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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 覆水
◎对于啾啾来说太困难了。◎
阿尔法象限, 人类帝国,NN-36星系。
主星,元帅府。
书房门敲响时男人正在看报纸。
男人剑眉星目, 一张脸方正英武, 阅读时面无表情, 看着就是正气凛然的性格。
就算不看肩章上那一排排灿烂的勋章, 光是身上的军装是黑底金纹,而不是普通的黑底银纹,就意味着他是帝国舰队的高级将领。
仅从元帅这一独一无二的授衔来看, 说是最高将领也不为过。
报纸印刷的字体袖珍而端正,纸面散发着轻微的油墨气味。
这样千年前就已经不再流通的传媒载体, 哪怕在当今的博物馆, 也是仅有影像资料的古老物件, 而他有满满一书房的收藏。
元帅左手翻着薄而脆的纸张,右手端着白瓷杯,吹了吹滚烫的茶水。
他是个作风非常老派的人, 认识他的总评价说他好像还活在千年前。
褚元帅出身高贵。
他的祖父和开国大帝一起打下了这广袤的江山, 功勋卓著。
褚家是将门之后, 世代为帝国镇守疆域, 军功章比银河还要闪耀。
到了这一代,褚聿更是成为了首屈一指的元帅。
他的老师是怒岭星系领主, 领主相当赏识这个学生, 收他为义子。
怒岭领主的独女是当今唯一的王妃,也成了褚聿的义妹;而陛下离世后几乎大权在握的三皇子, 则喊他舅舅。
除了显赫的家世, 元帅本人的实力绝对过硬, 无论是单兵作战与机甲操作, 还是谋略远见与指挥能力,都担得起盛名。
不过这一身无上荣耀并未让褚聿自视甚高,正相反,他活得像个苦行僧,终年驻守NN-36星系这样属于帝国边境的苦寒之地,好似无欲无求。
元帅府除了这一书房的报纸收藏,甚至没安装多少AI中控,连通报都是用最原始的敲门方法。
“进。”
亲卫得到允许后快步走进来,低声道:“元帅,凯恩上校来了,就在门外等着。”
“让他进来吧。”元帅抖了抖报纸,合拢,“帮我把这个放回去。”
“是。”亲卫小心地叠好过于柔软的纸制品,拉开书柜,尔后走向门卫,“上校,请进。”
这是褚聿与凯恩的第一次见面。
这个原本碌碌无名、在军校里也不算多么出彩的士兵,被他名义上的外甥、三皇子谢狄川赏识后,一路畅通地提拔到今天的位置,这些事褚聿都有所耳闻。
凯恩眼中有那种他很熟悉的,属于年轻人特有的跋扈,不过这种张狂在看见他以后化作激动。
“元、元帅!”说话都结巴了。
帝国舰队的士兵们基本分为两个派别,一部分拥护褚聿元帅,一部分则坚定不移地站在乔拣少将这边。
这两人大约也算是王不见王的一种,带兵风格迥异,互相看不太顺眼,私底下也算得上欣赏彼此,但此生绝不共事。
只不过现在站在他们背后的,更大、更深层次的,是太子和三皇子两个派系。
从前还只是夺嫡,如今,是真的帝位相争了。
凯恩作为三皇子的亲信,自然认为三皇子的舅舅也一定会站在他们这边,对元帅很亲近。
他吧啦吧啦告知了乔少将因为陛下的遗嘱必须立刻回国,以及太子将会在联邦和“魔鬼礁”星云的中间地带等候与元帅汇合。
褚聿不动声色,心底倒是对没能见上那位退休返聘的老对手略感失望。
不过,太子殿下他也同样多年没见了。
凯恩说完公事,看了看周围,欲盖弥彰地压低声音:“三殿下邀请您这件事结束之后回母星,帮助他主持大局。”
在皇帝去世后,三位皇子之中将出现一位最终的继承人。他们想方设法抹黑太子、赶出帝国,二皇子又是个不中用的废物,谢狄川自觉胜券在握。
但王妃并不这么认为,还是需要更有力的支持。
比如元帅。
尽管人人都知晓褚聿和三皇子、王妃之间密不可分的关系,但名义上元帅毕竟只拥护帝国的君主,而谢恺尘才是那个顺位继承人。
如果褚聿公开选择了谢狄川,那么后者在大选中会更加有利。
褚聿的眉眼轮廓很深,是小孩子看了会觉得很凶的那种类型,再加上他大多时候没什么表情,很有将领的威仪。
他不置可否,抓起椅背上的披风:“走吧,别让太子殿下等太久了。”
凯恩上校有些惊疑地扬了扬眉毛,没想到三殿下的这位舅舅还挺不给面子;又或者是自己在他眼里只是个无名小卒。
无论哪一种,都轮不到他来多嘴。
凯恩压下心头找不到来源的郁燥,依旧恭敬:“是。”
褚聿离开书房之前,扣下书桌上摆放的相框。
在这个全息相册霸占了几乎所有市场的年代,老派的元帅仍然固执地使用了几百年的相纸打印技术。
那是张家人的合照,元帅的父母坐在前面,年轻的褚聿站在他们身后,似乎刚从军校毕业,双手搭在父母的双肩上,胸前有一枚荣誉勋章。
在他旁边,还有另一个更年轻一些的女孩。
四人面带微笑看着镜头,只有那个女孩子的笑容中有淡淡的愁绪。
这张相纸被保存得很好,至今也没有泛黄。
唯独那个姑娘脸部的位置有微微的磨损,好像被摩挲过很多次。
阿尔法、德尔塔象限边界,赛瑟纳林联邦星域,“天使号角”战舰。
视讯接通后,谢恺尘看向光屏中的男人,微微颔首:“元帅。”
褚聿向这个比自己小了十几岁的太子敬了个军礼:“殿下。”
他们多年没见,但寒暄也只是点到即止。
谢恺尘低头操作着PADD,和光脑连通文件传输。从这个角度褚聿看得见他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眼窝,这是太子身上最像皇后的部分。
等待的过程中,褚聿忍不住想起皇后。
于公,元帅和帝国的绝大多数人一样,敬佩且爱戴着这位为子民倾尽毕生心血的皇后。
于私,他却深深憎恶着她的家庭,那几乎毁了他的一切。
这样爱恨交织的私人感情,也使得元帅对太子的看法十分复杂,哪怕知晓谢恺尘很有能力,性格也稳重,比谢狄川更适合坐上这个高位,也不会表露出任何偏好来。
再加上褚聿又是三皇子派系的人,还有乔拣的对立立场,更让他与谢恺尘的距离日渐遥远。
此刻,哪怕隔着光年的距离,哪怕仍在视讯的两端,但有了共同作战的邀约,他们的距离好像难得能够如此之近。
“好了。”谢恺尘忽然抬起头,“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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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吧。”
骤然对上的视线让褚聿下意识地往后偏了偏。
他不太想看见那双银色的眼睛,会让他想起皇后,以及……那些人。
这当然是不礼貌的。
褚聿刻意地清了下嗓子,打开PADD。
严格来说,这是转发自乔拣的文件。
老皇帝留下了三封遗嘱,第一封宣布开启一年期的大选,第二封是只有在候选人票数持平时才会拆封的「最后一票」。
现在褚聿看见的,就是第三封。
它很特殊,陛下指名了只有乔少将才有权限查阅,他不得不中止前去赛瑟纳林的计划,匆匆返回帝国进行授权。这也是为什么连谢恺尘都是在国丧几日之后才收到了邮件。
事实上遗嘱非常简单,只有几个字符。
难就难在,没人能认得这字符是什么。
与其说是几个字母,根本就是抽象画,比古人类的语言还要难懂。
乔拣找了不少语言学的专家,也动用了皇宫最智能的光脑进行解析,结局一无所获。
老将军灵光乍现,让太子问问看元帅。
谢恺尘不明白为什么,褚聿带兵打仗是很在行,可是没听说过有什么语言学的天赋啊?
乔拣笑而不语,说,殿下试试看,也没有坏处。
太子将信将疑,也的确抱了试试看的态度,半是怀疑半是期待地看着光屏另一端皱着眉的元帅。
“您认识这种语言吗?”他问。
出乎意料的是,褚聿还真认得。
男人点了点头,神情稍显疑惑:“这是陛下的第三封遗嘱?”
“是的。”谢恺尘的心悬了起来,“这上面写了什么?到底是什么语言?”
父皇的前两封遗嘱都是能够改变帝国顶层格局的大事,他先入为主,觉得第三封也同样惊天动地。
然而褚聿并未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这种语言,殿下不认得?”
谢恺尘:“?”
他蹙眉:“我为什么会认得?我并没有学习母星语、帝国通用语和星联通用语以外的其他语言。而且据皇家学院的格林教授所说,这甚至不在帝国的语言库中有过记载。”
褚聿深吸了一口气:“的确,它不会在。但我想您应该是认识的。也许我读出来,您会觉得更熟悉一点。”
元帅缓慢而清晰地读出那几个单词。
他的发音稍显生涩,应当平日里不会有多少接触这种语言的机会;即便如此,太子还是愣住了。
……他真的能听懂。
“虽然看起来繁琐得像长串句子,实际上只有两个词。第一个是西方,西边。”褚聿的表情有点古怪,“第二个是……盐。”
谢恺尘还没从自己能听懂这个鬼画符的震惊中完全回过神来,下意识跟着他的思路:“‘西方的盐’?这代表什么?”
褚聿也完全摸不着头绪。他想了想:“殿下听说过‘黑钻’吗?”
谢恺尘略有耳闻。
“黑钻”是在帝国境内一些星球上挖掘出的一种极其强大的新型矿物,目前还没有成熟的开采技术;以后发展起来,“黑钻”的存在是可以颠覆人类目前许多认识的。
褚聿点点头:“您作为老乔的学生,他应当还是会透露一些的。他是这项计划的负责人之一。在还没发解读出这个词汇的准确含义之前,以类似的命名方式,我只能猜测,这种盐大约也是和‘黑钻’一样强力的能源。”
“我会再去问问老师。”谢恺尘把话题绕回眼下最关心的那个,“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能听懂这种语言?父亲为什么又能掌握它?”
还有更多的,比如褚聿怎么看都不像有学习其他星球种族文化那种闲情逸致,为什么也能懂。
褚聿的表情看起来好像有什么相当隐秘而纠葛的过去堵在喉咙口。
最终,他将千言万语化作很轻的一声叹息。
“你父亲之所以会写,你之所以能听懂,是因为这个,”他说,“是你母亲的语言。”
近赛瑟纳林宇域,“血弥撒”星舰内。
纪攸有了自己的单独房间,而且是高级军官宿舍区最好的位置,相当于舰长。
他的套间内有巨型曲面落地玻璃,可以看见一望无际的星海。
那些恒星,那些被恒星映亮的行星们如同无数闪烁的碎钻,滚落在苍蓝的幕布之中。
壮丽的宇宙之景倒映在少年的眼眸,他却提不起兴趣来。
【小主人不开心吗?】
稚嫩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与此同时,亮莹莹的光粒子化成一个大大的问号。
在凤凰的到来之前,“昭神”沉睡了太久,终于被唤醒以后浑身使不完的劲儿,特别是从上次的昏迷中重新苏醒,时不时就出来蹦跶。
如涅拉所言,昭昭并没有感觉到自己多了一道枷锁,还是和以前一样活泼且话痨。
凤凰三番四次想把它塞回休眠状态,但经不住它可怜兮兮哀求,也就随它去了。
昭昭喜滋滋地想,它的小主人真是全世界脾气最好的人——哦不,严格来说是生物。
但这一次它醒来之后,却发现小主人有点儿心不在焉。
少年穿着一身纯白的缎面睡袍,袖口有精致的蕾丝花边,领口的砂粉色系带打了一个蝴蝶结。
凤凰很喜欢这样的砂粉色,和他鸟儿形态时的小爪爪一个颜色。
长卷发随意地披散着,只在发尾很松地系了个同样砂粉色的大号布面蝴蝶结。
整个人看起来精巧得像放在街边橱窗的洋娃娃,好像乖得可以属于所有人,又昂贵得不属于任何人。
纪攸起身,赤着双脚踩在星舰恒温的地板上,他走到窗边,双手贴在玻璃上向外看。
光粒子们跟着他一起过来,学着他发绳的样子也把自己摆成蝴蝶结的排列。
“我要见到约阿诺了。”纪攸说。
约阿诺?
智能核只花了万分之一秒便从数据海中检索出这个被小主人心心念念的人类。
【那不是好事吗?】昭昭不理解,【小主人为什么不开心呢?】
“因为……他想见的,不是我现在这个样子。”凤凰失落地说。
星舰正行径没有光的暗区,房间里灯光明亮,玻璃上反射的倒影清晰如镜面。
纪攸就这样看着倒影中陌生又熟悉的自己。
从小神禽自己的审美角度,和大多数人类的观感来说,这副皮相堪称惊艳,用什么明眸皓齿、冰肌玉骨来形容绝不为过。
可是,若是从谢恺尘的角度呢?
他很不喜欢人类的。好看与否,对饲主来说会有什么差别吗?
按照大胡子的意思,他们抵达联邦之后会和总统见面,很有可能也会遇上帝国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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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很小心的。
然而万一还是有与谢恺尘碰面的那天呢?
如果可以的话,凤凰真的很想、很想变成小鸟儿,回到他的约阿诺那里。
可是一旦那样,约阿诺不会再放他走了——而他还要去帮助联邦受灾的人们。
在心爱的一个人类,和千千万万陌生的人类中,他要怎么选择?
这种问题对于才一岁大的啾啾来说实在太困难了。
昭昭还在愤愤不平:【小主人这么可爱,不会有人不懂吧!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语气和那晚屋顶上说着“永别了没品的东西”的达茜简直一模一样。
光粒子从他的左边晃到右边,方向转得太突然,落下了几粒在原地发愣,其他粒子赶紧把它们拽走。
整理好队伍以后,昭昭再次声明:【放心吧小主人,你的约阿诺见到你之后,一定会为你】
小凤凰被它言之凿凿地乱用成语逗笑了,转而思绪又飘远。
在很久很久以前,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变得可爱。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他想要变得很厉害,想要治愈所有心伤,想要挽起所有苦痛的灵魂;
想要回到谢恺尘身边,想要谢恺尘能够接受自己人形的模样;
更想要他能不要有别人,只看着自己。
他渴求的东西多得像深空中静默绕行的群星,数不胜数。
又好像全世界,他也只要那独一无二的一颗星。
是因为他长大了吗?是因为他有了人类的形态吗?
他想要的变得更多,更遥远。
原来长大是这样辛苦的事情。
“但不管怎么样……”少年小声地和光粒子耳语,“我见到他会很开心的——我好想他喔。”
昭昭应着他的话排列成翅膀的形状。
凤凰笑微微地看着它们玩得正开心,想着,以后有一日,他一定也要回到鸟儿的原身,与它们一起飞向真正的天空。
希望到那时候,他和它,他们都再也没有桎梏。
另一边,舰桥。
这艘A级战舰在“血弥撒”的众多交通工具中能够排进前三,比之前那艘甲级舰船的装配更高级,可以进行跃迁。
事实上654星到联邦只要曲速就够了,不过大胡子认为有必要在这上面节约时间。
大胡子代替了眼罩的三把手位置,也要负责这些航行上的琐碎事项。
比起住在舰长室的小九,他才是真正的舰长。
领航员结束全舰通知跃迁注意事项之后,转过头来:“指挥官,准备完毕,可以进行跃迁了。”
大胡子点点头:“好,出发吧。”
他原本背着手在每个岗位巡视,现在也坐回到舰长椅上。
跃迁在星际航行中应用得越来越普遍,但对舰体的各方面要求也很高。
除了帝国有雄厚的实力为每一艘民用星舰都配备最好的稳定器,对于大多数小星球、小国家以及“血弥撒”这种组织来说,达到可以跃迁的条件都很勉强,每次进行都会摇得像游乐园里的海盗船。
大胡子不太喜欢跃迁,尽管他也是声名远扬的星际海盗,但他有一个知名的弱点:晕车,晕船,晕飞梭,晕跃迁。
他提前吃了药,但在进入跃迁时的状态还是很不好。
脸色青得吓人的同时,他脑海里想的却是小九。
小东西那么娇气,会不会不适应跃迁?会不会难受?那个看起来不靠谱的江湖郎中能保证好他的健康吗?
哪怕一开始对小九有意见,现在这小家伙也成了一群崽儿里最弱、最需要关照的那个,根本叫人放心不下。
大胡子在心里直叹气,自己怎么有朝着男妈妈发展的趋势。
“预计五秒钟后着陆。”舵手进行播报。
“五。”
“四。”
“检测到颠簸,舰桥人员做好准备!”
“二。”
“一——”
原本舷窗外斑斓扭曲的光带在跃迁结束后重新恢复人眼可以接受的光谱,然而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赛瑟纳林联邦宇域漂浮着数以万计的星舰残骸,以及各种太空垃圾,那些密密麻麻的小点很有可能就是早已死亡的人体。
他们早就在新闻得知联邦战争的惨状,可是真的见到时,就算是星际海盗也重新建设心理防线。
不仅如此,无数交错的激光炮显示着战争仍在继续。
领航员瞪大眼睛:“报告指挥官,有身份不明的舰船正在靠近!”
大胡子忍着刚跃迁完毕后胃里翻搅的不适:“跟他们通话,说我们……”
领航员的声音陡然变了调,“胡子哥,他、他们的鱼雷锁中了我们——”
不用他说。
舰桥骤然被警报响起的红光淹没,刺耳的鸣笛声催促着从未正式加入过真正属于星际级战争的星盗们直面比想象中更残酷的现实。
“指挥官!星舰右翼受损!”
“升起护盾!”
“这边不行了!胡子哥怎么办?”
“怎么办还用我教你吗?这船你开还是我开啊?”
“启动X-09躲避方案。”
“发布全舰紧急避难通知!”
……来不及了。
领航员呆呆地看着屏幕,放弃了所有操作。
连面板上骤然升高的数值都不需要看了。
那灼亮,滚烫,岩浆一样的光炮,已然近在咫尺。
他盯着出了神,像是想要碰一碰那火焰,无意识地抬起手。
全副武装的舰船像只折断双翼的鸟儿,自宇域深空悄然坠下。
群星注视着这场陨落,依旧不声不响。
92 围城
◎黄昏晓。◎
阿尔法、德尔塔象限边界, 赛瑟纳林联邦,黄昏晓星。
现在时间是星联标准时1400,正值午后, 天空泛着瑰丽的橘粉色晚霞, 远远望去宛若灿烂的花海。
没错, 是晚霞。
黄昏晓是古母星的人类对金星的称呼, 当傍晚结束,夜晚即将来临之前,天边出现的第一颗星星就被称作黄昏晓。
人类在全面进入大宇宙时代的前夕, 一部分拥有最尖端航行技术的人类率先离开了室女座超星系团,在行至阿尔法象限边际时被卷入一场突如其来的恒星风暴。
他们以为必死无疑, 醒来后却发现自己被扔在一颗能够供人类活下去的M级行星, 于是便在此驻扎, 并且逐渐发展出了赛瑟纳林联邦。
联邦与这个全新星域附近各种高等类人种族进行频繁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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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婚、繁衍,他们的后裔渐渐脱离了最初的人类形态,形成了现在赛瑟纳林人的基本构成。
他们的祖先是人类, 他们的长相和语言也近似于人类, 但他们不是人类, 自然也不受帝国的管辖。
至于这颗黄昏晓星, 是联邦知名旅游胜地之一。
它和它的名字一样,由于位置和角度奇特, 全天、终年黄昏, 没有白昼,也没有长夜, 吸引了很多游客, 想见识见识这种无休无止的感觉。
不幸的是, 战争爆发后, 这儿竟然最先沦陷。
原本安宁平和的小小星球已经成了废墟,风钻过残砖败瓦的缝隙吹出哨音,都如同亡魂在哭泣。
废墟之上,有人依旧没有放弃,手执探测器寻找着微弱的生命体征。
“大校,大校,这边还有——”
被称呼为大校的男人穿着深蓝的军装,因频繁战事疏于打理的稍长额发之下是一张很年轻的面庞。
五官清俊,说是秀丽也不为过,看起来不太像个军人,倒像个刚从学校毕业不久的画家。
岑寻枝的脸色很难看。
如果他不是岑寻枝,他现在一定在骂脏话,就和那边的士兵们一样。
岑寻枝的舰队并非长期驻守于此,战争爆发前起正好巡防至附近星域,顺理成章被派过来帮助灾民。
这里的联邦原住民不多,大多是游客,这也恰恰是最要命的,语言、习俗、生理上的隔阂让原本就很困难的救援更是雪上加霜。
成天炮火连天已经够凄惨了,今天还莫名其妙掉下来一艘星舰——幸好没砸在难民营附近。
从残骸上看得出这艘星舰的涂装颇全是些特殊的显光材料,花纹张狂不羁,还画着大大小小的骷髅头。如果这是个孩子的玩具,那么可以判定这一定是个处在中二年龄的叛逆少年;但如果这是一艘宇宙级战舰,那肯定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虽然这样不太善良,士兵们想,但幸好是战损版,而不是全副武装、精神百倍的又一茬入侵者,不然就没完没了了。
“我知道了,这边交给我,你们去下一个区域吧。”
士兵们离开之后,岑寻枝还是没忍住,叹了口气。
基于一些特别的原因,他其实心情不怎么好;但心情不是影响工作的借口,该救人还是得救。
他沿着瓦砾攀爬至刚才那片区域,探测仪发出轻微的滴滴声。最终他发现了埋在砖块下的妇人,握着圆形的终端调用轻型机械臂,将奄奄一息的她救了出来,送去临时医疗点。
这就是他最近每天的任务,身兼巡逻队、防卫队、翻译等数种职位。事实上比起在这颗小星球上干数不清的杂活,作为那一届军校获得总统勋章的优异毕业生,岑寻枝更想开着星舰或者机甲直接和恼人的反叛军作战。
可惜现在也只能在这儿当机械臂的眼睛。
他在医疗点喝了口水,还没来得及坐下来歇几分钟,又有手下过来,表情很不自然
“大校,那个……”
岑寻枝从杯子里捻出一秒钟前掉进来的落叶,盯着因他的动作而出现的小小漩涡:“说。”
士兵看了看不远处或惊恐或麻木的难民们,附身放轻声音:“那个,大校,好像‘小野莓’里传来生命信号……”
“小野莓”全称是“小野莓全人工培育花园”,在这个到处都是机器人干活的年代推出人工精养的招牌,时不时举行丰富多彩的配套活动,昔日也是黄昏晓游客必去的打卡地之一。
战争开始后,它和别的地方一样成了废墟。
然而同那些半死不活的建筑不一样的是,没过多久,风吹来不知名的种子,在浸满鲜血和哀嚎的土地里重新开出一茬又一茬的花,甚至比以前人工精心培育的花儿们还要繁盛,一朵朵色泽明艳到了妖冶的地步。
新生的花儿们,或者说新生的小野莓花园是被死亡滋养出的,赛瑟纳林人向来迷信,这无疑预示着不详。
无论是士兵还是灾民,幸存者们没人愿意靠近。
然而生命毕竟是生命,总不能放着不管。
岑寻枝把杯子放在旁边站起身:“我去看看。”
士兵出声阻拦:“大校,要不还是我……”
“不用担心我。你们安置好伤员,然后检修一下722-C机械臂的零件,有几个弯曲的角度它做不到了。还有住在56号棚的那个长角的斯科塞人,给他送点药过去。他能听懂星联语,不过不会说,药品休斯医生那边有,找他要就行。还有……”
他一边快速、冷淡但细心地布置着任务,一边熟练处理着自己划伤的手臂,消毒、简单上药、缠上绷带,眉头都没皱一下。
士兵点头如小鸡啄米,目送着上级向着小野莓花园走去的,堪称孤绝悲壮的背影。
太帅了,真是太帅了。
他们岑大校,真是联邦男神啊TAT
嗅觉是最先苏醒的。
他闻见那种熟悉的、日光一样的香气,暖洋洋的,还有一丝清晨特有的甜味儿。
这个味道是……太阳花花……?
恍惚间他以为回到了生命最初的森林,那一片由小鸟儿亲自打理的太阳花花田。
他一点点叼回种子,认真驱虫,悉心照料,直到各个开出绚烂的花朵。
然后就被从天而降的机甲“嘭”地砸扁了。
那时候的奶啾有多心痛,直到现在也记忆清晰。
好在,从天而降的也同样是个礼物。
是小鸟生命中最好的礼物。
不过花田还是有些可惜……
凤凰在花香中醒来,他迷迷糊糊睁开眼,世界是一片温柔黯淡的昏黄,像是以前在人类先生的怀里睡很长很甜的午觉之后,帘布掀开的窗外。
这里……是哪里?
少年的脸颊痒酥酥的,他撩开金色的发丝后这种感觉仍没消退,转过脸,才发现是些毛茸茸的草籽。
有点儿像他熟悉的蒲公英,不过比它更小、更分散,好像节日里挂在屋檐下的一串串小灯笼。
他在……草地里?
不对,不止是草,到处都是花,颜色缤纷,形状优美,好看极了。
纪攸慢慢撑起上半身坐起来,金色瀑布一样的长卷发垂下,把身边的花儿们衬得更加熠熠生辉。
他有些惊异地望着周围。
这些新生的野花野草受到武器的辐射,恣意飙长到一米多高,乍一看几乎能把矮小的人淹没。
然而凤凰身边的这些,全都以他所在的位置为中心点,自四面八方朝着他的方向倾倒,像是一场虔诚而神圣的朝拜。
他从草叶的罅隙中看得见远处散落着残损的人造金属,可能是舰船的碎片,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唯独自己周遭只有花儿们,像是从摇摇欲坠的世界中硬生生隔绝出一个永远的安全屋来。
现在的凤凰还没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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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已经随着星舰一起坠毁,毕竟他除了小脸上沾了点儿脏,毫发无损,连睡袍都只是有些皱巴巴,领口的粉色蝴蝶结散开了而已。
小神禽无论身处何地,去往何处,总是被庇护着。
纪攸呆呆地在原地坐了一会儿,很勉强地想起在失去意识之前,自己应该是待在“血弥撒”的房间里和昭昭在说话。
昭昭……
他猛然想起来,低头一看,光镯还完好无损地挂在手腕上。
凤凰松了口气,上次因为自己的力量没控制好,连同昭昭一起陷入沉睡,他一直心有愧疚;哪怕小智能核也反过来道歉,还是没能消除他的心有余悸。
他下意识抚摸上镯子,它一亮,欢快的声音跑了出来:【小主人小主人,找我什么事呀!】
纪攸不确定把一个毁天灭地的武器当作知识机器人到底合不合适,可是小鸟儿也没别的办法了:“昭昭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光粒子在他面前晃了晃,排列成一个大问号,这个问号顺时针转了一圈之后再散开成无序的光团:【报告小主人,这里是赛瑟纳林联邦的黄昏晓星。但是更多的我也不清楚了呢。但是小主人要是想把这颗星球轰了,我很乐意效劳!】
纪攸:“……”
纪攸连连摆手:“不用不用,谢谢你。”
他在赛瑟纳林?
就是“血弥撒”的目的地?
是舰船已经降落了吗——可是这样的话,达茜姐姐,医生叔叔,还有二哥他们在哪里呢?
他们难道抛下自己、先去了别的地方了吗?
可怕的念头钻出来,小凤凰愣了愣,随即晃晃脑袋。
不可能的。他们不会不要自己的。
只是暂时找不到了而已。
如果他们找不到自己,纪攸想,那他就去找他们。
尽管他都不清楚这里到底是哪儿,但总是有办法的。
人类那句古话怎么说来着?
车到山前必有路嘛。
小凤凰是很乐观的小鸟儿。
他站起身,活动活动手脚,没感觉到什么不适。
唯一不好的就是他在房间里是光着脚的,现在也没有鞋子,细嫩的脚掌皮肤被粗糙的花草摩擦,要不了多久就会红了。
纪攸看着悄悄往他小腿上爬、彰显自己存在感的红藤蔓,思考着要不要变成小鸟,飞起来快一些。
然而这样也有不好,根据在人类社会生存总结出来的经验,进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装作高等智慧种族,会比当柔弱的鸟儿更有利。
在他纠结的时候,昭昭也悄摸摸分出一小部分光粒子,“恐吓”红藤蔓;后者不甘示弱,把依附在小主人身上时都收起的尖刺重新露出来,作势要去戳昭昭。
两个小家伙争风吃醋个没完,凤凰根本没注意到。
他感觉到有谁在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