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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拍卡得完美得不真实。
巴塞洛缪琼斯,一个连剑术课都没上过几堂的,他的手下败将,怎么可能做到如此艺术般的反击
寂静蔓延着,斗技场静得如守夜人的坟场。
多明尼克的长剑掉落在地,他面色惨白地行了个败礼,转身离开的瞬间却狠狠回头瞪视了琼斯一眼“我不信,我不信一定是你出了什么花招。如果你串通了魔法师或者女巫,我一定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琼斯没理他,他优雅地收起剑,像一个真正的胜利者一般笔直地站在舞台中间,如同在等待着属于他的颁奖礼。
最先鼓掌的是永恒之光高裴。
高洁神圣的骑士站起来向他表达赞赏之情,紧接着是王后,她兴奋地尖叫着,提起裙摆冲到场上在他面颊上亲了一口。只要身处斗技场,他们都可以忘记身份尽情喝彩。
有这两人的带领,随后便是潮涌般的欢呼声。对待胜者,他们从不吝啬夸奖只是他们从没想到过胜者会是臭名昭著的巴塞洛缪琼斯。
多明尼克坐在角落中,他惯常热情帅气的面庞只剩下冠状帽洒下的阴影,仆从听见他在低喃着“一定是魔法师捣的鬼”,但他不敢附和,直觉告诉他,杜兰宫似乎要变天了。
“我的好孩子,你为我们完美地展现了精彩的剑术,现在我可以破例允许你向我提出一个请求。”国王也是老怀大慰,敲着权杖,笑得眉不见眼。
琼斯倒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思忖了一会儿立时笑道“回父王,我没什么想要的,想来想去,倒是很希望得到一个与高裴阁下一起巡逻的机会。”
“我看,你是想光明正大地溜出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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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吧”国王自觉猜中了二儿子的小心思,却是没有责备的意思,反而颇有些认同“不过有永恒之光的监督,我相信你不会再和从前一样胡作非为。既然你真诚地请求,明天起,你就跟着他去学习如何为国尽力吧。”
“多谢父王。”
琼斯按捺住雀跃的心情,偷偷瞟了高裴一眼。高裴似乎有些迷茫,只是礼貌地微笑,在看见琼斯提着唇角做了个“一起喝酒”的手势后,终于无奈地垂头失笑。
他发现自己好像开始对这个骤然转性的纨绔子弟有了一丝兴趣。
毕竟巴塞洛缪琼斯站在这烈日下,周身的光芒竟比金色的日光更盛,几乎要把他平静的灵魂燃起燎原之火。
第27章
正式的斗技比试花样很多,为了助兴,骑士们也少不了要上去表演一番。国王和以往一样,还用重金邀请了许多勇者前来,多明尼克总算趁势赢了数场,争回了一点颜面。
但真正的主角依然是巴塞洛缪琼斯。
和主宇宙很像的是他依然身怀异能,可以兽化,可惜他只能变成狼,因为在这个宇宙,他们一族都是狼人。而在主宇宙,他虽然只能半兽化,但要灵活很多。如当需要增强视力时,他可以将双眼化为鹰眼,想提升速度时他可以变换出一双豹腿,只要是他深度了解过的动物他都可以将其用来强化自己的体能,只不过他最熟悉的依然是狼罢了。对付大多数对手,琼斯都只化过半狼能让他尽全力的人实在太少,也正因此绝大部分联邦人才以为他的异能是只能化形为半狼,并给了他一个灰眼铁狼的称号。
不管怎么说他算是和这个动物脱不开关系了。
琼斯扭扭手腕,在心底轻叹一声的同时瞬间强化了骨骼与肌肉,抬头朝面前的男人笑了笑,“来吧,我的永恒之光。”
他已经连赢了十余场,打倒了五名勇士与七名骑士,国王看得兴致大起,直接大手一挥,让高裴也上去和他试试。
高裴没有戴他的佩剑与盔甲,只穿着一身白布衣,却更衬得他金发闪耀夺目,闻言他只是恭敬地行礼“冒犯了,殿下。”
“谁冒犯谁还说不准呢。”琼斯眯着眼笑,步伐一动,挥拳而上。
“老天”王后看直了眼,连羽扇都忘了摇,就算她看不清他们的动作,她也能看出这酣畅淋漓的比试与此前任何一场都不相同,就宛如是大师之间的对弈,既不粗鲁也不匆忙,每一个招式都浑然天成,见招拆招间不仅分不出上下,更足以令人忘却这只是一次武技比试。而待打到激烈时,又似是一匹孤狼正与优雅的白狮互相较量,威风凛凛,气场无边。
数百回合一晃而过,高裴侧过脸,躲过琼斯迅捷的拳头,在这瞬间以右手卡住他的腕子,将人拖进自己怀中暂时禁锢,他有些微喘,璀璨的眸子中却满是兴味“殿下,您简直令我心潮澎湃。”
“我还能令你心脏暂停呢。”琼斯笑时犬牙也露了出来,凭空添了几分邪气。说着他反手扼住高裴的肩膀,旋身一跃,将他压倒在身下,凑近了道“怎么样有没有对我甘拜下风”
高裴直直地盯着他的灰眸,他直到今日才发现巴塞洛缪殿下的眼睛实在好看得惊人,如他数年前行经过的冰川,在日光的折射下蓄起一丝丝的光晕,绚烂而瑰丽,他在这炙热的眼神中几乎头晕目眩。
他的心脏的确暂停了一瞬。
“不,殿下”高裴抿着唇角微笑,搂着他的腰,一腿屈起,在琼斯还未反应过来的瞬间反客为主,两人以无法用肉眼看清的动作换了个边“是我为您折服。”
琼斯愣愣地仰倒在地,半晌才感受到高裴在压倒他的同时还贴心地用手掌托住了他的后脑勺。
再加上他还搂着自己的腰。
琼斯两眼一黑。
他们这到底是在打架还是跳舞
他挣扎着要起来,高裴便轻轻松松地把他勾着腰扶了起来,并向国王行礼道“陛下,巴塞洛缪殿下武艺超群,是帝国之幸,臣与有荣焉。”
国王朗声大笑,站起来用极度的华美之词夸奖了他们两人一番,而后还承诺了数十项奖励,金银财宝都以车来计数,琼斯听得嘴角都快咧到后耳根被原身败完
的财产终于又回来了。
有了好处,宽容大量的巴塞洛缪殿下立即忘了高裴方才的冒犯,哥俩好地揽着他的肩满意地道“明儿巡逻不见不散,本殿下请你去酒馆。”
高裴垂眸微笑“我会等您。”
在迷星的巡逻其实是很枯燥的,许多骑士都懒得做,一般都是派遣属下去巡逻,也就只有高裴风里来雨里去,日日不缺。
清晨,高裴倚在杜兰宫的正门口擦剑,听见清脆的马蹄声立刻转头,“殿下,您来得很准时。”
“怎么能让伟大的永恒之光等我”琼斯状似讥讽地笑道,转而又抛了个电眼“快上马,别耽误时间。”
“是,殿下。”高裴翻身上马,亲昵地摸了摸白马的鬓毛“我们先去圣河沿岸。”
永恒帝国是当今八大国度中最富裕的国家,这都得益于琼斯一家的开放政策,即无论种族、职业都能在永恒帝国安居乐业,不受歧视。就连被其他国家驱逐的女巫在迷星也有专门的女巫塔,建得高而奢华,宛若首都的地标。
去往圣河的路上,琼斯就见到了各式各样的居民,精灵极其不喜欢他或者说是厌恶原本的巴塞洛缪琼斯,看到他就绕路,只有矮人对他格外殷切,1号说这是因为他常去关照他们的酒馆,豪掷千金,导致所有矮人都拿他当冤大头。而高裴则异常受欢迎,别说是精灵,就连经过女巫塔时,都有数不清的女巫探出头来朝他招手。
“见鬼。”琼斯全程堪称冷眼旁观,要知道以前他才是走哪就被簇拥到哪的人,高裴虽然人气高,却更像高岭之花,身边经常冷冷清清的。
都怪这个世界的自己,明明都是同一个构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
“殿下,您看。”高裴礼貌地拒绝了几位少女的邀约,领着琼斯的马行到圣河沿岸,让他顺着自己的视线看去“那些都是其他国家的难民。”
琼斯忙停止自己的腹诽,跟着一看,果然见到沿岸有密密麻麻衣衫褴褛的人,男女老少皆有,仅靠着临时搭起的帐篷过活,他们手边有许多食物,应该都是加里生日那天由精灵分发下来的。
高裴同他下了马,缓缓说道“他们顺着圣河逃难而来,一路逃到迷星城,被我们暂时安置在此地。但即使是迷星,所能收容的数量也有限。这些年一批又一批的流浪者奔往帝国,陛下无计可施,只能将他们分配到各个领地参与建设,可惜”
“可惜”
“大多偏远的领地自己都无法果腹,接受难民后每况愈下,不仅无法发展,连原本的生活也被毁坏。”
“他们为什么逃难”
“原因太多了,殿下。战争、饥荒、天灾甚至种族之间的争斗都能造成惨象。他们将帝国奉为乐土,因此不惧苦难与死亡地逃亡来此,但世事总是不尽人意。”
琼斯恍然间又想起了自己。
他的家乡长船星一直游离在联邦之外,它本是联邦一个偏远的小镇,然而被和外族长年的战争一次次波及,终于在五百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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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大战中彻底被国家抛弃,成了弃子。没有人来救他们,也没有人想起过他们。一半的土地再也无法生存,一半的人口也尽皆消失,他们开始不再有充足的食物,不再有严格的秩序,终日混乱而黑暗。以琼斯的话来说,他的家乡瞬间便从世外桃源变成了丛林。
那年琼斯才刚出生没多久,家人无一幸存,只他在炮火消逝后幸运地被一户养狼的人家捡了回去,他们还盼着他长大了能够帮他们驯狼。然而在他
十岁不到的时候,这户人家连同整条街道也被外来的流匪屠了个干净。大火烧了一天一夜,琼斯一直逃到垃圾站边上,遇到了杰克大叔,才终于又有了一点生存的希望。
没有家,没有食物,甚至人生无光到绝望的感受,他向来比谁都懂。
“殿下”
高裴轻声唤他,他的面色骤然间晦暗难明,如陷入了极深的海,整个人飘忽不定,高裴险些伸手去探他发白的面颊。
“没什么。”琼斯眨眨眼,从回忆中逃出来,朝高裴轻轻一笑“我明白的,我会改变这一切。”
他说这话时每个字都竟仿佛有千钧之重,高裴心头颤了颤,一手放在心脏的位置,微笑颔首“我相信您,殿下。那么,从我们今天的第一件事开始做起吧。”
跟着高裴一直忙到傍晚,琼斯就着白水胡乱塞了几口面包,瘫在马上根本不想再动弹了。高裴简直不像一个人类。
他先是去逐个慰问了难民,耐心仔细地记下他们的伤病情况与物资需要,而后又严肃处理了数十件偷抢、调戏等恶劣行为。
随后他又驱马巡逻了归他所管的十五个街区,始终温柔平和地调解着民众的烦恼,谁都能看出他是真心地在帮忙,他天使般的笑容中满是诚意,再顽劣恶毒的人在他面前也无法出言不逊。这仿佛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
高裴看他抱着马脖子不停小声埋怨,心中却熨帖一片。他以为这个不识民间疾苦的王子真是来看热闹的,却没想到他竟真的任劳任怨地听了百姓们鸡毛蒜皮的小事,帮他们找猫,帮他们修船,样样拿手。连安慰女士,都温柔得令人心动。
他比很多骑士更像一位守护者。
“殿下,您今天辛苦了。”高裴牵过他的缰绳,小心地领着马,让他不会因突然的震颤摔下去。
琼斯任他服侍,想着他今天无微不至的关怀,突然好奇道“等以后你成为别人的骑士了,他们又能求助谁呢”
“会有其他人来接任。”
“你不会不甘心”
高裴扯扯缰绳,让两匹马并肩而行,闻言柔声道“我选择的人一定能做到更伟大的事,他值得我的守护。”
“你会一直守护他吗”
“如果我是他的骑士是的,我会一直守护他,跟随他,直至死亡也会将灵魂的祝福加予给他。”
琼斯听了,心里想的却是,如果当年的元帅是高裴,长船星一定不会被抛弃吧他会保护所有人。
这是他一直在做的事。
“不提这个了,”琼斯蓦地释然一笑“省得你觉得我今天做那些事都是为了让你当我的骑士。走,我之前说了请你去喝酒,可不能食言。”
“殿下,骑士在巡逻日不能喝”
“叫我巴塞洛缪就行。”琼斯大概是终于歇息够了,慢慢坐起来,自己拿过缰绳,挑眉道“今天是我请客,就算你不喝,也要赏脸陪我一晚,是不是”
高裴哑然失笑,“是的,巴塞洛缪,我很荣幸。”
“那快走,趁现在人少,我们去喝光矮人的窖藏”
说着,他鞭子一起,策马冲进了像要融化的落日中。
扬鞭声清脆,傍晚的霞光如溶解的碎金,一点点洒在空旷的街道上。两匹马一前一后地奔跑着,风鼓起男人的外袍,如用夕阳为他织了一面灿烂的披风。
金发骑士稳稳跟在他身后,眼里是连他自己都未发觉的,细小而荡漾的波澜。
第28章
广阔的夜空挂了几颗伶仃的星星,迷星城只余下醉汉躺倒在街头。一辆马车快速穿行在石板路上,两侧高高矮矮的房屋在夜色中如蜿蜒的群山,观之寂静而阴暗。
车夫蒙着脸,只在领头露出一线金色,显露出他是宫廷的御用车夫。
车内,琼斯托着脸,正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他的烟斗,他身侧是昏昏欲睡的加里实际上他已经快睡着了。琼斯随着高裴巡逻了数天,今天好不容易休息,就被加里在他溜出宫喝酒的时候给缠上,非要他带着出去逛逛。
刚成年的加里很少出宫,他一直很听父母的话,这还是他第一次瞒着上面想出去玩。琼斯敌不过他委屈巴巴的样子,只得应下,结果酒没喝成,反而在平民集市逛了一天,买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小玩意儿。
“我说,这兔子有必要买吗”
忍了大半天,琼斯终于忍不住一把抄起快全身钻进他衣服里的兔子“那家伙会想养”
兔子傻愣愣地缩在他手掌心里,鼻子动了动,三瓣嘴张了张,大概是饿了。
加里猛地清醒了,摸摸兔子的毛,一脸傻笑“哥哥,我这是在帮你。高裴阁下一定会喜欢它的。”
“我最讨厌小动物,你看这毛。”
作为时常半兽化的野兽型人类,琼斯的眼神几乎都要化出两把箭来将这兔子射个对穿这么会儿工夫,兔毛竟就已粘了他一身。
“它多可爱啊你看它这么喜欢你”加里忙指指白兔的眼睛,这双黑而大的眼睛湿漉漉的,正怯生生地盯着嫌弃着它的男人,盯了半天没动静,便抬爪子梳了梳耳朵,扭头没再理他了。
琼斯“”
他就知道草食动物和野兽是处不来的。
不过
“啧。”
琼斯不耐烦地又瞥它一眼,别扭地说了句“可爱倒是还算可爱。”便用勉强温柔了点的动作把它揣回了怀里“回去给你喂草,给我老实待着。”
兔子不知是因为看不见了,还是真有了安全感,倒果真没再动弹,窝在他宽阔的怀中陷入了沉睡。
加里看着这幕只是偷笑,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家二哥还有这种嘴硬心软的可爱毛病。
马车还在匀速前进着。
杜兰宫位置很偏,车夫打了个哈欠,盘算一番还需要多久,蓦地屁股下一震,两匹训练有素的马竟是抬起前蹄,无声高鸣起来。
车夫心中一寒,等马好不容易冷静下了,他扯下面巾,探头一看,但见不远处似是站着一个穿着斗篷与黑袍的女巫,看不清面目,只手中拿着一只象征女巫塔的银乌鸦手杖。
“殿殿下”车夫颤抖着试图催动马快走,然而一切徒劳无功,活生生的马在这一刻宛如石雕,任他如何鞭打都一动不动“我们好像有麻烦了”
刚说完,那明明站在前方角落里的女巫瞬时间便到了他眼皮子底下,手杖的光几乎把他眼睛照瞎,失去知觉的瞬间他就着光看到了这女巫腐烂的下巴,骇人至极。
琼斯撩开车帘,止住想跟着看的加里,目光沉静地落在这神秘人身上“你是女巫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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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贵干”
“殿下我是来提醒你,五日后,忌
出门,远离红色,”她的声音极为苍老,嘶哑得如生了锈“否则,会有巨大的灾难降临到您与帝国身上。”
五日后是永恒帝国的小丰收节,在秋日到临前全国的人会在祭祀者的带领下祈祷食物的丰盛,琼斯已经和高裴约好了那天一起去乡下过节。
“我那天有事”
“殿下”女巫激动起来“金色占卜台溢满血液,黑色的乌云遮天蔽日,月亮被吞噬,乌鸦的骸骨洒遍荒原,黑雾自杜兰宫而生,它摧毁万事万物巨大的灾难就要降临,我以腐坏为代价来提醒您的未来,请您记住我的忠告。”
“我被诅咒了是谁”
女巫垂下被兜帽遮住的头,哑声回道“我只能告诉您后果,不能揭晓真相。”
“你为什么愿意来提醒我”
“我每日占卜,您身上有金光,普天之下唯您与永恒之光高裴阁下远离黑暗,普照世界。女巫没有国籍、种族与家乡,但帝国接纳了我们,宣扬我们的名声,给我们以地位。我以女巫塔的名义向您发誓,我所言皆真,您务必谨记。”
琼斯静静看着她,半晌,他从车上的花瓶中取出一支玫瑰,轻轻放到女巫腐烂得可怖的手中“我知道了。多谢你,勇敢善良的女士。如果你说得是真的,我会尽全力查出真相,为你复仇。”
“殿下”
她微抖着拿着这支拔过刺的玫瑰,尽力扯了扯兜帽,不想让自己的脸因激动而露出来。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叫她女士,而不是女巫,甚至送给她花朵。
“愿神保佑你。”琼斯露齿一笑,挥了挥手,然后一掌打在了车夫背上,让他恢复知觉“行了,戴夫,你的胆子未免太小了,赶紧驾车回宫吧。”
戴夫一个激灵,立马抄起鞭子挥起来,那架势简直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去。
马车叮铃铃地又跑了起来,女巫紧紧篡着玫瑰,在原地高声喊道“愿神永远保佑您,殿下愿您在灾难与恶魔前永不畏惧”
琼斯隔得远远的,听见这话将手伸出窗外摆了摆“放心,我天不怕地不怕,就算是魔鬼现在站在我面前,我也能一脚把他踹回地狱,并祝他旅途愉快。”
不消多久,浑身黑色的女巫彻底消失在黑暗中,空中的星星渐渐变多,薄薄的星辉照耀前路,已然离杜兰宫不远了。
“哥哥,刚才”加里看着眼色,终是没忍住出声询问。
琼斯大掌盖住他的头用力一揉“不关你的事,别放在心上,回宫好好休息吧。”
“可是”
“都说没什么了,我福大命大,谁敢咒我。”
看他的确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加里只得把满肚子话憋回去,直到回到宫中都没再出声。
这头侍女们等加里等得心急如焚,好容易看到马车过来了,皆是簇拥上去,围着他嘘寒问暖,若不是还记得琼斯是王子,只怕就要质问“你怎么这么晚才把人带回来”
“快进去吧,我去找高裴送这小家伙了,你早点睡,别让这些姐姐记恨我。”琼斯好笑地把人送进寝殿,边上侍女听见却是忙捂了脸。
还好巴塞洛缪殿下心胸宽广。
高裴也住在杜兰宫里,作为宫廷
骑士,他有自己的小院子,包括他的拂晓叹息骑士团,大家都住在同一片区域。
已是深夜,马车缓缓停到第四庭院,这儿离杜兰宫的后门很近,骑士们经常从后门溜出去玩乐,因此很多仰慕他们的少男少女都爱在后门蹲守,久而久之也就多了个骑士门的别名。
让车夫先回去休息,琼斯打个哈欠,晃晃悠悠光明正大地在侍卫惊异的目光中走进高裴的寝宫。
灯还亮着,高裴果然没睡。
想了想,琼斯决定不敲门所谓惊喜,对于他来说,还是惊比较重要。
直接推门而入,琼斯四处看了看,高裴的寝宫很大,国王特地装饰地有如王室的地盘,进门就有银色的骑士雕像,甚至还穿着价值连城的盔甲。彩窗上也绘着骑士画,仔细一看便知画的是高裴本人。除此以外花草也很多,正是夏日,房间内弥漫着浓郁的芬芳。
高裴大概是刚沐浴完,只下身围着一块毛巾,露出白皙而健壮的上半身,似是白石雕像般线条分明,宛如稀世艺术品。他擦着头发走出里间,抬眼就看见不知从何而来的王子殿下正斜靠在寝宫的门边,不由得被他惊得停滞在原地。
此时此刻,琼斯心里想的却是全世界长得不太好看的人都应该联合起来,抗议上帝过于偏心,打倒高裴独霸美貌的特权。凭什么这位就可以浑身上下都完美无缺这世界有没有一丝一毫的天理
显然他忘了自己也属于上帝偏心的那一类。
“殿下”高裴等了半天,琼斯的目却光越来越奇怪,他紧紧毛巾,有些不知所措。
“啊”琼斯回过神,把方才的胡思乱想按下去,朝高裴一笑“我过来送你个小玩意儿。”
说着,他神神秘秘地把放在怀里的手拿出来,献宝一样递到正走过来的高裴面前“喏,是不是和你一模一样”
高裴愣愣地看着他手心上刚睡醒的兔子,嘴唇张合几下,没想到能说什么。
兔子抖抖耳朵,迷蒙地看向高裴,对视了一会儿,居然朝他伸了伸爪子。骑士大人立刻似是受到了蛊惑,小心翼翼地接过这团小东西,软毛蹭过手心,高裴不受控制地笑起来“谢谢殿下,我会精心饲养它。您给它取了名字么”
“名字啊”琼斯看着他俩,蓦地计上心头,坏笑道“不如你叫它巴巴大人吧,以便显示出你对我的仰慕之情。”
明显的玩笑之辞,他本以为高裴会尴尬到脸红,却是太低估了他的承受能力。
骑士大人的金发还在往下滴着水,他将搭到眼前的发丝往后撩去,抱着兔子靠近琼斯,俯身行了一个不太正规的帝国骑士礼,几乎将王子殿下整个人都拢在了怀中,高裴的声音就响在耳边,格外温柔低沉“是,巴巴大人。”
“你认真的”
“殿下说的话,我向来认真。”高裴笑着当着他的面亲了一口兔子“殿下,夜深了,早些睡吧。从今夜开始我会一直陪巴巴大人就寝,请您放心。”
琼斯闻言连忙从他怀中逃出去,眼睛被他的身体晃得一阵眼花,干脆赌气转身,红着耳根一边喊着“你陪就陪关我什么事”一边急匆匆离开。
他们不过才一同巡逻了几天,高裴怎么又开始莫名其妙了。
第29章
最近骑士门,也就是杜兰宫的后门几乎已经成了宠物市场,连从海外带来的稀奇动物也应有尽有。第四庭院里飞满了颜色各异的鸟,花园都被猫狗甚至野兽糟蹋得面目全非。
在遍地耳目的宫廷里,永恒之光高裴阁下接受了巴塞洛缪殿下赠送的宠物兔子,并取了巴巴大人这种滑稽名字的传闻几乎是在隔日就人尽皆知。
人们都说高裴喜好动物,因此仰慕者源源不断地将自己物色来的宠物送到后门,多明尼克自是也急了,仗着地理优势直接把搜集来的小宠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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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高裴的院子。
一时间拂晓叹息骑士团可谓不堪其扰。
午时,一位穿着银色盔甲的少年骑士战战兢兢地跨过在草坪上打滚的狗,推开彩窗,探头往里看,半天才看见正坐在床上摸兔子的高裴,他静静地顺着兔毛,一副虽有后宫三千却独宠一人的疏离模样。
小骑士“”
“大人,”少年硬着头皮敲敲窗户“您不是说今天要去乡下过小丰收节吗我们已经准备好了,马上就可以出发。对了,门口有头大象怎么拉都不走,我建议您还是从窗户出来”
“先去接巴塞洛缪殿下。”闻言高裴这才起身,轻轻把还想摸毛的兔子放进窝里,让侍女继续照看。
“这个殿下说他不能出门了。”少年挠了挠满是雀斑的脸颊,小声说道“让您自己去玩。”
高裴穿盔甲的动作一顿,掀起眼皮看他“为什么”
“我进来和您说。”少年神神秘秘地翻进窗户,再把它紧紧关上,附在高裴耳边用气声道“听我姐姐邻居家的舅舅也就是我们宫的金线车夫戴夫说,他之前和殿下出门,路上遇到了女巫。虽然不知道女巫和殿下说了什么,但准没好事,说不定今天出门就会有厄运”
高裴面色微沉,将盔甲穿戴整齐,佩剑拿好,这才道“既然如此,我去保护殿下,你带第一队前往比德村维护节日秩序。”
“大人你不去了”
“我有我的职责,保护殿下是第一要务。”
“那好吧大人,我先去传话了。”少年行了礼又准备翻窗离开,心里略有些腹诽,这才多长时间,高裴大人竟然就好像他已经成为巴塞洛缪殿下的专属骑士了似的。
“回来后再把这些朋友逐家逐户送回去。”高裴嘱咐。
他说的是这漫山遍野的动物。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奖金与假期我已经安排妥当,忙完这两日,你们都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大人您一定是天使”小骑士立即欢呼起来,吹着口哨飞跃过窗台,急着回去和同伴分享这个好消息。
而此时在巴塞洛缪的寝宫,气氛却要严肃得多,他一早起来就让侍女们把红色的事物全部收起来,扔到离宫殿最远的仓库去,甚至把花园里一小丛玫瑰都给移植到了加里的园子里。
“殿下,您真的不去过节吗今日如果能去,必定能收获不少民心。”侍女跪在衣柜旁帮他把红袍装进箱子里,一边收还一边止
不住唠叨。
“说不去就不去,”琼斯歪在床上把玩自己的左手短剑,锋利而精致的剑身反射着银光,将他的灰眸照得愈加森寒“收拾完这些你也带着其他人离开,明天早晨再回来。”
“什么殿下”侍女诧异地看他,却见他只是无所谓地提了提唇角。
“听话,我没有在耍你。是有人自愿上钩,想撞我枪口上,今天我就让他们见识一下地狱是什么模样。”
侍女无端背脊一寒,应诺着抱着箱子匆匆离开,行至门口时险些撞上高裴的胸膛,一张俏脸立时通红,头也不回地跑得无影无踪了。
高裴走进来打量一番空荡荡的寝宫,缓缓站到床边“殿下。”
“你来做什么”琼斯有些惊讶。
“听闻殿下有危险,所以我无论如何也不能离开您的身边。”高裴半跪下来,朝自家英俊的王子温柔一笑“您知道的,我是您的骑士。”
琼斯干咳两声,不自在地收起短剑,移开目光小声道“怎么,你现在已经决定效忠我了”
“暂时还未,但在决定之前,杜兰宫的每一位殿下我都必须保护。”
“要这样就不必了,没意思。”琼斯不知为何,心中竟泛起一丝丝的酸软,似是在这一瞬间失落无比“我不需要你这种博爱。”
高裴眨眨眼,看出他神色不太好,蓦地握住他的手,将它放到自己的心口,低声笑道“殿下,我为您而焦急、担忧,几乎无法冷静,这是我从未对其他人有过的。如果有歹人想诅咒您,我想我会舍弃一切骑士的规矩与礼节,将他加诸于您的一切加倍奉还。所以,请您相信我。”
于是一颗泄了气变得又瘪又干的心迅速地再次鲜活,在他胸腔里一蹦一蹦跳个不停,琼斯不自然地抽出手,露出一个藏不住的微笑,只是嘴上还硬得像块石头“谁稀罕,你想呆着就呆着吧,最好别拖我后腿。”
“我会尽全力但还请您将此事从头到尾详细地告知于我。”
这事说起来统共也用不了多久,琼斯三言两语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高裴听罢,抱剑沉思片刻,道“女巫想诅咒您,必须得拿到您的贴身物品、毛发、体液等。您近日可丢过什么东西“
“我常带在身上的物件倒都还在,这么说是近侍之中有叛徒前几天我的确剪过指甲和头发。”说到这琼斯突然有点犯恶心。
“应是如此。”高裴思及至此也挺不舒服,不由得又凑近了些,看着琼斯顺滑的长发,心道他们怎么能配触摸殿下“只是现如今帝国的女巫都已宣誓过,不会对帝国之人出手,那么只可能是宫中有人私通了他国女巫或刺客。”
“刺客”琼斯一愣,这他还没听说过。
“各国皆有刺客,许多女巫寻不到生路便自愿加入刺客组织,她们魔力高强,可远程操控,是不可多得的暗杀高手。”
琼斯第一反应就是多明尼克又搞鬼了,只是他胆子真有这么大私通他国可不是小罪名,一旦揭露他这辈子都完了,他真会这么草率
“根据殿下您遇到的
女巫所言,应是有大部分女巫都已占卜出您身上的不凡之处,甚至您的存在已然关乎国运此事非同小可,殿下,若果真是他国之敌,您现在的确危险至极。”
“反正我今儿不出门了,红的东西也都收起来了,应该没什么问题”
高裴摇头道“如果他们发现您未去比德村过节,必然就能猜到您已知道诅咒之事,那么变换对策也极有可能。女巫的诅咒不是儿戏,越强大的女巫所能掌控的人与事越广,无论如何躲避,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那她还能管到我家里来”琼斯说着,突然觉得不对,低头一看,方才收起来的短刀不知何时竟又握到了自己手里“你刚才看到我拿刀了吗”
“殿下,快放开”高裴瞳孔骤缩,反应飞快地去抢,琼斯却不知着了什么魔,用低劣的姿势生生躲开,然后手一滑,将手指割出一道深痕,血迹斑斑点点洒在地上,鲜红得刺眼。
是红色。
琼斯双眸在映上血迹的刹那便失去了焦距,精致的短刀滑落在地,他喃喃着“马呢,我要骑马”,便晃晃悠悠地往外朝着马棚走去。
“该死。”
高裴无比庆幸自己当机立断决定到巴塞洛缪殿下的寝宫来陪他,如果连他也去了小丰收节的聚集地,殿下只怕凶多吉少。心念急转间,高裴抹去地上血迹,大步上前,搂着琼斯的腰费尽力气把他拖了回来。中了诅咒的琼斯力气大得出奇,若此刻在这的不是高裴,大概八匹马也拉他不回。
“殿下”高裴小心又用力地把人箍在自己怀里,眼看着他神情依旧很诡异,急得直接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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