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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发泡
翟曜的生日和沈珩的间隔时间不长, 但好歹跨了场雪。
翟曜嘴上不说,但心里其实对谁先出生这件事还挺在意。
尤其是当沈珩知道他生日快到了后,意味深长地“嗯?”了声, 让他觉得自己在气势上就输了一大半。
“十八岁了,翟曜。”沈珩在《钢铁》上又标注了个新的日期,轻轻合上书。
翟曜知道沈珩八成又要拿自己比他小调侃,不耐地怼了句“闭嘴”,懒洋洋地盯着讲台上的猴哥培养睡意。
前排的同学正幸灾乐祸地交头接耳。
“猴哥今天怎么看起来格外丧?”
“你不知道?猴哥又相亲失败了!”
“怪不得!”
“我听三班的人说周末在商场遇到猴哥跟相亲对象一起吃饭,结果没钱付账,一整个尬在那儿。”
“……”同学无语,“倒也像他。”
果然,猴哥正讲着讲着课, 又无精打采地叹了声气, 肩膀向下胯着,一副臊眉搭眼的丧气相。
看得翟曜更困了。
正要阖眼, 突然后知后觉地咂摸出沈珩刚才那句话的深意来。
十八岁了……
之前不能干的事,都能干了。
他默默咽了下唾沫, 小心翼翼往旁边侧了点头, 迎面对上了沈珩的眼神。
钢笔帽在对方手里拔出,又“咔嗒”一声轻轻扣上:“生日打算怎么过?”
翟曜的脑子一通上电, 就开始控制不住的为他输送各种乱七八糟的信息。其中就包括之前查的那些个什么狗屁“螺旋式接吻法”。
后来他又在私下里偷偷查过几次, 为的就是到了正式实操环节, 能为自己扳回一局。也让沈珩这狗玩意儿知道知道他的厉害!
“你又想打谁?”身边的人开口问。
“?”翟曜皱眉, “什么打谁?”
“脸红了。”
“……”翟曜吸了口气,凉凉一扯嘴角, “不知道,无差别攻击。谁离得近就想打谁。”
他声音不大, 但吐字足够清晰。
前排两个同学瞬间停止了聊猴哥的八卦,动作一致地将板凳往远处挪了挪,恨不得跑第一排去。
沈珩没再激怒翟曜,恢复正色问:“叫上谢子鸣他们去玩?”
“不叫了。”翟曜抿了下唇,“就咱俩人随便吃顿饭,看个电影吧。”
沈珩静了下,唇角不自觉微微一扬:“约会?”
翟曜的脸瞬间又红了几度:“放屁!老子就是觉得上次你生日的时候对不起你,这回正好扯平了!”
“嗯。”沈珩轻轻应道,“那就我俩。”
大脑又开始不听话地乱转,翟曜迅速从桌斗里掏出两本书垫着,往上一趴。
过了会儿后,将手伸到头发里,懊恼地抓了把。
……
*
时间一晃到了翟曜生日这天。
清早居委会吴大妈给介绍的保姆从外面买了面条回来,给翟曜煮了碗长寿面。
新保姆姓赵,长得胖胖的挺精神,也比之前的保姆脑子更活,会来事儿。但做事多少有点冒失,还不小心给沈自尧拿错过一回药,幸好被沈珩及时发现了,严肃地跟她谈了次话。
但翟曜和沈珩都明白,现在想立刻就找个合适的保姆也不是件容易事。赵阿姨虽然马虎,但好歹还算知根知底,也就只能先这么着。
沈自尧看着翟曜面前的长寿面,眯眼疑惑地问:“谁过生日?”
赵阿姨连忙接话:“当然是你孙子!”
“我孙子?”沈自尧捋胡子,摇头喃喃,“不对不对,我孙子生日不在今天,你们记错了。”
翟曜和沈珩怕沈自尧又犯病,连忙打住,随便找了些话题把这事含糊了过去。
饭后,赵阿姨带着沈自尧出门遛弯。
沈珩也回房间换衣服。
翟曜倚在墙边看了他一会儿问:“你要出去?”
“你也要去。”
“上哪儿?”
“出去。”
翟曜不想跟沈珩进行这种毫无意义的“鬼打墙”对话,返身回到自己屋里。
盯着柜子站了几秒,将其打开,从里面翻出一套日常穿的连帽衫,换好在穿衣镜前默默打量了自己一会儿,又将其脱下,重新到柜子里翻。
毕竟是……要去约会。
最后柜子里的衣服被翟曜翻了个遍,总算找出了套他觉得应该还凑合的牛仔外套,和一件翟冰买给他的,一直没怎么穿过的黑色新卫衣。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勉强过得去眼了。
扣好帽子刚转身,就见沈珩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口。
翟曜突然就有点怕自己刚刚打扮的样子被对方看到。
做贼心虚地抢先解释:“那什么,天冷,我穿厚点。”
沈珩“嗯”了声,视线仍停留在翟曜身上,片刻后朝他走来,抬手帮翟曜整了整衣领,低声说:“很帅。”
翟曜的脊背又麻了,不由挺直身板清了下喉咙:“不是要出门么,赶紧。”
说完绕开沈珩,先快步冲出了房间。
沈珩帮翟曜把没顾上关紧的衣柜关严,才跟着一起走出家门。
打了辆车,径自报了地址。
……
*
站在烘焙坊门口的时候,翟曜才明白了沈珩的意图。
他看着玻璃橱窗里反射出的两人,稍稍愣了会儿神。
沈珩轻拍了下他的后背,示意他跟自己一起进去,而后推开了店门。
门檐上的风铃响了下,店员抬头,一眼便认出了翟曜,激动道:“你是上次来给女朋友做蛋糕的——”
她说着就又看向翟曜身边站的沈珩,整个人呆在那里。
心中发出无限咆哮。
翟曜连忙给店员使眼色让她别再说下去,沈珩却波澜不惊地接话道:“嗯,又来了,这次换我做。”
店员眨眨眼,内心的咆哮声更大。
他承认了他承认了他承认了!
店员火速从柜台前走出,努力做着面部管理对沈珩说:“好的!您稍等,我去拿例图!”
“不用,他手机上有。”
“啊是么!好的!两位请跟我来!”
沈珩点头,见翟曜将帽子越压越低,直接拉过他的手跟着店员朝操作间走。
翟曜想甩,但沈珩攥得很紧,抽都抽不开,只能绷着脸浑身僵硬地往前挪步子。
“请稍等,我去准备一下需要的工具和食材,给你们讲解一下制作步骤。”店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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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我们自己来。”沈珩系好围裙,慢条斯理地将袖子往上扁,正好遮到手臂上的伤疤。
“哦哦没问题!正好您的男朋…咳,您的朋友上次做过,应该有经验!”
沈珩淡淡看了翟曜一眼,对店员道:“嗯,我男朋友很有经验。”
翟曜的手心都出汗了,总觉得本来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从沈珩嘴里说出来就变得莫名上了点颜色。
什么特么的就叫……很有经验!
店员在帮两人准备好材料后,很识趣地便退出去了。
猫在前台,一边时不时悄咪咪回头偷看操作间,一边兴奋地跟朋友聊天,打字的速度直接飞出残影。
而操作间里的翟曜抱着手臂站在那儿,绷着脸:“我不会,不记得怎么做了。”
“你不用动,我来做。”沈珩取过一枚鸡蛋在碗边一磕,熟练地将蛋黄和蛋清做好分离,“是这样么?”
“你特么不是会么。”
见沈珩看着他,翟曜叹了口气,不耐烦地指挥道:“起码四个。”
“够了?”
“够。”
沈珩“嗯”了声,又去拿鸡蛋。
翟曜见他一次就能轻松用一只手抓住两个鸡蛋,轻轻一握便将蛋打破沥出,默默低头跟自己的手比了比。
“在干什么。”
“做你的别停。”翟曜皱眉,一不小心吐出心声,“手指怎么这么长?”
沈珩打鸡蛋的动作顿了下,掀起眼默默看翟曜。
翟曜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在和沈珩对视后才突然发现他刚才的话太特么容易让人产生歧义!
翟曜撸起袖子夺过一旁的碗,用干活掩饰脸上的尴尬。
“接下来打奶油。”翟曜将打蛋器往沈珩手上一递,全程不看他的眼睛。
沈珩接过,不慌不忙地开始搅拌。
翟曜退后几步,想打开手机玩把游戏,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视线就是总忍不住落在沈珩修长的手指上。
发泡的奶油溅了些出来,黏在沈珩的手腕、指节和虎口的位置,沈珩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停下来,活动了下手腕,接着将那些白色的奶油抹去,在拇指和食指的指腹间捻化。
翟曜的耳朵尖又开始发烫,恨不得把头埋到地里。
沈珩视线在他耳朵上轻轻落了两秒:“现在是想杀人。”
翟曜上前一把夺过搅拌盆,不耐烦道:“照你这么打要打到什么时候!”
说着开始咬牙跟那些奶油较劲。
操作间外的小店员聊完天往里一瞅,吓了一跳。
从她的角度看,翟曜不像是在打奶油,像在搞电焊。
转眼,乳白腻滑的奶油渐渐发了起来。
因为翟曜的力度太大,他身上和脸上都被溅到不少。
看奶油发的差不多了,他将电动打蛋器关上,甩了甩发酸的胳膊,对沈珩道:“你接着做,我到外面抽根烟。”
沈珩不语,翟曜摸过烟盒就要往操作间外走。
刚迈出一步就又被人攥着手腕拽了回来。
他正要问什么事,却被对方推着抵在了墙上,整个身子贴得很近。
沈珩垂眸,身高差让他此时的眼神多少有些居高临下。
翟曜下意识就惊慌地往玻璃橱窗外看。
好在,他们所处的位置在视角盲区,冷冻柜刚好将他们和外界隔开。
翟曜压低声音,皱紧眉:“又他妈干嘛?”
沈珩抿唇,抬手到翟曜颊侧,将那些白色的奶油一点点抹开。
翟曜顿时便闻到一股甜腻的香气。
“翟曜。”沈珩淡淡喊了声,“你弄脸上了。”
……
第72章 星星
翟曜的脑袋“腾”一下又冒烟了。
他当然知道沈珩说的是奶油, 但就非得用“弄”来形容么!
沈珩离他很近,能清晰感到对方的呼吸扫在他脸上。
一时间连空气都变得有些黏稠,心脏悬在嗓子眼跳得他暴躁, 伸手想将沈珩推开,拉出些距离,结果手挡在沈珩的胸口上,看起来姿势特么的更暧昧了!
好在沈珩适可而止地侧了身,翟曜立刻从空隙间钻了出来,逃似的回到操作台前,把蛋糕胚端进烤箱去烤。
沈珩默默注视着翟曜笨拙的动作,走到水池边拧开水管,将每一根指节、指缝慢慢洗干净, 又扯过纸抽里的纸巾擦了擦。
翟曜听着耳边传来抽纸“沙沙”的声音, 盯烤箱的表情更加凝重,恨不得把自己也放进去一起烤了算了。
就这样又过了一段时间, 蛋糕胚总算烤好。
翟曜摸出烟,叼着就往外走, 全程不想再跟奶油沾一点边。
等他站在门口挨个回完来自谢子鸣、翟冰、小辣椒和几个混得不错的朋友的消息、电话后, 再回来时,蛋糕已经做完了最后的裱花, 在往上撒最后的星星糖。
看着眼前的星星蛋糕, 翟曜忽然有点恍惚。
上一次在这里做蛋糕的时候, 他和沈珩还没好, 现在身份却已经变了。
感觉明明也就是前不久的事,可又好像已经过了很久。
两人将蛋糕暂时寄放在店里, 看着时间还早,就又到附近的电影院看了场电影。
具体演的是什么翟曜也记不太清, 反正就是主角从头到尾一直在被误会,最后离开了生活的城市。
片名叫《爱你的形状》还是《爱你的名状》。
电影是翟曜挑的,觉得看名字和海报应该还挺适合今天看,没想到最后妥妥一个片名诈骗,严重的货不对版。
唯一一个跟“爱”和“形状”沾边的是男主角对女主角说的一句十分莫名其妙的台词——我对你的爱就像一座螺旋式的阶梯。
神特么的……螺旋。
翟曜抓爆米花的手僵在那里,接着就又揣回兜握紧了烟盒。
刚忍不住跟沈珩说,撑不住就走人,太尼玛难看了,对方的手便跟着伸进了翟曜的兜里,将他的手指从烟盒上掰开,而后从翟曜的指缝穿过,相扣。
“我手黏。”翟曜小声说,“摸了爆米花。”
“嗯。”沈珩应了声,却没松开。
后排的一对情侣大概也觉得电影无聊,开始亲自演。
接吻的声音就在他们脑袋后面,亲得越来越过分。
翟曜很怕他们下一秒就会真枪实弹地演练起来,低咳了声:“咱不然走吧,饿了。”
“好。”
两人站起身离开放映厅,走出电影院的时候,翟曜总算松了口气。
“烂片,绝对是拿来洗钱的。”
沈珩在手机上查找附近评分比较高的饭店,问翟曜:“有家烤肉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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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排看着都不错,吃哪个?”
“烤肉。”
“先去拿蛋糕?”
“蛋糕留着晚上吃,占肚子。”
沈珩点头。
吃完饭,他们回到烘培坊取了蛋糕,路过便利店时,又进去买了点酒。
翟曜嫌身上都是烤肉味,便和沈珩一起压马路消食,刚好吹风散味。
冬季的天黑得早,走到那座地下道时,天色已经开始转暗。
车辆从他们身边飞驰而过,路灯随着渐深的火烧云一盏盏亮起。
两人互看一眼,极为默契地翻上坡,沿着废铁轨慢慢走。
沈珩掏出两罐啤酒,一罐递给翟曜,一罐自己拉开,跟翟曜轻轻碰了下。
边走边看着夕阳沉入文化宫绿色圆顶的后面。
“知不知道这条铁轨一直通到哪儿?”
“你心里。”
翟曜踹了沈珩一脚:“滚蛋!”
接着又笑了下,“…傻逼。”
沈珩喝了口酒,也跟着扬了扬唇。
翟曜看着余晖下对方的轮廓,片刻后转开视线。
这条铁轨的终点,是北京。
……
很快,天彻底黑了。
月亮悬在头顶,因为天气晴朗,显得格外明亮。
远处的月台一点点出现在视野里。
翟曜忽然发现居然是亮着灯的。
他转头看沈珩,对方喝完了罐子里的最后一点酒,忽然拉过翟曜的手,带他跑了起来。
两人在月台前停下,翟曜看到值班室门口挂着一盏橘色的煤油灯,正随风徐徐摇曳。
原先破洞的窗户也被修好了,琉璃膜换成了真的彩色玻璃,在灯光的照射下释放出绮丽的色彩。
房门虚掩着,翟曜上前将其轻轻推开,发出“吱呀”一声。
刚要往里进,却在看到屋内的陈设时蓦地停住。
——陈旧的木桌上放着盏走马灯,一看就是纯手工做的,正随着音乐缓缓转动。
旋律翟曜听过,是沈珩在广播站放的那首《给少年的歌》。
无数星星跳动在墙壁、地面、废报纸的字里行间,最后跳到他的脸上,跳进眼睛里。
沈珩将蛋糕放在桌面,拆开。
把蜡烛一根根插在蛋糕上。
翟曜揉揉鼻子,想嘴硬两句掩藏情绪,可话到嘴边滚了滚,开口时却变成了很没头没脑地一句:“蜡烛、蜡烛够么?”
过往的生日,蛋糕买来直接就吃掉了。翟曜觉得插蜡烛许愿这种事挺没意义,反正愿望也没真实现过。
但这次,他突然就很想看看蛋糕上要是插了十八根蜡烛,到底是什么样的。
“够。”沈珩用打火机将蜡烛点燃,屋里瞬间就变得更加明亮。
他回头示意翟曜过去,翟曜有些不自在地挪到沈珩跟前,看着走马灯上的星星和蛋糕上的融为一体。
“许愿吧。”沈珩说。
翟曜呆呆“哦”了声,竟不知道该摆什么动作。最后盯着蛋糕默默看了会儿,凑近将蜡烛吹灭。
“生日快乐,翟曜。”
“啊、那什么…你、你也快乐。”
沈珩像是低低笑了声,将蜡烛拔除,取过刀沿着蛋糕切了一小块,放进盘子里。
又从塑料袋中取过一瓶啤酒,单手抠开,喝了口:
“要吃奶油多的,还是蛋糕多的?”
翟曜没说话,垂在身侧的手指蜷动了下,帽檐遮住了眼睛。
他抿唇,喉结轻轻划动了下,攥紧自己的衣角。
沈珩见翟曜半天不吭声,抬眼看他。
翟曜攥衣角的手越收越紧,最后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迅速说了句:“不然,先…亲一下。”
沈珩动作一顿,眸色沉了沉。
翟曜立马就又改口道:“算了还是先吃!”
他说着就要伸手接蛋糕,沈珩却先向后一撤,翟曜抓了个空。
肩膀被按住调了个,翟曜被推到桌前。因为动作太大,木桌顿时晃了晃,发出“哐当”的声音。
下一秒,翟曜只觉得他脚下一轻,整个人被抱着坐到了桌上。
翟曜有些慌乱,想往下跳,可后脑勺直接就被人用手扣住,接着嘴唇毫无预兆地覆了上来。
翟曜只听脑子里“啪”的一声,又短路了。
那些事先反复演练好的步骤在这一刻通通像失忆了一样怎么都想不起来。
他瞪大眼睛,看到对方的五官在眼前不断放大。撑在桌上的手不由抓紧桌沿,肌肉紧绷到快要痉挛。
“张嘴…”
耳边的声音像镀了磁,鼓膜跟着共鸣,震的头皮发麻。
捏住他下巴的手微微收力,将他的唇瓣分开。
翟曜如同受到蛊惑般张开嘴,在感受到对方炙热的气息后忽然就无措起来,抓桌沿的手扣住沈珩的肩,气息混乱道:“灯能不能先关…”
“不能。”对方淡淡拒绝,“你要看清楚,然后记住。”
“我…”
趁着翟曜说话的间隙,沈珩顶开他的唇齿,向更深处探索。
翟曜喉结颤抖,被对方用拇指顶住,摩挲了下后控制着力道向下按压。
翟曜顿时觉得喉咙一紧,想要呼吸,嘴张得更大。
对方借机吻得更深。
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跳动着的星星飞速流转。
翟曜有些失神,莫名又想起他和沈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两人为了一个座位大打出手,自己因为发烧落于下风,也像现在这样被对方扼住了喉结。
他想过无数种跟眼前这人的交锋,却没想过现在正发生的事。
像是觉察到了翟曜的不专心,后脑勺上的手绕着他的头发,轻轻向后一扯。
翟曜的头被迫仰得更高,手上一乱,碰掉了一旁切好的蛋糕。
奶油倒扣在地上,留下团黏腻的痕迹。
翟曜看到面前的人皱了皱眉,掀起眼注视着他。他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个做错了事被发现的小学生,急于免去责罚地用舌尖轻触了下对方。
他听到沈珩的呼吸因为这个动作陡然变得更沉,他觉得氧气在一点点流失,自己就快憋死了。
“你特么的…让我…呼吸…”开口时,翟曜惊觉自己的声音已然变得陌生,别说是气势,连气都颤了。
“翟曜,你的脸和耳朵都在发红。”对方短暂给了他喘息的机会,嗓音微哑地问,“所以现在到底是想打人,还是想杀人?”
“……”
“脸红和耳朵红,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给我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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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翟曜。”
翟曜的眼底因为缺氧蒙上了一层水雾,许久后终是自暴自弃地闭了闭。
闷声说:
“喜…喜欢你。”
……
第73章 愿望
沈珩似乎很满意他的答案, 吻得更深了。
后来翟曜的意识开始变得涣散,甚至不知道沈珩是何时移开的唇,又重新开了灌酒。
月亮升到窗前, 被五色琉璃分割成若干彩色方块,翟曜张嘴喘息着,嘴唇呈现出一种暧昧的红,唇角拖出的水迹被对方用指腹轻轻抹去。
“酒…我喝一口。”翟曜嗓音沙哑,冲沈珩伸伸手。
沈珩将自己喝过的那灌酒递给他,翟曜“咕咚咚”便咽下了大半瓶。
神志被冰凉的液体一激,这才渐渐恢复。
他从兜里摸出根烟,叼在嘴里点燃,觉得舌尖还在发麻。
翟曜冷着脸抽了会儿, 对沈珩道:“你别得意, 我刚就是想先试试看你的能耐。”
沈珩“嗯”了声,嗓音同样有些干涩, 片刻后问:“我能耐怎么样?”
“也就那样,凑合。”翟曜又给自己送了口烟。
沈珩点点头, 别过脸去喝酒, 掩藏住牵起的唇角,轻声说:“那下回你教我。”
听到有下回, 翟曜尚未趋于平稳的心脏就又开始乱跳。
他从桌子上跳下, 想随便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 于是去翻那些堆积成摞的废报纸。
在一沓泛黄报纸的夹层间, 他发现了一张褪色的列车时刻表。
这东西现在几乎已经看不到了,平时找车次也就只需要在手机上查一查就行。
但在过去, 几乎每家都会有一张时刻表。
而没有的人家,则需要专程跑到火车站去看。
在时刻表上, 翟曜又看到了那趟进京的列车。
K881。
沿途经停的地方,就有这座废弃的站台。
沈珩见翟曜站在那儿半天不动,朝他走过来,从身后将手环住他的腰,下巴垫在翟曜的肩上,顺着他的目光一起看向那张列车时刻表。
眸色微暗了暗。
“这条铁轨一直通到北京。”翟曜夹烟的手垂于身侧,并没有躲开沈珩的怀抱,淡淡说,“以前我和翟冰还想过,趁停车的时候偷爬上去,到北京玩一圈再搭车回来。”
“蛋糕你还没吃。”
“现在的火车都提速了,高铁更快,从槐城到北京几个小时就能到。”
“吃不完就带回去给沈自尧,还有小辣椒。”
“槐城师专还没九中大,更没有湖。”
“有你就够了。”
“沈自尧还等着你带他去看升旗。”
“翟曜。”
“沈珩。”翟曜喊了声,垂眼轻轻弹了下烟灰,而后借着彩色的月光和一室闪烁的星星,背抵着沈珩说,“知道我刚才许了个什么愿么?”
沈珩沉默,走马灯的光影在他冷沉的眼底匆匆流走。
“我觉得人不能总惯着自己,也不能太贪心,三个愿望有点多,所以我只许了一个。”翟曜将手缓缓覆盖在了沈珩放于他腰间的手背上,顿了下,道,“去北京吧,我会照顾好沈自尧。”
屋子里静了,走马灯一圈一圈滚动着。
两人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又不知道站了多久,只听身后的沈珩淡淡吐出了一个字。
“不。”
翟曜眉头拧起:“你知道我不想成为谁的麻烦,更不想成为绑住你的第二根线。”
“不。”
沈珩的语气平静到丝毫没有任何周旋的余地。
翟曜闭了下眼,肩膀随着深呼吸抬起又微微下沉。
他清楚沈珩的脾气,知道这会儿无论怎么跟他说,都无疑是在白费力。
好在他们还有一年时间,之后再想法子慢慢跟他沟通吧。
翟曜觉得自己毕生的耐心都用在这傻逼身上了。
更晚的时候,他们离开了月台。
因为有先前的对话,回去路上两人明显都沉默了许多。
等到将近十二点的时候,沈珩突然又把翟曜拽进了巷子里,按在墙角放肆地亲吻。
这次的吻更粗鲁,甚至可以说是凶狠,翟曜觉得嘴唇都被磨破了,沈珩不断向着更深处索取,根本不给毫无经验可言的翟曜一点喘气的机会。
翟曜听着耳边不断传来暧昧的水声,攥紧沈珩的领口无助地做着吞咽,却仍是在黑夜中固执地盯着他。
两人的身体在温度不断的攀升中起了变化,瞬间点燃萧瑟的冬夜。
翟曜在越发沉促的呼吸间抬头看向四周,担心会有摄像头,却发现沈珩找的位置相当刁钻,恰好在一个监控盲区内。
上衣被从衣摆的位置掀起一角,紧接着运动裤的裤带被人松开。
当一丝冰凉滑入,将他突然间握住时,翟曜的身体猛地一抖,眼睛倏地瞪大,接着整个人向前躬了起来,一只手抓住沈珩的肩,手指恨不得穿过他的锁骨。
翟曜挣扎着想要摆脱,另只手去挡沈珩的动作,却被抓着压在身侧。
他觉得浑身都要烧着了,像被猫按住尾巴的耗子,像狩猎游戏中故意被放生又抓回的鹿,在对方的掌控下发抖失控,丧失掉所有的理智、面子,只配被对方调动起的本能驱使。
耳畔克制过的呼吸一下下打在颊侧,渗入翟曜的毛孔,迅速点燃四肢百骸,因为压抑显得越发得沉。
翟曜被对方控制着,游刃有余地操纵着,每回都在他即将到达时停下,灵魂都跟着回落。
如同操纵船只的经验丰富的舵手,任船飘摇在暴风雨中,就是不让其靠岸。
翟曜已经失神了,难耐地皱紧眉头,只知道牢牢抓紧眼前的人,大口呼吸。
他听到对方用带着警告意味的口吻低声对他说:“翟曜,不该想的不许想。”思绪短暂清明了下,很快就又再次沉沦。
最后他好像是讨饶了,在对方的要求下一次又一次地不断重复说着“不会离开”,终于获得了允许,在随之而来的白光一现中停泊靠岸。
耳鸣仍在持续,翟曜看到天上又开始飘雪。
一片雪花落进他眼睛里,又混着生理性的水汽一起滑了出来。
衣服被人抻展,裤带也被重新系好。
眼前的人摸出一包纸巾打开,毫无避讳地当着翟曜的面慢慢擦手。
而后点燃一支烟。
烟雾徐徐飘散到上空。
“给我一根。”翟曜脸上的红晕还未下去,背抵靠着墙,眼神有些空洞。
沈珩将那支点燃的烟凑到翟曜唇边,翟曜张嘴含过,深深吸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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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在沈珩又避风点烟时,一脚踹向他的肋骨。
沈珩低促地闷哼了声,却没躲开。埋头将灰尘掸干净,又掀起眼皮注视着翟曜,一副杀伐随意的样子。
“我错了。”
翟曜最烦他这狡猾的示弱,冷哼了声,别过脸恨恨抽烟。
沈珩看着他抿了下唇,轻声解释:“我怕你又乱想,有点急。”
“急你就特么那什么我?!”翟曜怒骂。
“……”
翟曜恨不得将烟捻灭在对方脸上,又兀自狠抽了几口,咬牙切齿地冷笑道:“放心,老子肯定不跟你分!老子要亲手弄死你!”
“嗯。”沈珩轻轻弯了下唇,“那就好。”
……
*
沈珩用来清理的那几张纸巾,最后被翟曜放火烧掉了。
不太好点,翟曜黑着脸捯饬了很久。
十八岁的生日就在这一团火光中画上了兵荒马乱的句号。
之后一直到家,沈珩都表现得极为乖顺。翟曜冲他恶言相向,他就一声不吭地听着。
对他使用暴力,就毫无怨言地逆来顺受。
问就是认错。
后来翟曜被磨得没了脾气,只能绷着脸对他实施冷暴力。
回到家后,沈珩打开浴室暖风,等足够温暖了才让翟曜进去洗澡。自己则是拿了翟曜的衣服和裤子去洗。
等翟曜洗完澡,又照例热了杯牛奶给他喝。
翟曜看着杯子里的牛奶,额头上的筋又开始跳,扔下沈珩快步进屋,摔上了门。
而后带着他的毛线狗钻进被窝,将头埋进了被子里。
这晚他又做了个既混乱又荒诞的梦。
梦里的自己被沈珩压在废月台值班室的地上,到处都是纷飞的旧报纸。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沈珩的十指穿过他的指缝,相扣的力度甚至让他感到了疼。
接着,对方那条布满伤疤的胳膊一点点向下探去,在翟曜的脖子忍不住猛地向后仰时,彩色的窗玻璃外一辆火车“嗖”地飞驰而过。
是K881。
翟曜猛地从梦中惊醒,盯着天花板急促地喘息。
缓了缓情绪后,他翻身下床找了干净的衣物换上。
窗外已是白茫茫一片,玻璃上蒙着一层雾,趁得楼下街灯的光散成了一团朦胧的光晕。
翟曜站在窗边,伸手将那团白雾擦去,静静注视着苍茫夜色。
他是真的很希望沈珩能够离开这里,也知道他不该一直被困在这里。
但他也的确没想过要跟沈珩分开,从他决定和对方在一起后,就不打算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