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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9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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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欢不同◎

周一, 魏檗回到单位。刚一拐过楼梯,看到林磊笑着跟她招手。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林磊竟然没有迟到?!

魏檗好奇走到林磊跟前。

林磊一拍她肩膀, 呲着大牙得意道:“定了,这周三上午九点,县里常务会, 让咱俩列席。”

“哈哈。”魏檗笑出声来, 语气真诚:“谢谢老哥。”

林磊嘴上说着“小事儿, 都是小事儿”, 虚荣心却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怎样,老哥我说话是不是一个吐沫一个钉, 从来没让底下小弟失望过。

他转身回屋。

魏檗上前几步,落在他身后半个身位。

林磊余光瞥见, 心里对魏檗满意。小魏从来都这么谦虚,从不仗着她哥是高书记的秘书横行霸道, 对我一直这么尊重。不过, 还得测试测试她。

林磊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并不着急进屋,而是定住脚步,这是门口聊两句,不打算进屋长聊的暗示。

他转过身,问魏檗:“诶,我之前问你的, 你们镇上出事儿的那家,到底咋回事儿, 真是油山老奶奶收的?”

“那哪儿能呢。”魏檗站在走廊上, 叹息道:“是他两家做买卖赔了本, 把爹妈棺材本都赔进去,老人家听了一时想不开。唉”

“唉这些不孝子孙,咋折腾买卖呢。”林磊听了,一叠声叹息:“买卖是那么好做的,人啊,就该老老实实,本本分分过日子。像我,天天安安稳稳老老实实上个班,多好。”

林磊叹息这孙天成的命运,摇头晃脑进屋,魏檗也回了自己办公室。

她要为两天后的常务会做准备。

转眼到了周三。

一大清早,林磊和魏檗在农技站出发,让办公室的小毛开车,送他们到县委大院。

从县农委和农技站共用的院子,到县委大院,走路不过十分钟。而等小毛用车送,还要先等小毛把车子从车库再开过来,也要七八分钟。

魏檗跟林磊建议:“咱走路,溜达着过去呗。”

“那不行。”林磊摇头,“走路出身汗,一身臭汗坐会议室里,像啥话。”

“不行骑自行车。”

林磊还是摇头,“骑得衣服上净褶子,不像话。”

魏檗无语望苍天,开个会,咱还是列席不发言,大哥你至于吗!

魏檗觉得十分不至于,林磊认为非常至于。要庄重、端正、一丝不苟,向高书记展现良好的精神风貌!

俩人在院子里傻杵着,终于,等到小毛把车子开过来,把两人送到县委大院里的大楼底下。上台阶时,魏檗依旧落后林磊半个身位。

会议室外,长而又长的狭窄走廊。会议室正门处,放着两张木质长椅,有亮光从窗户透进来,照的木质长椅上的人脸半明半暗。

魏檗跟着林磊由远及近,踢踢踏踏的脚步回声在走廊里回荡。

走得近了,有长椅上的人扬脸看过来,跟他们打招呼:“到了?”

“刚到。”林磊点头回应,“你来挺早。”

方才说话的人干笑两声,“我也刚到。”

说完便不再吱声。

更多的人,只是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沉默的点点头。

魏檗仔细看去,还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一直盯着自己的笔记本小声嘀嘀咕咕,丝毫不被外界影响。

她走到会议室门口瞧了一眼,会议室门上,挂着一把大锁。她抬手看了看腕表,刚刚八点半,离会议开始还有半个小时。

大家都到得真早。魏檗看向两张长椅,单张椅子上已经没有了足够的空间可以坐两个人。

于是她和林磊分开坐下。

来参会的都是县里各单位的领导,平日里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说不定昨天刚在酒桌上勾肩搭背称兄道弟。此时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林磊“呲溜呲溜哈”,不停喝水,不停跑厕所。

魏檗无聊得哈欠连连,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看向一众面目肃然、正襟危坐的人……你们也太把“官”当“官”了,这种心态,能跟领导说多少实在话?

所以九点之后,坐在会议室里的魏檗,听着那些有资格在会上发言的人,“我县形势一片大好,全赖高书记您英明领导”的发言,心里连连冷笑。

高昊听完关于我县造纸厂发展成果喜人的汇报,肉眼可见的心情愉悦,他笑眯眯的说:“下面我们进行下一个议题,关于我县机构改革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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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

此言一出,和林磊等人一起,不能“上桌”,坐在后面列席的魏檗一下直起了身子。

于此同时,此时此刻。

孙天成家撤下发丧用的白幡,香烛横七竖八扔在地上。风从拆了一半的灵棚大纸洞里吹过,呼啦呼啦乱响,伴着地上尚未燃尽的纸钱。吊丧的宾客散去,孙天成两口子谁也不说话,默默收拾着满院子的凌乱。

热闹过后的寂静,静得人心底发凉。

孙天成的婆娘收拾着收拾着,眼泪突然啪嗒、啪嗒落下,砸在手里的黄纸上,洇出一片一片的水渍。她从无声落泪,到小声抽噎,渐渐忍不住,手中东西掉下,散落一地,坐在一堆杂物里嚎啕大哭,撕心裂肺,比发丧时的任何一次哭灵都真情实感,透着满心的绝望悲怆。

“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呜呜呜这日子可怎么过啊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孙天成发狠似的,把刚刚收起来摞好的东西,一脚踹倒。蹲在满院狼藉里抽旱烟。

前几天满心忙发丧的事情,脚不沾地,根本没有时间想以后的日子。这会子突然空闲下来,赔钱、欠债、爹娘自尽,一桩桩,一件件,压力潮水般铺天盖地压过来。

看不到日后的一点子出路。

除了抽旱烟,还是抽旱烟。

孙天成老婆哭累了,坐在杂物堆里,眼神发直,直愣愣不知道看向何处。孙天成脚底下,扔了一圈儿烟头。

两个人都像泥塑木雕,谁也没动一动,像两个摆在灵前的纸扎娃娃,没有一丝生气。

“吱呀。”

孙天成的婆娘微微转了转眼珠,孙天成也偏头看向门口。

“许是听错了。”他心想,这时候会有谁来。

还没待他把注意力重新聚集在脚边烟上,大门开了!

开就开吧。这日子过得忒没盼头。

孙天成和他的婆娘,没有一人站起来迎客。有今天没明天,还不知道明天怎么过,才不管来的人挑不挑理。

来人显然不会挑理。

来的人,是和他家“同病相怜”的连襟黄大牙两口子。

黄大牙的婆娘,孙天成老婆的姐姐,整个人同样死气沉沉,两眼肿得跟核桃一样。

看到自己姐姐和姐夫,孙天成的老婆眼神活泛了一点儿。自家虽然亏了钱,但大头还是姐夫黄大牙亏得多,姐姐日子要比自己更不好过。孙天成老婆有了一丝心劲儿。

她勉力起身,进屋给黄大牙和自己姐姐搬了两把凳子。

“老孙,瞧你这颓样!”

黄大牙站在凌乱的院子中央。他没有坐孙天成老婆搬来的凳子。

与院子里死气沉沉的三个人明显不同,黄大牙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着惊人的亢奋。

比起之前,他眼窝深深凹陷了下去,眼底浓重的青黑色,而两个小眼睛,却亮得吓人。

他叉腰站在院子里,对孙天成说:“老孙,咱没有退路了!事情已经闹了出来,爹妈都没了,债主马上上门追债,咱往前横竖日子不好过,不如咬咬牙干票大的!”

“小打小闹算什么。”黄大牙咬牙切齿:“就是你前怕狼后怕虎,畏畏缩缩,咱才落到这步田地!做生意最怕犹豫。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咱两家欠的钱,你看着多,真把生意做起来,分分钟还上。”

“我告诉你,我已经想好招了。咱用咱手里现在有的种子当引子,去全国各地跑市场,告诉他们,我们要在山水镇,不,西河市的人民广场上,开一场全国订货会,只要参加订货会的,现场每人免费领10斤种子,订货会上订货,价钱比市场上低一半!我不信全国这么多人,没一个来的。我告诉你,我算了,哪怕只有十个人来,咱欠的债钱就挣出来了!”

“老孙!老孙!”

孙天成抬头看向黄大牙,黄大牙逆光站在院子里,看不起表情,说出的话格外响亮。

“老孙,你知道我,最讲意气。这回亏本,还连累了咱两家的老人,哥哥心里,这个难受啊。”黄大牙突然声泪俱下,他此时似乎患了“道德分裂症”,在他叙说的未来打算愿景里,剑走偏锋坑蒙拐骗,已经完全忘却了哪怕最起码的道德和品格,然而话锋一转,却对连襟孙天成表现出十分淳朴的意气和责任。

“我在这里发誓,绝对带着你挣大钱。这回不用你投一分钱,只出力,利润咱哥俩平分。”

孙天成低下头,坐在尚未完全拆除的灵棚的阴影里,默不作声,听着黄大牙的言论,看似无知无觉,没有任何反应。然而不得不承认,即便到了此时此刻,对黄大牙的一番话,孙天成的内心依然如松涛山风拂过,油然生出异样的感觉。

“我……我……”孙天成回想起第一次听黄大牙说开红旗农资店挣钱的想法时的醍醐灌顶,听黄大牙说制辣椒种子卖时的茅塞顿开……便宜香烛刺鼻的气味被风吹来,孙天成想,蟹有蟹路,虾有虾道,或许我不是做生意的料。

他摇摇头,对黄大牙说出内心想法:“哥,我不是做生意的料。欠的这些债,反正我每月有固定工资,以后俺两口子省吃俭用,勒紧裤腰带慢慢还。”

“全家指望你那点工资吃喝拉撒,要还债,还到猴年马月去。”

“那也没办法。”孙天成拿定了主义,这次栽了个大跟头,他彻底熄了发大财的心思。工资虽然少,还债的日子苦点就苦点,但至少踏实,心里安稳。

“我有事情要汇报。”

在高昊让县委编办出台意见,着手裁撤乡村农技员时,坐在最后一排,列席会议,没有发言资格的魏檗,高高举起右手。

第85章 命运的齿轮

◎命运的齿轮◎

一瞬间, 会场里所有的目光聚焦在魏檗身上。

惊讶有之,愕然有之,疑惑有之, 玩味有之……

高昊看向魏檗,眉心微拧,面无表情。

魏檗与高昊不熟悉,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坐在高昊背后记会议记录的魏潭, 却感觉时间漫长, 令人窒息。他熟悉高昊, 他知道,高老师看似随和, 与群众谈笑风生,实际上, 他在调研、接待群众时,是带着知识分子清高“深入群众”的。我来俯就你, 因为我读书明理, 所以我弯下腰来听你说话,但并不代表我们两人是一样的。

他骨子里其实非常认同千百年来儒家的那一套秩序,最不能容忍别人挑战他的权威。

魏潭额头上的汗顺着下巴,滴到雪白的笔记本上。大妹行事经常出人意表,魏潭心里泛上隐忧,他想起之前聊这个话题时大妹的反应,随即深深压在心里, 不住内心默念给自己洗脑,好事, 好事, 大妹这么聪明, 肯定是讲好事情。

一秒、一秒,漫长的时间。

对魏潭来说如此,对林磊来说如此,对魏檗来说,同样如此。

她高举的手,在众人审视目光的压力下,一动不动。

我要发言,我要为基层农技员们争取发声的机会!你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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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让我发言,但我绝对不会自己放弃发言。

魏檗目光平静而又坚定。

过了不知道多久。

后来在场的人回忆起这一时刻,每个人的讲述中,对这一小短时间的感知,各不相同。有人说约莫半分钟,有人说至少要有两三分钟,而林磊认为,至少要五分钟以上,甚至更久。

对于此,魏檗感觉似乎很久,又好像并没有多长时间。

她只记得,最后高昊垂下眼,不再看她,说了句,“既然有人有话要说,那就说吧”。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而身处其中的人,此时尚无知无觉。

魏檗站起来,先对高昊,对会议室里众人说:“高书记,各位领导,我是魏檗,上个月刚刚来到县农技站,之前任山水镇农技站副站长、代理站长。”她的自我介绍,是想告诉大家,我刚刚从基层到县农技站,对于乡村农技员的情况,十分了解。

在场的全都是人精,大都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高昊左侧的一个四方脸,勾了勾嘴角,目光看好戏似的在高昊和编办主任之间来回逡巡。

“刚刚编办卞主任提到农村技术员没有学历、年龄大、不懂新技术,是趴在财政上吸血的包袱,要把他们裁撤,让他们自力更生的问题,我认为有失偏颇。”魏檗此时也不再讲究什么迂回、策略,以她观察高昊的反应,说不定这是她最后一次在可以决定广大农技员命运的县里所有领导面前,为他们争取。

她深吸一口气,朗声道:“农技员们经验丰富,丰富的经验可以弥补学历带来的短板。另外,我们要实事求是,广大农村、农民,目前最需要的,并不是高精尖技术的研发,而是解决他们日常耕种中的问题!农技员们丰富的经验,完全可以应付日常问题。另外,我认为,解决他们学历低的问题,并不是把他们裁撤,而是组织他们短期培训,学习新知识、新技术!”

“至于卞主任说的年龄大的问题。”魏檗疑惑问道:“把老年人当包袱甩掉,是我们社会主义国家应该做的吗?”

啊……你……

编办卞主任实则给高昊挡枪,然而无奈做了个靶子,吭吭哧哧说不出话。

高昊左侧的四方脸轻笑出声,跟魏檗说:“现在政策改了,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你不知道吗?”

魏檗眼皮略略朝那翻了翻,四方脸满脸幸灾乐祸。

挑事儿的,不理他。

魏檗目光盯紧高昊,她极力为乡村农技员们争取,并不仅仅只是为了保住农技员们的饭碗。更多的是因为,她站在四十年后的时间节点上回望历史的艰难曲折,赤子情怀让她更希望,在可以重新选择的岔路口,国家能够选择一条康庄大道!

这些选择,如今就在你我的手里!她希望,高昊,能有一个知识分子的眼光和雅量,放眼长量山川风物。

她对高昊说:“高书记,我明白现在财政吃紧,裁撤掉乡村农技员能够立刻缓解财政压力。但是高书记,我想说,现在我们国家快速发展,将来经济飞速腾飞,城市建设直追美日。到那个时候,农村的吸引力锐减,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农村还有这么多人。现在裁撤掉农技员,让农技员的选拔模式断了代……缝缝补补容易,重头开始太难。到时候,再想重建乡村农技员这个服务广大农村农民的网络,付出的代价远远不是现在的财政支出能比的。”魏檗压下眼眶的热意,咽下“这都是我的亲身经历。最后一句话。

“说完了?”高昊此时抬起眼,靠在椅背上。

魏潭在他身后低低埋下脑袋,极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他听见高昊说,“年轻人,有想法是好事。”似乎高昊又变成课堂上的高老师,儒雅和蔼,对课堂上胆大包天的学生谆谆教诲。

“对国家发展有希望,更是好事。”高昊问:“你觉得,咱什么时候赶超英美?”

“四十年后!”

“哈哈哈。”会议室里众人都笑起来,一下子冲淡了紧张压抑的气氛。

四方脸说:“我今年快五十,我是看不见喽。”

“哈哈,我今年四十,说不定争取争取,还能看见。”

“四十年后有四十年后的人解决,现在财政没钱发不出工资,把四十年前的人饿死,哪里还有四十年后的人呢。”

大家谁也不关心四十年后,到时候老子不知道还在不在,哪管身后洪水滔天。

高昊嘴角露出真切的微笑。

魏檗张了张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她听到有人说“财政没钱发不出工资”的时候,就全明白了。这哪里是什么“为了经济健康发展扔掉包袱”,只有扔掉包袱是真的。为的却不是什么经济发展,为的是这里,坐在这间会议室里的人,能够正常发工资涨工资有钱发有钱花!所有的一切都是表面上做出来让人看的,实际是蛋糕太小,要把一部分人踢出去,剩余的人才能有更多的利益来分配。

为什么裁撤农村农技员,因为农村农技员,是所有人里,最最不起眼,最最没“势力”,最最好欺负的人罢了。

后面高昊再说什么,魏檗一点儿也没有听进去。她只听到有人说“散会吧”,会议室里椅子开始响动,人站起来,往外走。

魏檗坐在后排椅子上,散会出门的,人人都朝她瞥一眼。

她也无所谓。等人走得差不多,才从椅子上站起来往外走。走到楼下,正好看到县农技站的车屁股冒着烟绝尘而去。

魏檗自嘲一笑。

她信步走在县城大街上,回忆会上发生的一切,并没有多少类似“屈辱”、“失败”之类的心绪起伏,反而带着尽力一搏之后的释然。或许从一开始,在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内心深处,已经对这次上会争取不抱希望。

那么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呢?

小县城里的建设日新月异,主干道两旁钢筋水泥楼房拔地而起。

魏檗走在小城里,感受着吹到脸上的八十年代的风。她眯起眼,审视自己的内心。

内心深处,略带泥土味的野心在钢筋水泥中蓬蓬勃勃地萌芽开放。她不想困在上下尊卑、条条框框中不断内耗,她要自己跳出来,海阔凭鱼跃,做生意,发大财!

而在这个离孔子孟子故乡很近,被儒家文化圈深刻影响的小县城,大概就要以这样一种近乎“自毁前途”的方式,才能让自己下定决心,让周围的人相信、认可,自己从“仕途”中半道退出的选择。

辞职、下海!

念头愈演愈烈,愈烧愈旺。穿过钢筋丛林的风不再有泥土的味道,满是金银铜铁的金属腥气。

魏檗辞职报告交给林磊的那一天,县里正式发了文件,大规模裁撤驻村农技员。

一天之后,文件精神便一级一级传达,传达到到各镇、各村、各农技员。

这个消息,对驻村农技员,说是晴天霹雳也不为过!

李静坐在炕上摸眼泪,她公公老花劝她,“咱家也不缺你这点钱,你男人是县里正式工,孩子也都大了没负担,你哭啥。咱家比别人家好多了。”

老谢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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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枯坐一天,到了夜里,整个屋子黑黢黢一片,他没有点灯,想给孙女省两点灯油。第二天也没有出院子。第三天,邻居去找他借自行车,发现老谢已经死在屋里。不知何时,默默而又悄无声息的,作为时代转变被牺牲的注脚。

孙天成在老婆的哭天抢地中,去找黄大牙。从他的家门口,到黄大牙的家,五公里村路,一个略带狡黠的普通农民,扔掉了他长久以来坚持固守的农民底色。时代的浪头一个接一个打来,让他失掉了根植于土地的道德良心,彻底去追逐金钱和利益。

赵顺发、方成功……一个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自己命运的齿轮在远方被人随意轻轻拨动。

而魏潭也在急匆匆往油山西村赶。

一进家,他自行车哐当扔在地上,气儿还没有喘匀,指着院子里的魏檗,对魏俊海和韩云英说:“爹!娘!你知道她干了什么事儿?!她要把工作给辞了!”

第86章 我意已决

◎我意已决◎

“你说什么?”

魏建岭和韩云英愣在当场。

因为太过震惊, 甚至没有马上理解魏潭话里的含义。

魏潭三步并作两步,进到堂屋里,抓起桌子上的水“咕咚咕咚”猛喝了两口。他听到消息, 一路玩命往家赶,坐在自己家椅子上,好一会儿才喘匀了气儿。

见着没事人一样的魏檗, 和搓手站在旁边, 惶惶不安的魏建岭两口子, 魏潭被震惊和愤怒冲掉的理智渐渐回笼。跟爹娘说什么呢, 大妹明摆着不听他俩吆喝,他俩知道了, 不够添乱的。

想到此处,魏潭揉揉眉心, 站起来,对魏建岭说:“没事儿, 我回头再跟你们细说。”

接着隔空朝魏檗点了点, 道:“你跟我过来。”

魏檗“从善如流”跟在魏潭身后,走出院子。

兄妹两人都不想在家里起冲突,没得让魏建岭韩云英两口子担心添乱。

魏潭领着魏檗一路往村头走,他记得村头晒粮食的晒场那里,平时不怎么有人。他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和魏檗好好谈一谈。

只是魏潭离开村子太久了,村里在他妹的“霍霍”下, 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魏檗跟着后面,坏心眼得不提醒他。

到村头的一路上, 人来人往遇着不少人, 想上前打招呼的人, 看到魏潭阴沉着脸,也都不敢上前去触霉头,远远绕开走了。有好事之人,忍不住多瞅两眼,却也不敢上去涎着脸皮搭话。村里人谁不知道,袁狗子随他亲爹,如今出息了,在县里当大官,回村都坐小轿车!

魏潭对人的目光特别敏感,一路走来,村里人不住的打量,他眉毛越拧越紧。到了村头晒场,晒场里已经建起了大物,好几台机器轰隆轰隆转,一包一包的辣椒种子从流水线上下来,包上塑料包,打上商标和标签……一幅“热火朝天”的工厂景象。

魏潭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魏檗在他身后,轻轻笑出声,问:“大哥,你到这里,要跟我说什么啊?”

“说你干得好!”魏潭没好气大吼,在这里,说话声音但凡小点,都要被机器声盖过去。

魏檗一点儿也不在意他话里的反讽,指着屋子里包装流水线上的工人说:“你看我提供了多少就业岗位!”

“是,真不少,你自己都要成无业游民了!”

魏檗给探出头来看热闹的大家伙儿招招手,见老哥已经处在暴走的边缘,递台阶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到村部说。”

这一次,变成了魏檗走在前面,魏潭跟在后面。

比起魏潭,魏檗对村里熟悉多了,村里的规划全都是她的心血,村里哪些是新修好的路,哪些人家房子正在翻新,那条小路需要改造,她闭着眼睛都能找出来。

魏潭跟在魏檗身后,走了一段儿,才发现,脚下走的并不是泥土小道,而是比镇上马路还要好的柏油路。有了这个认知,再看路两边的人家,发现茅草屋、趴趴屋也都没了,最次也是砖头房子。

他心里忽然一动,有想法闪过,却没有抓住。只是对魏檗提出辞职,似乎也没那么愤怒了。

不过该说的话还要说。到了村部,魏潭再开口,语气不再那么冲。

他朝魏檗翻翻眼皮:“你给林磊打了辞职报告,林磊不敢直接报到组织部,给我说了一声。”

林磊这个官油子。

魏檗垂下眼,心里暗骂一句。

魏潭放缓语气,用“知心大哥哥”的语气和魏檗谈心,“你不要冲动辞职。在会议上发言冲动了,虽然对你以后有影响,但也不会有太大。你抽时间跟林磊道歉认个错,高叔那边……他不会对你进行打击报复,这个你放一百个心……”

“至于其他人的看法,需要时间冲淡。过上几年,这件事就不会再有人提了。”

“是吗。”魏檗笑了出来,她抬头,屋檐下几只麻雀蹦蹦跶跶,天上有大雁飞过。

“哥,你以为我是因为担心会议发言的后果,懦弱逃避才辞职的吗?”

魏檗转头看向魏潭:“你知道吗,老谢死了。”

老谢?魏潭愣了好一会儿,显然没反应过来,魏檗说的老谢是谁。

“我们村的驻村农技员,谢明月的爷爷。”

“是他啊。”魏潭回想一会儿,评论道:“他年龄不小了,得快七十了吧。”

他看向魏檗,心里疑惑,我们在谈论你辞职的问题,跟老谢有什么关系?

魏檗也看向魏潭。

兄妹两人都没有说话。

魏檗突然开口问道:“哥,你的理想还长存吗?”

我……

魏潭撇过脸去。

他说:“什么理想不理想,先有钱吃饭,保证不饿肚子才是真的。”

“我现在有钱吃饭。”魏檗说:“我在农技站实现不了理想。我不想被动的把自己的命运交在别人手里,祈求远方不知道是什么阿猫阿狗的垂怜,在时代的大潮中被碾得粉身碎骨。我能在时代的浪潮中乘势而起,为什么要被束缚在条条框框中看人脸色。”

“生意哪是好做的!”魏潭想告诉她,多少人血本无归,赔掉底裤。远的不说,就说近的来我们村收菜的黄大牙,那不是赔掉了爹妈的棺材本。

话到嘴边,魏潭才反应过来不对。不能拿黄大牙的例子教育魏檗。村头的工厂、村里的水泥路、村部新建的两层小楼,无不昭示着,魏檗在商业上的成功。

你怎么能拿萤火虫照不亮黑夜,来劝说太阳,告诉她黑夜太黑,你照不亮呢?

魏潭转了口吻,对魏檗说:“你以为成功是那么容易的。自古官商一体,你想想,你之前把买卖做成,有多少借了你农技站站长身份的势。多少人是因为你当官,给你卖个面子。如果单纯做生意,有多难做,你想过没有。”

“想过。”魏檗点点头,对魏潭说:“我正因为想过,所以才要辞职。我不想做官商勾结的勾当,我想堂堂正正,带领大家发家致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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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在村里,其实还是小打小闹。如果我将来做大了,却还在政府任职,那么,有多少是我们清清白白的双手所得,有多少是因为职位来路不正的钱财,怕是连我们自己的,都说不清楚。”

魏檗说:“辞职这件事,我之前也与你提过。并不是一时冲动,我已经考虑了很长时间。哥你不要劝我了,我意义决。”

“你……”魏潭拧着眉心,他说不过魏檗的歪理,更说不出赞同魏檗辞职的话。

良久,魏潭才再度开口,对魏檗说:“即便要辞职,也不必如此着急。”

他转身到村部门口踱步、思量。

自从魏檗会场上举手发言之后,高昊对他很是冷了一阵子,也许是以为他在背后撺掇挑唆,也许是因为“株连”对他撒气。这两天才刚刚有点消气,对他有了点好脸色。

所以魏潭听到魏檗要辞职的信儿之后,再怎么着急,也没敢像以前那样,托大到用县委的小轿车,而是拼命蹬自行车回来的。

他昨天在高昊桌上,看到了一份标了秘密等级,有密级的文件。他不敢多看,趁给高昊整理桌子的空档,匆匆扫了一眼。是中Y发文,鼓励机关干部停薪留职,下海创业。

如果魏檗能缓缓,赶上这个政策,就不必辞职了。

但现在文件还没发,还是标了“机密”的文件。如果自己告诉魏檗,再引出什么事情,高昊怕是对自己更不满意。魏檗虽然是自己妹妹,但为了妹妹,搭上自己的前程……

魏潭还没有无私到这个地步。

但魏檗如今辞职,在政策出台前辞职,“士农工商”,停薪留职下海是“儒商”,辞职下海就是正儿八经的铜臭商人了。在北山省,商人有再多钱,在酒席上,即便面对乡政府的小科员,也要叨陪末座。

社会地位天壤之别。

魏潭也没有眼睁睁看着妹妹“入火坑”,没良心到如此地步。

“天人交战”了好一阵子,魏潭又想到了高秀秀。高秀秀现在对自己死心塌地,非君不嫁。魏潭有百分百的信心对她说一不二,手拿把掐。有高秀秀在,高昊即便对自己有意见,应该,不会对自己如何?大概吧。

魏潭下定了决心,要赶紧和高秀秀结婚,办婚礼、领结婚证,形成自己和高昊捆绑的既定事实,自己做事才能更踏实一点儿。

他重新走回魏檗身边,对魏檗说:“告诉你个政策,上边出了机密文件,过段时间要鼓励政府人员停薪留职,下海经商创业。你现在何必辞职,将来走停薪留职,创业成功了挣大钱。万一失败了,还能继续回来上班,有个退路。”

魏檗刚想说,我听到过这个政策,忽又意识到,魏潭刚刚说了“机密文件”,也就是说,这个政策还没有公开。她便没再说,我知道这个政策,我依旧觉得辞职。而是换了说法,对魏潭笑道:“我一定是要辞职的,有这个政策,后头也要辞,何必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你!”魏潭气得血气上涌。

我冒着自己仕途受损的巨大风险,给你寻了个稳妥的法子,你竟然不屑一顾!弃若敝履!

“魏檗,你别不知道好歹!”

魏潭伸出食指指向魏檗,指尖几乎要点到她的鼻尖。

魏檗略一沉吟,何必跟他关系闹僵,再说,用停薪留职做个过渡,魏建岭和韩云英那边,也能有个缓冲期。

想到这里,她打下魏潭的手,“哥你说得有道理。虽然辞职我意义决,但可以给爹娘那边一个缓冲。等这个政策出来,我先申请停薪留职。”

第87章 时代浪潮

◎时代浪潮◎

农家小院。

魏建岭和韩云英被方才魏潭的脸色和说得话骇得不行。

兄妹两人离开后, 夫妻二人一通乱猜。

魏潭、魏檗进了院子,韩云英一边瞅两个人的脸色,一边和魏建岭眉来眼去:俩人脸色不错, 应该没吵架?

魏建岭撇撇嘴表示回应:难说。你问问?

韩云英心想,问就问,我是他们娘, 还能看他们脸色说话不成。老爷们儿越老越怂!

她正要开口问, 魏潭先说话了。

他和魏檗统一了口径, 现在各处人心都乱糟糟的, 不要让家里再不安稳后院起火,等停薪留职政策出来, 把手续办下来,再告诉魏建岭和韩云英魏檗决定停薪留职的事情。

火是他引起来的, 要由他再来扑灭。

魏潭跟韩云英和魏建岭说:“我之前听了个信儿,不准, 和大妹直接有点误会, 现在已经解开了。”

“什么信儿?”

“没什么,县里工作上的事情。”

魏建岭在一旁插话,“解开就好。亲兄妹之间,有话要直说,不要听人在中间传话。我跟你们说,很多人坏得很,故意在中间来回传话挑拨。”说完他又回头念叨韩云英:“你瞎问什么。县里的事儿, 给你说你能听懂吗。”

“你们兄妹俩一定要团结,咱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

“知道, 爹, 你放心。”魏潭边说边去推自行车, “我要走了,县里事儿还很多。”

韩云英上前拉住他:“儿诶,吃了饭再走,这都几点了。你再骑自行车回县里,累坏了。”

魏檗却知道他老哥如今一心要上进要表现的心思,跟韩云英说:“他工作上一堆事儿,这都是偷偷跑回来的。让我爹开三轮送他去呗,免得再骑回去。”

“这好。”魏建岭闻言,去里院开三轮。

魏潭神色挣扎。

魏檗压低声音对他笑道:“你要是嫌不好看,让咱爹进县城就把你放下,不开到县委大门就是了。”

魏潭瞥了大妹一眼。他确实存了嫌三轮车丢人的心思,被大妹点破。

魏建岭已经把三轮车开了出来。农用三轮斗篷很大,自行车车把扭一下,半折叠放上去,依然有坐人的位置——除了不大体面。

魏潭垂下眼,认同了大妹的说法。既然嫌不好看,就大大方方承认。等一进县城就下来,再不好看,也比骑自行车回去方便。

何必如此辛苦劳累自己。

魏潭没说话,把自行车架上三轮车斗,随后自己也跳上去。

家里只剩下韩云英和魏檗两人。

韩云英不死心,问魏檗:“大妮儿,你和你哥到底什么事儿?”

“不是跟你说了吗,工作上的事情。”魏檗随口敷衍,转移话题道:“明月她爷爷办丧事时收的东西,你都理出来了吗?”

韩云英一听这话,又忍不住抹眼泪,满心都是谢明月。“你说明明这孩子,咋这么命苦。”

老谢的丧事,是老花支书家、于明忠家、魏建岭两口子出人出力,帮谢明月办下来的。

农村破烂事儿多,规矩重。老谢去了,家里只剩谢明月一个小女孩儿,落在有些人眼里,就是一块大肥肉。可以借着办丧事,拿孝、拿规矩、拿传统压人,把他家的钱财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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