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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
沈囿怔了下, 问他,“比什么,你怎么这么幼稚?”
眼眸半敛, 裴影取下手上的护腕, 一圈一圈解下, 妥帖放进?背包里, 从今天见到他起,他心里就压着一口气,前男友这个身份,令他如?鲠在喉。
他曾经拥有过他喜欢的人, 他不知晓他们的过去, 多么缠绵亲昵, 正如?他始终无法确定沈囿对自己的感情。
“比就比。”裴影答应下来,他看向沈囿, 认真开口, “囿囿,放心, 我不会输。”
眼底情绪复杂,沈囿轻轻开口:“你?不了解他。”
“正如?我不了解你?的过去。”裴影似乎已经站在下风处,问出的话里都带着?犹疑:“你?们曾经深爱吗?”
眼睫轻颤,眼神闪动了下, 沈囿嘴唇张了张,发现自己无可辩驳。
她没回?答。
裴影却已经确定了想法,“很难忘?”
沈囿否认, “没有。”
“姐姐, 我请你?以后?把很难忘的人换成是我好不好?”他声音放得很低,仿佛请求。
酝酿的情绪发酵, 泛滥,沈囿给不了答案,也给不了承诺。
裴影却已经站到篮球场中央,手掌中旋着?篮球,满带一身锋芒地做好准备赢战。
“二哥,你?的伤还没完全好?”方哲担心道?。
拉下运动服拉链,抬手脱掉,露出内里的黑色短T,袖口暗线纹了一只鲨鱼,脖颈上?一条银链,尾端挂着?的是一枚戒指。
沈囿认得,是当年她让设计师定做的一对情侣戒指,她的早扔了。
原本送给他,没见他戴过。
左臂的疤痕泛白,隐隐有血迹,似乎还能看见子弹嵌/入的痕迹。
他在纽约那两年,得有多疯,才能中弹。
身材清瘦,肩背宽阔,脖颈纹身往下,隐约可见结实背肌,沿着?脊柱往下延伸,腰身劲瘦,肌肉弧线流畅。
袁解做裁判,单手将球高高抛起。
灯光被篮球遮盖,在地下罩出一片阴影,祁禹时和裴影同时起跳,伸手排球,肱二头肌绷紧,肌肉线条流畅。
祁禹时抢先拍到球。
从二分线外往里,一触即发般,祁禹时三步扣篮,裴影也不甘下风,起跳高度很高,一下拍走球。
进?攻防守,极富力量感,两人投球的准心都差不多,基本上?是一投一个准,所以抢球环节就格外激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比分起初一直是追平,到后?面,约莫是裴影不太擅长打篮球,又?或者之前体力消耗过多,总被祁禹时压制着?,抢不过球。
到后?面越打越狼狈。
沈囿看得有点?着?急,在外面喊,“注意安全,裴影!”
“礼物我可以给你?送新的。”
裴影心底也有傲气,比分拉了五分,也不肯认输,挑衅,“沈囿她不喜欢你?了,趁早放弃好吗。”
额发鬓角全是汗,祁禹时低眸看他,漆黑眼底像藏了一把刀,在下一球抢到跨栏上?分时,直接与他重重撞了一下。
左臂剧痛,他皱了皱眉强忍,单手一个倒勾把篮球投进?篮网。
而裴影重心不稳,直接摔了一跤,右脚脚踝擦在橡木地板上?,摩擦出伤口,有血流出。
沈囿上?前来,蹲下身帮他查看伤口,冷茶色眸底是焦急关切,她伸手轻轻按了下他脚踝处,“疼吗?”
篮球砸落在地重重一声,祁禹时半边手臂疼得木了,喉咙痛哑,唇色苍白,他看着?她关心紧张他的模样,心口压抑着?的痛感蔓延。@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赢了,扔掉。”他盯着?裴影的眼睛,嗓音低沉,仍旧冷硬得不留一丝余地转圜。
沈囿抬眸看他,没有好语气,“你?是故意的,祁禹时?”
扯了扯唇角,他回?:“是,又?怎样?”
他可以不抢,但他没理由让着?他。
“卑鄙。”沈囿语气里全是鄙夷,处处都护着?他,她拿了酒精轻轻帮他擦拭伤口消毒,无微不至,关怀到极点?。
裴影握她手腕,低低道?,“我自己来,姐姐。”
“能站起来吗?”沈囿扶他,直接一手揽住他腰。
下一秒,她被祁禹时一把拽过来,睨了眼林浩:“站那是死了吗!”
林浩连忙弯腰把裴影扶起来。
而沈囿甩他手,“放开!”
“别让我看见,你?再碰他。”狭长眼底一片阴鸷,占有欲极强,一手垂着?,伤口疼到冷汗直掉,他也不放她手,冷冷警告,“听见了吗?沈囿。”
沈囿用力挣开他,骂他,“疯子。”
转身又?到裴影面前去查看他伤口。
额角绷起青筋,整片左臂都麻木到几乎感觉不到,他脸色苍白到没有一丝人色。
而沈囿一眼也没再看他,不关心他也受伤了。
杨玥看他神色不对,连忙过来,“先生,你?还好吗?”
方哲让林恪过来。
左手垂下,碎发微垂,汗水沾湿了些,祁禹时眼尾泛红,眼底情绪受伤且偏执,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他最后?提醒,“裴影,你?输了。”
裴影抓过背包,直接把护腕护膝一齐扔到旁边垃圾桶,而后?一声不吭。
衬衫黑裙,沈囿坐在他旁边,决绝冷然?,不再回?头看一眼,只是对他温柔开口:“小影,礼物我以后?补你?。”
“你?脸色很不好,受伤了吗?”杨玥看他满头的汗,苍白到没人色,有些害怕。
转身,强忍着?剧痛,祁禹时往场外走,那些温柔亲昵的话语都不会是对他说的,他爱的女孩,再也不会关心他。
她眼里,怎么会有他呢。
“要不要去医院?”方哲也被他的脸色吓到了,“二哥。”
林恪过来,有些紧张:“祁总。”
喉咙嘶哑,疼痛,黑体恤长裤,男人身形劲瘦挺拔,长指微曲,隐忍而痛苦,只开口:“回?京岭。”
…
沈囿离开上?海的时间是周末,隔壁房门早上?了锁,也没再见过芝麻的影子。
裴影仍旧按时给她发消息,分享日?常,沈囿都积攒到一起没回?应,只在上?飞机前回?了一句,我走了。
没有告别,她不喜欢那种场景。
落地时已经是傍晚,从机场大?道?往外,一路蜿蜒着?燃起路灯,刚下过雨,地面是湿的,隔着?玻璃望出去,城市朦朦胧胧的,看不太清晰。
沈囿搭着?薄薄的羊绒披肩,神色疲倦,似乎生理期快来了,腹部隐隐作痛。
杨玥泡了红糖水递给她喝,“暖暖。”
手腕搭着?保温杯上?,拧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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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囿轻轻抿了一口,漆黑眼珠望向窗外眨也不眨。
杨玥猜不透她的心思,只问,“囿囿,你?喜欢裴影吗?”
“喜欢的话,为?什么不答应他现在做他女朋友,而是要等到他毕业后?。”
长睫纤细,在眼底投出一片阴影,她皮肤白皙细腻,在这阴雨天里像浸过水的栀子,润的,湿的,冷的。
“喜欢。”抿了抿唇角,沈囿情绪冷然?,“就得在一起吗?”
而且在经历过那样一场刻骨却又?遍体鳞伤的爱念后?,她对所有一切的情绪感知仿佛都变得很淡。
对裴影,少年热忱,赛场表白那一瞬她心底似乎滋生了细微的喜欢,从与他交往的细枝末节里积攒,她对他有好感,但远远称不上?爱,也不会有迫切渴望在一起的冲动和浓烈的情感。
她相?信爱可以培养,朝夕相?处,日?久生情,所以也愿意接受裴影,但前提是,要敌得过现实。
他在读书,她在距他一千多公里外的地方拍戏,聚少离多,想见一面都会很困难。
而且他处在大?四?关键期,继续体育生涯还是作别出路都没有既定,她不能成为?干涉他未来选择的障碍。
“我们都成熟了,应该更理性的思考问题,答应了他又?能怎样,徒增烦恼。”
玻璃倒映着?女人的侧脸,杨玥轻轻感慨,“那还是因为?不够爱,才会考虑这么多。”
沈囿笑笑,没回?答。
六月初,沈囿无缝进?入剧组,继续拍摄《破译》下半部。
地点?在京岭,舒曼去探班的次数多了些,竟然?也会看见霍云争认真地和沈囿探讨拍摄问题。
她没那么横眉冷对,只是把给沈囿买的吃的放在她那一面,嘱咐她,“下周要去法国了,倒时差参加晚宴应酬的时间很多,这几天拍摄别那么累,以免到时候状态不好。”
“放心,曼姐。”沈囿挪开剧本,继续看下去。
舒曼看她这幅淡泊的模样也忍不住要点?醒她,“最近那几个爆火的小花都开始有动作,在热搜上?拉踩,野心勃勃都想在这次法国电影节里拿下奖项,你?不争一争,怎么成为?顶流,怎么稳住?”
霍云争仰靠进?藤椅里,笑,“曼姐,你?好胜心太强了吧。”
拉了把椅子,舒曼坐下,“你?当初不是我好胜心强,能把你?带出来吗?”
“所以我一直很感激你?,曼姐。”霍云争态度认真了很多,“那三年教会我很多东西?。”
沉默了下,舒曼心回?:“不必怀念了,毕竟最后?闹得很难看。”
“我当时违抗不了公司意愿。”霍云争愧疚道?。
“我自己看错了人。”
斟酌了下,沈囿问:“曼姐,你?以前是他经纪人?”
“是。”舒曼开口:“我最后?因为?结婚怀孕被开了。”
“两年后?又?离婚了。”舒曼伸了伸右手,无名指的戒指已经取下,那一圈淡淡的戒痕却还在。
她为?她老公放弃了事业,在她带的艺人最如?日?中天的时候接受公司安排回?家待产。
孕期十个月,男人的耐心被消耗得很快,总是推脱说公司请不了假,没办法在家陪她照顾她。
那时候舒曼还有积蓄,自己请了阿姨照顾,却在她老公回?家看见时被说浪费钱不懂节俭。
产后?抑郁,身材走样,头发大?把大?把掉,也极少得到她曾深爱的男人的陪伴。
那段时间哄不好孩子,舒曼经常抱着?孩子一起哭,哭累了又?爬起来喂奶换尿布,神经衰弱,后?面还要被说没工作在家吸血。
最低谷的那段时间都是她自己一个人熬过来的,然?后?在小孩一岁的时候,她发现了他老公出轨,是他公司比他年轻的女同事。
“其实我那时已经不惊讶了。”
“只是按部就班走流程让他签离婚协议书,他不同意就法院起诉,我留了他出轨证据,留了我儿子每一笔支出转账费用的记录,最后?和他对簿公堂的时候,你?知道?多可笑吗,他只给我小宝买过一个拨浪鼓玩具。”
“我胜诉了,走出法院的时候很平静,再次看向他的时候,我只是觉得挺惊讶的,不过一段婚姻,怎么就让我曾经深爱的人面目全非变得可憎起来。”
“我想起他忏悔的那些话,只觉得很可笑,我甚至想不起来当初为?什么爱他了,我只为?自己度过的这两年感到不值。”
舒曼喝了口咖啡淡淡道?,“事业有起色的时候不认真对待,以后?总会后?悔。”
“男人都不可靠,别轻易陷进?去。”
霍云争投降,“曼姐,我可不是你?老公那种极品,别一杆子打死啊。”
“沈囿,你?还好吗?”
愣怔了下,沈囿端起瓷杯对他碰了碰,“还好,我自己有判断力。”
“庆祝你?,曼姐,你?走出来了,重获新生。”瓷杯清脆一声响,沈囿喝完了剩下半杯咖啡。
丢下剧本起身,继续专注的投入下一轮拍摄之中。
…
六月多雨,淅淅沥沥下个没完,天空总是阴沉,铅灰色云层压得很低,总有一副山雨欲来的征兆。
傅青森飞去纽约,代表祁禹时管理sinye集团事务,而祁禹时从上?海回?京岭后?除却工作外很少有娱乐。
手臂的伤似乎已经好了,但留下了后?遗症,阴雨天会伤口发痒,隐隐作痛,缠缠绵绵的,总治不到根。
办公桌上?咖啡冷掉,有秘书进?来换了杯新的,落地窗前一盆箭竹尖端滴着?水珠,青翠欲滴。
林恪站在桌前汇报工作,偏暗光影里,男人一身黑西?装,袖扣镶嵌的是颜色很深的宝石,裁剪得体精良,长指轻敲桌椅,慵懒而又?倦冷。
对一切事都提不起兴趣,听了几句项目提案,他只有一句否决。
“大?少订了去法国的机票,想陪江南意一起去。”
眼皮也没掀,玻璃窗镜面映照出男人利落锋利的轮廓,手指骨节凸起,又?多了处纹身。
一朵开败的百合花,烧掉根茎,血一样绽开。
颜料注射进?去的时候似乎也没有痛觉,只觉得好像某种东西?被剥离,皮肤和血肉都不属于自己,只有很淡的哀伤。
“付夫人和老爷在家等您,他们希望您尽早成婚。”
宋珑醒来无望,转到普通病房,只剩下呼吸,对外界刺激无任何意识反应,完全成了植物人。
他们年纪大?了,想要抱孙子孙女。
食指指腹玻璃划开的伤口已经结痂,再按压也没有一点?感觉,祁禹时没回?答。
冲泡一杯胃药,林恪递过去,“您这几天都没好好吃东西?,医生说要注意些。”
褐色的液体在瓷杯里,泛起细小的白沫,甜到腻了的感觉激起一阵恶心。
“拿开。”胃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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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冷,一阵一阵隐隐作痛,他也毫不在乎。
林恪看不过去,劝,“医生说这样会加重病情,先生,您没必要为?沈囿做到这样。”
扯了扯唇角,嘲讽地笑了下,他眼底有哀凉,“我是为?她么。”
任何人在她面前,都比他重要,她可以为?认识不到一个月的人惊心准备生日?礼物,他受伤会担心,会细心帮他处理伤口,唯独对他只有漠然?。
“先生。”林恪想安慰些什么,却发现找不到角度安慰,只能开口:“沈小姐她已经回?京岭了,在拍戏。”
拨弄一枚崭新的黑色金属制打火机,划出火苗又?熄灭,祁禹时眼底看不清情绪,死水一般沉寂。
咬烟点?燃,喉结滚动,青白烟雾燎出利落冷白轮廓,唇线笔直,他随意点?燃日?记的一页纸,火苗窜起,吞噬黑色娟秀的小字,灼烧到手指,他也不放手。
林恪急切,语速快了点?,想用水去浇,“先生。”
皮肤灼烧的剧痛传来,祁禹时脸色变都没变一下,淡淡叙述,“她十七岁就说爱我了。”
“这篇日?记里写了她说她学不好英语,会让哥哥失望,她讨厌语法,却也不厌其烦背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拿着?及格的英语卷子悄悄塞到了我的文件里,她想我表扬她。”
“可我没发现,只是随手扔了,她那几天便?总想和我暂时英语,甚至让我监督她做英语阅读。”
“她那时候多傻,而我很混蛋,根本懒得对任何我不感兴趣的事分一点?精力。”
“那时候我对她不感兴趣,她比宝珍好点?,但女孩子都很烦人。”尤其是还在高中叛逆期的女孩。
手指皮肤变红,疼到没感觉了,信纸要燃尽。
指间一松,燃着?火焰的纸片随风飘扬,很快残余的姐姐?信纸被烧完,剩下一片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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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手中指指节上?留下一道?烧痕,皮肤毁坏,一片通红,后?知后?觉的疼痛袭来,猛烈,纠缠,不死不休。
林恪立刻拿出烫伤贴,帮他把手伤口贴上?,心有余悸,“祁先生,别这样伤害自己,会留疤的。”
切实的疼痛似乎化解了点?心口的绞痛,祁禹时单手捞起西?装外套,起身往外走。
黑色越野驶行?到浮岭山,祁禹时下车,脱掉西?装,换上?赛车服,没戴头盔,直接进?停车区开了辆黑色超跑出来。
林恪抱着?头盔想递给他,他却一眼没看,径直把车开上?最险的赛道?。
雨水冲刷世界,柏油路上?尽是雨水,陆朝逸不知从那儿跑过来,也开了辆赛车驶进?赛道?,去追他。
时速超过二百千米每小时,雨水凝结移动,从半开的车窗里砸进?去,落在男人干裂的唇上?。
雨天视物变得不清晰,只远远的看见弯道?里两道?影子,速度加到姐姐?,引擎声轰隆,车胎摩擦地面几乎擦起火花,弯道?也不见丝毫减速。
他几乎是玩命一样玩赛车。
一个小时后?,黑色超跑从赛道?另一边回?来,倒车入库的时候,维修人员立刻跑上?前去。
车胎爆了一个,油箱磨损烂掉,车窗玻璃有一块碎裂开来,是在极大?的压强差和撞击下造成的碎裂。
工作人员穿着?雨衣上?前去卸车胎,拆卸油箱。
而雨中的男人,碎发湿透,水珠顺着?脸庞往下滴落,黑色纹身在雨中显得更清晰,黑夹红色赛车服被水打湿,胸口的字母logo也被磨坏。
烫伤贴被雨水冲掉,鸦黑长睫被沾湿,雨水落进?眼里,抬步往前走,漆黑的眸里一点?光亮也见不到。
林恪连忙撑伞跑过去,小口喘气,“先生,雨下大?了。”
“你?知不知道?你?刚刚那样开有多危险!”陆朝逸开着?跑车倒车停进?露天停车场,“我绕路才追上?你?,路上?有棵树倒了,差点?砸到你?的车,祁禹时你?疯了是吗?”
在树枝划破玻璃的瞬间,雨水和冷风一起灌进?车厢,刀割一般,而雨雾中路面能见度很低,他能开出那片林子已经是极为?不易。
雨水噼里啪啦打在身上?,陆朝逸眼尾猩红,“下雨天赛车,二哥你?怎么这么不清醒!”
“喜欢沈囿,我知道?你?有办法玩死裴影,闻献也是,你?怎么这能这么颓废?!”
“喜欢她,去抢回?来,二哥!”陆朝逸几乎是在朝他吼,脖颈暴起青筋。
第 52 章
雨水滴进眼睛里?, 睫毛湿透,干裂得唇润了点,祁禹时定定的看他, 漆黑眼底情绪深不见底, “我不知道吗?”
“裴影会辜负她, 如果我动手, 她永远不会原谅我。”
伤害她身边的人,只会令沈囿与他越来越疏远,只会令她反感我,将她推远。
无法反驳, 陆朝逸也浑身被雨淋湿透了, 他张了张嘴, “二哥,我们都想你好。”
“以前, 我觉得她配不上你, 她那种出身的人,心?思都很明显, 我以为你迟早会玩腻她,可最后被抛下的人是你,想念深爱成了心?魔,求而不得的却是你, 或许我们之前错了。”
陆朝逸没感受过这样刻骨铭心?的爱,“但还是想要你振作?起来,伤害自己?, 起不到任何作?用。”
“就算沈囿她不配, 我也?认她了。”
“听清楚。”祁禹时掀眸看他,漆黑眼底情绪如晦, 汹涌爱意无法隐藏,“她配,她比任何人都值得。”
“刻苦,勤奋,善良,聪明,漂亮只是她最不起眼的优点,我爱她,爱她所有,我不希望再从任何人口中听见贬低她的话,一个字也?不要有。”
雨丝贴着面颊往下掉,陆朝逸看向他,从未想到在他心?底,他已经?视她如此珍重,张了张唇角,他答应:“好,二哥。”
手指的灼烧感在雨中减轻了些,树木被雨水拍打着,枝叶乱颤,抖落一片寒凉。
山地靴踩在泥土上,溅起一地雨水,祁禹时拉开?越野车门,林恪立刻收了伞坐上驾驶座。
“先生,回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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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不停,别墅里?空荡荡一片,陈设装潢都极近简洁,大都是黑白冷饮的线条,游泳池上漂浮着树枝,喷泉水溢出来,花园里?的玫瑰被淹了,遣散了园丁,房屋灯也?关着,没有一个人。
坐在窗前,祁禹时翻开?了她曾经?喜欢《飘》,卫衣长裤,黑发湿了也?不管,肤色冷白只病弱,凸起的青筋和脖颈的纹身线条几乎融为一体。
胃部持久疼痛,思念与得不到的折磨仿佛成为一种经?久散不开?的潮湿,蔓延透彻在骨髓里?,像青苔腐烂,又像枯叶碾尘,不深重,却深深嵌入,忽略不得。
脑袋昏昏沉沉的疼,祁禹时倒了杯伏特?加,喝了半杯,枕着枕头睡去。
醒时,外面天色仍旧是暗的,分不清白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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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黑夜,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与她初见的时候,她会抬头对他温柔乖巧的笑,喊他哥哥。
思念愈盛,不可消解。
心?悸难忍,祁禹时点开?手机,看助理发的地址,直接驱车去了北郊影视城。
玻璃上积攒雨水,雨刷器刮开?,水珠飞溅,路灯亮起,城市朦胧像一幅画卷,里?面的人都显得不真实。
不记得到那用了多久,祁禹时只记得下车看见她的第一眼,她腰肢纤细,一袭素白长裙,发尾蜷曲,一侧别了一只珍珠耳环。
拍摄还在继续,是一场雨中男女主表白心?迹的戏。
油纸伞倾斜,雨水顺着伞盖往下滴落,她抬眸看他,倔强而漂亮,“顾家小姐与你匹配,你们可以并肩同行。”
“而我只是一个污点,是你楚大少爷人生路上的污点,每次看见我,你该很难受吧,因为这会令你想起那段暗无天日,机械的接受杀人任务并执行的那段行尸走肉般的日子。”
他们曾是最亲密的搭档,彼此的姓名都悬在刀尖上,在国军内部,执行间谍任务。@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刀口舔血的日子,生死与共,她出生于?微末,以为他们是同类,在一次次任务救彼此于?危难中时,对他生出情愫,却没想到真相是,这段以性命相搏的日子,只是他的一次玩笑。
他是赫赫有名的大家族独子,只是为了与父母唱反调才?加入暗杀组织,才?在那里?认识了司蕊,才?与她走过一段路。
而现在柳暗花明,他恢复利合银行家大少爷身份,家里?也?自然而然给他许了一门与他更匹配的婚事。
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清醒残忍,司蕊漆黑眼底的光渐渐熄灭,她比谁都清楚,他们不可能,雨水落在她白皙干净的脸庞上,眼睫被沾湿,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沈囿弯唇笑了下,眼底失落一闪而过,“好了,楚江,我说?出喜欢并不是代表我非你不可,相反,我是在与你说?告别的话。”
“再见,也?不要再见。”
她转身迈入雨中,长裙很快被雨水打湿,珍珠发卡上也?沾满水珠。@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油纸伞啪的一下砸落在地,霍云争向前一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拉她入怀中,他们在雨中拥抱。
哀伤,不舍,愧疚,爱慕,他伏在她肩头,呼吸微微灼热,深重而亲密地对她说?了什么?。
沈囿弯唇笑,慰藉,不舍,深爱,千万种情绪藏在眼眸深处,雨水从耳畔滑落,打湿雪纺织裙,他看着她们深爱的男人,却仿佛透过那双漆黑沉顿的眼神?看见了当初的他们。
笑容苍白,却仍带有一丝笃定,她回了,“好。”
雨声下不停,那个拥抱诉尽爱意,他们在战火纷飞的年代相爱,骄傲不可一世的楚家大少爷第一次对一个女子承诺娶她,让她等她。
她信了也?回了好,战线拉长,她回重庆继续执行卧底打探伪政府的情报任务,整整两个月她没有收到他的消息。在一次空袭来临时,她用身体护住了一名妇女和她的孩子,死在硝烟弥漫的废墟里?面,尸体也?化为乌有。
她再也?没能等到她喜欢的人。
而利益博弈,楚川还是被迫娶了顾家小姐,到重庆时已经?是半年后,他身边有跟着喊他老公的女人,而她的墓碑连一副枯骨都没有,埋在荒芜僻静的山坡上,周围长满杂草和她生前喜欢的小雏菊。
悲拗到极点,他生平第一次落泪,在她坟前。
而后更全身心?的投入战斗,战争结束后他与妻子和离,此后半生再未娶妻。
他们谁也?不知道这就是最后一面,司蕊被他哄好了,对他笑得很温柔,在雨中的拥抱也?能感受到温暖。
外人看来,亲密无比,亲昵熟知。
祁禹时站在不远处目睹她用那样深情温柔的目光看向别的男人,他们拥抱,眼中只有彼此。
就算是演戏,他也?从未见沈囿对他演过这样的戏。
心?悸难受,车窗半降,祁禹时抽了支烟出来咬着,点烟时火苗总被风吹熄。
划了几次才?点燃,捏破爆珠,沉冷的薄荷气?息窜入。
导演喊咔,镜头停住。
工作?人员鼓掌,沈囿笑着又弯腰抱了下霍云争,他们聊了什么?,隔太?远听不清。
头昏昏沉沉的疼,祁禹时拉开?车门下车,半倚靠着车门,西装西裤,身形高?挑颀长,昏黄灯光晕染利落轮廓,手里?夹着烟,烟雾缭散,五官锋利寂冷。
烟尾闪烁微点火光,猩红移动,他掀眸看她,眼底爱意深情一览无余。
剧组大多数人都注意到他,导演不敢怠慢,让人撑伞过去,有女员工害羞红着脸,想去问联系方式。
他没分一个眼神?,只是目光一直停留在皓腕雪肤,黑发用砖红色蝴蝶结绑着的女人身上。
收工下戏,沈囿手里?还拿着剧本,与霍云争说?笑着往外走。
杨玥默默背着背包跟着一旁,霍云争也?甩了助理,似乎还沉浸在戏里?的情绪中,望向她的眼底也?盛了宠溺与温柔。
雨丝微凉,贴了一点在沈囿耳骨上,被冻得微微发红。
霍云争倾身,伸手轻轻拂了拂她耳边刘海,低低道,“你头发乱了。”
抿了抿唇角,沈囿对他狡黠一笑,清亮的眸子里?像盛了星星。
行道树栽种在路边,灯光被稀碎的分散开?来,地面凹凼上积攒起雨水,倒映着人与人相接的影子,斑驳碎裂。
祁禹时目睹他们走过,长指微曲,嗓音低沉沙哑,“囿囿。”
抬眸,隔着雨伞,沈囿看了他一眼,眼底情绪陌生而冷淡,仿佛从来不曾认识过他。
妄谈相爱相知,她嗓音薄凉,“我以为你已经?死心?了。”
“不要再来找我。”一字一句,诛心?般。
目光短暂相接又分离,她往前走,不再停留。
手腕的平安符取下,为他拼命学习考入京岭的大学,为他学做煲汤熬粥,为他一针一线针脚绵密的织围巾,为他放弃前途想要生一个他的孩子的女孩,已经?再也?不会回来。
心?痛如刀绞,头疼欲裂,祁禹时还在固执,香烟灼烫指尖,他开?口:“跟我走。”
第 53 章
一如八年前初见?那晚, 她缩在雪地里抬头看他,灯光映照少年英俊冷厉脸庞,拇指上有伤口, 分?明是混球得谁也不敢惹的冷厉少年。
大G车轮被雪掩盖, 碾压出一路雪痕, 风很冷, 只有他指尖的香烟有星点温暖,却?也呛人?辛烈无比,长指轻敲车门?,他那时骄傲肆意, 朝她扬了扬下颌, 淡淡问:“敢不敢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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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抽烟的模样很帅, 无论怎样都很帅,沈囿抬眼?望他, 一眼?万年, 雪下的速度仿佛变得缓慢,她点了点头, 鬼使神差的第一次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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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陌生人的车。
雨珠拍打伞面,错身而过的时候,雨滴沿着伞面下坠,滴落在凹凼里, 好像清脆一声。
而现在她伸手挽起身边男人?的手,从他身边漠然走过,再也没?有停留。
没?有回答, 就是一切的答案。
她完全放下过去。
雨水往眼?睛里砸, 冰冷潮湿,心口难窒, 仿佛不能呼吸,他是被困在过去的人?,徒劳冲撞,鲜血淋漓,找不到出口。
眼?神一点一点变冷,他眼?看着她上了别人?的车。
火星微微晃动,雨水漫过世界,那辆银色商务车车门?阖上,最后一眼?,他看见?的是霍云争牵着沈囿的手,温柔亲密,熟识已久,仿佛早已互相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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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黄灯光下,男人?西装革履,矜贵冷郁,五官极英俊在暗冷天?色里显得疏离冷漠,他僵站着,目睹那辆停靠在柏油路边的商务车。
脸上看不出表情,唯独眼?尾猩红,偏要固执地守一个与她圆满的结果。
雨丝演变为雨滴,他一直站在那里,颓唐落魄,高高在上,从小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也为了一个女人?卑微至此。
雨越下越大,他浑身衣服都湿透,水珠顺着脸庞往下掉,脸色苍白到没?有血色。
霍奇几次想让人?去松散送衣服都被他冷冷逼退,只?有那一句话,“滚。”
自虐般,他固执不肯离去,偏要守她下车,要赌她也有一丝心软爱意。
商务车内弥漫而出的灯光是暖黄色的,开了空调,温度恒温二十五度,感受不到一丝寒冷,也淋不到雨。
车窗紧闭,里面和外面是两个世界,无法感知分?毫。
眉骨鼻梁上都是雨水,胃部疼痛蔓延,痊愈了的伤口似乎又在隐隐作?痛,皮肤上纹过束缚的西语,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更加清晰。
碎发?耷在额角,青色血管明显,雨中,男人?轮廓愈发?清冷利落,眼?底深情酝酿成汹涌波涛。
时间分?秒过去,剧组灯光熄灭,再没?有人?来。
雨小了又大,入耳似乎只?剩下雨声,而那辆商务车仍旧车门?紧闭。
呼吸微弱,祁禹时不知站了多久,手指僵冷得动一下都困难,仿佛被钉在原地,颓唐落寞,生平唯一一次落败,仓皇狼狈。
天?色漆黑,雨水淅淅沥沥的下了整夜,他站了一整夜。
直到东方天?色微明,泛起鱼肚白。
有人?开车从单行道过来,黑色宾利停靠在路边,梁津撑伞下车,祁宝珍也跟着跑过去,大声喊,“哥哥!”
梁思?敏一件天?蓝色碎花长裙,波浪卷批发?,踩着高跟鞋就跟着下车,伞也没?撑,她小跑着上前,眼?泪一直止不住的流,眼?里全是心疼。
“祁禹时。”
“祁禹时,你他妈疯了是不是!”梁津暴喝,想直接打醒他,伸手一摸,却?发?现他额头滚烫,“是不是导演不和我们说,你要把自己冻死在这儿?”
祁宝珍看见?他苍白到没?血色的脸也吓坏了,一遍一遍去抓他手叫他,“哥哥,哥哥,二哥哥。”
眼?皮掀了掀,虚弱到抬脚都没?什么力?气,祁禹时眼?神仍极冷淡,“老子要你管。”
喉咙的声音嘶哑破碎,几乎听不清楚。
“你他妈醒一醒!沈囿有别人?了,她不爱你了,放弃好吗,二哥?”梁津伸手扶他往回走。
祁禹时用最后的力?气推开他,冷冷抗拒。
梁津只?得换了语气,“二哥,你不养好身体,怎么追回沈囿?”
像是被说服了,他转身,艰难地往回走。
梁思?敏一直跟在旁边捂嘴无声哭泣,“禹哥哥,你不要这样。”
林恪也跟着一起来把他扶走。
高烧高热,他没?力?气再坚持,上了那辆黑色的宾利。
一场大病,沈囿仿佛成了提也不能提的痛。
医院里灯火通明,穿着病号服的男人?苍白瘦削,在输吊水。
付婉玉和祁绍章赶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儿子,才?发?现原来他比祁斯忆更固执。
烧退反反复复,祁禹时一句话也没?说,醒来的时候只?让林恪把电脑抱来,他单手划鼠标,一行一行读项目计划书。
祁宝珍总在旁边哥哥哥哥的叫,梁思?敏忍耐的哭声也很烦人?,都太吵了,祁禹时让人?把他们都赶走。
安静的养病,他不再向林恪问起她的情况,一个禁忌般,所有人?都对她闭口不谈。
他只?专注工作?,其余的事也不再去想。
梁思?敏还是一日三餐煲汤做饭亲自送到医院楼下,林恪看不过收下,谎称是家?里厨师送的。
伤口结痂,右手指腹留下一道两厘米长的烧痕,红绳被取下,关于她的讯息只?剩零星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