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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 裙摆
◎唯一纯白的茉莉花。◎
二十年前。
贝塔象限, 第二帝国,琉璃卫Ⅲ。
这艘通体碧玉色、仿佛泛着珠光的战舰,是日后最尖端的S级战舰“永乐园”号的前身, 将与“天使号角”号齐名, 成为帝国赫赫有名的双子战舰。
现在, 它还只是一艘普通的A级战舰。
舰船的高级军官宿舍爆发了激烈的争执, 褚家父子俩吵得不可开交。
褚家世代忠良,为帝国镇守边疆,军功章与帝国的荣光同样辉煌。
褚老将军已经坐到了上将的位置, 他这辈子大约止步于此了。但他的独子褚聿年纪轻轻已经成为上校,前途无量, 很有可能会比他爬得更高。
老将军从来都是很满意这个儿子的, 以褚聿为骄傲;他怎么也想不到, 有一天竟然儿子会因为一个来历不明不白的女孩和他吵翻天。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老将军吹胡子瞪眼,“你的妻子必须要是配得上褚家的身份, 我是不会允许你娶她——除非现在回到古代, 我能让你纳妾!”
褚聿握紧拳头:“难道非要讲求门当户对, 就不是封建的想法吗?”
“如果你不是褚家的儿子, 是随便哪个普通人家的儿子,你大可以随便娶;就是娶个猴子, 我也不会管你!但只要你还姓褚, 就必须遵从联姻的规矩!”
褚聿忍不住提高音量:“为什么?”
但父亲的嗓门比他更大:“你不知道为什么吗?”
不幸的是,褚聿的确知道。
越是往高处走, 在他人看来好像掌控了更多财富与权力, 可事实上, 很多事情却更加身不由己。
比如他在战役中对一个失去了双亲的逃亡孤女一见钟情, 他的英雄救美之举与年轻神勇同样叫对方动容。
年轻人心潮澎湃,几乎就要定终生。
然而他满心欢喜来向父亲提出想要娶对方的想法,却被毫不留情地全盘否定。
老将军也不忍心看自己的儿子如此颓丧:“怒岭星系的那位鹿领主,你的老师家的女儿,叫……叫什么来着?哦对了,鹿蔚。小蔚跟你一般年纪,你们见过那么多次,平时也以义兄义妹相称,也算聊得来。小蔚知书达理,又是名门之后,和你最相衬不过。你若是对她有意思,回第一帝国之后就让你妈妈和鹿夫人……”
“我对鹿蔚没有那种感情。”褚聿负手而立,挺直腰板,像在立誓,“我今生今世,非怀木不娶。”
老将军对他的山盟海誓充耳不闻:“你们这一辈都算是一起长大的,陛下和皇后殿下跟你们一般年纪,你看看人家,小太子都上幼儿园了,我上次去皇宫,他还会叫我将军爷爷好呢;你们也得抓紧时间,我和你妈身体是一年不如一年了,赶紧让我们抱上孙子……”
话说到这份上,褚聿反倒平静了:“您不要再继续游说了,我说过,除了怀木,我不会跟任何人结婚。无论是鹿蔚,还是别人。”
褚老将军的眼神愈发失望,声音也冷了下来:“如果你执意如此,那好,我会收养她。”
褚聿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您……”
老将军一旦收养怀木,那么无论从名义还是法律上,怀木都会成为他的妹妹,他们再也没有可能。
但老将军心意已决,哪怕和他斩断父子情分,也绝对不会让他和怀木在一起。
后来,被找来的怀木低着头,顺从地遵从了老将军的安排,乖巧地喊他“父亲”;自始至终,她都没有看过褚聿一眼。
从今往后,她不再是怀木,而是褚怀木了。
那天褚聿摔门而去,褚将军在他身后嗓音幽幽:“四大家族的诅咒,我们这一代要背负,难道,你以为你们就逃得掉吗?”
再后来,褚将军和妻子陆续过世,褚聿守住了自己的誓言没有娶其他人,但也没有对褚怀木再有过别的心思。
他与她这一世的缘分,也仅能停留在兄妹的层面上了。
十年后,苏皇后逝世,四大家族的利益链条以一种残忍的方式中断。
为了填补这一空缺,褚怀木按照褚将军的遗愿与苏家联姻,嫁给了苏跃连。
她从帝国去往“深渊”,再也没有回来过。
那是褚聿一生的痛。
不仅是痛自己疼爱的妹妹被迫嫁往无尽深渊,更是痛恨自己在这一切面前没有任何办法。
仅凭他一人之力太过单薄,是不可能撼动四大家族、帝国与“深渊”世世代代累积下来的残酷传统的。
皇帝谢铮在皇后苏槿心离世后,娶鹿蔚为王妃;褚家的二女儿褚怀木则嫁给苏家的次子、也是现在的独子苏跃连。
四大家族的利益链条通过交错的婚姻重新缔结。
宇宙看似平稳。
至于谁心碎,谁悔恨,谁不甘,在宇宙亿万生灵的安危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
现今。
阿尔法象限,人类帝国,NN-36星系。
主星,将军府。
褚聿自赛瑟纳林联邦返航之后,匆匆去了母星一次,与代理皇权执政的伯恩斯、乔拣进行了一些交接,还是回到了最偏远,也最叫他心安的NN-36。
和褚怀木、父母的照片依旧摆在手边,他看了一会儿,心情有些空茫。
这三个,他在世界上最爱的人,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尽管他身处元帅这样至高无上的荣耀地位,是帝国舰队叫敌人闻风丧胆的总指挥官,可他又比任何人都讨厌战争。
也正因为此,他才会和想留在赛瑟纳林联邦的太子有如此深的冲突。
他不希望帝国的士兵们受无谓的伤,尽管他在内心深处也认同谢恺尘关于唇亡齿寒的理论。
褚怀木和谢铮先后离世,四大家族的链条重新断裂,“深渊”里的野兽迟早会克制不住自己的原始欲望,爬出约定和协议的限制,向毗邻的象限与星域进攻、扫荡。
可是……
他倦怠地闭了闭眼。
他的这一生,还能活多久呢?
他的父母都是军人,正值壮年时就因为经年累月的伤病拖垮了身体,没有见到他和褚怀木任何一个人成家,就撒手离去了。
起码在还活着的时候,他不希望自己的士兵因为任何一点不够准确的判断白白葬送性命。
关于谢恺尘带领一支特别行动小组孤身前去“深渊”一事,他也有所耳闻。
当年褚怀木能够进入“深渊”,是苏家的人接她进去的;太子这样不请自来,还有再出来的可能吗?
如果谢恺尘永远地留在风暴里,那么谢狄川,他的义甥将顺理成章登基。
到时候,鹿家鸡犬升天,连他也可以被称一句国舅爷。
以他的身份、地位、立场,都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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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褚聿却丝毫庆贺不起来。
他心知肚明,谢狄川只是表面功夫做得足,和从来不屑于宣传自己的谢恺尘比乍一看好像为帝国做了很多,但实际上太子才是真正那个在乎帝国与子民的人。
这些事儿,终究是不归他过问的,无论是皇室的内斗,还是皇位继承权,政Z上的事都与他无关。
他要做的,就是尽职尽责守住帝国的边境,然后孤独终老。
等到归于群星,再与家人重逢。
他的思绪飘了很远很远,直到被腕机急促的铃声打断。
他惊醒过来,看了一眼通讯频段的备注,本来并不想接,但对方孜孜不倦,他被烦得不行,还是按下接听。
这一听,如同惊雷。
“什么?”他哗啦站起来,“你说怀木和苏跃连还有个女儿?!”
此刻。
德尔塔象限,“深渊”星域,伴星铜铃-伊塔地心。
和满腹诡计的韦伯斯特不同的是,他的妻子奥莉维娅是个很好相处的人。被流放到这儿来,绝对可以说是被丈夫拖累了。
他们有一个八岁的女儿,妮可,两周前突然开始发烧,昏迷不醒;吉斯特村民有医生,也有他们从帝国带来的先进药品,可是都无计可施。
纪攸在知道这件事之后,主动请求去看看小姑娘。
并且,在探病期间,请她的父母和其他人都不要靠近房间。
韦伯斯特并不放心,反倒是奥莉维娅很相信这个少年,最先把丈夫拉了出去,海登带着西盐随后。
谢恺尘是最后一个走的,他现在最常做的习惯动作就是抚摸未婚妻漂亮的长卷发。
“请放心。”小美人也很享受他的梳头服务,悄悄捏了一下他的手指,眼睛弯弯,“不会有问题的。”
韦伯斯特家的窗帘都是不透光的,但外面的人仍然能见到边缘缝隙出渗出的淡淡金光。
韦伯斯特焦躁地踱来踱去,奥莉维娅嫌他太吵,把他赶到屋子的另一头,然后自己跪在地上对着神明祈祷。
神明……请给予我宝贵的女儿好运。
海登看着这一幕,很想问问,你究竟信仰的是什么神。
什么样的神眼看着你的女儿病入膏肓,眼看着你们被流放到如此荒芜之地,也不出手相救。
又是怎样的信仰,会让韦伯斯特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举动,害得一家人跟着受苦。
谢恺尘单膝点地半蹲着跟西盐说话,看向这个自己唯一的妹妹:“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小幼崽一开始并不与他对视,尽管进入德尔塔象限后,她的状况比在黄昏晓星那样完全不搭理任何人、和世界有膈膜的玻璃娃娃状态好了很多,但那也是仅限定于同纪攸交流,其他人,还是只能等在门外。
在听见变成小哥哥的大哥哥的问题后,幼崽忽然抬起脸,张开小手交叉做了一个挥挥翅膀的动作。
“啾啾!”
她字正腔圆,不再是平日里吐息般的“咻咻”,而是非常明显地在模仿鸟鸣。
啾啾?
少年太子有些困惑。
啾啾,代表着什么?
就在这时,门打开了。
纪攸走出来,神态有微微的倦意,但心情很好,邀请韦伯斯特夫妇进去看一看。
两人又惊又喜,看见清醒过来靠在床头、脸色也恢复正常的女儿,一家三口相拥喜极而泣。
还有一根掉在床底的,没有人发现的金色羽毛。
距离村庄的庆典只剩下半天的时间,为了庆祝妮可的病愈,奥莉维娅坚持邀请他们所有人一起去玩儿。
吉斯特村的庆典分为三个部分,集市,篝火舞会,以及烟火。
集市早在今天早上就开始准备了,道路两边的摊位琳琅满目,有模有样。天晓得他们那些零零碎碎的小商品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既然有舞会,总是要打扮一番,幸好韦伯斯特家的是女儿。
同样一件衣服,穿在八岁的妮可身上是T恤,穿在三岁的西盐身上就成了裙子。
妮可大方地和这个可爱的小妹妹分享自己的其他首饰,比如在奥莉维娅为盐盐梳了双马尾之后,贡献了一左一右两个毛茸茸的粉兔耳朵发卡。
盐盐现在身上的“小裙子”是粉色的,领口、袖口都有一圈缀着亮片的毛绒球球,连兔尾巴都有。
盐盐不大习惯地晃了晃小脑袋,原本笔直笔直的兔耳朵发卡跟着她的动作一起摇摇摆摆。
小家伙看起来像一只新生不久、刚刚从窝里溜出来,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的粉粉嫩嫩小奶兔。
奥莉维娅和妮可一左一右牵着小西盐从房间里走出来,对等待在外面的男士们笑着问:“可爱吗?”
已经有女儿的韦伯斯特还算淡定,没有女儿、但有姐姐和三个妈妈的海登眼前一亮,小妹妹的感觉好像和姐姐妈妈都不一样呢。
既没有女儿也没有妹妹的小太子的确被那双小兔耳朵可爱到了,尤其是盐盐大大的蓝眼睛望着他时,的确很有在兔耳朵上揉一把的冲动。
如果他有妹妹的话……
……不对,这不就是他的妹妹吗?
最捧场的,当然要属纪攸。
这可是小凤凰自己捡到、自己养的崽崽,怎么看怎么好。
他蹲下来张开双臂,把脚步还有些蹒跚、但尽力朝着他跑过来的盐盐搂进怀里,语气无比郑重:“崽崽特别、特别、特别可爱!”
幼崽开心地蹭着他的肩膀:“咻咻!”
别人听不懂幼崽说的话,但凤凰能听懂。
他放开小孩,指了指自己:“我也要吗?”
“咻!”崽崽点头。
纪攸摸摸她的小脸:“可是你和妮可姐姐的衣服太小啦,我穿不了。”
“没关系。”奥莉维娅走过来,神秘一笑,“我这里有呦呦可以穿的。”
记忆与时间线不同的少年太子称呼自己的未婚妻为“呦呦”,这个称呼遍在吉斯特村传开,奥莉维娅也这么喊他。
她以前在母星上是设计师,从第一眼看见这个漂亮的小少年就有了想给他从头到脚装扮一番的冲动,庆典简直是再好不过的理由。
虽然有话说长得好看穿麻袋都好看,可小美人这样惊艳绝伦的美貌实在是勾起了她的职业病。
天生的衣架子,不捯饬一下岂不是浪费?
海登总觉得这一幕非常似曾相识,那时候在战后的654星,他的姐姐和妈咪们,还有舒兰夫人,也同样把小九当洋娃娃打扮。
男人们对奥莉维娅给纪攸准备了什么很好奇,然而她把小美人以外的所有人、包括两个小丫头都赶了出去,眨眨眼:“等到舞会开始,答案就会揭晓了。现在,先去集市逛逛吧。”
平心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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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无论是二十五岁的谢恺尘,还是十六岁的,都不觉得自己能带好幼崽,不管哪个种族。
二十五岁的那个还有养育小奶啾的经验,十六岁的这个则对此一无所知。
在他的认知中,他与未婚妻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情投意合。
可要旁人问他们究竟有怎样的细节与过往经历,他却又什么都说不上来。
显然,他并不是真的从另一个完全不同的平行时空穿越过来的谢恺尘,而是被那两口井交错的混乱时间线困在了十六岁的身体、以及一些虚假的记忆里。
刚开始去集市的时候,西盐是由谢恺尘带着的,毕竟他的潜意识知道这个小孩子是自己的妹妹,作为哥哥,有照顾她的义务。
可惜,失去了纪攸这个中间桥梁,算不上会说话的谢恺尘和真正意义上完全不会说话的西盐很难相处得来。
小妮可非常无奈,像个小大人似的从他手里牵过西盐:“还是交给我吧,殿下,你太不会跟小朋友相处啦。”
韦伯斯特在她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怎么跟殿下说话呢。”
如果吐槽的每一个字都是一滴水,那么海登现在的腹诽已经可以在铜铃-伊塔地心里开辟出河流来。
小太子有些尴尬和无措,但十六岁的少年已经学会了去隐藏它们。
他被集市小摊位上的亮色吸引过去,看见那儿在售卖手工艺品。
他盯着丝带出神,想象着它们扎在自己的未婚妻漂亮的长发上会是什么样子。
……总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
但谢恺尘并没有想起来。
没想起来归没想起来,这个谢恺尘和未来成年的谢恺尘毕竟是同一个灵魂,也有着完全相同的审美,挑了两根丝带,一根天蓝色,一根碧绿色。
一行人在集市东逛逛西逛逛,除了小孩子,大人们都各有各的心不在焉。
韦伯斯特想的是,三日的期限并不完全精确,可能会有半天前后的差值;太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恢复了。
这对他来说是好事,一旦恢复,短暂的休息结束,帝国舰队就可以来接他们回家了。
不,不对,不是回家,是找个安全、幽静、文明的地方,让他们舒舒服服地过日子。
至于苏氏与皇室,“深渊”与帝国的冲突,都与他们无关。
至于另外两个年轻的男孩儿们,想的是同一件事。
……奥莉维娅夫人到底把小美人打扮成什么样儿了?
给两个小姑娘采购了一大篮子的东西以后,也到了篝火晚会的时间。
铜铃-伊塔的地心自然是看不见明显的恒星起落的,人类所习惯的白天黑夜也没有明显的分界,他们是找了个遮天蔽日的茂密丛林中心,营造出夜晚的架势。
谢恺尘一行人抵达时舞会已经开始了。
太子不会跳舞,对这种事儿没什么兴趣,分心想了一下这样会不会有火灾隐患,并不打算靠近吵嚷的人群中心。
妮可欢呼一声加入舞会,韦伯斯特叫着“小心点儿你病刚好”赶紧跟上去。
海登在谢恺尘和西盐之间看了看,决定还是带后者一起去玩儿。
盐盐虽然不会跑,但是会蹦,蹦蹦跳跳得更像小兔子了。
这片丛林的植物长得有点儿像阿尔法象限的竹子,只不过叶片要大很多,也不是绿色的,更偏深蓝。
连绵在一块儿,风纹轻拂,不像森林,倒像海洋。
谢恺尘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叶子的罅隙渗出点点天光,舞会的喧嚣嬉闹如同遥远的海浪在身后澎湃。
他有种错觉,好像自己正徜徉在海的中心,不知下一秒将要漂流向何方。
去哪里呢?
宇宙之大……何处才是归处?
谢恺尘侧过身,不经意间瞥间一抹白。
那样的纯白在四周的深蓝中明净得有些突兀,谢恺尘下意识站起来。
纯白靠近了。
他先是看见了裙子。
裙摆层层叠叠,每一层的边缘都用金线绣着藤蔓的镂空纹路,闪烁着细碎的光泽。
每一层的连接处和胸口点缀着同样颜色的蝴蝶结,旋转起来宛若绵延的波浪,飞出一只只金灿灿的小蝴蝶。
然后是长发。
金色的月光不小心被打翻,全都倾泻在他的卷发上。
挑起一撮以碧色的丝带缠绕进去编发,发梢别着一朵纱做的花儿,泛着淡蓝的珠光,好像小美人鱼刚刚打捞起的、整个海底最好看的贝母。
最后,看见他的眼睛。
温柔的,玲珑的琉璃之色,无论在何处总是宝石一样莹莹发亮。
那是……
他的未婚妻,他心爱的男孩儿。
对方也同样看着他,白皙的脸庞涂着亮晶晶的油彩,将那种羞涩装点成别样的娇艳,眼眸里盛着快要满溢的爱意。
就算是这个十六岁、父母俱在、家庭和谐的谢恺尘,也从未被人如此深刻地爱着过。
小美人并没有立刻抵达他身边,在距离他几步之遥的几棵竹树后站定,伴随着篝火的音乐声,手腕翻飞,扬起修长的脖颈,踏出轻盈优美的舞步。
如同暗夜里第一秒钟绽放的昙花,美得惊人。
从林间,开到汪洋,从梦里,一直开进他的心底。
身后的人群仍在欢闹,篝火噼啪迸溅出碎星。
但他们对谢恺尘来说都不再重要。
他站在恍若月色的深蓝竹林下,世界按下了暂停键,有人为他跳一支舞。
只为他一人。
122 心动
◎初吻。◎
半小时前。
小凤凰坐在梳妆镜前, 好奇地凝望着镜子里的另一个人。
也就是自己。
他懵懵懂懂记起来,自己刚刚化人形之后,被海登捡去郝郎中的诊所时, 也曾对镜子里的少年产生过疑问。
他是一只小鸟来着。
那么这个人类, 又是谁呢?
昼夜翩跹而过, 不知不觉, 他已经接受、并且更加习惯自己作为人类的这个身份了。
学会以人类的视角去看这个世界,学会了类似于人类的种种情感。
他爱人类这个神奇的、富有创造力的种族,究其最初, 应当还是因为爱着那个让他明白了所谓「一见钟情」的人类。
奥莉维娅正在为他用丝带编发,点点色彩慢慢融进他本就明亮的金发中。
妇人注意到他的表情, 也微笑着看向镜子:“怎么样, 呦呦喜欢吗?”
她的语气是很骄傲的, 似乎笃定一定能收获一个肯定的答案。
人类总是很喜欢打扮他,小凤凰想。
从最开始给他买蝴蝶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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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带的谢恺尘,到会做小衣服的乔拣, 再到奥斯汀姐弟俩的三位妈咪, 包括“血弥撒”的大胡子、乌元洲和达茜……
现在, 又多了奥莉维娅。
作为爱美的小鸟, 小凤凰很开心。
他点点头,表情是不加修饰的喜悦, 还有一点儿羞涩。
奥莉维娅因为这个答复更雀跃了几分, 还哼起了歌儿。
灵巧的手指翩飞,三两下完成了一个漂亮的编发,
最后, 她把那朵用纱勾出来的珠光蓝花朵别在纪攸的发梢, 就算大功告成了。
“好了!”她拍拍手, “来吧,我们去全身镜那里看一看。”
凤凰的美原本就超越了性别的界限,裙子也好,裤子也罢,男装、女装、柔美、干练……什么样的风格都能驾驭。
这条原本是为了去新家拍结婚十周年纪念照、却因为被流放一次也没有穿过的、全新的婚纱裙,也是同样。
“太美了,你是我从业这么多年来最惊艳的模特。”奥莉维娅喜不自禁。
她帮纪攸整理了下裙摆和每一个细小的、该有个褶皱,绕着少年走了好几圈,以一个专业设计师的角度打量。
“唔……”
好像有些不满意。
从发饰到裙子都是很隆重的,几乎可以说是浓墨重彩。
相比之下,完全的素颜倒是有些微妙的不匹配。
她本来并没有打算给纪攸化妆,毕竟这样天生丽质的美人不需要任何化学合成物来多此一举。
然而考虑到整体的搭配度,似乎还是要加点儿什么比较好。
小美人的额头上自带一枚晶亮的花钿,这很好。
奥莉维娅找出与婚纱裙相配的头纱和面纱,先是淘汰了过于臃肿的前者。
她把珠链和半透明纱相缀的面纱拿在纪攸的脸上比划了一下。
遮住了下半张脸后,再加上花钿的衬托,把少年那双琉璃瞳衬得极为突出,美得惊心动魄。
“不行不行,这样冲击力太大了。”奥莉维娅赶紧收起面纱,作势捂着小心脏,“我怕太子殿下会受不了。”
“受不了?”小鸟儿没听明白,“为什么呀?”
难道是害怕面纱后的自己吗?
“不不不,小家伙,是因为这双眼睛实在太美了,我怕他看见了会被惊艳得晕倒过去——那样可就成了乐极生悲的事故啦。”
奥莉维娅讲话总是带着点儿夸张,纪攸花了几秒钟才明白了这并不是一个实打实的担忧,很给面子地笑了起来。
既然不能把这张精致的小脸蛋遮住,那究竟该用怎样的装饰才叫画龙点睛呢?
奥莉维娅在屋子里翻箱倒柜,看见女儿的玩具箱。
妮可大约是继承了妈妈的天赋,从小就很喜欢绘画,也拥有自己的全套工具箱。
由于小孩子小的时候画画总是会弄得自己身上到处都是,奥莉维娅特意选购了可以用在儿童娇嫩皮肤上、也可以洗掉的植物颜料。
现在,它们正合适。
她拿着画笔,在纪攸脸上创作。
小凤凰乖乖闭着眼睛,皮肤痒痒的,有点儿想躲。
奥莉维娅好几次停下来,很有耐心:“呦呦不想让殿下看见最好看的样子吗?”
她这么一说,纪攸立刻安静了。
他想的。
他当然想让约阿诺看看,想得到饲主的表扬。
最好,最好能让他目不转睛。
纪攸还不完全懂得「心上人」的标准定义,但他早就明白了要让对方的眼睛只看着自己。
奥莉维娅发挥了专业设计师的功力,没一会儿结束了绘画。
“好啦。”她欣然道,“睁开眼睛看看吧,小漂亮。”
纪攸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等看清自己脸上的图案,他的心脏猛地一跳。
这是……凤凰……?
神鸟栖息在他碧绿的双眸中央,用的颜料是比花钿稍微明亮一点的金色,还有和头饰上的花朵交相辉映的亮蓝色。
顺着右眼的轮廓向下蜿蜒,一直堆叠在颧骨处,那是纤细颀长垂下的凤凰尾翎——
他慌乱起来,自己本就一直在逃避“凤凰”的那个形象,尽管这是一种装饰性的彩绘,可是万一让谢恺尘联想起来、加重了猜疑呢?
到时候他要如何辩解,这并不是一种暗示,只是阴差阳错的选择?
“怎么了?”奥莉维娅注意到他的慌张,“不喜欢铃兰花吗?”
铃兰?
纪攸一愣。
接着他再度睁开眼,仔细地看着镜子,才发觉自己误会了。
那垂落的并不是翎毛,而是藤蔓;亮闪闪的也不是尾羽上的孔雀之眼,而是一朵朵金灿灿的小铃兰花。
奥莉维娅只是想给他绘出花朵,是他自己“做贼心虚”了。
纪攸悄悄松了口气,冲着妇人眨了下眼:“没有,我很喜欢。”
奥莉维娅疼爱地梳理着他的长发,将发尾的小卷摆成最好看的弧度:“好啦,小家伙,去惊艳你的心上人吧。”
凤凰小心地站起来,怕碰坏了这件主人连一次都没有穿过的、珍贵的纪念品。
在最开始看见婚纱裙时,由于小鸟儿习性的保留,看到这样毛茸茸的一大堆他就很想往里钻,在里面打滚然后睡一觉。
他有点儿想念太子——二十五岁的那个——那件被他最初当做小床铺的黑色大氅。
此刻他只迫切地想要对方看见。
他提起裙摆,长发散落成金色的瀑布,像是要与心上人在月下私奔。
小美人来到门口,想起什么,回眸郑重道:“谢谢您!”
奥莉维娅微微笑,眼角却有些湿润。
为了自己错过的婚纱,为了自己的作品能够找到最合适的模特,更为十六七岁少年人最真挚动人的爱意。
现在。
昏沉天光下,深蓝竹林中,雪白的裙摆翩翩起舞。
凤凰还从来没有以人形为饲主跳过舞,无论是祈愿舞,还是仅为谢恺尘而舞的星尘舞。
这条裙子是真的很蓬松,但不是标准的厚重婚纱,加上小神禽自有办法,纪攸把它穿得很轻盈,就算跳起舞来也没怎么费力的样子。
他的四肢修长柔软,动作灵动有力,每一个舞步都踩在鼓点上,却又跳出完全不一样的清灵来。
随着每一次的旋转和跃动,自他身周亮起无数浅金色的星碎,漫天泼洒,却并不会消失,亮起萤火般的光雾,仿佛小行星带围绕着主星。
十六岁的谢恺尘并没有关于与小鸟联结灵宠的这部分记忆,他只觉得这一支舞蹈很美很美,让他好像想起了许多有关于过去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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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真正回看向过去,又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
祈愿舞是只有在观众受伤、暴躁时才会跳的,现在的小太子不仅没有伤痛和焦躁,反而以一种近乎于迷恋的神情望着他。
那双眼睛里饱藏着许多感情,和成年的太子一样,可是现在年轻的这个会更勇于表达。
凤凰在旋转、旋转。
裙摆开出金白色交织的花,四周的萤火也跟着他同步转动,就连脚边的小花儿都一同绽放。
而无论转动多少圈,无论那舞步蹁跹至何处,每当面向谢恺尘时,琉璃瞳总是望着他的。
那样旖旎的回眸,实在叫人心醉。
谢恺尘站在这如梦似幻的一幕下,喉咙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可又不愿打断对方半秒钟,生怕扰乱了这样的美。
篝火舞会的乐曲换了一首又一首,凤凰的舞步也变换了一重又一重。
时间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他们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仅希望这样的浪漫与安宁可以存续至永久。
昙花自竹叶后现身,小美人来到少年太子面前,即便不间断地跳了这么长时间,依旧脸不红气不喘,好似他就是为了舞蹈而生。
纪攸拨弄了下发梢上的蓝纱花,然后冲谢恺尘伸出手,翡翠色的眼眸莹亮:“我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太子不会跳舞,但舞会总是要参加的,而舞会上最基本的规矩,就是男士主动邀请女士跳舞。
虽然他清楚小九和自己是同样的性别,但是作为无论在什么事儿上都是主动的那一方,突然被邀请,还有点不习惯。
但是心上人的眼睛比星星还要亮,叫他怎么也讲不出拒绝的话来。
在几秒钟的迟疑后,谢恺尘搭上他的手,然后调转了为止,轻轻揽住对方的腰。
不过还要小心不能碰坏了裙子上的亮片和蝴蝶。
凤凰是最擅长舞蹈的,但太子从来没学习过这方面的技能,明明在开机甲和战斗的时候比谁都厉害,可轮到跳舞的时候动作简直堪称笨拙,好几次都差点儿踩到纪攸的脚。
但纪攸不在意。
什么好不好看啊、在不在拍子上啊,都无所谓。
最重要的是,他能够和约阿诺一起跳舞了。
在他还是一只小奶啾的时候,也会经常给饲主跳舞,可是那些时候饲主永远都是静静微笑着看着自己,从来不会参与。
谢恺尘那样的性格,怎么可能陪着一只小鸟独自翩翩起舞。
宫里的人要是瞧见了,恐怕要担忧一句殿下的脑子是不是坏了。
但现在不同了。
这里不是所有人都在虎视眈眈的皇宫,这里没有任何世俗条条框框的规矩,这个,也不是那个总是需要隐藏自己真实想法和感受的成年的谢恺尘。
这里,有的情窦初开、却又好像已经深爱彼此很久的两个少年人。
少年太子虽然走的是占据主动地位的男步,实际上对舞蹈太过生疏的他基本都是被纪攸带着的。
小美人很早就放弃了繁文缛节的宫廷交谊舞,到后来干脆两个人手拉手随便转圈圈,只要开心就好。
凤凰笑得眉眼弯弯:“要不要加入大家一起呀?”
那边篝火舞会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不知是不是有了什么其他的表演。
但谢恺尘摇了摇头:“只想我看见你。”
——这样美丽,这样惊艳的未婚妻,怎么能被别人看到呢?
他甚至在某一瞬间冒出了阴暗的想法,好想好想把他带回家藏起来,这辈子只有自己能看见。
要是未婚妻其实是一只小鸟就好了,谢恺尘荒谬地想,这样,他就能成为他唯一的人类,也可以去到哪里都把对方放在手心了。
可惜此刻的小凤凰并不能知晓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只是金铃兰藤蔓勾出的面颊有些泛粉:“好的呀……”
只跳给你一个人看。
只有你一个人。
纪攸轻轻哼起了与舞会那边不同的曲调,更适合两个人在一块儿的、舒缓一点的那种。
“你唱的是什么语言?”博学多识的少年太子道,“我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是德尔塔象限的吗?”
纪攸摇摇头,冲他眨了下眼:“是秘密哦。”
他才不会告诉饲主,这些都是凤凰语呢。
就像眼前的小饲主也不会知道,自己在心中已经叫过他很多遍约阿诺了。
在这个看不见星星的村庄和森林里,他也仍然有星星。
好吧,谢恺尘想,不说就不说吧。
就像他的父皇和母后会彼此尊重私有空间一样,他也会学着对自己未来的太子妃不盘根问底。
尽管他真的很想知道。
背后的噪音嘈杂得很,有人在尖叫,有人在笑,有人大声合着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