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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伤
掌门叹一口气, 道:“言瑶既入我门下,自然是我的徒弟,你又?何苦日日来看着。”
江随舟垂眸, 道:“您又为何不许她在定天峰过夜?”
之前一次,韩岁岁被罚知善崖, 那是玄天派三大惩罚地之一, 酷寒无比,且不许弟子进食,从那呆上一日, 灵力便会?耗费一空,是实实在在的惩罚之所。
何况要待三日。
听到这话, 掌门气得吹了吹胡子:“你不是跟上去了三日,可?有见言瑶如何?若想她光明?正大在你那过夜, 合籍再说。”
江随舟还欲再言, 却见掌门一收方才神色, 眸中似有深意:“你自己知晓,离你远些对她没?有坏处。”
江随舟眉头瞬间皱起, 抬眸看向?掌门:“掌门此话何意?”
一旁的云清也看向?师父:不让小师妹在那过夜他尚且理解,离远些却又?是为何?
掌门却闭上了眼睛:“退下吧。”
江随舟便被一股力道推出了殿外, 随后殿门合起。
他遥遥看向?后殿, 沉寂一会?儿转身离去。待到出了凌虚阁的范围,江随舟眉峰松开,面上表情恢复平静,他伸出手掌打量一会?儿, 道:“还是太?弱了。”
云澜大陆以?修为境界为尊, 入气、幻光、千山、澄明?与因周,一层境界一层因果, 低境界者对高境界者的作为根本没?有置喙的余地。
他并非不理解掌门此举是为了岁岁好?,但?理解并不代表赞同,岁岁自然由他看着才更为放心。
而?掌门的话,若是放在前世此时,他可?能确实不解。然而?已然经历过一世,有些纠葛没?有比身在局中之人更为清楚。
只不过掌门今夜提出此事,对岁岁有多认可?,便多么不想她再与他待在一块儿。
这必然是不可?能的。
江随舟立在云上,看着天边的明?月与暗云出神了一阵,烈风吹动发带与衣袍,光影明?灭之中,有一抹暗红自他眸中闪现。
翌日清晨,韩岁岁伴着夜风施展法诀,轻车熟路地乘着一尾红鲤去了定天峰,推开江随舟房间的门,打着呵欠躺到了床上。
她钻进温暖的被窝,转身便要往江随舟身上凑,这次却很意外地扑了个空。
再伸手一摸,被窝也比如往日温暖。
韩岁岁一怔,这么早就起床了?
其实在韩岁岁拜入掌门门下之前,江随舟远比今日起床更早,只不过为了将就韩岁岁的作息,才应她要求,等她过来赖一小会?儿床,再起来做早饭。
今日这是怎么了?
韩岁岁摸到厨房,果不其然见江随舟在灶台前忙碌。
他身上穿着韩岁岁去山脚下成?衣店定做的碎花围裙,头发在脑后松散地簪了一道白色玉簪,几缕碎发飘落在脸侧,正在很认真的包饺子。
韩岁岁见到人,放松下来,困顿之感便再次席卷而?来,她打着呵欠凑到了江随舟身边,亲了他一口,然后便绕到他身后趴在了他的背上。
“今天怎么这么早?”
江随舟笑笑:“你昨天不是说想吃水饺?”
韩岁岁先是应了一声“哦”,随后才反应过来。她顿时精神了许多,跑到江随舟身前抱着他亲了好?几下:“好?喜欢你江随舟”
韩岁岁的心软成?一团。
她自问对江随舟已经足够喜欢了,但?是总是会?在某一天某个时刻,发现自己还可?以?更喜欢他。
江随舟一只手里?拿着擀面杖,另一只手按着饺子皮,手上俱是面粉,便张开手臂,示意韩岁岁到自己怀里?来。
两人之间的默契让韩岁岁想也没?想钻了进去,随后便察觉到自己被困在了江随舟与桌案之间,腰后就抵着桌板,进退不得。
她亲一口江随舟的唇便要退出去,然而?为时已晚,江随舟用手腕将她抱在怀里?,眼眸幽深,亲吻了下去。
方才的架势让韩岁岁嗅到些许危险的气息,然而?等江随舟真的亲上来,她却又?一点都不害怕了,情不自禁攀上他的脖颈,在这方狭小的天地中沉浸在与男朋友的亲吻之中。
一吻结束,韩岁岁控诉:“都怪你。”
江随舟笑:“怪我什么?”
韩岁岁:“你勾引我。”
江随舟:“哦?”尾音轻轻上扬,明?明?是怀疑,韩岁岁却硬生生听出了些许蛊惑。
她喃喃道:“这便是证据。”
便又?亲了上去。
从嘴角亲到喉结,再到锁骨,然后被江随舟捧住脸又?亲回了唇。
韩岁岁在亲吻的间隙迷迷糊糊想到:这里?是云澜大陆,有清尘诀可?用。
这个早晨便在亲吻中消磨了大半的时间。
韩岁岁一度以?为今早吃不上早饭了,却没?想到江随舟实在手巧,包饺子的速度又?快、且包出来的饺子漂亮又?好?吃。
还有一叠清醋,简直完美。
韩岁岁打了个饱嗝,将江随舟收拾好?的水果零食和丹药一并收入储物戒指,然后便风风火火去了练剑堂。
江随舟收拾好?东西,坐到桌案前,抽出面前的书策中夹着的一封信笺,细碎的阳光斜斜地透过窗柩,映出了纸上的文字:“定阳已按家?主安排,不知下步如何行?事?”
他沉吟一会?儿,提笔欲回,桌案上心魇化出,亦是他幼时模样,且看上去较上次更为年幼,一身暗纹白衣,冰雪可?爱,然而?江随舟却垂下了眸子。
心魇坐在桌案上晃着小腿,精致的小靴子在江随舟眼前晃来晃去。
“幼时祖父曾评价你,聪慧机敏,不优柔寡断,又?不酷烈残忍,将来必成?大器。你说,若他泉下有知,知晓他最为喜爱的后代沉浸于儿女情长,是否失望至极。”
心魇抽走了江随舟手下压着的信笺,嗤笑一声:“你明?知那阵法若是不知其中细节,根本无法达成?自己想要的目的,却还是打算派属下前去,自己便躲在山上清闲度日。”
“江随舟,你还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
阳光渐渐明?亮起来,照在心魇脸上,他颇有些怀念的眯了眯眼睛:“真不舍得离开啊。”
随后身体在阳光中片片碎裂,消散在了江随舟眼前。
他不久之前还蕴着温柔笑意的眼神此时寂然一片,其中黑色渐深,正是心魇壮大的表征。
心魇由执念所生,越是接近执念所生之时的外形,便越是壮大。现下它已然幻化成?他幼时模样,且出现于识海之外,便表明?它的力量已经极为可?观了。
要除心魇,便要化除执念。
然而?想到要离开韩岁岁,江随舟便有些迟疑,遂一拖再拖,终于到了现在。
按照记忆,不过半月,封氏便会?覆灭,而?云冥瑾便是在此时一跃成?为云氏老祖最为看好?的后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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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阳封氏,如谢氏一般,朝夕之间便从一等世家?化作了飞烟,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离事情发生还有一段时间,江随舟目光定在那封信笺之上,思索半晌,还是未曾落笔,将信笺收了起来。
下午时分,江随舟瞥向?日晷,已经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要等的人却迟迟并未出现。
江随舟垂下眸子,面上不显,实则有些坐立难安。
心魇又?幻化出来,坐在桌角嗤笑:“这便是你的命运啊江随舟……”
话未说完,被江随舟打断:“滚。”
心魇一怔,他已经许久没?有这样打断它了。
还欲再言,却被江随舟眸中的幽蓝火焰骤然烧作了飞烟。这自然只是表面——心魇不会?被外物所除,是江随舟心中的怒意让心魇退散的。
他指尖一道法诀亮起,凝神沉思过后,眉心突然皱起:岁岁没?有回应。
与此同时,一道传讯蝶飞来,江随舟打开一瞧,身形立即瞬闪到了百米之外,直往凌虚阁而?去。
碍于师命,韩岁岁从未将江随舟带入过阁中,按理说江随舟亦不知晓韩岁岁居住之地,然而?传讯的云清却再清楚不过——江随舟日日关注,早对凌虚阁一清二楚。
江随舟闯进来的时候云清正在为韩岁岁疗伤。
买酒是师门考验,是师父用以?教?导弟子们修习的一道门槛,昨日小师妹过了第一道考验,之后难度便会?相应提升。
而?且不知为何,昨日师父见完江随舟之后心情似是十分不虞,命令小师妹去练剑堂之后便要买酒回来,完成?任务才可?以?去定天峰。
小师妹嘴上不说,其实心中对师父很是尊敬,练剑堂归来后便乖乖去了山脚买酒,回来后照例与他打架。
许是见他变招察觉到了什么,虽也如往常一般喜欢剑走偏锋,今日却格外急迫,没?有再尝试逃跑,反而?与他硬碰硬。
他一时没?有收住力道,狠狠打了她一掌。
云清心中自责。
他身为大师兄,自然应该照顾好?下面的师弟师妹,何况小师妹向?来乖巧,他却在对招之中打伤了人,实在愧疚至极。
师父今日闭了小关,他便传讯给了江随舟。
因此江随舟来时他是知晓的,也并没?有防备,然而?江随舟进来之后便狠狠打了他一掌,抱起韩岁岁,转身便走。
“江师弟,你要带小师妹去哪?”
江随舟脚步未停,只是偏了下头,道:“你不必知晓。”他眸中黑色缠绕,隐隐有入魔的征兆。
这段时日以?来,每次韩岁岁与他说起凌虚阁与练剑堂的其他人,江随舟便每每觉得不虞。心中晦暗如藤蔓般滋生攀援,他硬生生克制住想让岁岁眼中只有他一人的冲动。
然而?韩岁岁的受伤却触碰到了那方深藏于心底的恐惧,即便理智告诉他伤势并不严重?,江随舟心中的杀意却难以?抑制。
江随舟背对着云清,是以?云清并没?有发现他眸中的异常,只是他也想起了昨日师父的话。
“小师妹是凌虚阁的人。”
江随舟并未理会?。
眼见就要迈出房门,身后一道剑影袭来。江随舟眸光一闪,身后巨剑显现,轻松拦下了云清一击。
后者皱眉:“你已经到了千山境?”
昏沉
韩岁岁醒来的时?候, 烛光悠悠然亮着,房间里灯火通明,高低错落的灯架造型各异, 处处可见?精致华丽。
这是在哪?
她敲敲自己的脑袋,仿佛忘记了什么事情。她记得自己是去……找江随舟的, 对, 江随舟人呢?
韩岁岁立即从床上爬起来,赤足踩在柔软华美的地毯上,低头遍寻了一会儿?, 都没找到自己的鞋袜。
算了,不找了。
韩岁岁光着脚便要出去, 越走越觉得这房间之?大,似乎是一处宫殿一般。
接近门口的一整面博古架让韩岁岁稍微怔愣了一下, 那上面摆放的东西又多又杂, 既有通透润泽的玉石笔架、流光四溢的彩色花瓶, 也有草编的兔子与蟋蟀,最中央处摆着的竟是一盆睡莲。
韩岁岁觉得有些违和:这房间里的东西明显可见?主人家的富贵, 但这些东西却又透着几许……童趣,难不成主人年纪不大?
不过韩岁岁急着找人, 只不过扫了一眼, 便?想也不想迈出了门槛,脚却落在另一人鞋子上。
脚面不比地面平坦,韩岁岁完全没有预料,身形向前倒去, 然后就被人接在了怀里。
韩岁岁下意识推开, 却被揽住了腰。
“怎么不穿鞋袜?岁岁。”
这道声音分明是江随舟的。
韩岁岁抬眸看去,果然是他, 一身慵懒白衣,一只手上还端了一叠糕点。
他将那叠糕点轻轻向前一推,定在空中,随后单手抱起?了韩岁岁,让她坐在自己胳膊上,灵力?轻轻牵动着糕点向房间内走去。
很?快韩岁岁就被放回了床上。
她抱住江随舟的一只胳膊,怔愣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反驳:“地上没有鞋袜,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江随舟却笑了笑,指着地上道:“喏,这不是鞋袜吗?”
韩岁岁趴到床边往下一看,果然有鞋袜。鞋面底色为白,上面许多精致的暗纹,靠近脚腕的位置对称着绣了几朵黄色小?花,确实?是她喜欢的样式。
而旁边摆着的袜子也同样如此。
韩岁岁疑惑:“怎么真的有啊。”她明明记得没有的。
江随舟只是摇了摇头,道:“无妨,早知你不爱穿鞋袜,左右地上铺了毯子。”
见?韩岁岁还在纠结,江随舟眸色一深,将糕点引到韩岁岁面前:“吃糕点吗?”
被他这样一提醒,韩岁岁方觉得腹中饥饿难耐,她点了点头,倚到江随舟身上,拿起?面前精致小?巧的糕点吃了几个。
而她每吃一口,江随舟的眉峰便?会悄然微蹙,然而神?情中满是愉悦,不时?顺一顺韩岁岁的发?丝,颇觉时?光静谧而美好。
韩岁岁吃完糕点便?有些昏昏欲睡,她懒懒打了个呵欠,却觉得很?不想睡去,强撑着精神?与江随舟聊天:“你穿白衣好好看,我很?喜欢。”
江随舟:“哦?那岁岁不喜欢我穿黑衣吗?”
韩岁岁眼皮打架,她想了想,还是摇头,道:“黑衣也很?好看。”说罢补充了一句:“穿什么衣裳都好看,我都很?喜欢。”
说完这句话不久韩岁岁就倚在江随舟怀里睡了过去。
心魇出现?在门口,逗弄着门口博古架上睡莲下游动的小?鱼,笑道:“将自己的魂魄之?力?幻化?成糕点喂给?她,你可真是个疯子。”
下一瞬,心魇出现?在江随舟面前不远处的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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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后伸了个拦腰,道:“只可惜喂得太少了,不然我就可以……”
江随舟仍然看着韩岁岁,手指一抬一动,心魇便?被打散了个彻底,消失在了房间中。
韩岁岁又一次醒来时?仍然是在晚上,她只记得吃完糕点就睡着了,却不知道一睡又是一个晚上。
睡得太多,韩岁岁看见?那枕头就觉得后脑勺隐隐作?痛,因此等江随舟又端来糕点饭食时?,她即便?腹中饥饿,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我不饿。”
江随舟眸光深暗了一瞬,道:“那你想做什么呢?”
韩岁岁倚在江随舟身上,道:“不知道,我们聊聊天吧。”
今天江随舟的态度格外?纵容,韩岁岁觉得略有点奇怪,但并未深想。若是从未交心,韩岁岁或许比谁都谨慎,然而一旦将某个人划入自己的圈子,便?丝毫不会防备。
她随意与江随舟聊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来:“这是哪里?”
江随舟摸摸韩岁岁的头发?,道:“这是我的房间。”
韩岁岁觉得脑子有些晕晕乎乎的,她隐约觉得这并不是,但也想不出本该是什么样子,而且江随舟从来没有骗过她,韩岁岁便?自然而然地点了点头,道:“门口的兔子和蟋蟀是你编的吗?”
江随舟摇了摇头,道:“不是,是我哥哥和父亲编的。”
这是江随舟第一次提起?他的家人,韩岁岁不免有些好奇,追问道:“他们对你很?好对不对?”
江随舟应道:“很?好。”
他的声音有些飘忽,似是沉在了回忆之?中:“我自幼时?便?跟着哥哥,他每日课业再繁重,一结束课业便?会围着我转,要星星不给?月亮,他不过长我三?岁,便?处处照顾我,我有一半玩具都是哥哥做给?我的。”
“父亲的事情比哥哥只多不少,但我每天都能见?到他,他会瞒着母亲偷偷带我和哥哥去云上御剑,抑或是做传送法阵带我与哥哥去远方的街上玩。”
“草编,是我央求哥哥,他又央求父亲,一起?做给?我的。”
那些久远的过往太久不曾提起?,直到现?在江随舟才发?现?,连街上光彩流转的火焰都一清二楚地印在脑海之?中,从来不曾褪色。
他低头贴住怀中女孩温暖的脸,仿佛要借她的体温融化?身体里冻结的血:“可惜,他们都不在了。”
韩岁岁一怔,她握住江随舟的手,愧疚道:“对不起?。”
江随舟笑了一声,道:“这与你有什么关系呢岁岁,不必道歉。”随后低头吻住了女孩子的唇。
我知我心中卑劣,但我仍不想放开你。
江随舟几乎是带着引诱、自虐般地引韩岁岁在他唇上、锁骨都留下了伤口,这些微微的痛意一阵一阵地提醒着他,他还活着,岁岁还在他怀里。
在他有意无意的引诱与放纵之?下,事情总会不可避免地滑向某个方向。
他心道,不过是梦境。
待岁岁真正醒来,一切都不会记得。
说不上是谁更为渴切,总而言之?,等韩岁岁回过神?来的时?候,江随舟身上已经满是痕迹了。
她有些愧疚,却见?江随舟微微一笑,手上灵力?一拂,痕迹便?消引而去。
他道:“别担心,岁岁。”
韩岁岁看着他白皙的锁骨和流畅的身形,脸色不由得一红,听他低声一笑,恼羞成怒松开手捂住他的眼睛,凑上去用唇堵住他的笑声。
事情再一次失控。
韩岁岁只觉得时?间过了很?长很?长,但她有限的清醒时?分,外?面的天色却一直未亮。
房间里不知何时?寒冷起?来,她听到有篝火噼啪作?响的声音,露在被褥外?面的手臂方才感觉到冷意,便?被另一只手臂扯进了被子里。
韩岁岁的意识再一次模糊起?来。
又过去不知道多久,她缩在床角,看到江随舟要靠近便?拨浪鼓似的摇头,道:“不要了。”
江随舟笑起?来,偏要往前,手臂一伸,韩岁岁便?往下滑,直滑到了墙角,惹得江随舟大笑起?来。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他起?身穿好衣裳,将韩岁岁裹着被子拖到了床中央,摸摸她的脑袋,道:“我去做饭,你想吃什么?”
韩岁岁现?在确实?有点饿:“都可以,想吃煎鸡蛋,流心的那种。”
江随舟温柔应下。
吃完饭,韩岁岁又困倦起?来。
周而复始,一连过了许久,韩岁岁道:“我想出去走走。”
江随舟顿了一下,问道:“和我在一起?不快乐吗岁岁?”
韩岁岁点头,又摇了摇头:“太堕落了,而且你最近都没有在催我修炼了,不太对劲。”
江随舟沉默不语,随后道:“你想修炼我也可以陪你。”
韩岁岁摇头,狠狠叹了一口气,仰倒在江随舟身上:“原来人天天呆在床上真的会长蘑菇的。”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到:“这几天我总觉得应该有个人和我说几句话,但是想不起?来是谁。”
江随舟知晓,她说的应该是那个“系统”。
他心中有些寂然,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白皙得近乎透明,便?如他的人生,想要的东西总是抓不住。
“我很?怕你与他们是一样的,岁岁。”
韩岁岁有些疑惑,但她还未将疑问说出口,便?见?帘子旁边有风吹过,似乎有一道小?小?的白色身影躲在后面。
“谁在那里吗?”
江随舟身形一颤,他不可置信地顺着韩岁岁的目光看过去,却见?心魇正在冲他笑。
心狠狠下坠,江随舟抿唇,捂住了韩岁岁的眼睛,道:“梦境终有醒时?,你要好好的,岁岁。”
接下来白光一闪,这方天地逐渐崩散。
韩岁岁揉着脑袋从床上坐起?来,看到大师兄坐在她床边不远处的桌案前,道:“你醒了。”
她记得自己买酒回来与大师兄打斗时?太过莽撞,挨了大师兄一掌,是以到现?在都未去定天峰寻江随舟,于是看一眼天色便?急急忙忙穿上鞋子,一只脚还未穿上便?往外?跑。
穿鞋的动作?让她下意识怔了一下,仿佛似曾相识。但手上的黑色鞋子却又让她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刚睡时?颇有些恍惚,便?将这感觉抛诸脑后。
她头也不回:“大师兄,我晚上再回来。”
然而到了定天峰才发?现?江随舟不在。
他桌案上留了一只蓝色灵蝶,见?她到来,自书页上飞出,落在她的指尖,上面显出一行字来:“岁岁,我骤然突破,需执行宗门任务,不日便?归,勿忧。——江随舟”
笔锋急促,有些笔划甚至是勾连在一起?的,可见?当时?急迫。
韩岁岁并未多想,便?去了执事堂询问。
她说明来意,执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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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事却道:“宗门任务乃是绝密,非执行任务者与掌门不得知晓。言师侄还是回去吧。”
执事堂掌事是玄天派出了名的圆滑人物,韩岁岁不死心,悄悄递过去一个储物袋,那掌事只是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便?摇头道:“回去吧。”
韩岁岁以为是灵石太少,还有些疑惑为何他能透过储物袋看到灵石多少,正欲再加,便?见?他转过身,施施然离开了。
韩岁岁:?
真的不收?
韩岁岁皱着眉,她还未与江随舟这样匆忙的分开过,不舍是其一,担心是其二。
什么宗门任务一丁点都不能透露,她记得之?前还听到过有弟子讨论刚突破千山境的师兄师姐抑或是师叔带去执行任务的情况。
正打算换个法子,却突然看到了在后面低眉顺眼整理档案的单远。
韩岁岁悄悄给?单远打了一道传讯符,告知他约见?的时?间和地点,到了时?间,单远果然来了,却是与她道:“言师姐,我……我不能说。”
他纠结半天,想到了在韩岁岁到执事堂之?前,高高在上的掌门首徒冷冷问他们:“知不知晓执行任务的规定?”
他从未见?过执事师叔那么恭敬地对过谁,即使是面对峰主似乎都不曾如此过。
言瑶虽然也入了掌门门下,但比起?云清……单远摇了摇头。
他低着头,没有看韩岁岁失落的表情,结巴道:“抱歉言师姐。”
韩岁岁摇了摇头:“没事,不必道歉。对了,你近况如何?可有难处我能帮得上忙的?”
单远想到了那些嘲讽、奚落与鄙夷,还有被毁掉的法器与藏着针刺的被褥,摇了摇头,道:“我……我很?好。”
单远一向结巴,彼此交情亦不深,聊到这里便?无话可说了。
韩岁岁道:“那便?好,有事告诉我便?好,这是我的传讯符。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她急着去找江随舟,匆匆离开了。
回了凌虚阁,她便?找大师兄问道:“大师兄,你知道江随舟去哪了吗?”
大师兄摇了摇头。
韩岁岁:“执行任务不能与旁人透露是真的吗?我去执事堂问,他们竟然说不可以。”
大师兄:“是真的。”
韩岁岁知晓若是执事堂这般说,那大约是有几分可信的,只是执事堂也说了,掌门可以知道。
她扯住大师兄的袖子晃了几下:“大师兄,师父闭关,你暂代掌门,能不能帮我问一下?”
并州
云清仍是拒绝。
“门派规定, 我亦不能违背。”
韩岁岁缠磨无果,索性不再纠缠,再去寻别的法子了。
她先是去找了藏书阁中近来任务的卷宗, 翻翻找找,大?多都是一些?降妖除魅的任务, 并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她?还给秦兰卿、柳潆与封开霁都去了信, 只是传讯蝶来去亦需要时间,她?坐在藏书阁暗处角落的桌案前,手托着腮, 与系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还?有什?么别的法子呢?”
系统:“我也想不到了。搜索信息的法子无非那么几种,寻找非媒介资源, 便是在藏书?阁找资料;查询任务流程,便是去执事堂直接询问;抑或是扩大?搜索范围, 便是找人去问。若是这几个都不管用, 便只能试试卜卦问道了。”
韩岁岁被提醒到了, 灵感一闪:“对?啊,我可以试试问卦, 这里可是云澜,修仙的地方。”
她?从座位上爬起来, 转身跑到了术法区, 寻寻找找:“在这里!”
然而将意识沉到术法玉简中一瞧,却着实让人犯难:“每个字我都认识,连起来却一句话都听不懂。”
韩岁岁不死心又看了一遍,勉强能读懂一点总结大?意, 说什?么天命难为, 自由定数之类,然而到了具体的术法口?诀, 还?是一窍不通。
“这可找谁问问啊?”
她?想了想练剑堂认识的几个朋友,似乎也没有修习这一道的,算了,还?是写信去问一问好了。
几道灵蝶自指尖飞出,韩岁岁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天色和偌大?僻静的藏书?阁,悠悠然叹了一口?气,又埋首进那道玉简之中。
半夜时趴在桌案上醒来,她?揉了揉眼睛,检查了一番,有两人给她?回了信,是练剑堂的朋友,但是信上并没有让人开心的消息。
其他人还?都没有回信。
韩岁岁收起失望,又去看那道玉简。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都会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渺小?,从前学到的术法、背过的常识,甚至打过的一场场架,在此时此刻都帮不上一点忙。
她?身处在宏阔的藏书?阁中,更觉自己如砂砾一般渺小?。
江随舟,便这样在她?的生活中消失了。
这种感觉开始时不显,甚至有些?茫然,到现在方才察觉到滋味,却是一种极端的孤单与忧惧。
系统是个人工智能,并不需要睡觉。
它从动?漫中抬起头来,却见韩岁岁又趴在桌案前看书?,再一瞧时间,已经?快天亮了。
系统不解:“岁岁,为什?么一定要找江随舟?他不是去执行宗门任务了吗,还?给你留了信,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回来的。”
系统心中腹诽:它在掌门老头前都不知道露脸多少次了,他都没察觉到它的存在,江随舟却早早就把它揪了出来,这能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吗?
单纯看灵魂强度,江随舟甚至比掌门还?要耀眼许多。
依它所见,岁岁这便是什?么“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一句话概括——瞎担心。
“回去睡觉吧,说不定你明日睡醒,江随舟就回来了呢。”
韩岁岁摇了摇头,不似她?从前的活泼与朝气,沉静着看着手中的玉简,让人莫名联想到天色未亮时的朝露,黑暗中的潮气,凝结在黎明之前。
她?道:“不会,我直觉忘记了什?么事情,而且江随舟也很?不对?劲。”
她?问系统:“你说,他会在突然之间突破吗?”
系统一怔:“这倒是不太像。”江随舟像是那种把所有事情都在心里算好了的人,连一点小?事都不会弄错,何况是修为境界这样至关重要之事。
韩岁岁想到了什?么,问系统:“那日我被大?师兄打伤之后?,他真的没有来过吗?”
系统摇头:“我不知道江随舟有没有来过,因为系统收集地理与物质之外的信息都依赖于宿主的五感,但是就方位而言,你确实去过定天峰。”
韩岁岁的眉头骤然皱了起来。
她?到定天峰,除了大?师兄便是江随舟。
“我在那有多长时间?”
系统:“有三日。”
韩岁岁更不解了,她?甚至有些?诧异,在她?的记忆中,被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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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打伤之后?醒来是一天的事情,原来中间整整间隔了三天。
若说去定天峰有可能是大?师兄送她?前去,但江随舟不在,大?师兄便会立即带她?回来,无论如何不会让她?在那里待上三天;
也就是说,那三天是江随舟在陪她?。
可她?一点记忆也没有,总不至于一直昏睡着。
“中间我完全没有醒过吗?”
系统:“没有,你醒过来我会自动?收集数据的,现在一片空白?。”
韩岁岁问完本?以为会更清楚一些?,现在却恰好相反。
那三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啊好烦。”韩岁岁捶捶脑袋,若是可以,她?更想研究几个阵法,也不想做这些?推理与理解的谜题。
系统:“你想到什?么了岁岁?”
韩岁岁:“我现在只知道大?师兄应该知道一些?事情,但是他不想告诉我,门派任务突然变得秘密,说不定就与他或者江随舟有关。”
藏书?阁中阵法幽光微微亮起,韩岁岁看着阁外慢慢亮起来的天色,摸了摸脖子上的魂玉。
江随舟,你到底在哪呢?
其他人的信韩岁岁并没有等太久,坏消息是,没有一个人精通卜卦之术,甚至还?有人告知他,定天峰峰主精通此道,只是不喜打扰,很?少与人卜卦。
巧了这不是,定天峰峰主韩岁岁认识,且知道他闭关去了。
好消息是,封开霁的回信上说,江随舟便在并州。
韩岁岁“腾”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立即收拾起东西来。
系统:“封开霁怎么知道的?”
韩岁岁:“并州是封氏境内,一应消息封氏主家都会知晓,更不必说是千山境修士入境。且封开霁信上说,封氏境内有恶妖现世,玄天派将此作为一部分?幻光派弟子的考核,江随舟正是带队长老。”
这正是练剑堂的任务。
韩岁岁想了想,给封开霁去了信,又去执事堂随意接了一项门派任务,给大?师兄留了一封信,便乘着法器下了山。
云清将韩岁岁留下的信笺递给师父:“为什?么不拦着小?师妹?”
掌门摸摸胡子:“人各有命数,缘分?既不可强求,亦无法强断。这是她?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