摆手,示意保镖可以让开:“没事,辛苦了。”
训练有素的保镖很快就消失在你看不到的角落,你这才淡淡地开口:“这个称呼2012年就在法国全境废除,以及我们现在正站在日本的街头。”
Mdemoiselle,字面意为我的小女主人,引申为小姐、公主,最早用于称呼贵族少女。
绘心什八故意用这种称呼,彰显他和科西嘉的渊源,好让你抽出宝贵的时间为他停留片刻。
听了你的话,他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朝雾小姐在礼仪方面可真是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你没理他,这个人都找上门来了,还不断兜圈子想着掌握主动权,还是得再冷他一会儿,才能让他看清形式。
你径直越过他,拉开车门,转身叫上糸师凛:“凛,走了。”
“嗯。”糸师凛应了一句,司机正在一旁,准备接过他的行李箱,他避了一下,这种小事他自己就行。
在你准备俯身进入车厢时,手臂猛地被人抓住:“大小姐何必这么急着走?”
他忽然弯下腰凑近你,温热的呼吸喷在你的耳畔,却让你有一种被冷血动物缠上身体的错觉,词句在他嘴里绕了一圈,从舌尖轻柔吐出:“你费这么多功夫,不就是为了此刻吗?”
这只是绘心什八电光火石间脑海中迸出的猜测。
他不能就这么让你离开,说难听点,在他四处碰壁之后,你可能是他最后的希望,只要有一丝微小的可能,他也会倾尽全力。
他得做些什么,留下你。
很快,高速运转的头脑,使过往一些不曾在意的画面浮现出来,渐渐串在一起。
近一年来,他似乎总能听见科西嘉这个姓氏,比过去数年的频率都要高。
各种有意无意地引导,尤其是诺阿那通电话,更是直截了当地将他引向你。
阳光破开层层迷雾,照亮了他面前的路。
绘心什八眸光大盛,他不可抑制地拦下了你,紧紧盯着你的脸,将这句猜测试探地抛出。
见你果然停下脚步,转过脸看向他,绘心什八知道自己赌对了。
没想到,你居然真的对蓝色监狱计划感兴趣,还为此精心做局。
自筹备这项计划以来,因为见多了有眼无珠的东西而沉郁烦躁的心情一扫而空,绘心什八忍不住仰头大笑。
他的笑声里透着一股压抑到极致后终于爆发的癫狂,放好行李的糸师凛皱眉望去,他快步上前,想要挡在你身前,那个男人一看就不正常,还是小心为妙。
但你却动了起来,糸师凛眼睛不自觉睁大,停在了原地。
明明天气还很冷,绘心什八却只在最外面套了一件黑色大衣,从敞开的大衣可以看见,里面是一身银灰色西装和与大衣同色系的衬衫,系了一条深灰斜纹领带。
而他整齐的领口正被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拽着,你用力将他扯得被迫俯下身,浅笑如淡雅清新的百合:“绘心先生,果然是聪明人呢。”
绘心什八的笑声戛然而止,刚到手没多久的主导权似乎又将从指缝间溜走,他眯起眼睛不动声色地打量你。
你很满意他此刻的安静,方才稍微有些吵了:“那么,你想好拿什么同我交换了吗?”
绘心什八愣住,交换?什么意思?
见他还未明白过来,你故作无奈地叹息,像主人宽容冒失的下属那般,某种程度上,他也的确算得上是旧日臣属:“看来,你不只是礼仪很糟糕,谈判也同样糟糕呢。”
你笑容不变,手却更加用力地将他拉向你,然后,你轻巧地在他左右面颊各贴了一下:“以及,这才是完整的贴面礼。”
“好心提示,只有在女士显露出意愿时,男士才可以上前。像绘心先生那样忽然靠近的行为,很是失礼呢。”你曲解着他动作背后的含义,笑意盈盈地警告他。
从远处看,近一米九的男人姿势别扭地对着一个少女弯下腰,拽在他领口的手就像是牵住他的缰绳,让他不得不呈现出这般狼狈的姿态。
好在你很快就松开了手,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转身招呼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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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糸师凛:“凛,你去前面。”
你弯身坐进车厢,整了整衣摆,从绘心什八的角度,他只能看见你下半张脸,和勾起的唇角:“上车吧。”
“我宽恕你的无礼,下不为例。”
*
车平稳地向前行驶,糸师凛坐在前面发呆,后面两个人说的话他听的不是很明白。
应该是在商量什么重要的事,和足球有关,但什么…… BLUE BLOCK ,听上去就好奇怪。
等涉及到各种造价和各类数据,他更是晕头转向,不过他对这些也不感兴趣。
很快,他开始自顾自将自己代入即将加入的帝光足球队,脑海中不断闪过未来队友们的数据,琢磨着怎么让他们更好地配合他。
他心神收拢,没再关注外界,所以当车停下的时候,他有些发懵:“我们……就到东京了吗?”
这么快的吗?
他往窗外望去,是一片很熟悉的足球场,市中心公园的那片球场,他过去经常和哥哥在这里踢球。
这里的草地更加平整,设施更完善,就是离家远了点。
哥哥不在后,爸爸妈妈不放心他一个人去那么远,他休息时都是在家旁边的足球场练球。
但这不还是在镰仓吗?为什么停下来了?
“你刚刚看到了吧?那个小子。”绘心什八指着窗外,转头看向你。
你看了一眼,收回视线:“嗯,看到了,所以我们可以继续开车了吗?”
绘心没说话,而是继续眺望球场上的那个少年,这一看就看出了许多问题。
他再次转向你:“你不感兴趣?”
会有主教练面对这* 样的球员无动于衷吗?
“不感兴趣。”你连一丝停顿都没有。
“好吧。”绘心什八背身倒在车门和座椅的夹角,慢悠悠地对你笑开,“其实,聊了这么多,我大概知道你想让我做什么了。”
你眉毛动都没动一下,迎上他的视线:“哦?你终于想到了?”
“你根本无所谓蓝色监狱这个计划吧?”绘心什八的笑容扩大,明明他应该生气,他费尽心血的计划你压根不在意,投资也只是另有所图,然而——
“你看中的,实际上是我,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