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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1 章
这大概是今年最后一场雪了。
寒冬落幕, 旧的一年进入尾声?,过后,便会迎来崭新的春天。
她站在?章华台的高楼上, 看着朦朦胧胧的风雪, 逐渐遮盖住天街的另一头。
爻国?公主“谢筠”,想来她自己人界这一生, 似乎与雪天缘分不浅。
正德二十?五年,二月。
她被投放在?人界的山间小道,险些冻死时,被一个老头捡回了家, 然后带着她一起讨生活, 在?十?八街, 她成了茶馆里的伙计“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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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二十?五年,二月末。
老头死了,在?她用?板车将拉上山埋的路上, 遇见了一位华贵的夫人, 她轻轻地抚着她的脸,问愿不愿意跟她回家。
她的手指那样?温暖, 目光那样?温柔, 却好像在?透过她看着另一个人。
她答应了, 将那个叫刘百岁的老头入土为安后,她跟着那位夫人——皇后苏时蕴, 回了皇宫, 做起了替身,成了嘉懿公主“谢筠”。
捡纸鸢从树上跌落, 雪落满身,砸到了锦衣华服的公子哥。缘分七拐八拐, 他竟就这样?成了她的弟弟。
正德二十?五年,二月末。
她爬上那长长的阶梯,融化的雪打湿了她的发,她努力地擦拭着,头顶的风雪却小了。
她抬眼看去,一位慈眉善目的青衣老者正帮她打着伞,他背后的屋檐下,站着个眉目冷淡的少年。
正德二十?五年,十?二月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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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州刺史之女入京,贺岁宴上,梅园正盛也压不住她一丝风采。
惊鸿一面,此后上京内外,无人不为其倾倒。
她的弟弟、她的同窗、她的友人,无一例外。
正德二十?五年,十?二月末。
她捡回了一个少年。
或许是看他凶神?恶煞很有潜力;或许是身为让他落入此境地的罪魁祸首,生了愧疚,起了怜悯;
又或许是单纯瞧他长得好看。
同日?,
她的“母后”苏时蕴,从章华台一跃而下,死在?雪夜。
正德二十?五年,一月初。
那个随意捡来的少年洗去尘泥,露出锋芒,
是块好材料。
同月,
磨刀。
但是她对刀心软了。
又也许,很早之前就心软了。
捡来的狼崽子说,再有下一次,他就杀了她。
正德二十?五年,一月初。
找到决定性的棋子、筹谋复仇、挚友回京、新结盟友。
狼崽子欺骗利用?了她,盗走仙器不知去了哪里后,居然未逃跑,反而乖乖回到了她身边,还全?然转变了态度。
不日?,雪林遇刺,被他舍命救下。
醒来后,揭露剖白?,原是已认出了她,并猜中了大半因果。
——他一向聪明。
净梵寺,菩提宝牒,藏起的妖丹与妖骨……还有一些他未曾说出的林林总总。
连同表露的爱意,如雪簌簌落下,将她覆盖。
正德二十?五年,一月中。
复仇进程至大半,成效显著。
发现另一位潜力盟友,两人互惠互利,她递仕途台阶,助他平步青云;他当破局之剑,助她掰到赵家。
正德二十?五年,一月末。
心上之人奔赴战场,恩师于墨阁含冤而亡。
正德二十?五年,二月初。
围剿雍州女失败。
廿五日?,昭军攻入皇城,祸乱起
挚友于大婚当日?双双遇害。
正德二十?五年,二月中。
天子驾崩。
外忧内乱,她险些丧命。
成嘉一年。
刀光剑影后的暂时安定。
新帝登基。
诛雍州女。
成嘉一年,二月末。
也就是如今。
她回想起这短暂又漫长的一载岁月,匆匆似黄粱一梦。梦中恣意随性的少女,曾经挥玉鞭、踏花入酒肆,轻狂得叫人心羡。
一枕黄粱,梦醒时,发现黄米饭未熟,而自?己除了倦累一无所有。
身后隐隐有脚步声?传来,随后停在?了不远处。
“皇帝来啦。”她熟稔开口,听着再平常不过。
“这样?冷的天,皇姐应仔细些身体才是。”他的弟弟关切道。
“反正在?哪儿都一样?,只是怕你等不及了,所以还是出来吧。”
背后死寂般的沉默,半晌,这位年轻的天子冷声?道:“在?如何狠厉无情这件事上,可是皇姐言传身教?的啊。”
“这就不必谢了,是你自?己天赋异禀。”她语气仍旧是淡淡的。
这幅模样?却似乎惹怒了对方,他再也无法维持那个沉稳的上位者面具,将压抑的黑暗尽数倾泻而出:
“你是不是从来都看不起我?!”
“觉得我成不了大事、当不好皇帝,没有你的我就是一摊扶不上墙的烂泥?!”
“你总是在?彰显你的游刃有余,从弦月庄到朝堂,手伸的未免也太长了吧?你把我当成你的什么?,手中的傀儡?
下一步呢,是什么??那把龙椅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越说越激动?,像是陷入了魔障。
“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也别觉得那位置是什么?人人趋之若鹜的东西。”同他相比,面前的女声?冷漠的像带着冰棱的高墙,
“我要是真的想,你以为你还能安稳坐上那位置?”
明明是平静的语调,却狂悖的叫人心惊。
“又是这样?……你又是这样?…把一切推到这地步的,明明是你!”
“安安分分地做你的长公主不好吗?”她狠狠怒吼道:
“朕才是天子!唯一的天子!”
风雪更大了,迷了她的眼,让她几乎看不清前方。
心底的热望也一点点冷下去。
年轻的天子看着那仍旧背对着她的身影,红了眼眶。决绝的发泄过后,却是深深的迷惘,他的头又痛起来,身体里仿佛有两个灵魂在?不断撕扯,他几度张口,最终颤声?喃喃道:
“……你已经很久没有叫过我的名字了,皇姐。”
天街尽头仍旧苍白?一片,没有任何色彩出现。
他看着她始终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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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挪动?的目光,紧握的拳头喀喀作?响。
“你在?等谁?那个贱民?!”天子讥讽冷笑,“你还真把他当自?己弟弟啊?可笑至极!”
“阿商。”她缓缓开口。
天子立即停语,怔愣在?地。
“你忘了。”她说,“我也并不是你的姐姐。”
她垂眸,看向手中捧着的琉璃罩,里头正停歇着冬季罕见的涣蝶,和蓝楹蝶很像,是介嗔痴一直在?温室里养出来的,他说,破茧的时候,他就回来了。
她扯了一个难看的笑,咽下了喉间漫上的血腥。
听见高楼之上盔甲摩擦和弓弦拉紧的声?音,她轻叹了一下,终于转过身来。
她的弟弟站在?门扉掩映下的暗处,看不清表情和身形,只有一片醒目的玄底暗金纹的衣角在?风中摇摆着。
他喃喃道:“你早就料到了是吗?”
“无所谓。”她的竹青长裙在?天地皆白?间分外刺目,大氅的纯色毛领显得她依旧像稚雅少女,美得无辜又张扬。
“你也知道,我很快会?死,只是早一步晚一步的区别。”
“谢筠”天子咬牙切齿:“你这个疯子!”
“谢商。”她纠正道,“我真正的名字,叫庭筠。”
天子拉开了弓,箭头在?明暗交织处泛着冷光。
风雪雰雰。
“陛下。”她笑得浅淡,
“自?此,你身后将空无一人。”
箭矢带着愤恨的力量极速略来,深深没入胸口。
如被骤然击落的飞鸟,她向后倒去,从高台飞速坠下。
天地是一张白?色的巨网,雪为线、风为刃、极速倒退的视线中,像是刺来的剑雨,她在?其中,避无可避。
白?地生红花,血色瞬间弥漫。琉璃罩应声?碎裂,蓝蝶争先恐后地飞出。
庭筠以为早已习惯了痛楚,却仍旧禁不住泛了泪。
真疼啊……
她逐渐看不清,黑白?红蓝在?眼前扭曲幻化,那些蝴蝶像打破后飞溅的记忆碎片,又像无数分崩离析的代码数据。
她看见飞机失事、系统绑定、妖界狐族、虺蛇幻境、爻国?襄城……,往事走马观花,最后只余空白?。
她的知觉开始麻木起来,她笑了起来,又呕出更多的血。
不甘心……原来,还是不甘心!
意识开始涣散,远远地,她好似看到了凯旋的猩红旌旗,在?风中嚓嚓作?响,旗下身披盔甲的少年打着马,
像姗姗来迟的春日?。
·
……
天街若尺素,黑影飞掠似剪,在?其上急快地裁出一道长长的裂痕。马蹄溅雪,如战场的鼓乐,其上之人忽的跌落而下,在?雪地砸出泥泞痕迹。
他并未停留,翻身疯一般拼命地往前跑着,各色声?音在?身后传来,紧追着他。
公子!大人!将军!……
什么?也阻不住他,他只向着那抹青衣疯狂奔驰而去。
高台之下,琉璃尽碎,青红相间
骤然天旋地转,他狠狠摔落在?地,怀中一枝早放的春樱,倏的掉入血泊中,糜烂了。
风声?猎猎,
他抬头,百尺千里的雪。
·
——
【公告:编号TY732宿主,欺瞒系统、背离任务、偏离剧情,因个人私欲损毁位面世界,造成一级崩坏。
特?此通报,公频列为永久黑名单。
请各位宿主引以为戒,服从管理。
鉴于纠正进度已无法进行,故本局宣布放弃该位面,若有同在?者,请尽快返程。】
【另,因情节严重,故对TY732进行一级销毁,立即执行】
【记忆清除进度100%
肉/身消灭进度100%……
精神?体销毁进度100%……】
【检测完毕,销毁成功】
第 82 章
人?间三月, 春色未老,半壕碧水一城花,皆笼在烟雨蒙蒙里, 暗了千家。
风细柳斜斜, 临街的酒楼茶馆里,较往常热闹上许多?, 清闲时节,人们便总爱出来透个气溜达溜达。
只听一声惊木,二楼小厢内的说书人,正?接起上回的内容:
“说?完爻文帝谢衡, 自然不得不提他继位前那段时期, 即正?德、成嘉年?间, 那可着实是混乱动荡却精彩纷呈的时代啊!
老朽此等凡夫俗子,便不多?谈那正?史所载是?如何,阳春白雪自有文人?唱和, 我们便听些下里巴人?。”
“百年?前, 澧昭之乱后?,景宗谢闵驾崩, 而后?其?子谢商登基, 改年?号为成嘉, 这位幽帝,算是?咱们爻国在?位时间最短的皇帝了——仅不到?一年?, 他便自尽于沅芷殿。”
“这沅芷殿, 乃是?其?一母同胞的姐姐,嘉懿公主的寝宫。”
说?书人?恰到?好处的停顿, 待吊起了胃口,再落下后?续:
“嘉懿公主谢筠, 虽为女子,却丝毫不逊于儿郎。澧昭之乱时,前朝余孽同昭国勾结杀入皇城,嘉懿公主临危不乱,不仅直接判断出昭军入宫通道所在?,命人?集结禁军将其?炸毁,还在?那等危急之际下迅速洞察到?全局状况,紧锣密鼓地制定了对抗计划传输给宫外驻军,给之后?的反攻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但公主却也因?那场叛乱,不幸被前朝李氏劫掳,无人?知道她在?那两日?经历了何等苦楚、如何费尽心力?与豺狼周旋,才得以逃出那魔窟……”
说?到?此处,说?书人?不由得感叹一声,似是?敬佩而惋惜。
“有了公主所绘地图,藏身于此的前朝余孽自是?被一网打尽,再无翻身之地。”
“但也是?因?此次祸乱,为这位公主招致了两大祸患:
其?一便是?为李氏势力?迫害,深重奇毒,纵使遍寻神医仍无可解;其?二则是?锋芒太盛,遭至其?胞弟的忌惮怨恨,最终引来杀身之祸。”
“是?日?大雪,天光微薄,幽帝谢商于章华台射杀嘉懿公主,与此同时,从?秋浦城请来隐世?神医的北境军一支,正?恰恰好赶到?宫中,可仅是?失之毫厘,却已是?天人?永隔……不由得道一句:时也,命也!”
说?书人?拖长了尾音,渲染着悲凉的气氛,
“那北境军之首,便是?赫赫有名的谢将军——谢嗔痴,据闻他平民出身,被公主所救并收为义弟,临危受命增援北境沧山,却打了个极其?完美的翻身仗,将尉军痛殴回沧山焚岭线以西,结束了北境长达十余年?不休止的战争,更是?为之后?北吞大尉奠定了坚实基础。
可天纵英才,因?与嘉懿感情甚笃,又亲眼目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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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死状,其?后?不到?三年?,待扶持谢衡登基、吞并昭国手刃已成天子的淮王容安后?,他便因?战场旧疾不治身亡,追随公主而去。”
“至于公主薨逝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史书中对这段却是?讳莫如深,只有一野谈杂记中草草带过几笔,且不知真假:
‘嗔,至章华台下,悲痛过重,而至癫狂,恸哭嘶哑,竟泣血泪,周身悚然,墨雾滔天,若恶鬼修罗临世?,一人?屠尽幽帝军上百,时人?足踩雪上,若陷赤水沼泽。
弑君之际,有宫女冒死闯入,不知递以何物,终止歇浩劫。嗔,脱氅以裹尸,无人?敢阻,其?遥遥遁去,自此,公主尸身再无可见?、再无可寻。’
————没错,那安陵中嘉懿公主之墓,只是?衣冠冢。”
“嘉懿公主此人?,除却之前说?到?的,还有一处为后?人?所敬佩称赞,便是?她挖掘、提拔了众多?人?才!
其?中十分有名的,除了谢嗔痴谢将军,还有在?澧昭之乱中牺牲的爻国首位女将何鸢、极擅经商的江南西江世?子;以及后?来开辟陇西走?道的永安郡主谢温予、幼年?装傻藏拙而后?成千古明君的爻文帝谢衡……而最引得后?人?遐想创作的一位,便是?那从?一介寒士到?位列三公,到?名垂青史的张丞相————张之川。”
底下有豆蔻年?岁的小姑娘笑嘻嘻地举手:“这个我知道,张大人?是?个美男子!”
周围人?哈哈哄笑起来。
“爻国最好看就是?他了!”小姑娘捧脸。
他旁边的朋友不服气:“胡说?!谢将军才是?最好看的!那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哪能比得过我们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你才没品呢,张大人?那是?光风霁月的真君子!”
大人?们见?她们拌嘴,倒也不掺和,就那么?乐呵着看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好好好,二位淑女,莫争莫争,这两位都是?出了名的好样貌,审美因?人?而异,何必要分出高下呢?”说?书人?熟练地打圆场。
“我们说?回张之川,他的那些广为人?知的经历和政绩这边就不多?赘述了,大家既然是?来消遣,自然是?想听些有趣的。
这张大人?,一生清正?廉明功勋卓著,但却一生未娶,连姬妾也无,纵有众多?名门闺秀仰慕、许多?大臣有意?结亲,他也都通通直接了当地拒绝。其?后?只领养了一名孤儿来培养,说?自己一生向道,不耽情爱。”
“张大人?一生爱竹,府邸内随处遍植青竹、丹青也常绘四时之竹。上面说?到?,他说?自己已绝情爱,但有传闻却说?他有心爱之人?,只是?藏之过深————为何有此一说?呢?原是?有贴身伺候他的侍从?,有次给他送去晚膳时,曾见?炭火之上,有一未燃尽的画作,画上之人?身着女式衫裙,青衣墨发,只是?头部已被烧毁,无法得见?其?真实容颜。”
“还有一件有关他的传闻,颇带了些神异色彩:张之川至暮年?,已行将就木时,有一夜忽然回光返照,让仆从?放了摇椅至廊下,已不能行走?的他,给自己窗前的新竹重新培土后?,便净手躺到?了椅中,屏退了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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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那夜廊下,忽现?一高大的绀衣身影,明明所有地方都有守卫,那人?不知如何进入的,就那么?在?灯下、在?张大人?身边站着,等到?目击者再定睛看去时,还哪有什么?其?他人?,院中安静非常,连鸟雀也不曾有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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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连忙想去叫醒张大人?,待临到?跟前,才发现?他已安然逝去。
所以便有传,说?那日?是?仙人?临世?,来接张之川入上界,他功德圆满,已位列仙班。
……”
众人?听得津津有味,靠窗位置的一个少女,手中的瓜子也磕得津津有味。
她没骨头似的坐在?圆背椅里,像是?在?听,但又像有些神游天外,片刻后?,一只灰鸟从?外飞了进来,落在?了窗边,小小地啾了一声。
少女便似终于从?那种懒散的状态里稍稍回神,轻轻地摸了摸灰鸟的头,然后?把手中剥好的一堆瓜子放到?了它的面前。
随即,她拿了立在?墙边的伞,起身离开。
“哎呀都怪我娘,都赶不上今天的说?书了!”门口处有个姑娘边抱怨边急匆匆地要跑进来,却因?雨水脚下一滑,眼见?着就要往前摔倒,
可她的惊叫声才喊出一半,腹部就被一只手捞住,轻飘飘毫不费力?地就将她带直了身形。
一切动作不过瞬息,等这姑娘反应过来回头看时,油纸伞面的墨竹在?眼前一闪而过,便只能见?一个高挑妍丽的背影撑着它走?进了雨中。
她怔愣几瞬,赶忙想道谢,却一晃眼间,已瞧不见?那人?踪迹。
——
茶馆邻街的一处小宅子,木门从?内被打开,一个样貌清秀的男人?走?了出来,随后?又关紧了门,在?走?下台阶的那刻,面上温柔的神色骤然消失,变得很是?沉重。
他摩挲了一下腰间挂着的香囊,目光眷恋而带着些微苦涩,最后?将它摘下收回怀中,沿着这条巷道慢慢走?着。
待走?出了一段路后?,他突然猛的停了下来,瞳孔紧缩,立刻偏身躲开。
一片柳叶堪堪擦过侧颈,划出一道血痕,狠狠钉在?了一旁的木桩上,嵌得极深。
男人?周身紧绷戒备,目光迅速转了两处,最后?锁定在?邻近的小巷岔口。
淅淅沥沥春雨已停,却还是?有细细的雨丝飘着,那处拐角,黛色石墙后?不急不缓地探出了一片青色衣角,像是?从?石缝中发出的新芽。
而后?一面绘着墨竹的油纸伞悠悠地转着,轻地一抬,现?出了来人?的面容来。
池花庭宇静,苔色连冷竹,唯有眼角下一灼灼红痣,似林梢疏处落梅,横生媚色。
她像是?来见?一位朋友般,友好温和地朝他笑着:
“寂回,那个屋子里的姑娘,怎么?也不介绍给我认识一下?”
原本还沉得住气的寂回,在?她说?到?那个姑娘时,瞬间妖力?暴涨,什么?也顾不得地冲了过来。
伞面收拢又张开,作矛也作盾,少女如踏风行水一般从?容应对着,不过几息之间,他们已过了几十招,寂回近乎是?决绝地同她拼杀着,可少女略一挑眉,似是?有些不想浪费时间了,伞柄一转,妖力?灌注,将他轰然击落,随后?伞作剑状,直指他咽喉。
寂回倒在?地上,捂住丹田妖丹处,吐出了几口血来。
他神色痛苦挣扎,看着那个宅子的方向,满是?不甘与留恋。
“在?你背叛楼主的那一刻,你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
少女平静开口。
寂回低低笑了起来,“我从?前也自负清醒,可真到?沉沦深陷时,就发现?…同其?相比,我什么?都能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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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会明白的……林雪竹。”
他像是?一个终于等到?判刑的罪人?,却极尽卑微地恳求道:“放过她……求你,别伤害她,她什么?都不知道……”
“看来是?因?为她,才背叛主上,向敌人?投诚的。”
“理由?”林雪竹不知为何,居然还多?跟他说?了几句,并不像是?她平日?的作风。
“只有……只有那个人?,才能救得了她。”寂回额发已被雨水打湿,他闭上眼,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可她等了半晌,也没感觉到?任何动静,便猛的睁开了眼,却见?林雪竹已收回了伞,将它展开撑起,眉目冷淡地瞧着他。
“你是?不是?逃到?人?界之后?,在?温柔乡里泡久了,反应都变得这样迟钝了?”
“我若是?真的要杀你,早在?那宅子里或者你走?出门的那一刻,就会让你命丧当场,何必跟你绕这么?一大通?”
寂回怔愣了片刻,终于想明白了什么?,于是?直接问道:
“……你想让我做什么??”
————作为找到?了我却没有禀告我行踪,并放我一马的报酬。
“别把我想得那么?坏。”她弯弯眼,
“我只是?,想跟你做一笔合作共赢的买卖。”
第 83 章
林雪竹出了巷子后, 在街边的烧饼摊买了一袋梅干菜烧饼,小小个头?,酥脆咸香, 太好?吃的后果就是被她一口一个, 没走几步路就见了底。
她甩了甩碎渣都没有了的空空纸袋子,然后摸了摸碎银也没有了的瘪瘪钱袋子, 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此情此景,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穷啊!
她在心里又把那个老狐狸骂了几遍。要是这世间的巫蛊之术真的有用,他怕是早就已经被她扎成了刺猬、捅成了马蜂窝。
她也是真的想这么干,但——没办法, 谁让她打不过他呢?
毕竟是快成为妖界共主的人物, “涂山祈”这个响当当的名号, 放在哪里都是够分量的。
但“林雪竹”,却是个再微小不过的存在。
其实就连这个名字,也不是她的。是她打败对手 成为两者间活下来的那个人后, 被转移过来的。
当时涂山祈就在楼上?悠闲地喝茶, 瞧着?她们斗个你死我活。
因为他对她们两个人说,只有胜者, 今日才可以走出那扇门。
————而这不过是这个隶属他的组织里, 最平常不过的事, 只是黑暗的小小一隅。
最后,她赢了。涂山祈将一个木牌扔了下来, 说:“从现在开始, 你就是新?的‘林雪竹’。”
不过对于她来说,倒是蛮无所谓的, 因为她无名无姓、不知来处,连是个什么东西自己都不知道————她刚从混沌中?醒来的时候, 发现自己都没有“形状”……
被一个神?神?叨叨的老太婆放在一个大罐子里,然后天天用特别贪婪的目光看着?她、还?给她洗脑些尊她为主啊、练成功之后大杀四方啊之类的。
老太婆给她的“食物”是各种?各样?的灵力妖力什么的,蛮大杂烩的,感觉可能是老太婆出去捕杀“猎物”,然后用来“锻造”她。
不过她尝不出味道或者区别,因为她的“身体?”,呃,勉强可以说是身体?吧,会自主吸收,而且长的飞快,从好?像是一颗黑红色的珠子之类的,不到一个月就有了正常的四肢身形。
老太婆的洗脑也没用,就当听?个乐呵得了。不过她自己也很奇怪,她为什么一开始就有“意识”这个东西呢?而且还?很清晰完整。照理说生命自混沌诞生之初,应该完全是个白纸才对啊——显然老太婆就是这么想的。
嗯?那她又为什么知道这个“按理说”?……好?吧,她又衍生思考出了更深奥的层面,总之,钻牛角尖无用,看来这是个无解题。
所以她放弃了这方面的纠结,专心长身体?。
老太婆似乎是个邪修,功法路数凶戾血腥,她经常念叨的几句就是:
“看呐,这恶念、这怨灵……太完美了!”
“这样?绝无仅有的灵器,一定是大能陨落后的遗物……没错…有了它,什么妖界仙界,都要尊我为主!都会成为我手里的玩意儿!哈哈哈哈!”
她畅享着?美好?的未来,笑声嘶哑疯癫。
“你是被我发现的,是我让你重?获新?生!记住,我就是你的主人……”
“你要听?命于我!绝对的服从我!知道吗?知道吗!”她扒在透明罐子上?,凸出的眼珠浑浊不堪,死命地盯着?她。
她不自觉地后撤了一步。知道如果?没有反应,这老太婆大概会和以前一样?,不罢休地盯着?她看上?很久,她不太喜欢这种?被凝视的感觉,所以后退的同时敷衍地吐了个泡泡,意思意思,表示自己明白了。
老太婆果?然兴奋地张开双臂,放肆地大笑起来,然后嗖地一下就又没了影——是又出去“打猎”去了,给自己享用,加上?给她补充营养。
日子就这么过着?,在第二个月的满月夜,在她发现自己已经完全长好?了人形后,她就准备在老太婆外出之时,震碎罐子逃之夭夭。
可惜,她的计划没能成功,而老太婆期待她变成武器的那一天也没能到来,因为
————有个强大的妖族闯入了这里,杀死了她。
老太婆的身体?如一片枯叶被劲风扫过,轻飘飘落入泥里,瞬间没了生息。
她裹着?床单蜷缩在角落,即将要得到的自由就这么顷刻粉碎——那个妖发现了她。
她只觉一阵窒息般的威亚铺天盖地,牢牢锁定,她下意识恐惧地闭上?了眼,仿佛置身冰天雪地,动弹不得。
可那股裹挟着?杀意的强大妖力,却在面前突兀地停滞。然后,她察觉到那个身影瞬间闪现了过来,周遭妖力随着?他的呼吸不安地翻滚躁动。
她攥了攥手指,小心翼翼地抬起了眼,还?没看清那阴影里的人,就被骤然而至的拥抱给禁锢住了。
这人呼吸沉重?,手臂也像是在颤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正想什么莫名其妙的啊,边伸手就要去推阻,下一秒,她就被敲晕了。
刚醒过来那阵子,除了不知置身何处的警惕和似乎是被囚禁了的茫然,总体?上?她过的还?是蛮舒服的,吃穿用度无一不是上?乘。
反正她并没有什么骨气气节之类的东西,通通照单全收,吃嘛嘛香,睡的又好?,然后继续谋划着?逃跑计划。
但是呢,总归是套到了一些信息的,比如那个把她掳回来的妖叫涂山祈,是个相当于人界帝王的人物,他那次就是顺路去解决残害了涂山族人的邪修,也就是那个老太婆,而后发现了她,并把她带回来“软禁”在这云水阁里。
再比如,涂山祈好?像是认错了人。
他来过云水阁好?多次,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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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来了也不太说话,就是盯着?她看,有时候她中?途午睡醒来,床头?就坐着?那么一个一动不动的黑影,把她吓得一激灵。
他刚开始还?没那么堂而皇之,像是顾忌着?什么,直到每次问上?一些她情况,最后发现她没有过去的记忆之后,就开始明目张胆地靠近她,还?会叫她很多名字,来观察她对哪个有反应:
有苏安筠、阿筠叶、锡兰、谢筠……
她其实很不耐烦,感觉他的执念和那个老太婆的相比也不遑多让,但是怕自己做的过火,涂山祈会杀了她,所以只能继续当一个反应不太灵敏的木偶。
但涂山祈却好?像挺满意她这幅“听?话”的样?子,摩挲着?她的脖颈,心情愉快:
“慢慢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微眯着?眼,目光居高?临下地巡睨着?,像是在思考,该怎么拥有和把玩一个喜欢的物件。
她露了一个乖顺的笑。
她需要麻痹他。
不知道为什么,她肯定着?自己体?内拥有一股磅礴的力量,能感应到它的强大,只是现在还?不会精准掌控和运用。
她得先摸清自己的状况和外界的情况,才能做好?计划,等到一个有把握的时机后,再逃离这豢养的樊笼。
————虽然舒适,但她不想做宠物。
可再一次的,她没能等到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