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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22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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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诛心

灯火煌煌,照着江浔漆黑的眼睛亮如星辰。

江浔出身寒门,三岁识字,五岁入学,从小聪明过人,只可惜大雍朝的征辟制首察家世师门,他出生寒门,更没机会拜入名师门下,哪怕才华横溢,将来的仕途也就止步于县里的一名掾史了,但这一次,萧暥唯才是举的新政终于让他有机会脱颖而出,在这大堂之上,面对这大雍朝的泱泱诸公。

这种出人头地的机会他如何肯放过。他看着谢映之的目光里燃起灼灼的挑战欲。

对于一个贫寒的士子来说,这是一辈子都未必等得来的机遇。

另一边,容绪漫不经心地盘着手中的玉玩,他太了解江浔这种人,功业心极强,江浔一定会把握这次机会,全力以赴的。

就听到江浔道,“接下来还请将军的僚署,此间不要插话,以免混淆视听。”

容绪眉头微微一跳,这小子做得太绝了。

此言诛心,意在封人之口,谁替萧暥辩驳,谁便有僚属的嫌疑。

不管是颜翊,云渊,甚至是纪夫子,有这诛心之言在前,他们再说什么,都摆脱不了替萧暥开脱的嫌疑。

不但如此,这句话里,江浔做了更阴险的暗示……

果然,杨覆立即作色道:“江浔,你此言何意?我等都没有受过萧将军一针一线之利,更不可能被他买通,当然不会为他辩驳说话。”

不收一针一线?

容绪不由有些佩服他们的无耻程度。

纪夫子等人自然不可能收受萧暥的好处,但是江浔可是实实在在收了杨覆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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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当堂贼喊捉贼、倒打一耙的操作,连容绪都难免替他们脸红。

“既然杨太宰如此说,那我就放心了。”江浔与杨覆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容绪看了看杨覆。他这样就显得有点太迫不及待了。

不过没关系,小狐狸不善言辞,现在又没人能替他辩驳,接下来怕是会很惨,容绪都要有点同情他了。

心里就不由盘算起来,回去再给他送点好玩好吃的东西。小狐狸畏寒,请他泡个温泉松快一下,想到这里,容绪的目光又变得玩味起来,别有深意打量着谢映之修长的身段。

江浔这句话一说来,堂上一时陷入诡异的寂静,所有人都闭口不言。

江浔似乎终于满意,方才道,“除夕夜,萧将军兵围撷芳阁,称剿灭明华宗暴徒,学生不明白,小小一个明华宗,怎么就能跟萧将军抗衡?莫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听说当时北宫世子也在撷芳阁……”

他辞锋犀利,含沙射影,挑衅的目光射向谢映之。

谢映之不疾不徐道:“当晚不仅是北宫世子在撷芳阁,还有玄门的诸位也在,我现在无论说什么,诸位都觉得我是在开脱,那么请苏先生将当日之事陈述与诸位。”

他看向江浔:“苏先生在此所言,不会认为是我幕僚罢?”

江浔大度地表示:“苏先生玄门名士,自有气节,相信不会赌上玄首的清誉,为不相干的人开脱。”

苏钰初见此人,还觉得面貌轩朗仪表堂堂,未料出言竟如此字字暗藏曲指。他厌恶地转过身,不置理睬,兀自向堂上的卫宛、云渊等几位前辈行了礼。然后找一方席案坐下。

“除夕当夜,贺紫湄等苍冥族余孽在尚元城设八门金鳞阵,他们计划趁着除夕夜燃灯令一下,以蚀火焚城,杀千人以为祭,召唤苍冥邪神降世。我随玄首前往撷芳阁阻止此事,彼时明华宗暴徒围攻撷芳阁,我等皆被困在阁内,幸得萧将军率军相助。”

他这话一出,众人议论纷纷。除夕夜火烧撷芳阁之事,他们都有所耳闻,但大多为坊间传闻,还被何琰在梦栖山辞话中写的不可言说……

江浔问道,“何为蚀火?”

苏钰道:“蚀火乃靡荼之花枝蔓所生,燃烧时会散发出糜烂之气,人一旦吸入就会浑身皮肤腐烂而死,蚀火烧过的地方会残留毒瘴,引发疫病,烧过的城,从此成为死城。”

他说到这里,眼前不由浮现当日他随着萧暥冲进燃烧的撷芳阁,一片焦黑摇摇欲坠的断壁残垣间,谢映之怀抱着魏瑄,发丝凌乱,白衣落拓……想到玄首当日尚且拼命至此,最后坊间盛传的却是何琰笔下的香艳传闻,乃至于这些人在此枉顾事实,颠倒黑白。

他心中郁愤道,“若萧将军未能及时阻止明华宗余孽之阴谋。烛火焚城后,诸位此刻还能在这里侃侃而谈吗?”

席间众人一时脸上有些挂不住,议论声也随之低弱了些。

“苏先生口口声声蚀火,那蚀火,苏先生可亲眼见过?”江浔道。

苏钰一怔,他没见过。以他的修为,若遇蚀火,哪里还有命出来?

“看来是不曾了。”江浔冷笑,“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苏先生是在拿传说中子虚乌有的东西来做证词吗?”

苏钰咬了咬薄唇,“蚀火若真的燃起,谁能活命出来?”

“所以,还是没有了。”江浔嘲讽道。

池铭见机也道:“都是苏先生一面之词。”

江浔不依不饶,紧接着道:“既然蚀火无可考证,那又何来苍冥余孽?但是次日清早,撷芳阁外血流漂杵,满地都是被杀的百姓。却是很多人都亲眼目睹的。”

闻言,堂上的众人频频点头。

“我清早去看过,拉尸体的牛车首尾相接,运了个一个多时辰,才把尸体搬完。”廖原道。

江浔看向谢映之,“这累累尸骨可算是军队屠戮百姓的证据了罢?”

谢映之心中明了,看来此人混淆是非的本事很是厉害,苏钰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但这些人都是明华宗的暴徒,不是百姓。”苏钰有点沉不住气。

江浔道,“怎么证明这些人是暴徒,而非寻常百姓?”

苏钰脸色发白,“撷芳阁早就付之一炬。我如何去给你求证?”

“既然撷芳阁化为灰烬,事后怎么说,还不是萧将军说了算。”江浔笑道。

“你……!”苏钰嘴角抽搐。

就听江浔又道,“所以,萧将军以子虚乌有之蚀火为由头兵围撷芳阁,将无数除夕夜游灯会的百姓当做暴徒,屠戮于闹市之中。苏先生在这里拼命为萧将军开脱,容我猜测一下,也许是萧将军在阁内撞见了玄首什么秘辛,所以玄门也拼命维护……”

他这话一说,众人先是脸色骇然,随即忍不住交头接耳,联想到梦栖山辞话中让人脸红心跳的描述,平日里这些人一边对此边嗤之以鼻,一边又忍不住私藏偷阅猎奇艳辞。

这下忽然所有捕风捉影的臆想,有了蛛丝马迹的‘实据’。顿时让这些人脸上隐隐显出欣喜窃窃之色。

越是那一袭冰雪遥映般的皓皎高洁,越是众人平日里不敢觊觎肖想的世外谪仙,若是稍有微瑕,就越是激起人们浮想联翩。

苏钰见状气得胸口发闷,嘴唇也微微发颤。

看着苏钰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江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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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意挑起嘴角,“苏先生,事到如今,谢玄首不来亲自澄清一下么?”

“取账本名册来。”谢映之静静道。

江浔回过头,就见两名士兵抬着一口木箱进入大堂。

其中一人用刀柄一掰一撬,就把箱盖打开了。里面是摞得整整齐齐的一箱子书册。

谢映之道,“这是明华宗信徒两年间进献给教主无相等人的财货清单。”

随即就有士卒将账本递给堂上的众人传阅。

“明华宗不置信徒名册,但此账目中却详细记载了何人、何时,向明华宗进献多少财物,以供奉邪神。账本上共记载有明华宗教徒五千七百二十七人,我将其与大梁城内民户籍册对照,其中五千一百人都是在籍的大梁城民户,其余六百多人为前来大梁的外乡人,皆是有名有姓可查,这些人是百姓还是明华宗教徒,诸位还有疑义吗?”

众人都默不作声。江浔快速地翻阅账目,眉头越蹙越紧。

“除此以外,我略做统计,这三十余册账本,所累积之钱物总计六万金。”

什么?六万!

众人皆面露骇异之色。

云渊蹙眉道,“这岂不是榨取信徒钱财?”

谢映之点头,顺带瞥了一眼容绪,淡漫道,“容绪先生的朱璧居堆金积玉,说不定还不如明华宗的一个香堂。”

容绪听到他忽然点到自己,心中一诧,他抬头看去,谢映之早就已经悠悠撤回目光,环顾四周。

“诸位还认为明华宗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教派?”

有人,有钱。就差搞事了。

“如此敛财!他们要做什么?”涵青堂的廖原道。

“要做的事很多,其一就是打造兵器。”谢映之淡漫道,“我还查获几册账目,其中有明华宗制备武器之种类,为了防止官府查获,他们所制之武器乃以木棍铁杵之类为主,并特地将铁杵磨尖,将木棍的头部包裹铁皮插上利刺。这样也可使得没有经过训练的民户能快速掌握。”

席间众人闻言脸色更是震骇。

“私制武器,依照大雍律令,就可以谋反处置。我对明华宗之处置诸位认为有何不妥吗?”

四下一下子鸦雀无声。

江浔仍心有不甘道:“可将军如何证明这账本就是明华宗备置的?”

谢映之淡淡道,“账本上有无相亲笔字迹。若对其字迹存疑,可以对比无相以往所书写的为陛下祈福的祷文,以辨真伪。”

容绪闻言顿时倒抽冷气,脱口道,“这就不必了,无相贼子欺上瞒下图谋不轨,证据确凿,诸位就不要再追问。”

再追问下去,是要问桓帝蠢到什么程度,会去重用无相这种妄人疯子吗?

堂上那些官员或者名士,大多乖滑之人,立即就会意了。

堂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有窗外沙沙的秋雨声。

容绪手中盘地发热的玉玩已经盘不下去了,指尖刮过雕工精巧的玉质小狐狸的尖嘴巴,感觉有点扎手。

他是看出来了,萧暥早有准备,而且准备地还很充足。

其实不但是容绪杨覆等人,连卫宛此刻都心中震撼。他没想到谢映之居然在暗地里不动声色做了那么多调查。

卫宛凝眉看向谢映之,就见他眸光沉静如渊。

卫宛忽然明白了他的意图。

其实以江浔这点程度,凭谢映之的辩才,完全可以一番言辞就将他驳得哑口无言。

可他偏不那么做。

他花了那么大心血,找了这么多证据证人,甚至不惜亲下墓穴,追问于亡灵。

因为他不想胜在辩才,否则此后天下人只会说萧将军辩才了得,巧舌如簧。

谢映之是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还事情之真相。

既然如此,那便要一丝不苟之真相。是即便百年之后,都无人会存疑,无人能撼动之真相。

他要替他洗清污名,还他清白。那就是彻彻底底的清白,没有半点污渍,没有片缕尘埃。

他眼中不容泥沙,孤逸高洁,白衣不染,便也绝不会让主公的声誉蒙尘。

卫宛静静看向他那个师弟。看来为了今天,谢映之早就在准备了。只差一个时机罢了。

而大堂上那些挑战他的人,必然是片甲不留。

另一边,容绪眯起眼睛,望了望阁外连天的雨色。才过去了半个时辰,今日的策论还没完。

江浔不会这样败下阵来的。

容绪阅人无数,他看得出这个青年的功业心是如此之强。强到可以让他孤注一掷,迎难而上。

在天下士人面前,好不容易出人头地的机会,江浔绝不会那么容易承认失败。

江浔俊朗的脸绷紧着,只是稍稍迟疑了片刻,他便调整过心绪,随即一整衣袍,站了起来,昂然走到大堂中央,目光近乎执著地看向谢映之。

“萧将军,我还有几个问题想要向你请教。”他眼里又凝起不屈不挠的战意。

谢映之眸色波澜不惊,接下来就是唇枪舌剑,短兵相接了。

他淡然道,“我知无不言。”

第212章 封金

江浔立于中堂,辞严意正道:“我请教将军,将军在襄州时,可曾邀玄门匠作大师褚庆子先生出山相助。”

谢映之道:“确有此事,彼时我延请先生研造甲械,以对敌匪寇。”

江浔道:“褚先生应允了吗?”

谢映之道:“先生幽居已久,不便出山。”

他话音刚落,席间就传来一声阴阳怪气的嗟叹。

谢映之看去,就见一个四十多岁,獐头鼠目的文士抖了抖衣袍道,“所以,萧将军就逼迫褚庆子为你制造武器军械?”

谢映之对此人似有映像。此人名叫唐隶,工于笔墨文章,专事雕虫琢字。

当年谢映之年少成名,唐隶曾跟风写了大量浮丽的辞赋传于坊间,表面盛赞其风仪神秀清雅出尘,实则笔下不时暗藏轻佻狎昵之意,以此暗示谢映之与自己之间交情不菲,以攀附声名。

谢映之当时年少,正在潜心修习医术,听闻后,随手就给他开了一副方子‘专治妄臆,以通心窍’。一度使得唐隶成为士林之笑柄。

谢映之不想搭理此人,随口道,“褚先生为我制造军械,并非出于胁迫。”

唐隶讽道,“将军没有胁迫褚先生,将军只是伙同贼寇捣毁了潜龙山庄。”

然后他怪眼一翻,“我大胆揣测撷芳阁之时将军偶遇谢玄首,用手段骗取谢玄首的某样信物,并想借机拉拢玄门,岂不知谢玄首平生最厌……”

“不要提无关之事。”江浔打断道,

“你!”唐隶压下愤懑,他看出来了,江浔幕后有靠山,不然这初出茅庐的小子也不敢这样锋芒毕露。

看来今日之策论别有玄机,他唐隶想借此揭时弊、斥奸佞以扬名。岂知这深水之中,还有大鱼出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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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脚的不跟有靠山的争,他遂一甩袖子,暂时偃旗息鼓了。

江浔咄咄逼人的目光看向谢映之,问,“勾结广原岭山匪,将军可承认? ”

谢映之淡淡道:“此前已说过,这是招安贼寇的手段罢了。”

“招安?我可听说将军在广原岭山寨中住了半月有余?”江浔道

谢映之知道,这倒是事实。

萧暥此人行事不拘一格,善于出奇制胜,路子也比较野。他夺了寨子就大模大样把他的狐狸尾巴挪到了虎皮椅子上,当了回山大王的瘾。这做派在这些正道之士眼里简直就是胡作非为。

谢映之淡然道:“没错,我在黄龙寨滞留半月。”

江浔勾起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萧将军招安匪寇,却把自己招安进了黄龙寨。请问,是将军招安了黄龙寨,还是黄龙寨招安了将军?”

这话一说,引得席间众人一阵哄笑。

连容绪都忍不住摸了摸下巴,江浔这小子太犀利机诮。

一旁的郑绮也借机讽道:“看来萧将军和广原岭的山匪甚为熟络啊?”

谢映之洒然道,“不瞒诸位,我是黑云寨的大当家裴元亲自请上山的。”

这话说出来,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堂上一片沸沸然,责难之声此起彼伏。

谢映之冷眼旁观,几乎可以想见到,即将铺天盖地卷来的口诛笔伐。

江浔道:“既然如此,将军是承认入广原岭为寇了。”

谢映之不紧不慢一拂衣袖,站起身环顾四周道:“我入广原岭,正是代替褚庆子先生上山。”

堂上刚才还情绪激愤的众人忽然愣住了,四下相顾。

郑绮甩手道:“萧将军这是要找借口推诿吗?”

谢映之道,“彼时我去请褚先生出山相助,至潜龙山庄,遇贼寇围攻山庄,欲迫褚先生上山为其铸造兵器,褚先生不从,于是我替他上山。褚先生感念此意,前往安阳城,替我锻造兵器。”

郑绮道:“照将军的说法,你代替褚庆子上山,乃孤身入虎穴,居然全身而退毫发无损,不是与匪寇勾结如何做到?”

“勾结?”谢映之反问:“我在黄龙寨期间,广原岭一带可有客商被劫?若没有,又怎能说我与匪勾结?”

池铭迫不及待抢道,“当然有,黄龙寨匪首张朝在斗方谷劫掠了许安公子的货车。”

他话没说完,就看到江浔向他暗暗摇头,但已经来不及了。

“结果如何?”谢映之问。

池铭喉中一梗,说不出话。

“高郡守伏兵斗方谷,将张朝等人一网打尽。正是我给他的消息。”

他一边闲闲信步于堂上,一边风轻云淡地说道, “不但如此,我计使黑云寨和黄龙寨两相厮杀,从而占领黄龙寨,同时联合高郡守剿灭黑云寨,两寨合并成为广原岭实力最雄厚山寨,并广发英雄帖,攥得大小山头的匪首前来黄龙寨会盟,最终一网打尽。”

“好!痛快!”他话音刚落,席间一名须髯如戟的大汉拍案而起道,“萧将军身处惊涛骇浪之中犹如弄潮!”

谢映之认得他,当年冬日雅集的时候,他一直横卧石上呼呼大睡,视周围那些涂脂抹粉自命风雅的士人们如若无物。

士林中称其为铁笔宁游。

宁游道:“百年匪患一朝清肃,商贾畅通百姓安居,将军此举让人击节而叹,我必书之,以正将军之名。”

谢映之向他拱手道,“不敢,以匪制匪之策而已,先生谬赞。”

一边的江浔没有说话,阴郁的黑眸中有隐隐余焰闪烁。

他扬起下巴,作色道:“比起对付区区广原岭的山匪,萧将军还做了一件大事,听闻宁先生要记本朝之史,不妨听完。”

接着他转向谢映之,眼中再次机锋浮显,“萧将军出兵襄州,尽夺二十六郡,穷兵黩武陷百姓于水火。可有此事?”

郑绮也道:“对,朱优将军是朝廷的襄州刺史,并无过错。将军为何无故征讨?”

谢映之淡淡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向坐席,边道:“诸位只提我穷兵黩武,为何却不提我在襄州招募流民,铸城屯田,让数十万百姓从此得以安居乐业?”

“这……”郑绮语塞。

“至于我为何要拿下襄州,因为襄州百姓受朱优将军之妻弟禄铮盘剥甚苦,我在雍州屯田,招募流民期间,襄州百姓纷纷来投,而禄铮便沿途设卡,堵截民众,抢夺财物,扣留人口,行径与山匪贼寇无异!我故而讨伐之,诸位觉得有何不妥吗?”

郑绮道:“萧将军是想说,你夺取他人之州郡,还是救民于水火?”

“郑先生此言差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何来他人之州郡?难道郑先生眼中,襄州成了朱氏一家之襄州?”

郑绮脸色骤变:“当然是陛下的襄州。”

“陛下体恤黎民,我奉陛下旨意讨之,有何不妥?”

郑绮气得几乎要脱口而出,陛下的旨意,难道不就是你萧暥的意思吗?

容绪立即暗冲他摇了摇头。这大庭广众,你把这话说出来,让陛下的颜面威信何存?而且就算你诘问他,他也自然有话驳你。

谢映之从容道:“且我拿下襄州之后,可自领襄州牧了?”

“你……你这是狡辩……”

“我上表朝廷,陛下任命高严郡守为襄州牧,正巧,高刺史的述职文书已经送到。”

他说罢一抬手,立即有文吏将高严的奏表传阅于众人。

这半年时间里,襄州屯田数千顷,府库充裕,百姓富足,商贾畅通,财货不绝……

这份奏表传了一圈,众人皆默然不语,面有惭色。

当文书传到唐隶手中时,他斜目看了一眼,品评道,“高刺史的文章写得真漂亮,不负萧将军表揍他为襄州牧的一番苦心了。”

谢映之道,“你是想说,我许给高刺史多少好处了?”

唐隶皮笑肉不笑地哼了声,一副心知肚明之态。

谢映之凝目望着外面连天的雨色,道:“那么你告诉我,我要许给高刺史多少好处,可以让他日夜殚精竭虑,短短半年光阴,乃至心血耗尽,两鬓繁霜!”

他这话一说,众人面面相顾皆默然无语,堂上一时间静了下来。

“月前我途径襄州,顺道拜访高刺史。”云渊沉声道,“只是在府中小坐的工夫,高刺史因庶务三次匆匆离席,等他回来茶饭都凉透了,我见他今年不到四十岁,已经两鬓皆风霜之色,皆尤夙夜忧虑之故。”

闻言堂上众人都黯然失色,包括廖原在内都面露唏嘘。

云渊说罢回头看向江浔,“你是不是想说老夫也在为萧将军开脱?也是他的僚属?”

“学生不敢。”江浔低头道。

堂上一时再无人说话。

涵青堂主廖原也有点看不下去,起身道:“诸位要问萧将军,何必连带高刺史?”

唐隶立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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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应过来,改口道:“堂主所说的在理,高刺史心怀百姓之疾苦,我等并非质疑高刺史。只是不忍心看高刺史一片苦心却被他人利用。”

然后他转向谢映之,“请问萧将军,高刺史为百姓黎民呕心沥血,而你屯田则是为了增强军力,以壮实力罢了。”

“对。”谢映之毫不犹豫道,“我确实是为了增强军力,壮大实力。”

唐隶顿时一怔,没想到他承认地那么干脆。

谢映之严词道:“现今北狄各部厉兵秣马,觊觎中原之土地,若我不屯田养兵以壮实力,将来再来一遭兰台之变,是要倚仗诸公的唇枪舌剑去抵御北狄的铁马弯刀不成?”

他这话一出,席间众人尽皆失色。

卫宛蹙眉看向他:映之……

他感到他这个向来清逸淡泊的师弟,此时隐隐动怒了。

谢映之冷然道,“昔日兰台之变,诸位从西京避退到大梁,若大梁城再破,诸位打算避退到何处?是渡江南下,投奔永安城?”

唐隶被诘问地无言以对,席间众人都面面相觑,面色惶然。

谢映之淡若无物的目光掠过唐隶,“我在此奉劝诸位,魏将军为人刚正,平生最恨簧口利舌、玩弄辞章之徒,更不会收留沽名钓誉、空言误国之辈。”

“萧暥你……!”唐隶面如土色,嘴角抽搐。

谢映之似想起了什么,漫不经心道,“我若记得不错,唐先生早年工于艳丽辞风,善长钻营之道,以此入涵青堂为执笔,十多年来钻工雕虫之技,下笔千言而无一实策,如今你皓首穷经,年过不惑,仍不知自重自持,立于堂上鼓动唇舌混淆是非。”

“你……你……”唐隶羞愤交加,一时间眼珠翻白,直挺挺栽倒堂上,

谢映之漠然道:“纪夫子,有劳了。”

纪夫子上前,蹲下身翻开唐隶眼皮查看。

谢映之遂再不过问,端起杯盏静静抿了口茶。

郑绮道,“萧将军,不管唐先生做派如何,也比你年长二十余岁,你当堂将他气到昏厥,是否太过份了! ”

谢映之淡漫道,“郑公言我过份,那么诸位对我群起而攻之,却不让他人为我辩解。难道就不过份?”

“……”郑绮喉咙一哽,无言以对。

谢映之说到这里,他几乎可以想象到,倘若今天站在这堂上的人是萧暥,会怎么办?将一口残血压在胸中么?

谢映之出身世家年少成名,从来都是为无数人仰慕。他今天第一次体会到了被众人孤立,饱受曲解又百口莫辩,那种深彻的孤独。

所以萧暥干脆就闭口不言了,大概还会不屑一顾的意思,但这不等于说别人用唇刀舌剑戳伤他,他就不会痛。谢映之几乎可以想象到,那人抱着他的小狐狸枕头,装作眼不见心不烦,躲起来他们就骂不到了,在没人的地方,默默舔舐他的伤口罢。

他洞彻世事的眸中,有种卫宛看不清的情绪。

容绪坐在暗处,手不知不觉握紧了玉狐狸,一不留神,力气使大了,指腹隐痛,展开一看竟抠刺出了血,他深吸了口气,看来小狐狸逼急了会咬人。

但他不甘心策划已久的策论就这样无疾而终,他手中的棋也没有出尽,看向郑绮江浔他们。

郑绮会意道,“萧将军说这些,不过就是替自己的所作所为争辩开脱罢?”

谢映之目光幽沉,“说得好。我确实要争辩。”

“撷芳阁之役,保大梁城数万百姓免于蚀火,锐士营战死一百二十六人,襄州之役,广原岭匪患永绝,流民得以安居,商贾得以畅行,锐士营伤亡千余将士……”

堂上已是一片鸦雀无声。唯有窗外萧疏风雨声,与他清冷的声音相和。

“为社稷而死的将士,在诸君口中,成了屠杀百姓的罪魁,成了勾结山匪的帮凶?” 他目光掠过堂上的众人,“我当然要争辩,只为从今往后,热血之士,血不白流。”

郑绮脸色苍白,无地自容般退入灯光晦暗处。

容绪知道,郑绮已经无话可答了。他于是看向江浔。

郑绮是朱璧居名士,说话有所顾忌,而江浔初生之犊,无可畏惧。

而且刚才在众人都跳出来针对萧暥的时候,江浔没有说话,他静静地在一边听着,眼中有莫测的光芒。

这种神情容绪很熟悉,江浔在酝酿什么。

容绪相信,江浔不会轻易地认输。

于是他侧目看了眼杨覆,杨覆立即会意:“还有人有话要说么?”

果然,江浔一拂衣袍站了起来, “杨太宰,学生还有话要说。”

杨覆迫不及待道,“但讲无妨。”

江浔不动声色回首看向他:“杨太宰,我记得你先前说,你们都没有接受过萧将军一针一线之利?你们确实受的不是一针一线之利。”

杨覆蓦然怔了怔:他什么意思?

容绪背后却隐约一寒,正想出言打断。就听江浔道:“若没有将军披荆斩棘,肩起这乱世的风雨,在座的诸位能在大梁城坐拥良田广厦安享富贵吗?这岂是一针一线之利?”

杨覆顿时失色,“你在说什么?”

江浔坦然,“我输了,今日输得心服口服。辜负贵人的期望了,黄金一百两,分文未取,全部封存,已经有车送到阁外。”

堂上已经陷入一片哗然,消息传出去,连阁外的百姓也群情激愤。

大雍朝极恨这种私相授予,暗中买卖交易。今日之事必然是士林几十年未见之丑闻。

花梨木箱被抬到堂前,江浔洒然上前,亲自开箱,顿时百两黄金将阁内映得辉煌璀璨。

涵青堂的廖原大声道:“是谁!?谁给你的金银?”

江浔看向杨覆等人,讽道,“百两黄金,都可以备置一营将士的铠甲兵刃,公等却用来行此下策,买通士子文人,攻击陷害萧将军。”

杨覆脸色铁青,不知所措地看向容绪。

珰地一声,容绪手中的玉狐狸坠落在地,发出突兀的声响。

他已经明白过来,他中招了。而且对方的段位实在是高。

江浔竟是一把双刃之剑。

卫宛默默看向谢映之:你这一手真是厉害。

釜底抽薪,片瓦不留。

八天前。

杨覆选定江浔和池铭,第一次深谈。

江浔回去时已是入夜。

他心里边琢磨着杨覆的意图,边走上客栈的楼梯,打开房门的一刻,就见昏暗的居室内有一人长身玉立,若月华照眼,清风拂面,整个阴暗的屋子都恍若明亮起来。

谢映之回头莞尔,“深夜来访,还望勿怪。”

……

片刻后,江浔凝视着他清若琉璃的眼眸,道:“谢玄首亲临,浔不胜感怀,但毕竟萧将军所作所为,天下多有争议,不知十天后文昌阁,玄首可会到场?”

谢映之了然道:“你想与我一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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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浔眼中有熠熠火光:“是非对错,当堂澄清。”

谢映之微笑:“正如我愿。”

此番他不仅要为萧暥正名,还要让天下人看清杨覆容绪朱璧居乃至士林之面目。

“江浔,你是疯了吗?来人,把他带下去!”杨覆歇斯底里大声道。

“杨太宰不必烦劳,我自会离开”江浔飒然起身,走到大堂门口。

文昌阁外已是大雨滂沱。围观的百姓却无一人散去,众人或打伞或披着蓑衣雨布站于堂外雨中。

江浔忽然转头,冷眼看向堂内的众人,道,“诸位,最后我奉劝你们一句,今日有人替你们肩负风雨,你们却要摧之毁之,等到哪一天墙倒屋塌大厦倾颓,尔等皆如风雨中丧家之犬耳。”

说完他走出大堂,雨水如瀑布般浇下。

“好一场大雨!”江浔仰天大笑,大步走入雨中,洒然而去。

留下文昌阁里呆若木鸡的众人。杨覆颓然倒在座垫上,容绪似已回过神来,低头捡起案上的玉狐狸,手指却仍止不住微微抽搐。

云渊望着那堂前榉木箱中熠熠发光的百两黄金,和雨中远去的背影,慨叹道:“封金而去,真名士当如此。”

谢映之目光清冷,侧首道:“吩咐下去,暗中保护江浔。”

第213章 从鸾

听阿迦罗说到狼火市,萧暥借机就问道:“那些被抓的人怎么样了?”

程牧伏虎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阿迦罗心不在焉道:“能怎么样,关起来充作奴隶了。”他一边说一边摩挲着他的手,自顾自道,“你手那么冷,看来还要给你置几件衣衫。”

“我想”

阿迦罗打断他,“你想让我放了他们就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大单于下的令抓人,我也没办法。”

他低下头,凑到萧暥耳边,“还是这里面有你的人?”

萧暥立即道,“我就想挑个几个厨子,这里的饭食我吃不惯。”

阿迦罗忽然端起他的脸,“别耍花招,你要合作,那就把你的那些心思收起来。待会儿去狼火市,想吃什么随便你。”

说完他忽然猝不及防扣住了萧暥的手腕,

萧暥反应极快,提膝就撞向他肋下。

阿迦罗吃痛闷哼一声,但扣住他手腕的大手纹丝不动。

萧暥暗骂,特么的这人的肌肉坚硬地跟石头似的吗?

他一念未过,腰间却是一空,紧接着叮的一声,他的短刃被卸了,扔在地上。

他的刀!

某狐狸短刃被缴了,就像被拔了牙,眼梢骤然挑起,敌意横生。

但是单力度上说,萧暥半点优势都没有。

阿迦罗见他这凶相毕露的样子,不怒反喜,“你今后不能带着这个,在王庭的任何外族人都不允许佩戴刀剑,被发现了就是砍头。我都保不住你。”

说完,就握着他手腕的角度,一把将他紧搂在怀里,大力制住他的挣动,似安抚地笑道,“这里是王庭,穆硕的人盯着我们,稍有破绽,你我都没得好。”

这句话猛地提醒了萧暥,即使逢场作戏,再厌恶这剧本,也得演下去。

他现在孤身在王庭,阿迦罗手中还攥着嘉宁,他就算不管自己的命,也不能不顾嘉宁。

还有那个穆硕,他答应过嘉宁,一定要替姑姑报仇。

更何况还有和魏西陵的合围大计……

火光在萧暥眸中映出两点寒焰,他冷飕飕道,“世子你也别忘了,栾祺在我手中。”

没有了武器,这栾祺就是他手中唯一的筹码。

阿迦罗道,“栾祺是我的兄弟,我不会不顾兄弟,我昨天都没把你怎么样,今天更不会了。”

经过昨天的一场混乱后,集市又渐渐回暖,人群熙攘喧嚣。只是人群里再不见中原面孔。各种发音稀奇古怪的胡语间偶尔会夹杂几句萧暥能听懂的北狄语。

货摊上摆着各色琳琅满目的货物。各种香料珠宝、铜铁器、皮革毛毯、羊彘筋角、柴薪,甚至西域蔬果、活鱼都有贩卖。

阿迦罗买了很多东西。各色肉脯甘果炒货蜜浆,镜台珠玉脂膏香料,还有全新的羊羔毛兽皮毯。挥金如土比容绪还阔绰,而且不问价格,看上的就直接拿下。当然事实上也没人敢坑他。

仅从萧暥听得懂的北狄语来判断,好像要布置大帐。怎么感觉这是在置办新婚用具?

萧暥对逛街毫无兴趣,尤其还是被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揽着肩膀拢在怀里逛街。

唯一让他感到欣慰的大概就是这狼火节上的吃食了,奶皮酥,熏马肉,羊血肠,羊杂汤,真的是各种风味应有尽有。

阿迦罗按住他的手,“不是这样烤的,我来。”

不得不说阿迦罗烤肉很有一手,翻烤,刷油,加料娴熟无比。

烤完的肉就承在盘子里。草原上朔风很大,一会儿就会凉,得趁热吃。

于是阿迦罗负责烤肉,某狐狸负责埋头吃。倒是分工和谐。

大概也只有这个时候,两人相安无事。而且也只有吃东西的时候,萧暥会稍稍放下一点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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