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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爱(二更)
毒酒虽被调换过, 但为了瞒过平昌国国君以及大殿下的耳目,谢衡也只是命人将无药可解的剧毒换成了有药可解的剧毒。
虽然性命无忧,终究还是给身子带来了极大耗损。
等到谢衡能下地走动, 又一路紧赶慢赶到达西宁城时,已经是四个?月之?后了。
西宁城乃平昌国的边关要?塞。十多年前,外族虎视眈眈多有觊觎, 亏得当年谢衡察觉边关情?况有异,施计将得罪国君险些下大狱的某位将军调派至此, 才?将那些外族人阻在城外, 不敢越雷池一步。至今那位将军也依旧驻扎在城外不远的军营里。
谢衡的路引和户籍文书都是提前准备好的,进城毫无阻碍。由西宁城北城门入, 一进去就是北大街, 北大街及南大街贯穿了整座广宁城,坐落城池中心的是一座鼓楼。离鼓楼不远, 有一座半新不旧的二进宅院。
才?走到院门前不远,谢衡就看?到一道身影摇摇晃晃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身影放在过去,怕是还不及谢衡的腿高。
丁大点儿。
脸小腿短, 穿着粉色的袄裙, 外面披了件镶着白毛的红色狐裘,更衬得面容雪白莹润。她眉眼精致又漂亮,两腮微鼓,哪怕不用按上去,谢衡也知晓轻轻一掐该是极为柔软的。
比起四个?月前,已经长开了许多。
却仍是迈不过那道门槛。
因为腿短且力气不够大, 她的身形一摇, 狐裘兜帽落下来,挂在头上两个?小揪揪上的流苏也就跟着晃荡了起来。
谢衡想也不想便朝陆晚菀的方向?走了上去。
那厢陆晚菀死?活迈不去那道到她腰的门槛。
门槛对她来说都太高了。
陆晚菀悄悄叹气。
熬过了天天喝羊奶,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日日被人把屎把尿的日子,眼下……
眼下只有这?般了。
陆晚菀放低身子,趴住门槛,屁股一撅,笨拙地爬到了门槛上,正要?如法炮制从门槛上翻下来,谁料手一滑,人就不受控制地跌了下去。
眼见着脑袋就要?着地,一只大掌接住她脑袋,又顺势将她抱了起来。
等陆晚菀人正过来,她眨了眨眼,这?才?看?清抱住她的人是谁。
“啪”的清脆一声?。
一巴掌已经拍在了谢衡那张如花似玉的脸上。
谢衡:“……”
他垂眸去看?她。
小姑娘睫毛生得长又密,衬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像染着一层水雾。而此时,那双水灵的眼睛正睁得圆圆地瞪着他,软乎乎的小脸有些鼓,好像咬着牙一样,奶凶奶凶的。
谢衡眸光闪烁。
她小时候竟是这?般模样么?
这?般……可爱到人心窝里么……
这?厢陆晚菀瞪了他好一会儿,见他不说话,突然想到什么,噘着嘴从嘴里蹦出来几个?字:“坏……伯伯。”
谢衡没想到她如今已经会说话了,听着耳边稚嫩的声?音,却是眉头一皱。
坏……也就罢了,
伯伯是个?什么东西?!?
“错了。”他冷着脸,伸手轻轻捏了下她的脸颊:“要?叫……”
叫什么?
对着怀中七八个?月大的陆晚菀,“夫君”两个?字在谢衡舌尖滚了又滚,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纵使灵魂成熟,但她此时到底还是顶着年幼的壳子。
倒是陆晚菀,像是对他这?般无奈的表情?感?到很满意,歪着脑袋朝他一笑:“坏伯伯。”
她抬手揪住谢衡的头发,将他的发冠都抓歪了:“我家?,你,出去。”
谢衡并不阻止她的动手动脚,只淡声?道:“也是我家?。”
话落,他已然抱着陆晚菀又跨回到了门内去。
他是成年人,跨个?门槛自然容易得很。
陆晚菀不高兴地垮了垮脸。
这?时一个?侍女模样的人从屋内找出来,乍然见到陆晚菀被一个?陌生男人抱在怀里,惊了一跳。
男人身着白色披风,内里靛蓝青袍,看?向?她时,目光冰冷又漠然。
侍女吞了口口水,“我家?小主子调皮了些,就喜欢往外跑,多谢这?位公?子了。”
她说完,行了个?礼,这?才?上前伸手要?将陆晚菀抱回来。
谢衡侧身一避,侍女的双手便落了空。
侍女愣了下,等反应过来这?人似乎并不想把陆晚菀还给她时,才?想起来要?喊人。
却被陆晚菀打断了,她指尖戳着谢衡的脸,口齿不清地道:“他,住这?里。”
谢衡闻言,眸中掠过一丝浅笑。
方才?还要?赶他出去,在别人面前,倒是又护上他了。
“嗯,住这?里。”谢衡道,见她又转回头来瞪他,那丝浅笑便又加深了些:“以后都陪着你。”
谁要?你陪!莫名其妙消失了这?么久,一句解释都没有,现在还好意思来找她!
脸皮真是够厚的!
陆晚菀心下翻了个?白眼,不过到底是没有再?赶他出去。
不多久,莫云风闻声?从另一边屋子里出来,见到谢衡,心里的大石头才?算是落了地。
尽管有收到过谢衡传来的消息,知道计划顺利,却也总不如亲眼见到人来的安心。
谢衡同他简单说了几句,便借口身体不适,抱着陆晚菀去了她的屋子里。
屋子不算大,除了一侧的床榻,便只剩一张桌子三把椅子。
谢衡便索性抱着陆晚菀躺到了床榻上。
陆晚菀起先还闹腾,直到听到谢衡略显疲惫的一声?叹息,她才?算安静下来。
她心里有很多疑问,比如他们现在到底是在哪里,该怎么离开这?里,什么时候能离开,还有他来到这?个?世界经历的种种,又为何要?来这?么一出假死??
无奈陆晚菀现在表达能力有限,嘴巴里能蹦出来的词也没几个?,到嘴边,几句话就变成了“哪里?走?你死??”
但谢衡却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压低了声?音,几乎贴着她的耳朵,将他为何要?假死?脱身一事的缘由说了。
至于这?里究竟是哪里?
他在被卷进来前,是有看?到十方神镜的,于是便将自己?对他们二人兴许是落入了十方神镜中的世界的猜测说了。
竟然,又是在镜子里吗?
那怎么才?能离开呢?
陆晚菀朝谢衡眨了眨眼。
谢衡拉过被子盖住陆晚菀,似乎由她神情?看?懂她心里所思,动了动唇:“只需修行圆满,便可离开。”
修行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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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修行?
修行什么?
怎么才?算是圆满?
陆晚菀满脑子的问号。
谢衡拍了拍她的背:“神,将入世视为一种惩罪,如同冥城每送出一次轮回,必要?魂体饮下孟婆汤,因为累世的记忆,是沉重负担。神最忌情?,尤其是私情?,一旦心中存私,大爱难顾,虽并非所有神只皆须无情?,可只消一丝偏差……”
所以?
“我们带着记忆入世,心中自然存私,”谢衡嗓音冷淡,道:“我们要?修的,便是大爱。”
大爱?
怎么样才?算是大爱?
“我也不知,兴许便是要?爱这?世间万物罢。”
“但终有一日我们会知晓,应该要?怎么做。”
陆晚菀“啊”了声?。
她自认自己?大爱不多,小爱也就一点,不过有谢衡在,确实是叫她安心许多了,好像她什么也不必做,只等着谢衡去解决便好。
然后她便在被子底下笨拙地往前拱了拱,将自己?拱入了谢衡怀里,这?才?闭上了眼。
唉,幼儿的身躯到底还是弱了些,说了这?么些话,就有点昏昏欲睡了。
又是半晌过去。
谢衡忽地感?觉到胸口似乎有点潮。
他垂首一瞧。
陆晚菀睡得很香,而她嘴边那晶莹的水渍……
陆晚菀自己?是不会流口水,可抵不住这?样幼小躯体的本能啊。
因而到底是在谢衡的衣裳上洇开了一圈儿痕迹。
谢衡唇角不自觉地弯了下,毫不介怀地抬手用自己?的袖子替她擦了下。
与修士常伴的本就是无边无尽的孤独。于他的漫长生命来说,等陆晚菀长大,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况且,她这?么可爱。
门外。
侍女实在有些等不住了,她忍不住问莫云风:“公?子今晚是要?亲自照顾小主子吗?”
莫云风:“可能吧。”
弟侍女长叹:“小主子才?这?么点大,公?子他……会照顾吗?”
莫云风也有点麻木了,他抹了把脸道:“兴许公?子是决心要?学着当一个?好父亲了。”
侍女:“哦,……等等,你说什么?公?子他是小主子的父亲?”
莫云风:“不像吗?”
公?子这?显然是把这?捡来的小丫头当成女儿了嘛,否则怎么可能对她如此偏爱。
侍女这?下恍然大悟。
原来……原来如此啊!
唤我哥哥
平昌国, 鹿野堡。
漫天风沙、外敌环伺……亘古以来将这距离北疆敌国最近的堡子?刻划成了一座古老威武沧桑厚重的关隘要塞。
鹿野堡城高三丈二尺,分东西城门?,驻军一万两千有余, 堡内有百姓近四万,或牧牛羊或贩货为生,这里是?平昌国最危险、也是最艰苦的边地之一。
住在?这里的百姓多半是百年来土生土长的堡民, 也有一部分是?历年?来流放至此?充军的罪犯,当中有真正罪大恶极者, 也有蒙受不白之冤之人, 更多是遭受牵连的罪奴。
几日前,一批新的流徙之徒被押送到了鹿野堡。
边城堡军像驱牛赶马般呼喝踹骂着一干流犯, 看着他们挺直如枪杆的腰背一次次被?踹得跪折下来, 身上初初结痂的伤口再度鲜血迸发溢流,一会儿功夫便在?城门?口留下了一道道蜿蜒凄惨的血痕。
一地刺目赤热的红, 很快凝结成了黯淡的黑。
其中有几名本就伤势严重白骨裸露在?外的汉子?再也支撑不住,沉默倒地不起,任凭堡军如何踢打动也不动, 无声无息。
“流徙千里竟还冥顽不灵, 想逞凶斗狠,来人!好好让这些混帐开开眼,咱们平昌国可是?有王法的!”
随着堡军兵将的怒喝,有更多的棍棒和拳脚如暴雨般落在?了他们身上,一记记狠命的、致命的,仗着光明正大的名义?, 却夹裹着黑暗丑陋不可说的阴私目的, 试图借机将这些曾为捍卫平昌国江山百姓而豁出性命、拼搏杀敌的犯人歼灭于此?。
怪只怪,他们跟错了人, 更是?得罪了平昌国的天。
流徙三?千里坚持到了鹿野堡的百人,在?城门?关闭后?,最后?只剩下了不足四十人被?扔进矿场。
北疆冰冷刺骨的黑夜,他们体无完肤地互相蜷缩紧挨在?一团,靠在?山岩角落,须发沾着星星点点的雪,气息微弱。
死有轻如鸿毛,有重如泰山,杀敌保家卫国马革裹尸是?荣耀,可死在?小人的阴谋诡计下……实在?是?不甘心啊……
陆晚菀到第二日上午,才被?侍女唤醒。
侍女抱着她?洗漱完,又干完了一碗豆汤糊糊,而后?她?才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磕磕巴巴问侍女道:“伯伯?”
伯伯?
侍女思考了下,好笑地捏了下她?的鼻子?,纠正她?道:“不是?伯伯,是?父亲。”
想来小主子?应是?太久没见到主子?,才会将主子?这个父亲给?当成伯伯了。
“姑娘是?不是?想父亲了?阿诺带姑娘去找父亲好不好?”侍女哄了一句,见陆晚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她?,想必定是?对“父亲”一词感?到十分新奇。
侍女忍不住想,难怪昨晚主子?要?亲自照顾姑娘了,作为姑娘的父亲,怎么能容忍这么可爱的女儿不识得自己呢。
那厢谢衡这位“父亲”正在?同石岩和莫云风说话。
来到西宁城后?,莫云风带着陆晚菀在?这宅院里安顿下来,而石岩则是?包袱一卷,投身西宁城外的军营去了。
石岩本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让他整日窝在?院子?里,自然?不比去军营来得痛快。加上近来西宁城外正在?修筑城墙,而永栾国人并不愿这城墙能修好,三?不五时就去偷袭修筑城墙的工人,想破坏工事,因此?双方零星战事不断,也正是?石岩能出得上力的时候。
谢衡听石岩说着永栾国人偷袭之事,眸色渐沉。
新帝登基,铁血手腕,短短四个月已经处置了不少旧臣,颁布了许多新政。可是?这看似繁华太平盛世?的平昌国,早在?上一任国君时,就虫蚁蛇鼠蛀洞四伏。新帝治下的江山、相中的官员,也并没有他以为的那样安稳牢靠。
谢衡一路从国都来到西宁城的这些时日,虽看着平昌国表面锦绣铺地,暗里却是?处处隐患。
稻米丝绸,茶叶瓷器,商路络绎南北不绝,可旁的不说,光是?茶引,掌握在?各官员势力手中便有九成,与民争利,仗势欺压之事比比皆是?。
日日搬运货物养家糊口的船工,十日一结,二十个大钱还要?被?层层剥削,时常灶下无隔日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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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都城附近城池的庶民都艰困至此?,那北关呢?更遑论西南道和蜀地了。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久了,如何不民怨沸腾?
朝廷若不让百姓有活路,尚不需等外敌来犯,平昌国就已被?从内部给?蚀空了。
谢衡十几年?待在?先帝身侧,很清楚先帝晚年?昏聩不察,致使民不聊生。如今新帝登上至高帝位后?,率先费心谋划的却不是?如何好好整治朝纲,却是?铲除所?有可能威胁到他的权臣强将。
如此?行?事,全然?非明君所?为。
眼下谢衡虽脱离了平昌国朝堂,但也并非全然?不顾家国生死,都城中也尚留有他不少的耳目。
他既然?以这个身份降临在?平昌国,想必是?有其缘由?所?在?。
甚至于,这或许就是?离开十方神镜的关键之处。
三?人正说着话,侍女就抱着陆晚菀来敲门?了。
莫云风离门?最近,正要?起身,那头谢衡已经先他一步站了起来。
门?外,陆晚菀倚着侍女肩头,小身子?裹了件嫩绿的夹袄,一张肉嘟嘟的小脸,娇憨又俏皮。
看见开门?的是?谢衡,陆晚菀立时便伸出两条又短又胖的手臂要?他抱。
谢衡疏冷的眉眼一下便平展开了。
侍女福了福身,笑道:“姑娘一醒来就闹着要?来找主子?,我便带姑娘过来了。”
谢衡淡淡应了声,抬手正要?将陆晚菀抱过来,这时她?忽然?抬了抬头,朝他露出个乖乖巧巧的笑容,然?后?冲他软软喊了声——
“父亲。”
“???”
谢衡手臂一僵,面前的小人儿已经十分自觉地腻到了他身上,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还没巴掌大的脸凑到他脸旁,飞快地亲了亲他的脸颊。
“父亲。”
谢衡:“……”
莫云风:“……”
石岩:“……”
唯有侍女依旧一脸欣慰笑意:“姑娘是?想和主子?多亲近亲近呢。”
谢衡僵着脸,侧眸看了看陆晚菀。
小姑娘笑得两眼弯弯,显然?是?在?作弄他。
他不由?想起他刚被?陆晚菀捡到时,她?一声一声唤他“夫君”,说要?他以身相许,如今想起来,那时她?也不过是?在?作弄他罢了。
可那时他不曾想到,有朝一日,他会那么想从她?嘴里听见她?唤他一声“夫君”。
侍女走后?,谢衡才抱着陆晚菀回到屋中。他坐到凳子?上,便将陆晚菀置在?自己腿上。
“父亲。”陆晚菀朝着谢衡唤着,手臂举得半高,似乎要?他更亲密的搂抱。
“不是?父亲,也不是?伯伯。”谢衡否定,但仍温柔地抱紧她?,轻声道:“便唤我……”
他顿了下,蜷了蜷手指,面上仍是?一贯的淡漠又高高在?上:“便唤我哥哥吧。”
这话一出,莫云风和石岩的表情就更怪异了。
虽说公子?这个年?纪,要?做小丫头的哥哥也并不很夸张,可到底,也是?差了可以相隔一个辈分的岁数了……
他们还一直认为公子?要?收个干女儿呢。
谢衡将他们的表情收入眼底:“你们要?是?愿意,也可以跟她?一样。”
莫云风:“……”
石岩:“……”
莫说以公子?的年?纪够不够当他们“哥哥”了,即使够,他们也不敢啊。
坐在?谢衡腿上的陆晚菀也是?瞪大了眼,她?唤谢衡“父亲”原本也只是?闹着他玩,可“哥哥”……竟然?也是?谢衡能提得出来的……
她?仰头看着谢衡,怀疑他是?脑子?抽了,于是?伸手要?去拍他的脸。谁晓得一抬手,身体骤然?失去平衡,歪歪倒倒,险些从他腿上一头栽下去。
谢衡忙将她?捞住,“小心些。”
他将陆晚菀抱起来,与她?鼻眼相对,深邃似海的眸子?微微眯起:“唤我哥哥。”
“……”
陆晚菀眨了眨眼,细声细气地:“哥哥?”
软软糯糯的声音落到谢衡耳边,他禁不住地捏了下手指,这才从桌上摸过一块饼,拿在?手里小心地喂她?一口口地吃。
这副温柔细心的模样看傻了莫云风和石岩。
说起来,他们也是?谢衡十多年?前从大街上捡回去的啊,但他们何曾有过这种待遇?
咳……当然?了,这样的,他们也不稀罕,毕竟那会儿他们也都是?快十岁的孩子?了。但那时公子?虽然?捡了他们,也只是?把他们扔到别的地方去拜师学?艺,别说亲自看顾了,压根是?一眼都没去看过他们。
这未免也差太多了罢?
“继续说。”谢衡忽然?出声,打断了二人的回忆。
莫云风和石岩只得转开目光,不再看向陆晚菀的方向。
陆晚菀一边啃着饼,一边支棱起耳朵听了听,结果这三?人谈论都是?些朝堂之事,对她?来讲实在?是?无趣得很。
不多时,她?便脑袋一栽,身子?埋入谢衡臂膀间,又睡着了。
“公子?,要?不让侍女把她?抱下去?”石岩见状,想伸手去将陆晚菀抱起来,但谢衡没发话,他也不好擅动。
谢衡摆了摆手。
一旁的莫云风忽然?凉凉道:“这幼童,偶尔瞧上一眼确实是?好的,可爱的。可若是?时时刻刻在?一处,兴许便要?觉得烦了,讨厌了。”
“怎么会厌烦,”谢衡冷着声,“她?这般可爱,再喜欢都尚且不够。”
莫云风的话一瞬间被?堵在?了喉咙中。
只剩石岩在?一旁讷讷:“是?、是?吧?”
不久后?,谢衡便将陆晚菀抱回了屋子?。
侍女阿诺依旧被?关在?门?外风中凌乱。
不是?父亲吗?怎么又成……成哥哥了?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原来竟是?这么善变的吗?
方士
人间岁月不?觉长, 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陆晚菀便又长得更大了一些。
正?值风寒料峭,飞雪舞苍茫, 一地冰绡绿意之时。
今日雪终于停了,隐蔽于浓云后方的日光,难得探出头来, 洒落暖意?。
这样晴好的日子,原本该是百姓们相互热络招呼, 一起清扫口前?及瓦上积雪的时候。然而今时今日, 却只见百姓们在街头匆匆来回,虽神色比前?些日子轻松些许, 眉头却依然紧皱着。
冷雾未散的远端长街, 两?道?身影缓缓走来。
行至一半,高颀的那道?身影蹲下.身来, 替娇小的那道?,系紧围脖儿软毛,又确认她7身上的大?氅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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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半丝寒风, 才继续牵着她走。
那是一幅好光景。
高颀修长的身影, 属男子所有,他面若冠玉,姿颜俊美,此时眉目微敛,低低凝视,周遭万物皆不?入其眸, 眼中仅存娇小身影存在, 视如珍宝。
娇小身影,则是名面容精致的小姑娘, 模样粉嫩可爱,一身衣裳皆是浅樱色泽,仿若春花初绽一般。
两?人不?时低声交谈,偶尔驻足赏景,说些什么倒听不?真切,但执手相牵之?景,依然吸引路人零星的目光。
“我?听石岩说,你十五岁的时候上过?战场?可修道?之?人,不?应该是通过?斩妖除魔来护卫人间吗?”陆晚菀半张小脸蛋,淹没雪白云羊毛间:“这样子打打杀杀的,会不?会影响你修行?”
“不?会。”谢衡轻声道?:“斩妖除魔卫道?是修士本分?,护国卫民也是为人本分?。”
“那就好。”陆晚菀一手落在谢衡掌间,被握得暖,舍不?得抽回来,于是拿另一只颇空闲的手,轻扯围脖儿,不?让云羊毛挠她鼻痒。
谢衡再次停步,替她调整系绳,仔细围妥围好围满,这才道?:“不?要扒拉。”
“很痒嘛,而且我?也不?冷。”
话是这么说,陆晚菀却是抿唇轻轻笑了下,乖乖任由他摆弄,替她整妥衣物保暖,不?过?比起围脖,回归原话题更紧要些。
“这几年,你对怎么离开这里有头绪了吗?”
“嗯。”
“该不?会是要推翻现?任国君,重整朝纲吧?”
这句话若是被别人听到,怕是吓都?吓死了。
推翻国君?重整朝纲?
不?就是造反么?
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好在除了谢衡,别人也听不?清她讲了什么。
谢衡神色未变,对陆晚菀说的话也并不?觉得诧异。
这几年时间,他带着陆晚菀辗转搬过?几次家,但也一直没撤离都?城内的耳目。诸多消息传来时也不?曾避开过?她。
她现?在这么问,显然也是察觉到了什么。
“我?不?确定。”谢衡道?:“但若需如此,日后怕是不?得清闲。”
“但你不?会放任不?管的吧?”陆晚菀脚步顿了顿,随即又豁然轻快雀跃起来:“既然如此,那就好好享受现?在的日子吧。”
她自己即便是个懒得折腾的性子,却也实在看不?下去如今这世道?。她的大?爱小爱都?不?多,可也不?是没有。既然自己拯救不?了这个国家,自然只能交给可以拯救的人啦。
她很支持……唔……精神上。
谢衡轻轻应了声。
七年时间,于修仙之?途不?过?须臾,于凡人而言却是一段不?短的时间。
好在,她一直都?在。
谢衡短暂流离的思绪,重新回到陆晚菀身上,手牵牢她,向前?迈步,准备寻个歇脚处。
行经河中小桥,谢衡止步。
对面桥下支了个卖米浆粥的摊子,热气腾腾。
由于天寒,摊开的几张矮木凳无人坐,偶有三三两?两?邻人来买粥,多是拿来自家碗盆盛粥,取了便走,没想在积雪街上开动。
“两?碗米浆粥。”谢衡向摊前?老妇盼咐完,便解下自身长裘,将其折叠方整,体温烘暖的长裘内侧朝上,垫于小矮凳上,才让陆晚菀坐下。木凳虽不?见积雪,毕竟摆放街道?许久,凳面冻得像冰块。
米浆粥本就是一大?锅熬煮好,无需多等待,不?过?片刻功夫,老妇已经舀了两?碗送上来。
“慢点?吃,烫。”谢衡不?忘叮嘱陆晚菀。
“这粥熬得好工夫,几乎看不?见米粒。”陆晚菀尝一口,像是极稠的汤,热乎乎的,不?用咀嚼,顺畅地咕噜噜咽下,未掺任何?调料,单纯是米的甜香。
也不?知是饿还是冷,来上这么一碗,胃里热暖暖的,很是满足。
“你也吃啊。”陆晚菀一边忙着消灭碗中粥物,一边也催促他吃。
谢衡应了声,舀动粥汤,缓慢啜饮。
此时摊上就他们二人,摊主老妇见陆晚菀生?得好看,忍不?住称赞道?:“公?子的女儿生?得真讨喜,笑容满面的,教人瞧了,打心眼里喜欢。”
谢衡:“……”
这几年类似的话他已经听了许多回。
倒是陆晚菀,时不?时的还会顺着他们的话喊他“父亲”,然后看他一脸无奈的模样偷着乐。
不?过?今天她倒是老实,朝老妇眨了眨眼:“这是我?哥哥。”
老妇一愣,抱歉地一笑:“是我?眼拙,公?子莫怪。”
陆晚菀岔开话题问道?:“大?娘,这粥米水相融,入口即化,还得不?断搅拌,才不?会有焦味,得花不?少时间来熬吧?”
这番话,若由大?人口中说来,自然没什么稀罕,但目前?的陆晚菀,外貌约莫七八岁,能这般流利道?来,老妇不?由感到讶异。
“小丫头好厉害,我?每日至少熬粥三个时辰,其间慢火细熬,不?时搅拌,慎防未化的米粒沉底烧焦,米浆粥不?同一般白粥,我?们这儿称它叫‘家常燕窝’,专顾胃气,胃气养足了,人自然也精神,孩子吃也很好呢。”老妇将米粥的做法缓缓道?来。
陆晚菀又闲聊道?:“要熬三个时辰呀?那岂不?是大?半夜就得下床准备?”
“大?冷天要夜里起床,确实教人吃不?消,不?过?,习惯也就好了。苦是苦了点?,但再不?济也有一口热乎的可以喝……比起榆钱镇那边,我?已经很满足了。”老妇依旧轻轻搅拌着大?锅中的米浆粥,话中不?乏庆幸。
“榆钱镇怎么了?”陆晚菀貌似随意?地问了句。
老妇一怔,她方才也只是随口感叹了一句,没成?想这小丫头还听进去了。
榆钱镇……日子怕是真过?不?下去了。
那边的老百姓都?是些庄稼人,今年上半年本就旱了好几个月,粮食欠收,又逢朝廷一年一次的征赋。原本这粮食挤一挤也是拿得出来的,但春赋已经征了一次,没成?想竟后头为了筹集军粮又征了次秋赋。听说很多人家的地窖都?已经空了,连明年开春缺少的种粮还不?知在哪儿呢,更不?要说留一口吃的了。
不?过?她只是一个小老百姓,又哪里敢妄议朝廷?哪怕随随便便一个官差对她而言,都?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得罪的大?官儿了。
老妇想到这里,只得微微叹了声,捡了些不?紧要的话说:“旱了半年,粮食欠收,要不?是我?老婆子的两?个女儿聪慧,早早便囤了不?少大?米,我?这米浆粥铺怕也是开不?到今日的。”
其实征赋这事不?仅是谢衡,就连陆晚菀也是知道?的。
平昌国国君以拓展国境版图为理由,三不?五时便向外发兵,手段血腥暴戾,已经将西边邻近小国吞噬殆尽,又似乎准备往东边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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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其他国家。
打下的邻国进贡无数财宝及美人,并且俯首称臣于他之?下,坐在权力最姐姐?的滋味何?其美妙,他食髓知味,乐此不?疲。国内赋税用来养大?军队,百姓死活早已经被他抛诸脑后。
战争之?中,获益最多的,是当今平昌国的国君。
他得到领土,得到美人,得到数不?尽的贡金,得到权力,得到过?度膨胀的杀戮满足。
但这位国君即位之?初,也不?过?是心性狭隘不?能容人,何?以这几年竟会变得如此暴虐?就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陆晚菀抿了抿唇,强忍下了抨击那个脑子兴许有点?问题的昏君的念头,片刻后才看向谢衡:“我?吃饱了,回去吧,阿诺还在等我?们。”
“好。”谢衡自是应允,这几年来,拂逆她的次数,屈指可数,近乎盲目宠溺。
二人刚起身,目光一转,忽然瞧见了街道?另一头形容怪异的人。
那行人皆着白衣,头戴素色庄子巾。
在此地显得格格不?入。
但于谢衡和陆晚菀来说,却是十分?眼熟。
修真界中,十个修士里,八个修士都?是作如此打扮。
只是修真界的修士显然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陆晚菀喃喃道?:“那是什么人?”
“是外来的方士。”谢衡答道?。
陆晚菀:“方士?”
能请神的那种?
可即便在修真界也没听说过?有谁能请神的,这里的方士,怕不?是在装神弄鬼吧?
谢衡也在看那些人。
他知道?这些方士的存在,他们是这两?年才在民间出现?的,但这也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
他们身上没有灵气,也没有调动天地之?气的本领,请神应是请不?来的。
但是他们身上有丹砂气,衣裙间印有傩纹。
他们或许不?懂修行,但一定懂别的。
谢衡握着陆晚菀的手掌收了收紧,不?再看向那群人,转身带她走往另一个方向。
父爱?(一更)
绕过方士一行, 还没走多久,陆晚菀就因为脚滑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谢衡拉住她,不待她站稳便伸出一臂俯身将她抱了?起来?。
陆晚菀很是?习惯住地?圈他脖子, 忽然感叹道:“你这几年还真像我爹。”
说完也不等谢衡回话,兀自笑?出了?声。
她上辈子在孤儿院长?大,进了?这十方神镜, 也是?个被人扔掉的孩子,没成想, 竟在谢衡身上体会了?一把……父爱?
想到这里, 陆晚菀又扭头?去看谢衡,面上露出了?点难以言喻的表情。
这以后要是?回去了?, 她对这个老?父亲下不了?手了?……这可怎么是?好?
“莫要胡言。”谢衡恍若无物托着她, 彷佛胳膊里不过一片云朵,半点重量也没有, 迈步便走。
陆晚菀:行叭,那就……再说吧。
行至朱红色大门前,谢衡脚步忽地?一顿, 目光落向侧前方。
陆晚菀随其望去, 不远处,站着一名满脸狰狞伤疤,面容肃然的高壮男子。他很明?显是?武人,裹在一身平凡布衣下,壮硕体格仍旧清楚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