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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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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因为赶回的及时,早朝的消息还没来得及传到提前等在仁明殿的郑经耳中,所以除了休息这几日耽误了课业并且忘记了上堂课学的东西惹得一向严谨的郑太傅不满,整堂课也还算上得相安无事。

虽然获得了加倍的作业。

“陛下,”前脚送走郑太傅,后脚陈敬推开暖阁的门,压低了声音道,“太后正在来仁明殿的路上。”

“朕就知道母后会来……”齐子元半趴在书案上,正对着厚厚的《资治通鉴》发愣,闻言慢慢坐直身体,满脸无奈,“母后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消息灵通。”

“陛下要是不想见太后,不然……现在就去永安殿,或者干脆请太上皇过来?”陈敬瞧见齐子元的样子,思索着开口,“太后就算想说什么,有太上皇在场多少也会顾忌。”

“唔,有道理,”齐子元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陈敬你变了,出这样的主意,也不怕被母后知道。”

“奴婢只想替陛下分忧,”瞧见齐子元的样子,陈敬也跟着笑了一声,而后问道,“那奴婢去请太上皇?”

“算了,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总有皇兄不在的时候,母后这面肯定还是要见,”齐子元端起手边已经凉透的茶盏浅浅喝了一口,脸上的笑意散去,神色认真起来,“今天早朝是朕自登基以来第一次主动做的决定,其后的种种,自然也该自己来面对……朕有这个准备。”

看着面前少年认真的样子,陈敬怔了怔。

从登基到现在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那个穿着冕服一脸懵然的小皇帝好像不知不觉间就成长了起来。

而这期间付出了多少,有又多少无奈,自己作为贴身内侍,最清楚不过。

在心底叹了气,陈敬躬着身开了口:“奴婢去殿外迎接太后。”

“好。”

齐子元应了声,合上面前的《资治通鉴》,顺手捞了本奏章看了起来。

等到周太后进门的时候,齐子元已经看了一会奏章,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目光在周太后脸上微微停留了一瞬,而后才站起身,弯起眼睛笑眯眯地行礼:“母后。”

“哀家来的不巧,打扰了皇儿处理朝务,”周太后说着话,目光扫过齐子元因为睡眠不足而有些苍白的脸,立时皱起眉头,“不是说病已经好了,皇儿怎么看起来还这么憔悴?”

“病确实是好了,”齐子元说着话,走过去扶着周太后落了座,适时解释道,“昨夜处理了点堆积的朝务,睡得有些晚,待会吃过午膳睡一会就好了。”

周太后回过视线,看了眼堆满了奏章的书案,语气放和缓了些,又带了点无奈:“哀家知道朝务紧要,但皇儿病才好,还是应该多注意身体。”

“母后说得儿臣记住了。儿臣近段时间忙着处理朝务,一直没空去慈安殿探望,现在还要母后来担心儿臣的身体,”齐子元给周太后倒了茶,奉到她手里,“瞧着母后也清减了许多,更要多保重身体才是。”

这话倒是真心实意的。

虽然在许多事上齐子元都无法认同周太后,却从未怀疑过对方的目的和动机——一个母亲对唯一的儿子近乎本能的爱。

因而尽管知道那一切都是给予原主的,作为受用者,齐子元还是愿意在适当的程度上给与一些属于儿子的回应。

“皇儿……”周太后捧着茶盏,目光凝在齐子元脸上,半天才发出一声感慨,“皇儿长大了。”

类似的话在登基那天齐子元也听过。

只是那时候他刚穿过来,面对自带威严的周太后只有惶恐和担心暴露身份的忐忑,并不能体会她看着数年不曾见面的亲子身穿冕服坐上龙椅成为天下之主的心情。

而现在,经历了这几个月,虽然不算朝夕相处,却多少能明白对方的心情。

齐子元回身在对面的圈椅上坐下,看着周太后喝了口茶,才缓缓开了口:“母后今天来,是为了春闱的事儿?”

周太后端着茶盏的手微顿,一双眼里是分明的讶异。

齐子元知道那是为什么——先前不管是宗亲的事儿还是大婚的事儿,自己都端了一副懵懂的样子装傻充愣地拉扯,今天突然这样直接,多少有点猝不及防。

“母后,以宋清为此次春闱主考,是儿臣翻遍了历届春闱的文书,又看了百官们的奏章后深思熟虑的决定。”见周太后捧着茶盏不说话,齐子元又开了口,“宋清学识渊博、秉性正直,又是寒门出身,一路从乡试到殿试最后得了状元,最是能理解这些举子们的心思,满朝上下再没人比他更合适做主考。”

“若只论才学和过往经历,他确实做的了主考,”周太后放下茶盏,看着齐子元,“但皇儿,这宋清背后……”

“母后担心宋清是皇兄的人?”齐子元截断了周太后的话,反问道。

“若只是哀家担心倒也罢了,”周太后皱眉道,“皇儿可知道,今日早朝过后宋清径直去了永安殿。”

“宋清要真是皇兄的人,暗中想和皇兄有什么联络又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让母后发现,”齐子元并没多惊讶,反而托着下颌思忖道,“皇兄退位数月都相安无事,偏偏这时候宋清跑了趟永安殿……大概是和母后一样不理解为什么朕会选了他做春闱的主考。”

“哀家知道这段时日皇儿和太上皇走得近,也乐得见你们兄弟融洽。但皇儿,身在帝王家,有些时候不可太过天真。”见齐子元一脸不在意的样子,周太后忍不住叹了口气,“你先前不同意借助宗亲的势力也就罢了,大婚的事又一时半会定不下来,若是这个时候再让宋清这些人起了势头,后果不堪设想。”

“母后眼里不堪设想的后果……是皇兄会借助宋清拿回皇位?”齐子元给自己倒了盏茶,“那儿臣倒是有些想不明白,您说为什么皇兄不在刚醒来的时候就动手呢。”

周太后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拧起眉头,却没回答。

齐子元也不在意,喝了口茶,继续说了下去:“皇兄在位多年,在这朝中既有宋清之类精明能干的亲信,又有掌管宫禁宿卫的岳丈许励,外祖江深老将军更是手握重兵。相反我们母子……那时我刚登基,因为常年在乾州,连朝臣都不认识几个,母后更是多年来一直困在这深宫里,背后虽然有个周家,却也不是全然和我们母子站在一起的。若皇兄那时动手……”

“他那时动手未必就能成功,”周太后终于开了口,“江家虽然手握重兵,可是北关偏远,调兵会都城并不是容易的事。至于许家,淑德皇后早逝,这段姻亲也跟着名存实亡,而许励为人心机深沉,最擅左右逢源,并不值得信任。至于宋清之流虽然能干,到底出身寒门根基不牢。除了这些,齐让虽然在位多年,这朝中的文武群臣,未必就站在他那里。”

“不站在皇兄那儿难道就一定会站到我这儿?”齐子元微垂眼帘,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两声,“父皇虽然只有皇兄和我两个儿子,祖父却并不是只有父皇一个儿子,更或者,如果想的话,这江山也不一定非要姓齐。”

这话从一个皇帝嘴里说出来,简直令人震惊,周太后瞪大了眼睛,半天才开口:“你想说什么?”

“其实母后明白我的意思,也明白皇兄的意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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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当初又怎么会按着皇兄的意愿,用秦远了结了刺杀案,”齐子元道,“皇兄没有一举成功夺回皇位的把握,您也没有能了结他的信心,与其我们兄弟相斗让别人得了可乘之机,不如让我先坐稳这个皇位,保住大梁的江山社稷。”

“……是,”周太后深吸了一口气,承认了齐子元的猜测,声音也低了几分,“既然皇儿清楚,齐让当日没动手只是因为他没有十足的把握,就更不该再重用宋清等人。”

“可是母后,我不用宋清他们,又该用谁呢?”齐子元轻轻叹了口气,“母后您出身周家,最是知道这些世家大族的腐朽,世家子弟凭借着恩荫,随随便便就可以入朝为官,若是再让他们去做春闱的主考,寒门子弟又什么时候才能出头呢?”

周太后张了张嘴:“可……”

“我知道皇兄存在一日,就对这皇位存在着一分威胁,所以母后才苦心经营,想方设法地去去除他在这朝中的势力,”齐子元抿了抿唇,“可是母后,我坐上这个皇位,总不能就只是为了打败皇兄吧?”

他回转视线,看着堆积在书案上厚厚的的奏章,“虽然不是我的本意,但既然占了这个位置,我就想为这大梁的江山和天下的百姓竭尽所能。这样即使将来某一日有了什么契机,皇兄还是拿走了本属于他的皇位,回想起在位的这段时日,我问心无愧。”

第四十二章

“皇儿……”

周太后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处,久久地看着齐子元。

对于这个唯一的儿子,她一直是觉得有所亏欠的。

生在这帝王家,享受了无与伦比的尊贵,却也同样承受了种种的无可奈何——不管是当年让十岁出头的齐子元远离生母远赴乾州当藩王,还是在朝局混乱的时候召他回都城继承大统,都不是他们母子主动的选择。

如果有可能,她倒是宁愿齐子元能一直留在乾州当一个整日里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藩王。

所以也只能竭尽所有去守护自己在这个世上唯一的骨血,却从没想过当年离开时还懵懂的孩童已经成长到不再需要保护,甚至在不知不觉间把大梁的河山和天下百姓扛在了肩头。

“尽管口口声声说你长大了,哀家总还是把你当成小孩,想要去引导你,甚至掌控你。”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太后终于深深吸了口气,看着齐子元的一双眼里闪烁着难以言明的情绪,“虽然出乎意料,也不是完全认同和理解,但哀家还是很高兴你能有自己的主见和坚持。这些年没在哀家身边,你也还是很好地长大了,长成了比哀家料想的更像一个皇帝的样子。”

自穿越以来,齐子元见到的周太后一直是强势又威严的。

她十几岁入宫,坐在这皇城里最尊贵的位置上,历经了三代皇帝,面对过重重的阴谋与勾结,早已习惯了隐藏自己的情绪,极少会像现在这样袒露心迹。

哪怕原主在的时候,母子之间应该也不曾有过这样的推心置腹。

这么想着,他难免有些心软,向前走了几步,在周太后面前蹲下,微仰起头,语气也放轻了几分:“所以母后,就让儿臣按着自己的想法做吧。”

周太后垂下眼眸,对上他的眼睛,缓声问道:“如果哀家不同意,你会改变此次春闱的人选吗?”

“不会,”齐子元毫不犹豫地开口,“不止母后,哪怕这满朝的文武都不赞同,只要宋清还是最合适的人选,儿臣就不会改。”

少年的眼睛如往日一般明亮,却又带着从未变过的坚定。

周太后看在眼里,心底有几分无奈,却又有欣慰。

她伸出手轻轻摸了摸齐子元的头发,而后点头:“那哀家知道了。”

或许是被齐子元说服,又或者是了解了齐子元的坚定,接下来的日子,周太后果真没再过问春闱的事儿。

少了最大的阻力,齐子元依然没获得多少清静——归根结底周太后在意的是齐让的威胁,宋清担不担任主考这件事于她来说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对朝中的很多人来说,却是切实地影响到了自身利益。

“所以,”齐让停下教许戎写字的笔,看着半趴在自己书案上的少年,“陛下今日跑到我这儿来,是躲清静的?”

说完,伸手拍了拍许戎,示意他继续练字,自己起身倒了杯茶递到愁眉苦脸的齐子元手边。

“唔,差不多,”齐子元接了茶,却还趴在书案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在早朝上吵来吵去也就罢了,反正我也习惯了,奏章也可以当没看见,还有来仁明殿的,进门话也不说,直接就跪,不然就是哭天抹泪,痛呼让宋清做主考有违祖制,于社稷不利,你要问他违背了哪条祖制、怎么对社稷不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再问就干脆昏死过去……一个个演技这么好,每天来上朝真是委屈他们了。”

明明是在抱怨,却并不让人觉得厌烦,不止齐让,连正在一边喂鹦鹉的江维桢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那陛下怎么不干脆就拒见,有近卫在,难道还怕他们硬闯?”

“他们是不会硬闯,他们只会跪在仁明殿的门口,不管陈敬怎么去劝,见不到我就不走,”齐子元无奈道,“也不能真的让近卫去把他们抓走,所以只好我走了。”

齐让坐回书案前,看着他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后悔了?”

“没有,当初做决定的时候,我就做好了心理准备,”齐子元喝了口茶,“说实话,这已经比我想象的要容易多了……不知道是不是母后的缘故,反正周家几个大家族都很安分,剩下这些只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吵是吵了点,归根到底都是道德绑架,反正我又没什么道德。”

齐让愣了愣:“什么?”

“就是,拿自己的性命作为要挟以达成自己的诉求,归根到底还是要被要挟的人在意他们的性命……当然我确实挺在意的,”齐子元说着,摸了摸鼻子,“所以让陈敬去太医署请了几位太医过去,那些大人们若是有什么不适,也可以及时诊治。时日久了他们自觉没趣,也就不来了。”

说到这儿,他长长舒了口气:“幸好这段时间,朝堂内以春闱为主,并没有别的要紧的事儿,正好郑太傅也告了病,我就当稍微休息一下了。”

齐让轻轻挑眉,和站在木架前的江维桢交换了视线:“郑太傅告病了?”

“嗯,说是那日来皇城的时候吹了风,年纪大了身体耐不住,”齐子元微垂眼眸,“也可能是因为我任用宋清气病了……皇兄当年推行新政,郑太傅不是也极力反对吗?”

齐让正要去纠正许戎的字,闻言抬起头朝齐子元看去:“陛下连这也知道?”

“这皇城里哪有什么秘密,更别提郑太傅当初可是当朝和皇兄起的争执,”齐子元撇了撇嘴,“太傅大概一直觉得……我虽然天资不如皇兄,做皇帝也不如皇兄果决有远见,但胜在乖顺听话也还算努力,或许可以当个守成之君,没想到我虽然不如皇兄,却还是做了和皇兄一样的事。”

“你并没有不如我,”齐让安静地听他说完话,才开口,“只要你想,会成为比我更好的皇帝。”

“我从来没想过要超越皇兄,”齐子元看着齐让,认真道,“皇兄对江山社稷和天下百姓的责任是与生俱来的,我只是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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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到了这个位置,尽可能去做一点自己觉得对的事,至于以后……我没想过,我甚至连春闱结束要做什么都不知道。”

“能够做好当下的事,已是十分不易,”齐让自嘲地笑了一声,“我当年若是有陛下的通透……”

“我也不是通透,我是……”齐子元歪着头想了想,“可能因为从小没人对我抱有什么期望,所以我一直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健健康康地长大,快快乐乐地活着就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对其他的事,也没有什么太高的要求。皇兄却不一样,出生即是太子,自幼被寄予厚望,享受着无与伦比的尊贵,也承担了这天下最重的担子,自然不可能像我这么没心没肺。”

“你……”齐让眼睫颤了颤,目光落在齐子元脸上,半天才道,“那就希望陛下能一直这么没心没肺。”

“好,”齐子元弯了弯眼睛,举起手里喝了一半的茶盏,“皇兄的祝福我收下了!”

话落,扬手喝光了杯中的茶,而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果然不能一直待在仁明殿,和皇兄聊一会,我心情好多了。”

齐让明明没说什么宽慰的话,甚至还被反过来安慰了几句,但时日久了,早已习惯了对方的

性格,也不多言,反而将手里的笔递了过去:“那陛下来陪许戎写一会字?”

看着悬在面前的笔,齐子元微滞,微垂视线,正对上许戎充满期待的目光,抽了抽鼻子:“……皇兄,我的字你也见过,就别误人子弟了吧?”

“练了这么长时间摹本,陛下的字也进步了不少,”齐让说着站起身来,让出位置,“虽然还差火候,教许戎足够了。”

听齐让这么说,齐子元也不再纠结,立刻起身绕了过去,在许戎身边坐下:“阿咬在写什么?”

许戎朝他身上靠了靠,而后才乖乖回道:“《中庸》。”

上次见面还在读《大学》,这才几天,已经到《中庸》了?

不愧是齐让教的孩子。

这么想着,齐子元忍不住朝齐让看去。

齐让刚给自己倒了杯茶,感觉到投过来的视线立时抬起头来,而后笑了起来:“他年岁还小,学这些只是为了认字,顺便读来当睡前故事。”

“睡前故事倒是挺合适的,”齐子元赞同地点了点头,“我还以为皇兄是要按着自己小时候来要求他呢。”

“我像他这个年岁也只是刚开蒙……”话说了一半,齐让微顿,目光在许戎身上停留了一瞬,又转到齐子元身上,“陛下好像一直没问过许戎的身世?”

“那皇兄知道吗?”齐子元反问道。

齐让点头:“知道。”

“皇兄知道就好了,”齐子元说着,伸手轻轻捏了捏许戎的脸,“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说他叫阿咬,至于其他的,就不重要了。”

第四十三章

对许戎来说,练字并不算什么辛苦的事儿,对齐子元却未必。

尤其难得空闲还要一直坐在书案前,多少有点自讨苦吃。

因此没多一会他就先放下了笔,得了齐让同意后毫不犹豫地领着许戎到院子里玩起了鞠球,然后把自己玩了个筋疲力竭,用完午膳哄许戎午睡的时候也挨在旁边跟着睡了过去。

这一觉就睡了半个时辰过去,再睁眼的时候,天色暗了许多,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

齐子元懵然地坐了一会,看见身旁还睡得香甜的许戎才想起自己是在哪里,轻手轻脚地下了软榻,穿上外袍和鞋子出了门。

齐让正坐在殿外游廊上赏雨,或者也不是赏雨。

他整个人靠在软椅上,微闭着眼,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才慢慢睁开,指了指身边空着的软椅,又合上了眼帘。

齐子元便在那软椅上坐了下来。

许戎还在睡着,江维桢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四下里静悄悄的,只能听见雨滴落到青石板上的声音,还有身边齐让清浅的呼吸声。

齐子元有时候会觉得,永安殿是这皇城里的净土。

每次来到这里,哪怕什么都不做,就这么安静地坐上一会,喝上一盏茶,也可以忘掉朝堂里的烦扰,全身心地放松下来。

虽然十分坚定春闱主考的人选,这段时日他依然承受了极大的压力。

压力的来源并不是朝堂内外的反对意见,而是他自己——在皇位上坐的久了,愈发明白自己每一个决定甚至无心的一句话都有可能影响到旁人的一生。

在这种情况下,依然要勇于做出决定,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想当一个皇帝,尤其是一个好皇帝,或许真的需要一些与生俱来的魄力。

这么想着,他忍不住扭过头,朝身边看去,而后就对上了一双沉静的眼睛。

四目相对,齐让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稍稍坐直了些许,倒了盏茶递到齐子元手边。

齐子元垂眸往那盏茶上看了一眼,又抬眼看向齐让。

虽然知道现任皇帝和太上皇的身份注定了他们之间没办法做到毫无保留。

但是莫名其妙的,仅是坐在这里,被这双眼睛注视着,就能获得别的地方得不到的安宁。

还有坚持做自己的勇气和魄力。

齐子元捧起茶盏浅浅喝了一口,回过视线发现学着齐让又靠回了软椅里,这次却没闭眼睛,而是安静地看着游廊外的雨。

齐子元便也跟着赏起了雨。

就这么一起在游廊里坐了一个下午,直到陈敬忍不住过来询问齐子元要在哪里用晚膳,他才慢悠悠地站起身:“皇兄,天要黑了,我先回去了。”

齐让也不挽留,放下手里的茶盏点了点头:“雨还未停,回去的路上当心。”

“好,”齐子元接过陈敬递过来的纸伞,弯了眼睛,“那我改天再来打扰皇兄。”

齐让也跟着笑了起来:“好。”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永安殿里亮起了烛火。

看着齐子元从视野里消失,齐让才从软椅上起身,回到了殿里。

江维桢正按着不知从哪弄来的古方配药,旁边跟着个极力想要帮忙的许戎。

“正好,快帮我把小不点拉走,”看见齐让,江维桢仿佛看到了救星,“他和你小时候一样,没有一点学医的天赋。”

齐让难得瞧见他在配药的时候这么手忙脚乱,站在桌案前笑着看了一会,才朝许戎招了招手:“我念书给你听。”

“好!”许戎立刻把一直攥在手里极力想要塞给江维桢的药材放下,“还念《中庸》吗?”

“我又不指望你去参加春闱,不用非得四书五经,”齐让伸手拿掉了他头上沾着的药渣,“话本也行。”

许戎一双眼睛亮了起来,又有些困扰:“可是我有好多话本,念哪一本呢?”

“你可以自己选,”齐让笑道,“但按你的性格,怕是要选好一会了。”

“才不会,我现在就去拿!”

许戎说完就迈着小短腿跑进了内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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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消停会!”眼见许戎进了内殿,江维桢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探头在药方上看了一眼,一边说着话,手中的动作没停,“我有时候真觉得神奇,四书五经那种枯燥东西小不点都听得进去甚至还能背得下来,就这点药材,他怎么一个都记不住。”

说着,他一手拿起一样药材,伸到齐让跟前:“这个当归,这个独活,从外形到气味完全不同的两样东西,教他认了至少一刻钟,信誓旦旦地说记住了,只要我伸手,一定会拿错,我原本配一副药才要多久,他在这儿帮了会忙,我又要从头开始了。”

“可能就跟你小时候前一日学过的字第二日就忘了一样吧,”齐让顺手将那两样药材接了过来,仔细打量之后,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困惑,“这不就是一模一样?”

江维桢:“……”

他低头看了看齐让手里的药材,又抬头看了看齐让的脸,一瞬沉默后,劈手将药材拿过来,放回了原处。

“算了,看见你我就该知道,有些人天性就是学不来医术,”说着,江维桢直接转了话题,好像多聊一句都是对桌案上这些药材的不尊重:“你和新帝在游廊上坐了一下午,聊什么了?”

“断断续续聊了几句天气,品鉴了今年的新茶,”齐让对这些药材也确实不感兴趣,顺着他的话回忆道,“也有好一阵一直在赏雨,都没怎么说话。”

“新帝还真是来躲清静了,”江维桢轻轻挑眉,一边找自己要的药材,一边诧异道,“我还以为他会和你聊聊春闱的事儿。”

“春闱的事儿他处置的很好,不管是下令宋清等人搬进贡院以断绝和外界的联系,还是之后对试卷糊名和誊录的要求,连带开考那几日贡院周围宿卫的安排,事无巨细……哪怕是我在位,也未必想得到这么周全,”齐让说着话,顺手拿起一根山参闻了闻,“他虽然年纪小,看起来温和好相处,却极有主意,虽然口中抱怨着,但这段时日来来回回折腾了这么久,也没见谁能让他改了这主考的人选。没有困惑和犹疑,自然也不需要专门拿出来聊。”

江维桢听着,轻轻点头,又忍不住感慨:“我先前觉得,先帝那副糊涂样子,能生出你这样的儿子,是因为你身上有我江家的血脉。现在看见小皇帝这样……难不成是因为周家的血脉?”

齐让正要把山参放回桌上,闻言动作一顿,随即笑了一声,不置可否:“或许吧。”

“以前不是都不让我说先帝的错处,”江维桢奇道,“今天怎么不管了?”

齐让把手里的山参扔到江维桢面前:“忘了。”

江维桢瞪大了眼睛:“忘了?”

“先前不让你说,一方面是怕你说惯了,在外面一时不察惹下口舌的麻烦,另一方面是……自欺欺人,”齐让自嘲地笑了一声,“就像是我在皇陵里立的那块圣德碑,精心矫饰碑文极尽夸大父皇的功绩,试图让后世相信他真的是一位英明神武的皇帝……最后骗的是自己而已。”

“你那块圣德碑也不是完全矫饰,”见齐让这么说,江维桢反倒改口,“我虽然没赶上,也听说先帝在位初期还是做了许多事,要不是后面沉迷修道也不至于……唉,人无完人嘛,先帝虽然是天子,现在看来,也还是个普通人。”

“是啊,人无完人……天子亦是凡人。”齐子元说着话,在旁边的圈椅上坐下,思绪微转,突然又开了口,“明日安排人去打探一下周家的消息。”

“周家?”江维桢抬眸,“打探什么?”

“太后或许能被新帝说服,但周家还有其他几个大家族素来是利益为先。我担心他们知道新帝打定了主意不会更改,暗中起了别的心思,”齐让思索着开口,“宋清几人进了贡院,外面又有宿卫看守,暂且可以放心,就怕开考那日再起变故……总之还是先去打探一下。”

“明白,”江维桢点了点头,又有些奇怪,“刚不是在说新帝,你怎么突然想到这了?”

“天子亦是凡人……新帝聪慧通透,在处置春闱的事儿上极尽周全,却唯独不善察人心,”齐让摇了摇头,“他天性温良,习惯了以善意看人,处事也一贯坦荡,朝堂中这些肮脏的心思,怕是想都没想过。”

江维桢毕竟出身江家,有一个当皇后的姐姐,和一个十几岁就当了皇帝的外甥,多年来也跟着见识了不少,齐让一提,便皱起了眉头:“朝中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还不如疆场上直来直往的刀剑……那你不打算和新帝说一声?”

“他连和北奚勾结的许励都不会轻易处置……就算说了,也只是平增困扰而已,”齐让摩挲着手指,“像周家这样的世家大族,须得有切实的罪证和合适的时机,才能一举掀翻。”

第四十四章

日子一天天过,朝堂上关于春闱的争论也逐渐止歇。虽然总还有些不死心的,在奏章被退回后跑到仁明殿后长跪不起,但不管是日晒还是雨淋,中暑还是着凉,除了得到太医的悉心诊治和送到府里的珍稀药材补品,没一个能让善良单纯的小皇帝改变主意。

几次三番的折腾了几次,终于到了开考这日。

春雷乍动,惊醒了睡梦中的齐子元,他茫然地睁开眼,瞪着熟悉的床顶,逐渐恢复了意识。

殿内一片昏暗,一时分不清时辰,齐子元揉了揉还在突突跳的心口,又深呼吸了几次,让自己稍微平复了一点,才慢慢坐起身来,对着外面唤道:“陈敬!”

“陛下?”陈敬听见声响,匆匆忙忙地进了门,瞧见他面色苍白的捂着心口,连忙上前来,担忧道,“您这是怎么了?”

“做了噩梦,又被雷声吓到有点回不过神,缓会就好了,”齐子元长舒了一口气,接过陈敬递过来的水,低声问道,“什么时辰了?”

“卯时,”陈敬说着话,小心翼翼地探了探齐子元的额头,感受到还算正常的温度稍稍放心了些许,温声劝道,“今日休朝,陛下可以再睡一会。”

“一闭眼就做噩梦,睡不着了,”齐子元喝了水,感觉稍稍舒服了一点,凝神听了听外面的声音,皱起眉头来,“怎么又下雨了?”

陈敬接了水盏放回小桌上,点头道:“下了有一阵了。”

“怎么古往今来都是一到考试这天就要下雨,”齐子元说着,起身来到窗边,拉开窗子向外看了看,“前几天都好好的,一开考居然这么大的雨……”

“陛下,古语说遇雨则吉,”陈敬跟到窗边,瞧见齐子元还是皱着眉头,立时劝慰道,“在开考这天下雨也算是好兆头了。”

“但愿吧,”齐子元长舒了一口气,回过头朝着书案看了一眼,“今日有什么紧要的事儿吗?”

“奏章陛下昨日都看完了,今日的还没送过来,若说紧要的事儿……”陈敬思索着,“太后前几日让人送过来的画像陛下还没看。”

“画像……”

虽然那日在慈安殿被反将了一军,周太后依然没放弃立后的事儿,陆陆续续地往仁明殿送了几次画像,齐子元也不拒绝,只借口朝务繁重要等春闱过了再说,勉强糊弄到了现在。

其实已经完全忘到了脑后。

这时提起来多少有点心虚,齐子元轻咳了一声:“这次多少份?”

“奴婢那日数过,二十余份,”陈敬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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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送画像的人说这次的都是来自江南望族家的千金,最是温婉柔顺,乖巧可人,太后从中挑了一部分专门给陛下送过来的。”

“温婉柔顺,乖巧可人……”齐子元皱了皱鼻子,“听起来就不像什么好形容。”

陈敬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说法,不由反问:“陛下不喜欢温婉柔顺的?”

“怎么说呢……其实词本身没什么问题,”齐子元想了想,“但人其实是复杂的,哪是几个词就概括了的。而且是人就会有脾气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怎么可能有人活着就只是一味听别人的话,讨别人的欢欣。”

陈敬沉默地听完,感觉自己理解了齐子元的意思,又十分困惑:“但陛下是天下之主,听您的话讨您的欢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朕是天下之主又不是神仙,也不可能事事都对,文武朝臣没事儿都还会反驳朕几句呢,前几天跪在仁明殿门口那些个你忘了?”齐子元扭过头瞧见陈敬愈发迷茫的神情,轻轻笑了一声,“倒也不是非要找个人来反驳我和我对着干,而是……”

他说着话,思绪有些飘散,“虽然是要共度一生,但每个人依然是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脾性、自己的思想还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我是觉得有血有肉的人之间才能相互吸引……那画像终究只能挂起来做个装饰。”

陈敬似乎是被齐子元颠覆了三观,瞪着眼睛愣了半天,才迟疑道:“那今日这画像陛下还看吗?”

“不看了吧,画像再好看,朕也只觉得是画师技艺了得,但又不是让朕选画师,”齐子元想了想,“母后那边要是问,就说朕都看过了,觉得都还不错,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反正先敷衍过去,以后再说吧。”

“是,奴婢明白了,”陈敬应了声,目光落在齐子元脸上,没忍住又问道,“那陛下今日要做些什么?”

“今日吗?”齐子元回转视线,看着窗外的雨,“朕想去贡院看看。”

“去贡院?”

大清早地被敲开殿门江维桢已经十分茫然,得知面前被雨水浸湿了衣摆看起来有些狼狈的小皇帝是想去贡院更是诧异。

“是啊,”齐子元也不解释原因,只是道,“朕已经让他们备好了车马,来问问皇兄要不要一起。”

“这个天气?”江维桢顺着半敞的殿门向外看去,卯时刚过,又因为阴云密布,外面是一片昏暗,瓢泼大雨落在地上,很快在青石砖上积成大大小小的水洼,“陛下光从仁明殿过来衣摆都湿了,到贡院去岂不是要淋透了?”

“淋透了就换嘛,这种天气士子们都还是要去考试,朕只是去看看,还有马车和雨具,”话说了一半,他越过江维桢,看向内殿方向,声音轻了几分,“皇兄……我吵醒你了?”

“没,我醒了有一阵,”齐让站在内殿门口,身上还穿着中衣,平日里高束成髻的长发也披散在肩头,神色里难得带了几分慵懒,“陛下要去贡院?”

“嗯,今天没什么事做,一时兴起想去看看,”齐子元看着齐让,“皇兄一起吗?”

“正好我也没什么事做,”顶着江维桢不解的目光,齐让点了点头,“一起吧。”

江维桢难以置信:“阿让?”

两道目光同时看了过去,齐子元抿了抿唇,目光里带着迟疑:“皇兄的身体不能去吗?”

“……能,”迎着那张还沾着雨水的脸,江维桢发现自己居然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别淋雨就行。”

“我会照顾好皇兄的,”齐子元保证完,又看向江维桢,“江公子一起吗?”

“贡院我就不去了,倒是可以一起出皇城,反正也没事做,正好回江家,”江维桢想了想,“我去叫小不点。”

一刻钟后,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地出了皇城,在御街街口分开,一辆朝着江家的方向而去,另一辆直奔贡院。

离开考还有一会,贡院附近停了不少的马车,还有三三两两的学子,有的撑着纸伞,有的披蓑戴笠,排着队准备接受门口宿卫的检查而后进入贡院。

“幸好考试用的笔墨纸砚还有过夜的被褥都让礼部统一准备的,”齐子元顺着车帘向外看了一会,忍不住道,“不然这么大的雨,带进去也都淋湿了。”

齐让收回视线看着他:“连三餐都统一安排,陛下考量的确实周全。”

“我就是想与其每样东西都去翻找有没有夹带,不如统一准备一样的嘛,”齐子元轻声道,“而且……我知道能考上举子的家境多少都过得去,但到底是全国各地跋山涉水过来的,在那小小的号舍里一待就是三天,饮食起居还是统一安排更好一点。”

“陛下已经做得很好了,”难得见齐子元神情严肃,齐让不禁伸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剩下的就靠他们自己了。”

“是啊,我只能尽可能地保证这是一场公平的考试,”齐子元深深吸了口气,语气感叹,“十年寒窗苦读,归根结底还是要靠自己的。”

雨越下越大,贡院外排队的学子也越来越少,直到最后一个也进了门,驻守在贡院四周的宿卫开始清场。

四周的马车陆陆续续地离去,韩应的声音从马车外响起:“陛下,太上皇,宿卫朝咱们马车来了。”

“嗯,”齐让应了一声,看向身边的齐子元,“要进去看看吗?”

“进去会影响秩序吧?说不定也会影响参考学子的情绪,”齐子元摇了摇头,“看见顺利开考我就放心了。”

“那走吧,”齐让对着马车外吩咐道,“先离开这里。”

“是。”

韩应回完,马车便再次启动,缓缓地离开了贡院。

天昏地暗,风急雨骤,一路沿着长长的街巷前行了一会,连人影都没瞧见几个,一向繁华热闹的都城在暴雨中不得不沉寂下来。

齐子元原打算再逛一逛,这会也没了兴致,半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好像下不完的雨,有些无奈:“只能回皇城了。”

“索性陛下回去也无事做,”齐让看着他的样子,突然开口,“不如我带你去个地方?”

齐子元转过头看他,眼里是分明的期待:“去哪?”

在车窗上趴了太久,他脸上也溅了雨水,齐让瞧着,不自觉就伸出手去:“待会陛下就知道了。”

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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