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1 / 2)
巫妖和石翼魔不知道是多少次修复城墙了,高频率的施法让他们的精神濒临崩溃。
......
阿卡多住在军帐里。
那些曾经和他一同来到王城的血魔每天都在消失。
卡西迪昨天夜里出去了,再也没有回来。
没有人会留意他的念想,他们正为了这个国家献出生命。
军帐里的人也越来越少。
一开始是伤员很多,后来伤员也离开了,这里空空荡荡,无数个破烂得露出棉絮的睡袋堆成小山,它们是坟墓,是不会流传的史书。
住在这里的,只剩下像阿卡多这样的孩子......年龄稍稍大一些的,早就去了战场。
直到某天,有十几名战士拖着伤走进,一个接着一个,把孩子们带出了军帐,然后不由分说地把沾着血迹或破损的武器强行塞到了他们的手里。
萨卡兹的孩童们懵懂茫然地接过武器,手指触碰到冰冷的握柄,这才意识到自己原来早就做好了为这个国家赴死的准备。
头戴黑冠的男人走下了王座,以一种无奈而痛惜的眼神看向孩童们。
这座城市已经达到极限了,连续数个月的围攻,让王城里几乎没有可用的食物和武器。萨卡兹的体质是强健有力,冬天很冷,但被冻死的人少之又少。
他们必须弃城突围了。
巨石构成的城墙轰然倒塌,变作怒兽,扑打向周围的高卢军队。
但乌萨斯的增援舰队紧随而至,莱塔尼亚又有法术参与牵制。
阿卡多沉默地看着周围的乱象。
喊杀声,痛呼声,炮火轰鸣着,沙土飞溅,血液横流。
他握着手中卷了刃的断刀,只觉得无由来的一种兴奋,好像这里正呼唤着他......不,呼唤他的不是战争,而是那些血......也不对,应该是某些更深层的仅存在血液里的事物。
他慢慢地走着,步伐越来越快,最后像是掠空的羽兽,离地,俯冲,猛地扣住了一个高卢士兵的肩膀,然后刀刃刺喉。
阿卡多痛饮着高卢人的血液。
他的影子一阵颤抖,似乎有什么顺着血液涌入其中。
忽然,他抬起了头,一个从未听说,但突然掌握的被命名为“超远视”的法术启动了,他看向极远方,在那里有一个穿着长袍的菲林族少女正举着指挥剑接连下达着命令,然后士卒奔走。
......
魔王带领着王庭的残余部队杀出了各国军队的围攻。
萨卡兹们走入了雪地,大雪淹没了他们的踪迹。
在这片战场上,到处都是传奇,可不见得有这么圆满的收场。胡琴咿咿呀呀的拉着,在没有灯火和星月的夜晚,拉过来又拉过去,说不尽的苍凉的故事。
045.特雷西娅(完)
狂风大作,天暗无光,这是雪潮激流之夜。
几十座由法术搭建的地堡迎着风雪伫立。这是高卢人的营地。
苍白的世界里,苍白的血魔悄无声息地靠近。
“那些魔族佬又往哪儿逃了?(高卢语)”
“好像是东边。(高卢语)”
两个哨兵穿着厚厚的防寒服,戴着护目镜,在风雪里模糊不清地交谈。他们费力地穿过漫及膝盖的雪被,找到了一个装满积雪的木筐,刨开雪,看到了十几根干柴。
“真是冷得吓人,赶紧把这个筐子带回去。(高卢语)”
但没有得到答复。
他扭头看向自己的战友......只是一具尸体倒在了雪地里。
下一刻,他忽然发现世界在旋转,他看到了自己的脖子、胸口,最后伴着重物落入松软雪地的轻响,他看到了自己的鞋子。
扑哧......
伴着血液飞溅的声音。
高卢的哨兵被他自己的血液切开了脖颈,身首异处。
滚烫的深红洒在了雪地里,冒着热气。
阿卡多走进风雪,有血液顺着地面追逐而来,没入他的影子里。
“女妖,法术准备好了吗?”他低声问。
“血魔,你只有一次机会。”
“当然。”
然后阿卡多在某个瞬间消失了,化作流光穿过了地堡群,闯进了指挥部。血液覆盖墙壁和门窗,女妖残留的法术附加,将这里彻底变成了死斗的竞技场。
可等候在这里的,并非是那个曾偶然窥见到的统帅军队的菲林女性。
而是......一位黎博利男人。
他穿着黑色高领毛衣,外面套着同样黑色的大氅,戴着一顶高礼帽。侧腰挂着刀剑和手炮。光是站在那里其实平淡如水温润自然,但现在他吐露杀意了,就给人以山崩般震怖的存在感。
“新生的血魔,在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就拥有比拟王室禁军的实力,你的天赋令人惊叹。”
黎博利表达自己的感叹。
阿卡多认识他......高卢人的血液将记忆传达,他明白了眼前这位黎博利的身份。
高卢帝国最优秀的猎人,范海辛。耐心,冷静,喜欢布置一系列的狩猎计划,尽可能地扼杀猎物挣扎的可能,直到目标达成。他本人甚至是一个能在战场上和纯血温迪戈正面交锋而不弱下风的强者。在和血魔王庭的对抗中,他带着自己的队伍杀掉不少血统古老的贵族。有联军里有许多人都尊称他为“血魔猎人”或者“吸血鬼猎人”。
阿卡多表情变得沉重,但他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手里的精致长剑——这是他从敌人手里抢来的。
毫无征兆,没有言语或是即战的礼节,血腥的厮杀一触即发。
阿卡多在一个瞬间就被击穿了头颅。因为这个房间里早已布置下了无数个暗藏杀机的陷阱。有攻城矛从身侧的壁画里飞出,凿穿他的额骨。
但血魔却以一个违背自然规则的姿势重新站了起来,伤势消失,身体恢复如初。
范海辛的靠着法术增幅的感知,敏锐地察觉到阿卡多的影子隐约变得浅淡了一丝。是错觉吗?他皱起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