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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 我留下
◎“你的师兄已经选好了呢。”◎
“你想要什么?”祁珧站在幽黑的长道之中, 周身光晕温和,眼中含笑,好像他才是此地的悲悯神明。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沈宁意淡声答到。
她垂目看了眼脚下, 那倒影正随着水波隐约颤动, 要如何救谢扶涯出来呢
祁珧的视线柔和似纱, 落到她身上慢慢地移动打量着, 忽笑道:“对了。”
“小修士, 你的过去呢?”他的双眼逡巡回她的脸上, “我看你身有怨咒,是应了别人什么事没完成吗?”
似是察觉到沈宁意不善的笑容, 祁珧缓好似安慰道:“忘记过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只要你愿意留在此处,我会为你画一个崭新的过去。”
“你想要做一个平安顺遂的普通人,还是”
“我想要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沈宁意打断了他,“你会说吗?”
沈宁意感觉祁珧好似愣了一下,那双剔透的紫色双眼渐渐地亮起来, 他答得很快,语气中透着兴奋:“好啊。”
他转身带着沈宁意继续往前, 步子透出些轻快来,声音中也透着迫不及待:“那就要从我的神君说起。”
他那双眼发亮的样子实在眼熟, 令沈宁意骤然想起少司命的癫狂模样。
她从一开始便深知这神使并不简单,现下这人聊到自己神君便双眼放光, 语调都扬了起来,倒像一个拼命压抑着自己避免发狂的疯子。
她一面不动声色地静静跟着,一面听他继续说他的神使之事。
水渠县曾存在于两万年前,是一个朝代沿海的边陲小城, 而这位神君昌嫱是天生神族, 被派遣此地担任神官。
“她是海内最好的神君, 能做她的神使,全是上天予我的垂怜。”祁珧的声音轻轻的,在空寂的洞内回响着,好似藏着些落寞。
“她心系苍生,怜悯每一名百姓,就算有人起贪念恶意,她也会给他们新的机会。”
“此地虽地处偏远,却是百姓安居乐业,自给自足,民风淳朴,就算夜不闭户都不见偷盗。县中每年都会举办祭典,欢声笑语,向神君祈祷来年”
他脚步轻轻,姿态优雅,行进之处每一步都在水镜之上印出一团明亮光晕,说道此处便话音轻落,好似陷入深深沉思之中。
“然后呢?”沈宁意轻声问道。
祁珧的脚步好似顿了一下,却很快又继续引着她往前,声音再度恢复那轻快:“过去不重要,总之马上就能见到神君了。”
沈宁意眉间微皱:这神使根本没说到重点。
却不等她问话,这祁珧已经先行说道:“你想好了吗?要不要留下。”
“神君会庇佑你的。”
沈宁意思索片刻,心知怕是从他口中问不出想知道的线索,只换了个问法:“这位神使,你既说之前来过修士,他们都留下了?”
祁珧声音中藏着些对那神君的眷恋:“是,神君这样好,他们自然一见过神君便决意留下了。”
沈宁意又试探问道:“那为何要将过路人留下?”
祁珧好似无辜:“是他们要留下的,外面这样危险,留在这一方桃源不是好事吗?”
“那为何只有我和师兄被引到此处?”沈宁意又问。
“对了,”他忽然中止她的问话,抬袖往空中轻轻一抛,手中抛出几只莹莹的萤虫来,扇动着翅膀就往沈宁意身前而来,却在要触到她时方向一转,低头飞到了水镜之上,让沈宁意身前的水镜之下亮堂起来。
那萤虫不断飞旋,水面也随着旋转出涡旋,渐渐露出了两幅场景,其内有三个眼熟不过的人。
沈宁意看向左边漩涡之中,里面是师鸣玉,她皱着眉正和叶之商站在树下,那叶之商正在和她说话,手中还拿起一枚熟悉的玉诀。
而右边是正和明棠纵情歌舞的左玄和司承钰。
沈宁意骤地停了步子,冷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祁珧却向她只露出个侧脸,笑颜依旧纯净无暇:“这是我的答案。”
“祭典之上,只有你和他未被幻境迷惑,正是适合呆在水渠县的人。”
他转过头去,往向前方渐渐出现的光源,紫色的双眸中透出些向往来:“神君不适,我便更应为她挑选出最好的信徒。”
沈宁意冷哼一声,忽地有些明白了祁珧想要做什么:“你要我选,是选什么?”
祁珧向着光源缓步往前,声音远远地传过来,在洞中轻轻回荡着,温和和缓,好似有得商量:“你留下,他们走;他们留下,你走。”
“但,”他步子一停,“你们两个人都被神明选中了。”
“如果你们选的一样,那我便依照一样的法子,再放了你们的同伴;若不一样,便在你们之中挑一个”
“怎么挑?”
祁珧笑道:“不是我挑,是你们自己挑,若要走,你们便需先走出这个山洞,但此处出口每日只能容一人离开,你们便要挑一挑了。”
沈宁意心中当即计算起来,若他与谢都选留下,那么师鸣玉三人便可离开;若两人都选择离开,那么其余三人也会留下,最终离开的只能有一人;若两人选择不一样,便只有那离开的人寻找出口离开,结果和第二种一样,也只能离开一人
“你决定好了吗?”前方的光越发明亮起来,想是要走到了。
沈宁意觉得哪里不对,若是有人能够出去,便可以向仙门求援,再来救人。若是那般,这地方怎么会在图册上毫无记载要么便是没有人能出去,要么便是
他们出去之后便忘了。神灵想要抹除一个凡人的存在并不困难,但那样的法术,有违天道,就算神明也未必能轻易做到。
沈宁意摸索着腰间的环扣,心中思索不断。摸索间,忽觉那环扣之下有一个硬硬的膈手的小圆团
“勿忘我”!
元娘给的种子。
沈宁意心中一跳,若这里存在的百姓都曾是路过的修士,将他们控制在此处便是通过篡改记忆,那么同理便也可纂改出去修士的记忆。
只要让他们忘记这个地方,再让他们以为同伴已经丧生,留在这里的人便可以顺理成章地消失在这世间了,永远等不到救援,直至彻底被改变记忆,成为这里的“普通人”。
纵然有自私的修士,但也需先找到离开这洞穴的方法,若这洞穴中布有阵法,这修士长此以往无法离开,最终还是会选择留下,再慢慢等待同伴的救援。
可留下的人不会知道,他们永远也等不到那一天了。
沈宁意看向脚下的影子,上一个留下的人是叶之商,他的记忆还没有被完全洗净,所以才会那样格格不入,甚至怀疑自己。
那么,元娘和他之间,又发生过什么?元娘呢,她是修士还是普通人?
来不及细想,她已经跟随着祁珧进入了这光亮之处,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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穴的尽头,其内四周墙面上都镶嵌着夜明珠,将此地照亮。
脚下的水镜已然变作结冰的冰面,而冰面之上竟然从生出无数姹紫嫣红生机盎然的鲜花,由脚边一点点往内蔓延生长去。爬到正中摆放着一具透明冰棺四周,将其装饰包裹。
再往前几步,那冰柜之内便露出一张脸来。
与那城中肃穆庄严的神像不同,这冰柜之内的神灵静静沉睡着,看起来没有那神像一般的奇特面容,衣着也简单,质朴干净,只像一位普通邻家女孩安静地躺在棺内。
沈宁意看到场景更是不同,只因她当下修行破术,再有她便是神灵,只一眼便能看出这冰棺之中的神女不过是一柄脊骨化成,这冰棺之中,毫无神气,只有一段光秃秃晕染着嫣红色的神灵脊骨。
神灵若无信仰便会渐渐消失于天地之中,留下的只有烙有神印的脊骨。
祁珧站于冰棺之前,脸上是痴迷地微笑:“神君,我又为你带来了新的信徒,你喜欢吗?”
一片寂静,那冰棺中的神灵仍是静静躺着,一息全无。
沈宁意也再不想与这神使虚与委蛇,淡淡开口道:“她已经死了。”
那祁珧却毫不震惊,只笑看沈宁意一眼,便说道:“不是的,神君只是在休息,片刻便会醒来。”
“是吗?”沈宁意弯了弯嘴角,静静站在一旁,想看看这神使还能做什么。
但她话音方落下,只听脚下好似传来水流之声。
低头一看,见脚下清澈的冰面好似正在一点点融化,从她们走来的那条水镜之路上一点点淌过血色,那血色殷红,一点点流淌而入,沁润过草木的根部,往正中的冰棺流去。
那些草木眨眼间便随着那血色蔓延而一点点枯萎,整个棺旁的鲜艳花蕊顷刻凋零,具变作残败的深褐色。
而那冰棺之中原本面无血色的神明,好似吐出了第一口呼吸,轻轻喷涌到了透明棺盖之上,她的唇也渐渐恢复了红润,眼皮之下似是有眼珠移动了一下。
“我说过,她醒着的。”祁珧摘下头上的蓑帽,整个人都沐浴在了光下,他身形一下窜高了几寸,那原本苍白的面容也恢复了血色,他上前一步,那冰棺也在无数枯败的草木攒动下一点点倾斜立起。
那神女睁眼了,她双目明亮,生机熠熠,茫然了一刻便浅笑着将手伸向了祁珧探出的掌中。
“我留下。”脚下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好似冰凌轻撞。
沈宁意低头一看,脚下那倒影已然变成了谢扶涯。
祁珧侧过脸看了她一眼:“你的师兄已经选好了呢。”
102 ? 破界
◎像是要把她活吞了。◎
那镶嵌在洞穴四壁的夜明珠之上好似蒙上了一层血雾, 黯淡的光晕之下染着轻红色,整个洞中都变得晦暗幽深了起来。
这洞中方才争相绽放的花团已经枯萎糜烂,从染了血色的冰面之上, 一点点往冰棺延伸, 四处空气都弥漫着一种参杂着血腥味的奇异香气。
那冰棺倾斜, 神灵骤然复苏, 祁珧扶着她的那支渐渐恢复血色的手, 引着她往棺木中踏出了一步。
她的双眼从茫然中渐渐恢复了神采, 周身都萦绕着夹杂着隐约血丝的神光。
沈宁意惊疑不定,手中暗暗握住了少司命之前给的那枚骨牌。
方才明明那冰棺中就只剩一截脊骨, 眼下却好似尝尽血气后重生这怎么可能?
眼下最严重的便是自从这位神灵“醒来”后,她便感觉周身灵力好似哪里漏开了一个口子,正在不断往外流泻着。
就算神族咒术也是需要一丝灵力为引,才可释放的。
那“重生”神灵却骤然望向了沈宁意这边,她那悲悯的神情与神像向如出一辙, 放开祁珧的手便飘然而来。
沈宁意手上暗暗用力,做好两手准备, 只要这神灵对她存有恶意,靠近她便会受到反噬。若自己灵力耗尽, 咒术无用,她便会立刻捏碎骨牌召告少司命。
两尺、一尺、三寸、一寸沈宁意心中默念不止, 身后已有暗风在躁动不安地涌动着,却只在电光火石间,那神灵直接从她身体中穿过了。
她像一阵风似的,飘摇而过, 好似根本就没有看到沈宁意, 穿过她的身体, 往入口而去了。
也就在这一神魂接触的瞬间,沈宁意双目一顿,看到了什么。
祁珧跟着他的神君而去,走到沈宁意身旁时,却是步子一顿淡笑又问了一句:“你决定好了吗?”
沈宁意只看向脚下,透明的红色冰面之中,也有张看向她的隐隐绰绰的脸,却是她自己了。
谢扶涯不见了。
“等着吧。”她像是回答祁珧,也像在对自己的影子说话,话音一落,她便抬头迎着祁珧的双眼轻轻的笑了一下。
祁珧眨眼间便化作一道青烟消失在眼前,而沈宁意试图也朝着来路的方向走了几步,却发现不过几步就会走回原地,不过是原地打转。
她收好骨牌,将那只铜铃握在手中,试图用最后几丝灵力却寻找谢扶涯的位置,那一点灵气绕着铜铃飞旋一周,便往那洞穴中飞去,却是撞上那洞穴墙壁,便碎开消散。
铜铃未响,说明他没有危险。
沈宁意收好铜铃,只觉周身灵气正如流水一般飞速消散,而她周身筋骨也渐渐传来剧痛,好似巨石撞于其上。
之前有灵力与神族咒术护体,她得以轻易重塑筋骨,虽有淤血却不致命,只定期排出即刻,现下灵气消散,便只能生生扛着了。
还好这具身体锻过体,不至于灵力一无便变得无法自保。
此处洞穴不知稳固,她如今灵气稀薄,若用符咒只怕洞穴坍塌,吃丹药也是不可了,如今这具身体灵气稀薄,根本运转不开其中神灵,只怕直接爆体而亡。
她祭出那把生锈的剑,才往上一劈,那上面的锈迹便哗哗往下掉,剑身也浑然一震,像是被什么弹了回来。
她收了剑,慢慢走向那方才灵气撞向的洞穴内壁,握紧拳头,将身体中仅剩的灵气汇聚在拳端,深吸一口气,狠狠地砸了上去。
眼下只能信自己了,她亲手做的法器,她便只能相信。
“哐”地一声,那灵气和她的拳头一齐撞上穴壁,发出一声沉重的响动。
沈宁意的几丝灵力也感受到墙中似有什么东西将她的灵力弹了出来,猛地撞向她的胸口,五脏六腑一阵震动,激地她喉中顷刻便涌上一阵腥气。
她轻轻呸了一声,将满口血吐在一旁,用袖子轻拭去唇边的血痕,又稍整了姿势,提着拳头便再用力朝那墙上砸去。
“砰!”
“砰!”
“砰!”
一记又一记,拳拳用劲,那骨节撞上冷硬的洞穴内壁发出哐哐的巨响,沈宁意嘴边的血还在顺着唇缝往外流淌着,她周身也在随着拳端的剧烈撞击而咔嚓响动不断。
她浑然不觉,双眼亮得惊人,弯着唇,一边一拳一拳地硬生生往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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穴内壁上砸,一边在觉得这感觉久违。
刚到无方时,便是没日没夜的打,周身的骨头都像要碎掉,被那些妖兽抓住时她难得找到一个狭小安全的地界,在那锅里打了她到无方之后的第一个盹。
那时她不甘心,从天鉴台上下来的那一天,她其实听到了那些周围围观神灵的话语。
“凡人成神便是逆天施为,此人不知哪里得来的机缘,却也不过如此罢了。”
“幸得一寸天机,却也不过是个凡尘俗物,如何堪当神祇?”
这个神界与凡尘众生所向往的不同。这里的每个神族因为人世信仰而生,也化作人形模样,不断轮回历劫只为更明晰民心天道,却也有着和凡人一样的私心。
也看不起凡人。
但也不是所有神灵都那样,比如东阳帝君,若无帝君接引教授,她怕是连神骨都修不出来,在天境之中也根本搏不得半分职位,更别说在犯下那样的“错”后,还能去到无方了。
是以就算东阳帝君如今行为令她捉摸不清,她却也相信帝君定有缘由,帝君于她亦师亦友,她于帝君也是如此,除却她忘记的过去,成神之后,帝君于她,似亲人无异。
她思虑重重,回过神时已听到这墙对面也发出欻欻响动,是剑的声音。
她出拳的手一顿,额边溢满了汗珠。
“虞师妹,退后。”对面传来的谢扶涯的声音。
轻轻的,却令人信服。
沈宁意脸上笑开了,擦了擦汗渍,却并未退后,反而对墙那面笑言道:“谢师兄,这结界好似需要内外合作,否则破不开的。”
“师兄才要小心些。”她话音刚落,拳头便似一阵疾风一样撞向穴壁之上,而谢扶涯那段也不过沉默一阵,便也传来了铺天盖地的欻欻剑声。
沈宁意双唇紧抿,耳边再次回荡起那句话。
“我会陪着你的。”
她勾唇一笑,咬紧了牙关,两只拳头高悬,一记又一记地带着风往墙上飞撞而去。
她的汗水湿濡了额发,身体有规律地摆动着,额间飞洒下晶莹滚烫的汗珠,唇边的血也沿着下颌飞落,全被她踩在了脚下。
两人惊人的默契,洞穴之中的骨节撞石与金石铮铮的声音交杂着,两人的呼吸声都好似一点点变大,这洞穴内壁也似被击打得一点点裂开了缝隙。
沈宁意听到了对面那铮鸣之下有些凌乱的低喘,她也想起谢扶涯好似闻不得自己身上的气味。
“谢扶涯,你还好吗?”
她眉间微蹙,还是喘着气在出拳的缝隙中出声问他。
谢扶涯没有回话,对面的剑石撞击声却越发混乱迅猛起来。
不问了。
如今两人被困此处,先要会合,才能一起离开。
沈宁意抹了把唇边的湿濡,又继续左右开弓。
终于,一刻之后,两人俱听见那洞穴内壁之中传来一声微弱的咔嚓,随即便是一阵哗啦的响动。
这黑黝黝的洞穴内壁也裂开一道缝隙,透出对面也微弱的光来,只在瞬息间这石壁便由下及上化作齑粉点点消失。
泥灰四溅,烟尘扑面,那烟尘中还沾着些红色,不知染上的是她的血,还是他的。
沈宁意先看到了谢扶涯的衣角,血花点点,好似血滴溅落撒开,随着他的衣摆往上看,这位谢师兄站的依旧挺直,一把上青剑握在掌心,指尖还有鲜红的血珠在嘀嗒嘀嗒地往下坠。
他一手持剑,一手挡住了大半张脸,那露出的肌肤一片绯红,他的气息一片混乱,喘息不断,几缕也凌乱地落在颊边。
沈宁意一抬眼正见那双清亮如月的双眸深深望了过来,她心中一跳,只觉谢扶涯的眼睛亮地惊人,尤其如今光线昏暗,那轻红色落在他身上,两人周身都是粉尘血污,实在都算得上狼狈。
偏就是这样的狼狈之中,他那双眼像是狼一样看过来,恍惚中令沈宁意有种错觉,危险的好似不是这洞穴,而是洞穴中的谢扶涯。
像是要把她活吞了。
而在谢扶涯眼中,此时的沈宁意整个人都灰扑扑的,发髻凌乱松散,黑发零散地坠落在两颊边,那双总是含着笑意毫无畏惧的双眼难得出现些惊异来。
她的额发都被汗水湿濡了,唇边颊边都是血色,素白染花的衣裳也是处处飞横醒目的血痕,那双身旁两侧的双手不自然的微曲着,指节之上满是殷红的血迹,骨节更是伤痕累累,甚至透出内里骨头的白色来。
谢扶涯深吸一口气,慢慢放下了挡在脸上的手,手上的剑也收了回去,他气息渐渐平稳了下来,那双眼却紧紧凝视着沈宁意,忽地脚下一迈,大步朝她走了过来。
作者有话说:
俺们这就是双向奔赴呀!
103 ? 绮思
◎“我是谁?”◎
沈宁意下意识后退一步, 却是下肢不稳,直接往后坐倒在地,谢扶涯被她这一摔激得神色清明了一阵, 当即又将长青剑祭出, 在掌心狠狠地划了一道。
上青剑削铁如泥, 殷红粘稠的鲜血登时便从伤口溢出, 谢扶涯却眉毛都没皱一下。
他只停住步子, 又往后退了一步。
这位“虞师妹”本就身带异香, 现下自己灵力皆无,身上用来阻隔她味道的结界自然也维持不住了。再有经过刚才之事, 他眼下便也再不能用八棱铜钟来束缚她了。
方才一见,她身上的异香被汗水激发,越发浓烈,她流出的血却更是腥香难掩,差点令他受了蛊惑。
他五指曲起, 用指尖用力按压掌心伤口,以那刺痛换得些清醒。
又在心中默念了两遍清心咒, 方才自从他看到脚下倒影中的“她”说出“留下”后,看这位“虞师妹”的目光难免便更复杂了些。
自己是不是真的误会了她?
谢扶涯指尖深陷掌心, 血滴便顺着指间缝隙一滴滴地落在脚下冰面之上。
沈宁意此时也扶着墙站起了身来,经方才一事, 她逗弄他的心思也少了许多,现下要先想的是如何带他出去。
此时两人周身灵力尽散,谢扶涯又身有情.毒,若不将自己这个引子和他隔开, 他再强撑下去, 只怕修为有损。
“谢师兄, 你还好吗?”
上青剑往空中一抛便消失不见,谢扶涯试着用手挡在鼻尖,那香气却仍能从唇中钻入,好似长了爪牙的蛇,沿着他的裤腿衣角就灵台中窜。
谢扶涯没有回答她问题,却向她扔来一瓶药来,还有一些包扎用的丝布。
沈宁意抬手接过,见谢扶涯又后退了一步,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小小丹炉,又拾出一盒火柴和几根柴火,架在炉下,又扔出一米粒大小的圆丸扔入炉中。
那是那蜘蛛精的内丹,还差一点便能炼化,沈宁意倒没想到谢扶涯身上还有炼丹炉,柴火也一应俱全。
但这样炼化,起码得用三天三夜不止。
沈宁意上前一步,谢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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涯却又往旁边靠了一步,脸上的潮红并未消散,气息却是堪堪稳住。
他终于说话了:“别过来。”他声音沙哑地厉害,一出声便带着低低的气音。
沈宁意步子一顿,却是步子一调转,朝那小小炼丹炉走去,谢扶涯还未来得及阻拦,只见这“虞师妹”一脚将那炼丹炉踢翻。
她的手上覆满鲜血,皮开肉绽,形容可怖,她却毫不在意地伸手往那才烧得发烫的丹炉中去够出那米粒大小的内丹。
常有旁门左道的修炼者从妖丹汲取修为,却不知妖丹之中妖力与人经脉相冲,在筋脉中逆转,伤筋断脉。尤其行过恶的妖物的内丹更有恶气,极易令人心生心魔。
是以有正统修炼体系之人少有用妖丹修炼,若收到妖丹便是将其炼化成气,回归天地之间。
但谢扶涯不知道,破术一门本就逆天而为,其内从妖丹汲取妖丹修为试图冲破经脉再重塑的人也不胜少数。
这妖丹只剩一丝,应该于她无碍,正好为她排除淤血,况且谢扶涯一直这样两人也没法出去。
思虑半晌,那妖丹在她两指间停留了一刻,便被她放入了口中。
沈宁意迎着谢扶涯难言的神色笑了一下:“谢师兄,你应该知道每次门中带回的妖丹大多送到破弘门炼化吧,这其实就是我们的炼化方法。”
谢扶涯当即面色一变,随着一声“得罪了”,他步子一移,衣袂一飘,已在飞速间行到了沈宁意身前。
一只手掌伸出用力握住了她的下颌,令她被迫张嘴,但沈宁意嘴内空空,却是早已经将那内丹吞咽下去了。
谢扶涯发觉这位“虞师妹”看向自己的眼神很奇怪,和之前都不同,那双眼定定的,没有什么笑意,就像透过他在看别人似的。
谢扶涯放下手,只觉触到她皮肤的指节都像发烧一样烫了起来,她的眼睛亮亮的,又沉静又灵动,眸子中只倒映着自己绯红的脸。
她的皮肤在轻红色光晕下显得润气,摸起来黏手又软,那张脸小小的,几乎能被他的手掌轻易覆盖。
那张沾了血色的嘴被迫张开,其内的玲珑小巧的洁白小齿沾了刺眼的血迹,其内那只舌头看起来也软软的,小小的。
那露出的一截脖颈也沾了血色,却纤细笔直,窄窄的,自己一掌或许也能握住。
谢扶涯指节暗暗地在衣袖之下摩挲了一下,垂着眸子将心中那点被毒.素勾起不该有的绮思按下去。
离得近了,他便更能闻到她身上的味道,或许是因为她将那内丹吞入了,他身上的情.毒便也没那么厉害了。
那浓香变得若有若无,在鼻尖骚.动着,和着淡淡甜腥味,悄悄地撩过他的周身。
谢扶涯冷静了许多,但沈宁意的情况却有些不妙起来。
那内丹进了肚,她先是感觉那热度顺着喉咙落入胃里,整个肚府都有些暖热起来,那暖热仿佛沿着四肢去往周身各处,先是贯穿全身的热意,随即便是胸口猛地一跳。
她神思一震,只觉神魂都被刮了一下,喉咙中又涌上一股血腥,从唇边又漫出血来。
紧接着周身各脉都仿佛有如无数马车飞碾,痛得她难得微微蹙起了眉,扶住一旁的墙又吐了一口血。
谢扶涯当即掏出一粒丹丸,抬起沈宁意的下巴,就着手指塞进了她的唇中。
好似怕她吐出,他还用手紧紧合上她的唇,不小心沾了她嘴边血迹的大拇指,轻轻按在了她软软的殷红唇瓣上。
沈宁意痛地有些晃神,那妖物内丹里夹杂着的热好似从她周身各处一点点收回,再一寸寸地攀爬到脑中。
“你为什么不说?”她晃神了一瞬间,抬着有些迷蒙地双眼问他。
谢扶涯愣了一下,感觉手下的人喉咙吞咽了一下,似是将药吞了下去,他想要收手,却被她的手按住了。
她的手滚烫似火,两只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腕,让他的手动弹不得,谢扶涯唯恐太用力会伤了她,只拧着眉问道:“说什么?”
说什么?
她无非是心里有些疑惑,想要亲口问一问贺汀,为什么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谁也不说,心倾她也不说,是不是故意要死在她怀里令她愧疚。
当初无方之上的续衡山他是不是故意烧的,如果有误会,为什么毫不解释地逃了,又再也没有回来过。
到底是喜欢她,还是只有一点喜欢她?她不明白,若是从一开始就心倾于她,为何从来不说,除非是不够喜欢,才能找到那样多的借口来保持缄默。
谢扶涯脸上的绯红才消减了一些,就算现下形容窘迫不堪,那双眼却也丝毫不沾凡尘烟火,高高在上地看过来,好似俯视众生的天神。
沈宁意觉得自己灵台从来没有那么浑浊过,她理智尚存,谢扶涯眉心那点红印像是某种勾人的亮光,混合着那妖丹的余热将她的理智生生压了下去。
不管了。
想那么多也不是她的本色。
她忽然抬眼对着谢扶涯笑了一眼,手指顺着他的手腕往上爬,按住他那根大拇指,好似虔诚又天真的,用双唇主动贴合过去,吻了一下那根手指。
啵地一声,好似水底一点水泡一下升到水面,在谢扶涯心里轻轻地破开了。
“为什么不说?”她的声音好似呢喃,谢扶涯怔忪一刻却被她这声唤回了神。
他心下有种直觉,她将他当作了别人。
他沉了沉目色,鸦睫半垂,微敛着眸子,又被迫她仰起头看他,大拇指按了按她的下唇,他嘴角却微微勾起,好似蛊惑地低声问她:“我是谁?”
这位“虞师妹”却好似根本不吃这一套,就算被抬着下巴,仰着头看人,她的目光中却还是有着不服输,好似掌握一切的人是她,在上方的也是她。
她用一只手牵起他垂落在身侧的手,掌心覆在他手背上,拉着那只手来到她的脸侧,她偏着头将脸倚在了他的掌心之中。
“你是你。”
好似乖巧地伏在他掌心,那双眸子却亮晶晶的,狡黠明亮,总让他忍不住忧心她有什么坏心思。
掌心一阵温软,他沉默半晌,又开口诱导问道:“那你想要我说什么?我都告诉你”
她在用长长的睫毛蹭他的掌心,一双眼却紧紧勾住他的视线。
“我想知道”
她的动作停了,双目一眨,那双眼好似渐渐笑起来,谢扶涯面色一沉,还来不及收手,便听眼前人说道:“我想知道师兄还想在这里和我磨蹭多久?”
话音刚落,谢扶涯想要收回的手却陡然停住了,他也笑了起来,眼中却冷冰冰的:“自然是要等虞师妹先演个过瘾。”
沈宁意放开了他的手,又笑问道:“师兄好了吧?”
谢扶涯轻哼一声,睨她一眼,便也整了神色,出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墙后?”
104 ? 包扎
◎“师兄给我吹吹?”◎
他陡然松了手, 后退了一步。
沈宁意则答道:“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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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知道我们破弘门之人素来对结界屏障敏感,师兄又是在身旁消失,我便直接敲打四处墙壁, 却没想一击便中。感受到墙内有东西阻隔, 我便直接上手了。”
“上手”谢扶涯跟着呢喃了最后几个字, 又垂目暼了一眼她垂在身侧的手, 手背之上血肉模糊, 腕间指尖已有结痂的深红血块, 血迹斑斑,指尖更在滴血。
沈宁意顺着她的视线将双手抬至身前, 也看看了伤口,却是毫不在意地冲谢扶涯笑了笑:“没事,不过养一养便好了。”
她记得刚才摸到他腕间一片湿热,也闻到一股锈味,想是他掌心的伤也在流血, 两人血液交织,倒不知她指尖滴落的是谁的血了。
沈宁意冲着谢扶涯笑笑, 反问道:“师兄的伤怎么样了?把药给我了,师兄怎么办?”
“师兄若有事, 谁来救我们几个出去”
她话未言尽,谢扶涯却是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往他身前轻轻拉了拉,又凭空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壶瓶壶来。
他抿了抿唇,神色中似有些不悦,默了一瞬才冷声说道:“有点痛, 忍忍。”
他不信她真的以为他只带了几瓶伤药出门, 也不信她说的要依靠他的话, 却也一时懒得戳穿她的心思。
他也算明白为何这位师妹看起来这样瘦弱了,想来是从来不曾爱惜自己的身体,以肉身敲碎结界,似是莽夫一个。
他用牙齿咬开那瓶壶的壶嘴,掌心向上,让她粘腻的手躺在他的掌心,那壶中的深褐色液体缓缓沿着她的手腕一点点往前淋下。
药液流到她的伤处,一条条水流似小蛇一般钻入指缝,再沿着她的指间流进他的掌心里,一点点咬过他的伤口。
此药名为百齿蚁,就算没有灵力作辅也可让伤口愈合变快,但只要淋过伤口就像无数只蚂蚁用小齿一点点咬过骨头,痛感比伤口撒盐还要更烈上数十倍。
尽管他明晰这位“虞师妹”经历过什么,对疼痛好似都麻木,他还是想借此给她个教训。
那深色液体带着丝酒腥和冲鼻的香气,猝不及防地冲向鼻尖,令沈宁意忍不住用另一只手抵了抵鼻尖,却又不小心将血糊到了人中处,一股浓厚的锈腥味便传入了鼻腔之中。
谢扶涯掀起眼皮淡淡睨了她一眼,似是轻哼了一声,唇边荡开若有若无的笑意,低声提醒她:“擦擦脸。”
她还在散漫地笑,眉间都已经再次沁出汗来,但她却好似并不在意,只浅浅笑着看着他,好像受伤的不是她的手一般。
谢扶涯实在无言,将她的手指翻了一面,又细细将每个伤处都覆盖上药水,他轻声问了句:“不痛吗?”
“师兄给我吹吹?”
谢扶涯睨她一眼,从鼻息里哼出一声无奈的气音,将那瓶壶放回储物袋中,又拿出新的伤布来,先擦了擦自己沾了药水的手,又拿起白色的伤布缠上了她的手。
一圈又一圈,他的动作小心细致,神情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