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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恨妖魔。
期间,他不慎被妖魔察觉到?他的存在,还?被挑断了脚筋,是一个修士用灵力为他重新?接上。
他想,若是他也能成为修士便好了。
便在任务结束的最后?一天?,跪在妙璇面前,恳求她收他为徒。
妙璇当时急得很?,生怕这?次除妖又有什么差池,尊者?的位置就落不到?她头上了,心急之下,便随口应下了凌安的请求。
此?后?师徒十一年?。为了自己的颜面,妙璇尽管心中不愿,瞧不起凌安出自风月场地的身份,也还?是装模作样地当着他的师尊。
能有多少情?分呢?
对凌安,妙璇是改变了他命运之人,却也冷淡如霜。人如饮水,自知冷暖,凌安从前本就受尽了冷眼,妙璇的冷并未对他产生任何影响。
他不信世间有情?,一心想着报恩。
怎知,到?了十一年?后?,才彻底得知当年?的真相!
碧绦并非被妖魔所杀,而是被妙璇所杀!
当时妙璇追查魔族,追到?明月楼,判断错误,无意错杀了普通凡人,此?事本可揭过,妙璇却瞧见窗边闪过一道身影。
那是恰巧目睹了妙璇杀人的碧绦!
妖魔被杀当化为黑烟,可那凡人被妙璇一剑穿心后?,并无任何化烟的迹象,所以妙璇杀死了毫无过错的凡人。
此?事若传出去,她妙璇如何成为春望山的尊者?,不光如此?,她日?后?也没法在修仙门派中得到?高位!
碧绦留不得。
在一瞬间,妙璇就做出了反应,一剑杀死了碧绦。
她杀人的时候,面无表情?,依旧是那副清冷若姑射仙子的模样,脸上被溅了点点血迹,又被她用术法消去。
一切都湮灭在风雪之中。
碧绦死了之后?,有人带着草席来卷尸体,卷尸人在她身上翻找值钱的物件,忽然?发现她的手紧紧握拳,发青紫色,不知捏着什么,掰了许久终于掰开?。
碧绦的掌心躺着一个小木锁,锁上刻着凌安的名字,背面用笨拙的字迹写着“长命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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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尸人嫌木头太廉价,随手一扔,扔进了雪里。
爱,究竟是沉如泰山,还?是轻如鸿毛?
……
凌安往青竹居走,凤眸赤红,渐渐地有了细细的黑气在眸底盘旋。
他尊了十一年?的师尊,竟是肮脏阴险如斯,杀了他的母亲!
他敬她、跪她,甚至不顾一切去救她……
为这?恩情?,他不惜伤了许多人。
也包括……
他望向听雨居,窗子正?开?着,似乎下一瞬,就有一个睁着杏眼的小姑娘探出头,怯生生地对他笑。
紫灵珠带来的影响还?未消失。
凌安脑海中闪过关?于扶澜的画面。
向来怕疼又柔弱的小姑娘,颤巍巍地捏着匕首,紧咬下唇,剜向自己的心口,而后?,将它注入一个装了褐色药汤的木碗中,甚至加了掩盖血腥的药丸,脸色惨白地走入青竹居。
他不知这?一切,他瞎了眼,为了尽快恢复救妙璇,足足饮了她七日?的心头血。
他忽然?心口一滞,心脏疼了起来。
凌安的脖颈攀上黑色狰狞的魔纹。
魔纹似乎会呼吸,他周身的魔息也随着魔纹的闪烁越来越浓烈。
就在他捂住心口的一刹那,神界某处的床榻上,扶澜从睡梦中睁开?眼。
扶澜呼吸有些急促,她透不过气,似乎是心病犯了。
脱离了俗世,已经?数日?不曾犯心病了,今日?这?是怎么了?
好在药瓶就放在手边的小几上,扶澜赤脚踩在樟木地板上,抖着手倒了水,将药丸饮下。
这?水在她眼里,发的是血色。
扶澜知道这?是什么病,却无法自医。
眼底也是一片灰败。
水灵的杏眼早就失去了生机,如颓败的提线木偶。
扶澜找到?初柳,询问了今时何日?,死寂的眼里现出点渺若的光,稍纵即逝。
近来正?是命簿上记载的凌安为了妙璇堕魔的时日?。
她本来应该感觉到?疼的,毕竟爱了他那么多年?,又或者?应该感到?松快,这?么些日?子的苦终于要结束了,她可以解脱了——可她都没有。
反而心底空落落。
像是执着了许久的事,终于放下了,这?百年?来、恨不得为了他付出自己所拥有的为数不多的一切的人,终于要了断了。
了断的是他,还?是那个深爱着他的自己?
扶澜往下界的方向走,初柳担心地看着她。
扶澜道了声?“我没事”,便继续她的路。
不求凌安的爱,只求他能够顺利渡劫,护佑苍生。
春望山的路说长也长,说短也短,长得让人几乎忘记了它所在何方,短得让人甫一想起,便刻骨铭心,不愿再去。
因为不愿,这?路途显得极快。
扶澜到?的时候,看门的弟子还?有些惊奇,想了半晌方想起来——哦,这?就是那个加害妙璇,被凌安逐出门派的小医修啊。
“……请让我进去,我想找凌安师兄。”
弟子嘲讽:“一个被赶出山门的人,还?好意思找凌安?从前勾引不得,现在还?想着找他,你真是下贱得很?!”
换从前,扶澜早就要被他凶得掉眼泪,定是又怒又委屈,可现下,扶澜对他这?一番辱骂并无太多波动,平静道:“凌安师兄会出事的。”
“少作妖了,凌安师兄出事也轮不到?你管,净说些鬼话,还?不敢快滚……”
话语尚未落毕,空中忽然?出现两股对撞的灵力。
银白翻飞的,还?有纯白似雪的。
“诶?”
弟子愣神,扶澜趁这?功夫,飞了过去。
空中的二人正?是凌安和妙璇。
妙璇的一边袖子空荡荡,扶澜怔愣了一瞬,又转头看凌安。
他身上冒着丝丝缕缕黑气,如墨滴入水,漂浮在空中,手执长剑,和妙璇对战。
隔得有点远,长老们靠近不得,扶澜自然?也是如此?。
扶澜袖中藏着把淬毒的匕首,她捏匕首的时候,手在颤抖。
只见妙璇声?音凄厉:“凌安,我今日?穷尽毕生灵力,也要杀了你!”
他害她失去了一切!
扶澜心道:妙璇真不愧是春望山的尊者?,因着凌安为她堕入魔道,就要大义灭徒——哪怕他这?么爱她。
凌安也是,爱极了妙璇,大抵是因着数日?的爱慕得不到?回?应,道心破碎堕入魔道,与命簿上写的如出一辙。
真是一对缠绵悱恻、纠缠不休、旷世为之倾倒的璧人啊。
扶澜的心脏跳动得很?快,这?具残喘了许多时日?的凡人身躯,终于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凌安俨然?失去了神智。
眼里红黑交杂,握剑抵抗妙璇的阵法,这?阵法似是能制造幻觉,不知让他看见了什么,脖子上攀的魔纹愈发黑沉,手中的剑在空中凌乱地舞动。
很?快,这?阵法就被凌安破了,可他身上的魔气加深,春望山的上空竟然?出现墨云!
今日?他着白衣,在高空墨云之下,犹如一片晶莹的雪花,孑然?独立,似神明俯瞰世间。
一如扶澜第一次见到?凌安。
妙璇被震开?数丈,猛地吐出一口血。
她瞥见了扶澜,目光碎裂,恨得咬牙切齿,“怎么又是你?!你这?贱婢竟还?没死!”
她越是恨,扶澜越是平静。
纤弱的姑娘飞起,手捏匕首,在妙璇不可置信的眼中,将匕首猛的刺入她的胸膛!
当年?玉瑟,是不是就是被她这?么杀死的?
“啊——”
妙璇一声?惨叫,从空中跌下。
扶澜望向远处高空中的身影。
她伤了他最爱的人,他又本就厌恶她,现在一定恨不得杀了她吧?
扶澜飞过去。
他俊美的容貌愈来愈清晰。
凌安红着眼,拿剑指着她。
扶澜病态的白的脸上显出一丝笑意,嘴角凹进去两个浅浅的梨涡。
“凌安。”她唤。
他没反应,依旧将剑指着她,眼尾染着薄红。
“凌安。”她继续唤。
他眼睫颤了颤,剑纹丝不动。
“凌安。”她重复唤。
握剑的手终于开?始颤抖。
他偏了偏头,眨了眨眼,似在努力辨别发出声?音的究竟是谁,眼前的到?底是谁?
扶澜飞近他,锋利冰凉的剑刃抵在心口。
她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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绽开?一个笑容,“凌安师兄。”
凌安依稀看清楚了面前的人,那是扶澜,正?在对着他笑。
可他将她驱逐出山门,她怎可能还?会对他笑?
还?有,她该早就忘记他的。
又是幻觉。
凌安没犹豫,握紧了剑,顷刻贯穿了她单薄的身体!
扶澜大抵也没想到?,他如此?恨她,神情?有片刻的怔忡,随后?尖锐无比的疼痛从心口蔓延到?全身。
她撑着一口气,仍旧对他笑,“凌安神君,你是神祇,当立九霄、斩万魔,醒过来吧。”
“还?有……多谢当年?一剑之恩。”
凌安的眼神在浓烈的黑雾被破开?一瞬,变得不可置信,随后?山陵崩摧、十方海倾,眸光破碎,握剑的手忽然?开?始剧烈地颤抖,眼角滴出两行艳极的血泪,血泪尚未滴下,他整个人开?始痉挛。
他慌乱又自责,不安又痛苦。
她却笑着,轻快又释然?。
纤瘦的身体如海洋中的泡沫化开?,一息之间,飞花漫天?,他拼尽全力去抓,却只抓到?了虚无的花瓣的影子。
长剑落下云端。
他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反应了良久,良久。
而后?从痉挛的胸腔之中挤出一声?非人的嘶吼。
身后?的墨云愈发浓烈,覆盖了整个春望山,几乎要吞没这?世间的所有。
可是,她要他诛妖魔呀。
在所有人恐慌不已的眼神中,那骇然?魔息竟然?往回?收,从后?背窜入凌安体内!
这?等魔息能够毁天?灭地,凌安他是怎么承受得了的?!
凌安感觉不到?五脏六腑皆碎裂的疼痛。
只有心脏,似乎空了一块。
是因为她死了吗?
他喜欢她吗?
原来这?世间情?爱短暂,短暂的不是爱之本身,而是他尝到?爱之后?,爱又离他而去。
为何要如此?待他?
可笑又可悲。
墨云散了,春望山的海棠花开?了。
阿澜,你还?看得见吗,又一个春日?了啊。
这?一刻,从你我的初见至今,恰好十年?了啊。
少年?的我们,不懂爱,爱的千般模样,你是最隐秘,我是最迟钝,若我们曾宣之于口,是否能够白头?
你知道吗?我这?一刻,有多想毁了这?天?地,要山无棱、天?地合。
要你回?来。
我想亲口对你说,我爱你。
我是爱你的。
不思量(一)
春山杳杳, 魔息滔天,本?该毁天灭地?,却又被凌安用神魂之力收回。
心血耗尽、神魂消散,他死了。
死在了人间第一朵海棠花绽放的春日。
俗世春望山下了场大雨, 冲散了许多刚要绽放的春花的花苞。
可惜了, 落红遍地?, 叫人生出愁绪。
但这些和扶澜都没有什?么关系了。
扶澜用掉了纪宁儿给的木偶人,挡去了直击她仙身?魂魄的一击, 那漫天飞花, 都是木偶人变出来的, 之后扶澜便被初柳用牵引阵法, 召回到了神界。
扶澜化出原有的仙身?。
初柳问:“你还想知道关于他的事情?吗?”
扶澜摇头。
她太累了。
而且,关于他的能有什?么好的事儿?她虽然用自己?的命帮他渡劫, 但她也捅了妙璇, 想必若凌安记忆起从前旧事, 也还是会讨厌她的。
毕竟她怨毒、阴狠、心思诡谲。
至于他到底渡劫有没有成功,扶澜也不?想去想了, 她已经尽力了。
初柳看?她的眼神有许多遗憾。
扶澜道:“我会服下忘情?草,之后凌安的一切都和我无关了。”
初柳张了张嘴, 最终还是将嘴边的话咽下去。
你若真的不?爱他了, 又?为何还要服忘情?草?
但这一切都是扶澜自己?的决定,初柳也不?好干涉, 况且对?现在这种傀儡状态的扶澜来说, 忘记了又?何尝不?是一种好事?
只是……
初柳望着天边, 长长舒出一口气。
“我会为你隐瞒的, 此后再无小仙扶澜。在这之后,你回到苍山吧, 不?要再来神界了。”
……
神界星伽城。
分?明是白日,星伽城上?空却流淌着如雨如雾的金银交杂的星海,缓缓流转,似汪洋之上?的漩涡,星海之下盘旋飞舞着十二只百年一现的白鸾鸟,空中坠落点点碎金和花瓣,琼楼仙境,蔚为壮观,流光溢彩。
一条通天的琉璃台阶从星伽城正中的十二星宫之一的大火宫伸出,高高悬浮在整个星伽城上?方,如巨人的臂膀迎接不?知何人,末端隐在星海之中。
自星海之中,依稀出现一个人影。
着玄黑的交领长袍,左胸前用天丝银线绣着条银龙,交领口用的是洒金丝镶边,腰间?白玉腰带勾勒出紧窄的线条,头冠白玉,目下无尘,如松鹤清风,秋霜冬雪。
他一面往下走,身?后渐渐显出九条狐尾的红色虚影。
星海开始流淌湍急。
而下面星伽城早已等候多时的神族,也欢呼沸腾了起来。
星伽城十二星宫之主,凌安神君,回归神界。
凌安走入大火宫。
大火宫前已经跪了十一人。
“恭迎神君归来!”
这十一人里头,有三个跪在前头,叩拜凌安三次之后,地?上?凭空出现三箱玉瓣楠木箱子,内里皆是恭贺凌安成功渡劫的珍宝。
凌安淡淡颔首,那些箱子就消失在了原处,一番恭贺后八宫星君离开,剩下降娄、鹑首、星纪宫主留下商议近来神界边陲战事,一番交谈,他们也离开了。
只有降娄走的时候,欲言又?止。
凌安道:“你且说来。”
降娄掀袍单膝跪地?:“神君,北凉山少璇神女也渡劫归来了,神君若是日后有空,不?妨去见一见她。”
凌安冷淡的眼底划过一丝异样,“少璇?”
他微微敛眉,似乎在想这是何等人物,降娄提醒他:“便是当日陪着神君一同走入俗世渡劫的少璇神女,神君曾经和神女共同拜在大梵神座下修习,想来是时间?隔得?久了,神君遗忘也是自然,但神女十分?挂心神君。”
凌安道:“当日是我要她和我一同下界的吗?”
降娄有些不?敢看?他,“回神君,不?是。”
“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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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我又?何故要去北凉山。况且俗世种种,不?过黄粱一场梦,有何渊源,都过去了。你若不?胜其烦,送些珍宝过去即可。”
这人怎能如此冷漠?
降娄看?过他在俗世的命数了,妙璇,也就是少璇神女,和他的瓜葛极深,好歹相?处了十多载,又?是曾经神界的同门,竟然连挪挪步子去北凉山拜访少璇片刻都不?愿意。
降娄心里隐隐不?快,又?不?敢多说,只好应了声“是”,便退下。
凌安在俗世收回了魔息之后,这劫难就算是渡了,现在回到神界,在俗世的时光于他,确实只如一场大梦。
从星伽城琉璃道走下来的时候,他的心里一片寂静,泛不?起一丝涟漪。
俗世的凡人凌安有一颗血肉之心,可神君凌安,只有一颗木石之心。
他往大火宫中走,陈设一如既往,推开窗子,望见满园欣然开放的花色,这些花草都珍稀且不?好养。
几只灵蝶在花丛中飞舞。
灵蝶翅膀在阳光下反射出的虹光映入平静的墨眸。
像是有什?么东西掉了进去,引起一池涟漪。
凌安控制不?住地?想,灵蝶的主人是谁?
脑海中闪过一个女子白皙清秀的脸庞,她的耳根是红的,还坠着海棠花耳坠。
凌安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他一拂袖子,灵蝶飞了进来,翅膀上?有绿色的斑点,代表这是无人饲养的野生灵蝶。
凌安平复呼吸,关上?窗子。
再往里走,望见绣了潇潇青竹的屏风,他步子一顿。
随后眼前出现一片竹林之景,碧绿林间?,躲着个鹅黄的身?影,侧着身?子,悄悄看?他,只要他一个微笑,她就心动不?已。
凌安闭了闭眼,挥手祛除了屏风上?的竹绣。
星纪送来的贺礼中有几株万年一见的药草,用了保持新鲜的术法,碧绿生机的叶子上?,还带着莹亮的露珠。
他忽然想起小木屋旁边的药架子,架子前有个纤瘦的少女,正将地?上?药篓子里新摘的草药往架上?摆放。
凌安合上?那箱贺礼。
他不?在往宫中再走,拉了把建木椅子坐下,看?起文书来。
也不?知是谁递上?来的文书,那字迹小巧雅致,和她那封信上?的字迹有几分?相?像。
他又?想到她的默默无闻,想到他对?她刻意的疏远。
竟然捏不?住文书。
凌安深吸一口气,掐了术法让自己?陷入沉睡,直到夜里方醒来。
醒来之后,天边星辰点点,像极了萤火,他仿佛还身?在竹林间?,为那个少女捉一瓶萤火虫。
凌安袖中的手捏得?死紧,指节发白。
他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之后走入天星台,用星辰定位,找到了从前安乐城中放河灯的地?方,指尖一点,过去在这条河面上?漂浮过的花灯都被追溯,而扶澜和他一同放的那两盏,出现在他手中,成了一个虚影。
他的是一片空白。
只见扶澜那盏河灯上?写?着——愿凌安此世、来世、之后千万载神生,都平安无忧。
虚影陡然消散。
凌安掌心空空,什?么也没抓住。
像极了那天,他朝她伸出的手,也是空空荡荡,抓不?到一片花瓣。
凌安在神界呆不?下去,来到了俗世春望山,用了术法,旁人瞧不?见他
他找到埋葬了凡人凌安的地?方,挖开坟墓,尸骨未寒,他从凡人凌安紧攥的手中取出海棠花耳坠和发簪,为了拿出来,他甚至穿刺了凡人的掌心。
拿着这些他曾经送与她的东西,他的心跳愈发剧烈,心脏隐隐有裂开的声音。
凌安没法逃避木石之心的异样。
索性再找到紫灵珠,看?扶澜的过去。
看?到她为了他取了心头血,之后心病陡增,夜里蜷缩着身?子,在床榻上?辗转反侧,周身?发抖,白日里为了掩盖异样,涂抹胭脂水粉,那些延缓心病的药,更是服用了一碗又?一碗,似是比平日饮的水都多。
至于浮屠草……
凌安往春望山的牢狱中走去,割破自己?的手腕,用星辰的回溯之力,重新目睹这里发生的一切。
他看?见,扶澜被妙璇罚得?奄奄一息,有个不?知名?的仙子救治了她,之后他对?她冷言冷语,她委屈不?已,对?着狄玉瑟说,她只是想等浮屠草结子……
后面已经不?需要他再看?了。
她的绝望,刺得?他捏紧了手中的发簪,又?被发簪刺破掌心,鲜血流了出来。
他做了什?么?
他为了救妙璇,害她因取心头血而心病发作,才留着浮屠草,盼它结出种子来,却被种种误解。
还冷言相?逼,逼得?她陷入绝望。
然后,即便如此,她还是为了帮他渡劫,搏命唤醒他。
凌安的眼前阵阵发黑。
漫长的神生之中,从未有过如此时刻、如此透不?过气、如此心脏钝痛。
凡人凌安死的时候,想的是,他爱她。
神君凌安现在又?在想些什?么呢?
他听着自己?的心跳,眼神空洞,好像在思考,木石之心为何也会疼得?如此尖锐。
他回到神界,叫醒了沉睡的司命,拉下来几颗星星照亮,翻阅仙子的名?册,翻了很久很久,直到东方既白,他终于瞧见扶澜的名?字。
是如此不?起眼。
也如此扎眼
因为上?面画了道朱砂红线。
代表此人已死。
她死了啊。
那一刻,朱砂红线布满了他的眼,他死死盯着那两个字,死死地?盯着上?面的红线,眼尾也爬上?抹红意。
而后,漫天星辰颤抖,大火宫的灵力紊乱。
天道庇佑的星君捂着心口,痛苦地?伏在桌边,直不?起身?子,像一只狼狈受创的野兽,如山的肩背颤抖。
终于,他的心脏裂开了。
不思量(二)
苍山。
扶澜背着重重的药篓进入屋子。
纪宁儿已经等候许久了。
扶澜在俗世种?种?, 纪宁儿不可能不知晓,她是?如何?死的,如何?伤心的,纪宁儿一清二楚。
所以, 当初柳告诉她这些, 扶澜服用忘情草一事, 纪宁儿也就接受了。
扶澜和从前一般无二。
她少去了和凌安相关的一切记忆。
从她百年前被魔族抓走,凌安相救, 直到通过?神界考核洒扫大殿, 再到入俗世走一遭, 这些, 都忘记了。
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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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她依旧是?苍山的无名小医仙。
纪宁儿道:“你修习医术已经许多年, 神界这边陲的苍山, 不适合你呆了, 收拾收拾,前往俗世行医。”
扶澜意外, 不解道:“为何?要去俗世?娘不是?从前不准我去俗世吗?”
今非昔比,纪宁儿自然是?愿意扶澜离凌安越远越好。
“俗世方便练习你的医术, 凡人总比神族脆弱。你换个平凡的容貌, 日后逢人便自称‘芙澜’,芙蓉之‘芙’。”
扶澜不敢忤逆, 便收拾了东西, 来到俗世, 俗世有十四州, 跟春望山所在的桑州隔得最远的是?图州,纪宁儿要她去图州, 扶澜就在图州的凤与?城租了铺子开医馆。
扶澜其?实很喜欢这里。
她最是?向往神界和俗世的风光了。
置身于凡人之中,听着?街对面走街串巷卖糖葫芦的吆喝声,隔壁包子铺沈大娘的酱肉包的香味从木板打的墙壁间的缝隙飘进来,卖花女清晨会落下一朵带露水的栀子花在门口。
寻常的东西,最具烟火气。
这尘世纷纷,人山海海,只有身在此间,方觉活着?。
扶澜的医馆刚开不久,平日里也清闲,这样的日子,最是?自得了。
没了娘的约束,扶澜觉得心里松了一大块,行为举止也不再束手束脚,躺在床榻上?的时候,用纪宁儿当年的话来说,就是?四仰八叉、极其?不雅;吃东西也大口大口,毕竟凡人的东西舍得放重口油盐,扶澜觉得水煮的辣锅尤其?好吃,辣的鼻涕直流,随意用块帕子抹去了,又继续大快朵颐;图州富庶,夜里街市高高挂着?灯笼,分不清日夜,歌舞升平,扶澜逛完了街,便站在角落里望大木台子上?的舞姬跳舞,跳的是?《湘君》,讲人神恋的,扶澜看的津津有味。
自由的滋味,如此美?妙。
这日,扶澜正悠然躺在藤木椅子上?晒太阳,医馆忽然来了个一对年迈的夫妻。
这老翁的腿骨断了,是?老妪一路搀扶来的。
扶澜猛地弹起来,夫妻朝她简略说明了缘由,扶澜立刻有了方子,一番忙碌,直到日暮时分,终于包扎完毕。
“这位老伯,您这腿伤可?是?被恶人殴打所致?”
提及此事,夫妻二人都不仅泪垂。
夫妻二人有个名叫赵翠的女儿,年方十八,是?韶华正好的年纪,哪知昨日出去浣衣,竟然直到夜里都未归,赵大爷放心不下,要赵大娘守在家里,兀自去寻,经过?一处闲置的偏院时,望见灯火点点,内里有女子的哭声。
赵大爷一听,正是?女儿赵翠的声音,当即便要冲进去,也当真神得很,忽然一阵风吹过?,赵大爷迈出去的腿猛地一震,他当即疼得晕了过?去。
赵大娘等了一宿没等到赵大爷,等的心焦,那宅子偏,清晨的时候方寻到。
内里的人早已不在了。
“您说,当时有一阵风吹过?,然后您的腿骨便被震断了?”
赵大爷点头。
扶澜皱起眉,“这不是?普通凡人能做到的。”
在俗世抢人,倒像是?魔族的作风。
赵大爷和赵大娘面面相觑。
……
神界。
凌安来到七恶塔。
不需要通报,琉璃台阶自动亮起来,但他不走,径直闪现在池洲所在的清明殿内。
“哟,什么风把您……”池洲戏谑的话语在瞧见凌安眼底蛛丝般的血丝时咽了下去。
“十余年前,一个叫扶澜的小仙,打碎了先?海神留下的碧落螺,你判她入俗世助我渡劫。现在,她死了,天?道可?能让她复生?”凌安道。
池洲这才恍然这神君是?为何?而来了,当年他也只是?随手一指,毕竟曾经有过?仙子成?功帮助神君渡劫的先?例,哪知扶澜和凌安如此坎坷,那小仙竟然陨灭了。
池洲道:“你是?天?道庇佑的星神,但这劫难也是?天?道加于你的,她虽然是?因你而死,但孰也说不准,这是?不是?你命数的一环,所以,天?道并不会庇佑她,若真如此,她早该活过?来了。”
凌安捏紧了手。
其?实若真要那小仙活过?来,也有法子。但星伽城不能没有凌安。
池洲并不多话,只道:“你刚刚渡劫回来,前尘往事记挂在心也是?应当的,过?了这段时间,大抵也就淡忘了。”
真会如此吗?
凌安感受着?心脏那疼意,像一团火在焚烧,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作痛。而后,竟然有一条血线从嘴角缓缓拉下。
池洲一惊,赶快要去取浮屠草,这是?最快的药。
又忽然觉出,当年已经拿给初柳了。
便低眉道:“抱歉,没有浮屠草了。”
听见浮屠草这几个字,就如一声惊雷炸在凌安耳边,他额角青筋凸起。
池洲道:“我去给你找药神。”
“不必。”凌安道,说罢就出了七恶塔,回到大火宫。
也许真的是?因为刚刚渡劫归来,所以对前尘往事如此挂心。
大抵时间会让他淡忘的。
刚回到大火宫,星纪就来报,远远的,望见凌安嘴角的血迹,他怔了怔。
星纪跟了他这么多年,不说从未,也只见过?他几次受伤,且凌安素来爱整洁,哪里容许自己面上?挂着?如此明显的血迹?
星纪一时踯躅,惴惴发问:“神君,您可?是?受伤了?”
凌安道:“我无妨,你有何?事?”
无事就好。星纪答:“最近魔荒小动作不断,以魔荒三殿和二殿为首,魔荒三殿贯来行事多诡谲,不算反常,倒是?魔荒二殿,最近流连俗世,抢了不少凡人少女,经过?属下一番查探,这些凡人被拐入魔荒后,成?为二殿的婢女……”
似有些难以启齿,星纪吐了吐舌头,“魔荒二殿纵.欲荒.淫,服侍他的婢子,每夜都换。”
十二星宫在凌安之下有十一宫,分给了降娄、鹑首、星纪三宫掌管。降娄主战事,麾下一万精锐,也是?跟了凌安最久的;星纪主情报和文书?,做些刺探和收集奏折的工作,偶尔凌安无暇,星纪也会代?批文书?;鹑首是?女星君,负责沟通十二星宫各部,也掌管星伽城的普通神族各项事宜,以礼法为主。
凌安没有声音。
星纪低着?头,心里嘀咕:神君不会觉得他游手好闲,不收集正经情报吧?但见微知著,谁也说不准魔荒二殿憋着?什么坏呢。
凌安道:“让降娄派几个人处理此事。”
“是?。”星纪应了声。
凌安回到大火宫,坐了片刻,给星纪传音问:“魔荒二殿在何?处抓的凡人?”
星纪心里纳罕,嘴上?恭敬道:“从桑州,经过?风州、长州,直到图州,再回到魔荒。”
话一说完,凌安就消失在了大火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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