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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剑下去,激起的都是自己曾经袍泽的血。
丙南怒喝道:“风长离,老子跟你拼了!”
幽暗的地宫深处有一道沉重的万劫之门。
门后是一片虚空的深渊,墙壁上燃着九百九十九盏鲸油灯,也照不亮十世轮回的深渊洞底。
这是朔王发疯后耗尽心血的最后一件作品。传说中三千世界的终点,万物寂灭之轮。
所有生命都无法逃脱,这轮回之力。
鲜血顺着青铜祭台上雕刻的血槽流到阵眼中,古老的阵图缓缓地启动。
风长离坐在祭台上,日月周天仿佛都围绕着他运转。
随着血流的加速,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以残生为祭,开启这万物寂灭之轮……
地宫外,贺紫湄捂着后颈,挣扎着站起身。推开地宫的石门,往下走去。
大厅里倒毙着安达的尸体,地上插着一柄长刀,周围有大片的血迹。
她的心顿时揪紧了,“主君?”
空荡荡的地宫中只有她自己颤抖的声音在回响。
她壮着胆子,沿着血迹往下走去。
眼前是看不到尽头的深渊,漆黑中盘旋下行的石阶仿佛通往地狱深处。
她咬紧牙关一步步往下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深渊底下隐约出现一线光亮。
“主君!”她欣喜地往下奔去。
可还没等她跑出几步,轰的一声巨响,强劲的气流伴随着一团耀眼的光雾冲霄而起,携带着撕裂一切的力量从深渊中呼啸而上。
她手中的烛台幡然落地,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她的身体就被强光吞噬,消失于无形。
夕阳残照着王城的废墟,朔风呼啸,沙尘飞扬。
萧暥一剑砍去一名亡者的头颅。
他曾是锐士营的一名百夫长,萧暥还记得他的名字,记得那漆黑的眼睛里曾经闪耀的光彩,而如今只剩下空洞和疯狂。
但即便如此,一剑砍去他的头颅时,萧暥仍觉得手中的剑沾染了袍泽的血有千钧之重。
这一刻,他骤然想到了前世,在他死后的三十年,风长离将程牧及锐士营的将士们都制成了苍炎,驱使他们进军青帝城,魏西陵临危渡江,北上拒敌,当时他会是怎样的心情?
那一战,他保住了江南,自己却战死沙场。
他是战神,他怎么会败?他为什么会败?
想到这些,萧暥的内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他望向乱军中魏西陵奋身杀敌的身影,他神容冷峻,银甲上已沾满鲜血。
萧暥握紧手中之剑,这一世再不会让你孤军奋战!
激战。
如血的残阳照着宫殿的废墟,随着战斗的推移,不断有阵亡士兵加入了亡者的大军。
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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暥一剑格飞两支狼毒箭,霍然回首,忽见傍晚的天空渐渐亮了起来。
紧接着脚下的大地微微震动,废墟里的蛇鼠虫蚁纷纷地从石缝里钻出来,潮水般往神殿所在的圣山方向爬去。
“不好!”墨辞立即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用力格开一名亡者,回头望去,就见万象宫的方向升起一道耀眼的白光,白光逐渐扩大,形成一个风暴的旋涡,一时之间,沙尘飞扬。
“这是什么?”萧暥讶异道,
古代的氢弹?!
“朔王!是朔王留下的那件邪厉之物!”墨辞面色惨变。
“那件毁天灭地的武器?”萧暥愕然。
“我也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但是,快撤!”墨辞急道,“撤到神殿去!那里也许会有御界!”
墨辞一边说,一边率领余下的弟子往吊桥边撤。
但是他们稍一后撤,亡者军团便蜂拥而上,声嘶力竭地挥舞着手中钢刀。
魏西陵一剑劈开一名亡者,转身道,“阿暥,你们先撤,我来断后!”
“那我和你一起……”
“阿暥,放心。”魏西陵沉声道,“我有把握。”
说罢便率数十名亲兵,纵马迎向汹涌而上的亡者军团。
萧暥知道这个时候必须有人统兵压阵。
他深吸了一口气,“撤!”
说罢他率领余下的军队徐徐退到吊桥东。
吊桥有十来步宽,桥下是深不见底的天堑。走在桥上,仿佛是踏足于神界和人间的界限。眼前是高耸入云的圣山,和依山而建的巍峨的神殿。
另一边,魏西陵率领二十八骑,组成一个锋利的箭矢冲阵,如同一柄尖刀在密密麻麻的亡者军团中来回突刺、碾压,将蜂拥而上的亡者们包抄、分割、斩首。
亡者军团一时被冲散。
趁着这个机会,魏西陵率军击破阻截,向吊桥的方向突围而去。
一千步,五百步,三百步,眼看吊桥近在咫尺,就在这时,一道鬼魅般的黑影在吊桥前一闪。
紧接着,锋利的长戟荡起沙尘、携带着摧金裂石之力向魏西陵横扫而来。
当的一声刀剑相撞,爆发出雷霆般的金属撞击声。
夕光下他看到一张森冷桀骜的脸。
呼延钺!
只见呼延钺脸上爆起蜈蚣般狰狞的青筋,浑身赤红如血,简直就是一个血人,连挥舞的长戟也带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魏西陵在马背上倏然仰身,避过这暴烈的一击,随即手一翻,长剑回荡,直扫呼延钺后心,当的一声激响,火星四溅。
金身。
就在他们激斗之际,刚才散开的亡者军团又迅速聚拢,包围上来。瞬间把这二十八骑围堵地水泄不通。
士兵们奋力挥剑劈砍,砍得手臂酸麻,剑都豁口了。
萧暥在那一头看得惊心动魄,不假思索地就要翻身上马。
墨辞一把拽住缰绳:“萧将军,你不能过去,你过去了,君侯还要分心。”
他话没说完,嗖的一声,一柄锋利的弯刀凌空掷来。
萧暥一把推开墨辞,长剑横扫,当的一点寒星闪过,弯刀被弹开,插入了地面。
霍然抬头,就见亡者们已蜂拥上了吊桥,声嘶力竭地挥舞着手中钢刀冲杀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魏西陵一剑格开呼延钺,趁着这间隙,在马背上挽弓搭箭一气呵成,嗖嗖两箭连发,悬挂吊桥的麻绳应声而断。
吊桥震动,亡者们东倒西歪地滚做一团,紧接着整个吊桥连同上面的亡者们都坠入了深不见底的天堑。
“西陵!”萧暥不顾一切冲到悬崖边。
不远处,耀眼的强光已化作一片巨大的光雾,带着吞噬着一切的力量,席卷而来。飞沙走石间,巨大的石柱被连根拔起,急旋着坠进光的旋涡中。
隔着天堑,斜阳下,魏西陵最后深深遥望了他一眼,便转过身,面对强敌。
在他身后二十八骑誓死追随。
激战。
萧暥站在悬崖边,眼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融入了那耀眼的光芒中,越来越淡,最终消失在无尽的斜阳里。
第515章 造物
夕阳落山,天边一片黯淡的墨蓝,四野垂着几点寒星。
萧暥站在悬崖边,凝望着光雾过后那一片死寂的王城废墟。
烟消云散,万物寂灭。
终于他的身形微微晃了晃,一股鲜血涌出口中。
“主公!”云越一把搀住他。
萧暥面色苍白,吐血如崩。
云越急地眼眶发红:“墨玄首,怎么办?”
墨辞手忙脚乱地一通翻找,找出一枚青玉小瓶:“这是续元丹,可以暂时压住病势,激发体能。但是这药力生猛,后患……”
萧暥不等墨辞说完,拿取丹丸,不假思索地吞了下去。
这个时候他还不能倒下。
然后他抹去嘴角的残血,以剑支地挣扎着站起身来,沉默的目光掠过这余下的一千多人。
许多人都眼眶通红,泣不成声。
“将士们,战争还没有结束!”他高声道,“即使君侯不在,你们依旧是我军的主力,是不败的精锐!”
“主公!”骑将庄瀚也是魏西陵的负剑士,红着眼眶单膝跪地,“君侯有过嘱托,他不在时,让末将等听候萧将军调遣!”
“从今往后,萧将军就是我们的主公!”
“主公!”上千将士齐刷刷单膝跪地。
萧暥只觉得胸口气血翻涌,被他强咽下去,勉力道:“将士们,请起。”
“喏!”庄瀚抹了把眼睛,率众人站起身来。
“主公,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萧暥望向远处巍峨的神殿,深吸一口气:“进军!”
无量殿里,长廊上月光如霜,夜风卷起纯黑的袍袖如水波般拂动。
魏瑄抚栏凝望着墨蓝的夜空,天边那耀眼的光芒早已消失,寂寂的天幕上,有流星划过。
“尊上。”一个年轻的侍从站在幽暗的壁灯下,躬身轻声禀报道,“主君,不在了。”
“我知道。”魏瑄漠然道,“以风长离之死,换魏西陵的陨落,这一步,不亏。”
“尊上,萧暥和墨辞他们已经登上了圣山。”
“也该来了。”魏瑄淡淡道。
“苍炎军全军覆没后,我们无兵可用”侍从小心地忧声道。
整座圣山并没有苍炎驻守,魏瑄不喜欢那些肮脏的东西沾染他的神殿,因此,所有的苍炎都在夷屠闾那一战中被歼灭了。
此刻的神殿,乃至圣山都处于完全不设防备的状态。
魏瑄漫不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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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研墨罢。”
然后,他从容走到案前,提笔饱蘸了墨汁,信手画下几支利箭,随即衣袖轻轻一拂。
瞬息之间,无数锋利的羽箭从纸上掠空而起,带着刺耳地尖啸声飞出宫外,穿透云层,在空中交织成一片绵绵不绝的箭雨,凌空攒落下来。
“叮叮叮”萧暥手中长剑横扫,一连格飞三支羽箭。
“竖盾!”
数百名剑盾兵将手中的圆盾高举过顶,与此同时,在盾牌阵的中心,墨辞率十几名弟子各占星位,组成一个小风凌阵。
一时之间,山道上狂风席卷,扰乱了箭矢的方向。
另一边,魏瑄笔端一凝。
居然用风凌阵,有意思。
随即他笔走龙蛇,寥寥几笔,一支黑甲大军,便从纸面上跃然而出。
造物术。
山道上,森冷的钢刀映寒了天空,一排排身披厚重铠甲的武卒踏着整齐的步伐汹涌而前,冰冷的铁甲、沉重的大盾交织成一堵堵令人窒息的铁壁,势不可挡地向前推进。
“迎敌!”萧暥一声令下,千余士兵刀剑出鞘。
这是魏西陵离去后,他们的第一战,所有人心中都憋着股悲恸的狠劲。
潮水般汹涌而前的重甲武卒狠狠地撞上严阵以待的锐士营军阵,刹那间激起璀璨的浪花,人体横飞,战马嘶鸣,刀剑的寒光刺破夜空,殷红的鲜血浸染了冰冷的石阶。
一名锐士身上插着两支折断的羽箭,仍激战不休,赤红的眼眸里燃烧着野兽般的光芒,一刀横扫劈开了一名黑甲士的头颅,那无头的黑甲士倏然化作一蓬黑烟,消失不见了。
一名黑甲士刀法狠辣,一刀横扫将一名锐士齐腰削去,可他还来不及收刀,那名锐士仅余的上半截身躯乍然暴起,如饿虎般猛扑上来,铁钳般的手狠狠掐断了他的喉咙。又是一蓬黑烟荡起,黑甲士消散无踪,那名锐士也颓然垂下了头颅。
激战
……
月光静静照着大殿,魏瑄颇有意味地停笔凝思。
哀兵必胜,果真是如此。
这一次,他下笔之前想了想,眸中闪过一丝异色。
最后一名黑甲士烟消云散,巍峨的大殿也遥遥映入眼帘。
几名锐士当先冲入殿中,就在这时,一阵腥膻的飓风扑面而来,紧接着,一股狂暴的力量横空而起,直接将最前面的几名锐士掀地倒飞起来,撞上粗重的石柱,顿时筋断骨折。
随着腾起的烟尘散去,只见幽暗的神殿里飘动着六点冰冷的鬼火。
后面的将士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就呆滞地立在原地,化作了石像。
墨辞猛然意识到,大声示警道:“那是犀龙,不要看它的眼睛!”
犀龙是传说中的巨蛇,据说身长可达到五六丈,有三头六目,和它对视的人都会变成石像。
原本墨辞只以为是传说杜撰的,没想到真的存在?!
可是这时已经迟了,除了萧暥、庄瀚以及十几名锐士和玄门弟子外,其他人都化作了石像。
第516章 犀龙
随着鳞片碾压过碎石的滚动声,一条比水缸还粗的巨蟒蛇行而来,月光下浑身漆黑的鳞片像宝石般闪闪发光。几丈长的蟒身直立起来,比神殿的穹顶还高出许多。
由于墨辞的警告,众人皆不敢与它对视,只能压低视线,处于完全不能还击的防备之中。
就在这时,蛇身猛地弓起,张开血盆大口,如闪电一般咬了过来。
电光火石之际,萧暥猛地推开庄瀚,凌空旋起迅如流星,巨大的蛇头险险从他身侧穿了过去,带起一阵腥膻的狂风席卷。好比蟠龙一样的巨尾猛地拍在石柱上。石柱轰然倒塌,众人急走躲避之际。硕大的蛇头转而径直朝前面的墨辞吞咬而来。
萧暥和庄瀚想去救他却根本来不及了,只见墨辞反应奇快。不知何时,已破指写下一片符文,凌空打出,符文流转形成一面圆形的巨伞撑在面前,犀龙的大口被圆弧打开的伞顶一挡,强大的咬合力完全施展不出。
趁着墨辞阻挡住巨蟒的片刻机会,几名玄门弟子手中成决,念动精神力,周围的空气凝结成一面圆弧形的护盾,罩住了余下的众人。
护盾外,飞沙走石,狂怒的巨蟒一次次以粗壮的蟒身冲撞着护盾,地动山摇一般。
“这样下去不行!”萧暥道。
转瞬间,护盾已经出现了道道裂缝。
萧暥环顾四周,看到了神殿前的一座侧殿,高度正好。
“子言,能不能送我上去!”
墨辞一看那数丈高的神殿檐顶,冷汗都冒出来了:“太危险了!你要做什么?”
“把它射下来!”
墨辞倒吸一口冷气,这太疯狂了!
“看到它的眼睛就会石化,怎么射?”
“我有办法,送我上去!”
墨辞知道为今之计,也没有别的计议了,不然大家都得交代在这里,于是手指成决,打出一道上升符。
萧暥脚尖轻点,纵身一跃,如飞燕般翻上了神殿的檐角。
月光下,他利落地割下一截披风,蒙住双眼,挽弓搭箭。
屋顶,狂风呼啸,犀龙巨大的身躯猛地一翻,蛇行而来。
众人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那蟒身猛地弓起,张开血盆大口,蟒头犹如闪电般一弹向萧暥咬了过去。
几乎是同时,一箭疾如星火,带着破风的尖啸声离弦而出,正中巨蟒张开的大口,穿颅而过!
一股黑烟腾空而起。
“射中了!”墨辞激动道。
余下两首的巨蟒狂怒,怪躯一翻,猛地撞向神殿。
轰的一声巨响,本来就不结实的侧殿顿时分崩离析。
夜空中,萧暥身形仿佛被巨风吹得一记飘摇,如一片秋叶,轻轻落到一根残立的石柱上。
同时反手一箭射出,羽箭如流火疾风破空而去,又中犀龙一首!
犀龙吃痛暴怒,如狂风一样席卷过来,长尾如铁鞭狠狠一甩。石柱顿时裂开了一道可怕的缝隙。
萧暥脚下已经摇摇欲坠。
“主公!”庄瀚不顾一切冲出护盾。拔剑就去砍向蛇尾。
巨蟒猛地转身,一口咬住了他的右肩,就要将他卷到半空。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萧暥闻着风声,微微侧头,猛地张弓,又是一箭离弦而出,呼啸着穿透巨蟒额心!
趁着巨蟒吃痛挣扎之时,萧暥一把扯开蒙眼的布料,拔出长剑,借着从石柱上飞身跃下之力,一剑劈开巨蟒粗壮的身躯,连人带剑顺势滑落,将它当场开了膛。
又是一股黑烟腾起,巨蟒消失无踪。
与此同时,庄瀚摔倒在地,右肩血流不止。
“庄瀚!”萧暥收剑,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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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过去。
“主公,一点小伤,不碍事。”庄瀚咬牙道。
再看刚才被犀龙化为石像的云越等人,也渐渐恢复过来。只是大部分人都手脚麻木,丧失了战力。
时间紧迫,萧暥让他们原地休整,自己和墨辞率余下的数十人率先向大殿走去。
无量殿
巍峨的大殿前有一座石筑的拱门,拱门上镌刻着枝蔓缠绕的靡荼花,花开彼岸,碧落黄泉。
虞兮正里X
跨进拱门,倏忽之间,一座繁华的街市映入了眼帘。
长街上灯火通明,车水马龙,熙熙攘攘。
街道两边开着各色的铺子,琳琅满目。
正是春夜,暖风拂面,杨柳依依。湖水轻轻拍打着堤岸。
风中有卖莲藕糕的姑娘清脆的嗓音……
萧暥一阵恍惚,这里好像是……永安城?!
就在他茫然四顾时,长堤上传来了阵阵马蹄声。
他蓦然回首,就见一人白衣骏马,踏着一地落花而来。
“西陵?!”萧暥身形微微一晃,恍若梦中,眼眶不由自主有些湿润。
魏西陵也看到了他,勒马俯身,向他伸出手来,温声道:“阿暥,回家罢。”
第517章 蜃楼
回家……
轻轻说出的几个字,一瞬间所有的疲惫如海潮般席卷上来,让萧暥的身形不由地晃了晃。
但却他没有立即握住魏西陵伸过来的手。
“怎么了?”
“西陵,战争还没有结束,陛下还被挟持着。我不能回去。”
魏西陵蹙眉道:“阿暥,你在说什么?战争早已结束,阿季也回府了,你若不信,跟我回去看罢。”
公侯府里张灯结彩,一改平日的肃穆。大堂上传来丝竹之声,回廊上穿梭着托着果盘珍肴佳酿、衣着华彩的侍女。
“暥哥哥回来了!”嘉宁飞奔出来,拉着他的手絮絮叨叨着,“阿季早上就在厨房里了,说是你这次北上御敌辛苦,要做几个好菜犒劳你!”
厅堂里,华灯如昼,照着满桌丰盛的菜肴,蜜渍梅花、绣球虾仁、鹿尾蟹黄、金丝酥雀,琳琅满目。
太奶奶坐在中央,精神健硕喜笑颜开道:“今日家宴,是祝贺阿暥和西陵凯旋,此后再无战事,家国无忧。”
晚宴其乐融融,嘉宁和方澈兴致勃勃地问了很多西域的风土人情、战事情况,魏西陵和萧暥都一一答来。
华灯下,魏西陵一身雪白衣袍莹莹辉映,他静坐如渊,俊秀雅正,宛若不染尘烟的世家贵公子。
而魏瑄还是少年时的模样,坐在萧暥身边默默地听,小心翼翼地替他剔除鱼刺。
一切仿佛回到了从前,温暖地让他眼睛酸痛。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晚宴后,春夜浓如酒。院子里开满了垂丝海棠。
月照花影,风入林稍。
房间里扎着红绸,燃着凤烛,榻上铺着大红的锦被,一切都如他们离开之前。
新婚燕尔,正伉俪情深。仿佛这几个月的征战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萧暥走进屋子,一时出神,恍惚之际,身后被人环住了。
魏西陵胸膛轻抵在他背上,低头啜着他鬓边,温热的气息拂到他耳畔,激起轻轻的战栗。
萧暥仰起头,他的唇近在咫尺,柔软的触碰间,那人清爽的气息整个笼罩了他。
窗外夜风吹拂不息,魏瑄站在黑暗的屋檐下,落花如雪沾了一身。
纸窗上透出缱绻交错的人影,黑暗中传来低沉压抑的喘息声。
少年眸中闪动着波光,骨骼清致的手揉碎了一朵海棠。
灯下,魏西陵沉默地一遍遍吻着萧暥,吻得他唇上鲜红潋滟。让他不知今夕何夕。
萧暥双手拢着他的脸颊,极尽可能地回应,仿佛要把浓稠的思念都融化在这温软的唇舌间。
“阿暥,永远留在这里,留在我身边。”魏西陵拈起他的下巴。
烛火映出一双流丽的眼眸,被情潮濡湿的眼尾染着一抹烟霞,微微撩起,便是让人情迷的勾引。
萧暥眼睛里起了雾,“若我要走呢?”
“那么我就把你关起来。”他说着猛地抬起他的腰,近逼的眼睛里抑着灼热的温度。
那是萧暥从未见过的目光,有着剧烈如海的力量和压迫感。
魏西陵抵着他的额头,把他压在窗前,低沉盈耳的嗓音中带着诱人的磁性:“我们多久没舒缓了?”
萧暥似懂非懂地看着他,烛火下迷离的眼波风流天成,说,“那你想不想?”
最后一丝矜持如紧绷的琴弦铮然断裂,汹涌的潮水勃然涌出,魏西陵托起他的腰,猛地挺身压紧了他。
几乎同时,他的后肩一凉。
魏西陵把着萧暥的手忽然松开,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刃正插在他的右肩上。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萧暥,愕然道:“你要弑神吗?”
“也未尝不可!”萧暥说罢拔出短刃。
只见眼前的魏西陵仿佛一道破裂成千百面的镜子,瞬息之间,碎成无数片,倏然消散了。
与此同时,周围的屋子、烛火、桌案都乍然碎裂。
破境!
漆黑的大殿里,只有四周悬浮在空中的长明灯幽幽燃烧着。
一道悠远的声音在大殿上空响起,“你什么时候发现这是海市蜃楼的?”
接着,刚才散于空中的无数碎片又重新凝结起来,成了一道修长的人影。遥遥立于王座之前。
萧暥道:“西陵是不会迫我的,更不会说要求我永远留在他身边这样的话。你根本不懂他,也模仿不了他。”
没有人能模仿他,取代他。
他们之间的默契不需要任何语言的承诺。
即使他不在了。
他依旧、也永远是他心底不能分割的眷念。
“原来如此。”那道声音道。
萧暥:“还有,里面所有人的衣衫都是左衽。”
“怎么?”
“在大雍朝,衣衫穿着都是右衽,左衽是胡人的穿着。”萧暥道,“所以,所有的人都是镜像。”
“是我大意了。”那身影道,“但是既然你早就发现了,为什么还陪我演到现在?”
“我在揣度你的意图,你为什么要制造这个境,直到我想到了阿季。”
“嗯?”那声音颇带欣赏,“他怎么了?”
“你在蜃楼里跟我纠缠,是为了让阿季看到这一幕,以增强心魔对他的控制罢。”
“同时,你也想把我困在这里,是不是?”
永远都走不出海市蜃楼,永远困在这无量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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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神选中了你,你本来就是我的。”
萧暥挑眉:“那狗尾巴花?”
对方沉默了一下,皱眉道:“放肆。”
随即手指轻轻一点,一道无形的力量如海潮般向萧暥压来。
紧接着,黑暗的大殿中掠起一道明亮的火链,火链转瞬间化作无数符文,在萧暥面前流转成一面圆形的护盾,顶住了席卷而来的风暴。
“子言!”萧暥霍然回首,不知什么时候,墨辞也已经从蜃境中醒来。
“我说老妖怪,装神弄鬼地欺负一个不会玄法的人算什么本事!”墨辞说罢手一扬,无数枚流转的符文瞬间化为一支支利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射出去!
那王座前伫立的修长身影却一动不动。连一根手指都没有抬起。
漫天激射而来的利箭在他面前忽然凝住。随即瞬间炸开,散做无数火花落下。
一时间,大殿里被照得明亮如昼。
也就这片刻,萧暥看清了那人的模样,顿时一惊:“这不是阿季吗?”
“以前是。”墨辞道,“现在被老妖怪夺舍了。”
萧暥发现,此刻魏瑄的容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苍白,那是一种没有温度的,仿佛冰雪凝结成的雕像,晶莹剔透,衬得他的眸色极黑,一点光都透不出来。
那眼神也是萧暥从来没有见过的,既不像他少年时光华流淌的清澈,也不像他登基后辗转深思的莫测。而是虚无缥缈的,深邃又透彻。
“老妖怪?你说谁?”魏瑄目光一沉。
随即大殿中的空气炸起一股狂澜,向墨辞铺天盖地地压来。
墨辞身形轻捷,凌空飞旋而起,堪堪避过狂暴的气流,同时在空中甩出火链,无数燃烧的符文流转成一道金色的锁链,就向魏瑄席卷而去!
魏瑄缓缓抬起手指,隔空轻轻一点。
那火链就像被击中了七寸的蛇,去势一挫,随着一声尖啸,竟风驰电掣般向墨辞倒卷回来。霎的勒住了他的手足脖颈,墨辞额头的青筋顿时梗起。
火链灼灼燃烧着,他白净的手腕烧出了红痕,有皮肉焦灼的青烟冒起。
“子言!”萧暥来不及多想,挽弓搭箭,一箭乘风,离弦而去。
魏瑄像刚才一样,轻抬手指,正要隔空拦截。
谁知那羽箭去势尤疾,竟掠过他的指尖,如闪电般擦着他的颈项飞去。留下一抹浅浅的血痕,一滴鲜血顺着苍白的肌肤滑落下来。
魏瑄抬手抹了一把脖颈,不可思议地看向萧暥,竟以凡人之身伤神!
“你到底是什么人?”魏瑄袍袖一扬,一股铺天盖地的力量向萧暥卷来。
萧暥感到头顶的空间仿佛急剧膨胀一般,有千钧之重向他压下来。
他以剑支地,喉中涌起一股熟悉的咸腥味,被他强咽下去。
他抬起头,不屈的目光看向魏瑄。
魏瑄淡淡道:“臣服我,就放过他。否则……”
说罢漫不经心地收拢手指。
锁链瞬间收紧,墨辞的身体顿时绷直了,鲜血沿着锁链滴下,眼看就要被扯得四分五裂!
“住手!”萧暥急道。
就在这时,嗷呜——一声地动山摇般的巨吼,如霹雳惊雷,仿佛大殿都跟着震动。
魏瑄眉头一皱,抬眼望去。
就见大殿前出现了一头巨兽,体型像马,矫健似豹,头上有锋利的犄角。浑身毛色漆黑如鸦羽。
正是雷戟兽!
魏瑄冷哼一声,仅目光微微一凝。
四周的气流立即卷起一股磅礴的力量,狂飙而去,地面片片掀起。
刚才还威风八面的雷戟兽嚎呜一声,转头就逃。
接着,殿前一道清风荡过,如融冰化雨般,那狂暴的气流倏忽之间就被打散,消失于无形。
月光下,霜白的衣袍翩然浮动。
雷戟兽怯怯地躲在来人身后,露出半个头看向大殿里。
“玄清子。”魏瑄的声音遥遥传来,“你终究还是来了。”
第518章 天神
萧暥蓦然回头看去,只见来人如芝兰玉树,秀极雅极。
他轻轻手指一点,就去掉了萧暥身上的禁制,同时解开了墨辞的束缚。
“师尊?”墨辞勉强地站起身。他失血过多,脸色苍白,玄清子让他先打坐恢复元气。
然后看向萧暥:“看来噬心咒之伤还是没有痊愈。”
萧暥认出,他就是当年在离雁岭替自己拔出噬心咒的高人。
“当年多谢先生相救。”
玄清子轻叹了口气,“当年我替你强行拔除噬心咒,使你久病缠身,没想到你还能统军作战,到底是师尊的后人啊。”
什么什么?师尊?玄清子的师尊,岂不是?
信息量太大,萧暥脑子短暂地断片。
“原来如此,竟是虚瑶子的后人。”王座上魏瑄淡淡道,“难怪能一箭穿透我的御界。”
“但是,以凡人之力伤神,终究是太放肆了!”
说罢他手一扬,一股凶煞的黑雾腾空而起。在空中凝成一条杀机凛然的黑龙,张开大口就扑向萧暥!
玄清子几步上前,隔空写下一片符文,长袖一挥,那符文瞬间在半空中连成一条流动的火链,缠绕住了狰狞的黑龙。
魏瑄手指成决,黑雾不断涌出,翻腾的黑龙身形突然暴长了到数丈,它猛地挣断了火链,咆哮一声击穿大殿的琼顶,巨木碎石纷纷砸下。
月光照进大殿里,月光下一股温和的力量托住了下落的巨石。萧暥和墨辞得以带众人纷纷躲避。
就在玄清子护住众人之际,黑龙猛一摆尾,向他们扑杀而来。
玄清子长袖一扬,面前竖起一堵风凌御界,无数符文如流光转动,组成一面无懈可击的盾墙。
暴怒的黑龙狠狠撞击在御界上,地动山摇一般,卷起的狂风震得他衣袍飞舞。
玄清子静立于风暴中心,闭目默念心决,神殿上空顿时雷云滚滚,遮蔽了月光。
一道闪电劈开天幕,照亮了大殿。
墨辞愕然抬头:“莫非是……天极雷火!”
他话音未落,黑龙庞大的身躯就被雷电击中,痛苦地翻腾挣扎起来,搅得大殿里飞沙走石。
风雷声动间,石柱断裂,墙体坍塌,大地龟裂。
裂开的地缝里翻腾起滚滚岩浆,热浪滔天,直冲云霄。
萧暥愕然,这圣山居然是座火山吗?
“撤到外面去。”玄清子道。
萧暥和墨辞赶紧带众人撤出神殿。
另一边,天极雷火不断劈落,交织成一张火网铺天盖地罩住了黑龙。
眼看那黑龙被雷电包围,魏瑄终于认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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