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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1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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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奇怪, 他和郑鑫打架的时候完全感觉不到痛意, 可以说是健壮如牛;在派出所接受思想教育的时候也只觉得脚腕胀痛;此刻到了医院, 他的腕骨却像撕开似的, 裂裂剧痛起来。

贺白帆抬眼瞟一眼卢也,只见卢也手攥等号小票,笔挺地站在几步之外, 目光钉着急诊室的门。

他悄悄做了个深呼吸, 勉强缓解一下痛意。

“请A20号前往急诊1号诊室——”

卢也迅速将小票揣进裤兜,转身走向贺白帆。他架起贺白帆的手臂, 让贺白帆一大半的重量倚在自己身上, 进了诊室,再将贺白帆慢慢放下,像在安放一台精细而贵重的实验仪器。

大夫瞅瞅贺白帆:“脚怎么啦?”

贺白帆说:“崴了。”他刚要抬腿,卢也默默蹲下, 挽起他的牛仔裤裤脚。

“噢哟,肿得蛮厉害!你这得拍个CT,看看韧带有没有问题,”大夫伸手碰了碰肿起的脚腕,疼得贺白帆暗暗咬牙,“以前脚腕有没有受过伤?”

贺白帆想了想:“被砸过一次。”

“什么东西砸的?”

“轻机枪。”

“什么?”大夫面露茫然,“没听清楚。”

贺白帆只好放慢了语速:“轻型机关枪,”这个回答确实有点诡异,他补充道,“当时在国外,合法的。”

“哦……那得砸骨折吧?”

“好像没有,只是痛了几天。”

“你没去医院检查?”

“国外看病太贵。”

“啧,贵也得看啊!治疗不及时,成了习惯性骨折,那还有得麻烦呢!”大夫开好检查单,扭头对卢也说,“去隔壁给你朋友借个轮椅,二楼西侧做CT。”

卢也点头,快步出去,复又推着轮椅回来。

贺白帆就这样人生第一次坐进了轮椅,而且后面推轮椅的人还是他分手六年的前男友。其实贺白帆觉得借副双拐就够了,他可以自己走,但卢也面沉如水,周身笼罩一股肃杀气息,贺白帆便决定适时地闭嘴。

经过自动贩卖机,卢也买了瓶矿泉水递给贺白帆。

到达CT室,还得排队。矿泉水已经喝完了,贺白帆轻舔嘴唇,仍有点渴。

贺白帆:“我——”

卢也:“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噤声。

“怎么了?”贺白帆问。

卢也眉头轻蹙:“你从哪来的机关枪?”

“不是我的,”贺白帆说,“之前在南苏丹,当地兵团的枪。”

“去南苏丹干什么?”

“工作,跟节目组过去摄像。”

“那边很危险吧。”

“一直在内战,不过我们雇了保镖,还算安全。”

卢也没再接话,眼睫半垂,不知想着什么。片刻后,他又问贺白帆:“你的机票是什么时候?”

对了,卢也还不知道他刚从香港回来。

“后天下午,”贺白帆随口胡诌,“现在这样,不知道走不走得了。”

“机场有残疾人服务吧。”

“……也不至于就残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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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了。”

“你的脚腕必须彻底治好,免得真成习惯性骨折。”

“嗯。”

“后续的医疗费我来支付。”

“没事,我在美国有保险,能报销。”

卢也沉默两秒,点了点头。

这是他们重逢以来,第一次在堪称平和的气氛下对话,仍是在武汉,仍是在夏天,贺白帆忽然觉得这番情景很像他们刚刚认识的时候,那一天,卢也带贺白帆“参观”他的破旧的宿舍,他们彼此还很生疏,在他眼中,卢也是个冷淡寡言的学霸,在卢也眼中,他大概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

六年时间过去,学霸一路奋斗成副教授,而纨绔扛起摄像机,为还债四处奔波。在生物的意义上,他们都变老了;在生活的意义上,他们都长大了。

卢也轻声说:“其实这次再见到你,我挺开心的,”他牵起唇角笑了一下,目光徐徐转过来,“贺白帆,你呢?”

贺白帆与他对视,他的眼睛不像过往那么黑白分明,泛着些红血丝,他的眼角也已经生出细纹。

贺白帆愣了愣:“我……”

就在同一刹那,“叮”地一响,电梯门开启。

商远和杨思思,贺白帆和卢也,四人就这样猝不及防打了照面。商远先看卢也,再看贺白帆——也可能看的是轮椅——忽像一只喷射旋转双响二踢脚,哀嚎着扑向贺白帆:“白帆——你——你怎么了?你还能站起来吗?你是摄影师可不能残疾啊!白帆你别怕——肯定能治好的——多少钱我都给你治!白帆——你就算残疾了——兄弟我也养你一辈子!你可得坚强啊!!!”

卢也:“……”

贺白帆:“……”

快步跟上来的杨思思:“……”

贺白帆用力推开商远的脑袋:“我就崴个脚。”

“崴脚?崴脚要坐轮椅?你崴脚脸着地,这儿、这儿、这儿,都是水泥地揍的?!”商远直起身板,冷冷瞪着卢也,“我就知道,你碰上他,准没好事!”

杨思思碰碰他的胳膊:“商远!”

“老婆你别拦我,”商远咬牙切齿,语速飞快,“今天大家都在,卢也我还真想问问你,你就这么见不得贺白帆好?他回来待几天你也要恶心他?又要他号码又给他转钱,他不理你吧,八百年前的照片都被你弄到网上——卢也,你这到底是什么心理?做人能别这么变态吗?”

“商远!”贺白帆低喝。

“大半夜的,吵什么吵!”旁边CT室的门忽然开了,护士指向贺白帆,“A20做CT!还做不做了?!”

这一刻贺白帆确实不想做了——因为他怕商远和卢也在门口打起来。然而,卢也非常冷静地说:“我推他进去。”

护士上前接过轮椅:“不用,你们在这等着!保持安静!”然后将贺白帆推进了CT室。

沉重的防辐射大门缓缓滑动,卢也立于门外,面色晦暗难辨。就在大门即将彻底关闭的、极其短促的两三秒钟里,卢也忽然开口:“贺白帆!”

这一声轻唤,没有丝毫冷嘲热讽,也不带半分犹疑闪烁,像是六年前的卢也穿过层层叠叠时间站在这里,很随意又很温柔地唤了一声。

他说:“保重。”

***

CT很快就做完了,贺白帆被护士推出去时,门外已没有卢也的身影。

商远翘个二郎腿坐在椅子上,脸色又黑又臭。

贺白帆问:“卢也呢?”

“走了呗!人家明早还要开会!叫我好好照顾你!”商远气得吹胡子瞪眼,又不得不压低声音,“贺白帆啊贺白帆,你这究竟是整哪出,我真看不懂了!你不是今天回美国吗?怎么没走?!”

贺白帆说:“我和卢也以前的照片被人发出来了。”

“我知道……那些照片我看了,既没不雅动作也没隐私部位,最多就是显得你俩有点暧昧。可你人都不在国内生活了,管这破事干嘛?”

“……”

“你看看,你这飞机也误了,架也打了,人家卢也呢?扭头就走!根本不管你死活!说实话,我不知道你怎么回事,每次一见卢也就跟脑子缺根弦儿似的,这都过去多少年了,还没——”

杨思思在商远后背拍一巴掌:“师父别念了,快去拿CT片子。”

商远烦躁地抓抓头发:“唉!”

接下来又是一番排队看诊的流程,值得庆幸的是贺白帆的骨头没有受伤,不幸的则是韧带有两处拉伤,之后三个月都要避免剧烈运动,减少活动,并且穿戴护踝器至少5周。

凌晨一点半,杨思思拎着贺白帆的药,商远架着贺白帆,将人送进医院旁边的酒店。

贺白帆说:“麻烦你们了。”

杨思思摆手:“别客气呀,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和商远给你买护踝器。”

“白帆,你什么安排?”商远的表情仍然不大愉快,“歇两天再回美国,还是尽快回去?”

贺白帆无奈笑了一下:“歇两天,我想打听点事情,”反正也隐瞒不了,他坦白道,“你们还记得卢也有个室友吗?以前在我俩租的房子里,你们和他吃过饭。”

杨思思说:“记得啊,是个学历史的博士吧?”

贺白帆点头:“他叫莫东冬,我以前加了他微信,后来换手机号,就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了。思思,你能不能在洪大找同学帮我打听一下?我想跟他问些事情。”

杨思思还未开口,商远说:“你要问啥?”

“我觉得郑鑫有点奇怪,”贺白帆干脆地说,“今天他一见到我,立刻就说我和卢也是同性恋,在一起很多年,他还知道我叫贺白帆。我有种感觉……好像他很早以前就知道我和卢也的关系了,所以今天见了我,他才能确凿地说我和卢也谈了很多年,可卢也说那些照片是去年才被郑鑫拷走的。还有,郑鑫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商远面露茫然,一时无言,杨思思则低头划拉着手机,忽然,她对贺白帆说:“是这个人吗?”

屏幕上是她的微信通讯录列表,其中竟然就有一个叫做“馍咚咚”的人。这人的头像是水墨风格的古装男子,剑眉星目,发髻高束,一袭白衣。贺白帆点开大图,只见右下角有一列模糊的小字:江湖沧海录。

贺白帆愣怔两秒,说:“是他。”

第105章 泣告

尽管脚腕还痛着, 但这一整天实在太过奔波劳累,贺白帆刚一躺下,身体便像陷进柔软的流沙之中, 他合上双眼,很快沉沉睡去。

被手机铃声吵醒时, 贺白帆朝窗外撇了一眼, 天空是灰压压的颜色, 他以为时间还早。

“白帆, 你在酒店吧?”商远的语气有些急促。

“我刚醒。”

“那就好……我们过一刻钟到你那儿。”

“怎么了?”

“呃,没怎么, 给你带个早饭吧?这儿有热干面、清汤面、牛肉馄饨、锅贴, 你想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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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 都行。”

“好, 那你在酒店等我们啊!”

贺白帆奇怪地想, 他瘸着一条腿, 不在酒店, 还能跑到哪去?也许,商远怕他再去找卢也?

他拿起手机,确认没有来自卢也的未接来电或短信。原来已经十点过了, 因为下雨的缘故, 天空还是蒙蒙亮的样子。

没过一会儿,商远和杨思思敲响房门。

商远将大包小包放在桌上:“买了好几样, 你多吃点, 身体恢复需要营养呢。”

贺白帆点点头,端起一碗热干面,迅速地吃。他吃面的时候,商远和杨思思就端坐在沙发上, 一个手扣膝盖,一个双手交叉,两人谁都不说话,房间里只有贺白帆嗦面的声音和窗外淅沥的雨声。

贺白帆吃完,放下筷子。商远说:“白帆,你再吃点别的。”

贺白帆说:“饱了。”

“这家的锅贴很不错,”杨思思说,“你尝尝吧?”

贺白帆只好硬着头皮吃了两个锅贴。

商远说:“那个馄饨也好吃。”

贺白帆静了两秒:“这顿是断头饭吗?”

商远顿时不说话了,杨思思抱起手臂,干咳一声。

贺白帆已有预感——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事。可他不过是睡了一觉,几个小时的时间,又能发生什么?

商远小声说:“是你自己不吃的啊,待会吃不下了可别怪我,”他站起身来,在狭小的空间里踱了两步,“你冷静点啊,我这有个刚打听到的消息,卢也他……他今天一大早联系了正在洪大的巡视组,递交了举报陶敬的材料。”

杨思思说:“我室友的老公在光电学院做博后,消息应该是真的。他听说,材料内容非常多,涉及到的人也很多,陶敬现在在住院,巡视组派人去了医院,学院领导班子也全被叫走了。”

商远拍了下大腿:“卢也真是疯了,所以他收拾那个郑鑫只是前菜?真正的大餐在这?他图什么呀?”

杨思思摇头:“我不明白,他留校不是陶敬帮的忙吗?这几年陶敬都没招博士,据说卢也就是他的心腹、他指定的接班人……怎么会这样?”

商远“啧啧”两声:“敢情他不是心腹,他是心腹大患。但你说,他和陶敬关系这么紧密,现在他来举报陶敬,这怎么看都是分赃不均所以关系破裂吧?他能把自己摘干净?我可不信!再说人家巡视组的领导也不是傻子。”

杨思思还想说些什么,瞧见贺白帆的脸色,登时闭上了嘴。贺白帆的目光直勾勾的,却没有任何焦点,宛如一团无形的白雾,弥漫在房间凉冰冰的空气之中。

商远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语气带着些无奈:“想什么呢?”

贺白帆垂下眸子,低声说:“难怪。”

难怪昨晚卢也在CT室外,平静甚至近于温柔地对他说,保重。原来那句话不是随口一说,更不是出于礼貌的叮嘱,他是真的在和他告别。

贺白帆像是自言自语:“他到底要干什么?”

“谁知道呢?我跟你说的没错吧,那小子神经不太正常的样子,”商远看向杨思思,“宝宝以前就发现了,卢也他——”

“我可没说卢也不正常啊!”杨思思连忙瞪他一眼,“你别乱讲,我当时说的是卢师兄他搞科研特别刻苦,特别拼命,我经常在实验室碰见他,而且他还在储物间支了个折叠床……这种搞科研的劲头确实异于常人……这也是好几年前的事儿了。”

商远说:“异于常人不就是不正常吗?”

杨思思骂道:“你闭嘴吧。”

贺白帆说:“这是我们分手之后的事?”

“啊……是的,”杨思思沉默片刻,“如果我没记错,那是二零一七年冬天,那年冬天我印象特别深,武汉连着下了半个月的雨,冷得要命,储物间又没有空调。我们开组会的时候,导师就用卢师兄教育我们,说这么冷的天气他还为了做实验睡在储物间,有他这样的劲头才能在科研上做出成就……”

“真有病吧,没苦硬吃?”商远说,“冬天下雨又湿又冷,搞出个类风湿关节炎就老实了。”

杨思思摇头:“有些实验时间很长,确实得通宵守着,陶敬被学院处分之后硕士都转走了,博士也就剩卢师兄,他只能自己干。”

贺白帆问:“他这些年都是这么辛苦吗?”

“我毕业之后的情况就不清楚了,”杨思思说,“但卢师兄确实非常拼命,他连过年都在实验室……所以后来他留在洪大当老师,虽说有他导师帮忙的成份,但我们一点都不意外,他的成果太突出了。”

贺白帆轻轻点了点头。

这和他想象的有些不一样,当年卢也和他分手,最重要的理由是导师陶敬允诺帮卢也博士毕业留校,虽说现在卢也确实留校了,但过程竟然如此之艰辛,这真的值得么?还有——贺白帆进而想到很久以前的事——那时卢也和他还在兴致勃勃地规划出国,卢也说,为了拿到全额奖学金,也可以考虑国际排名没那么高的学校,他不明白,既然卢也如此重视科研道路,为什么那时愿意去排名不好的学校?

这些细节像是连缀成片的蛛网,牵起一角,便带起一片一片细微地震颤。贺白帆又想起卢也冬天赖床的样子,想起卢也缩在被窝里背单词的样子,想起卢也有一件黑色的长款羽绒服,穿得很旧了,常有羽绒从缝隙里飞出来……他越是想,就越是觉得一切充满了不真实感,但他说不上来,曾经那个和他蜗居在出租屋的穷学生,如今这个出人头地却陷于明争暗斗的副教授,究竟哪个是虚幻、哪个是真实?

贺白帆抓起手机拨了卢也的号码,果然,是关机状态。

商远说:“他现在肯定配合调查呢,你等等吧,下午我看能不能再托人打听一下。”

贺白帆恍惚地点头,又问杨思思:“莫东冬回你微信了吗?”

杨思思与商远看向彼此。

杨思思说:“卢也有没有其他关系好的朋友或者同学?”

贺白帆说:“据我所知,莫东冬是他唯一的朋友。”

杨思思抿着嘴唇,抱臂不语。数秒后,她说:“莫东冬没回我的微信。”接着,就在贺白帆想要开口追问时,她轻声说:“洪大历史学院2015级博士生莫东冬,黑龙江大庆人,导师尚成健,研究领域是宋史。你要找的莫东冬,是这个人吗?”

这一串信息她说得格外流畅,简直就像提前背了下来,贺白帆的心跳忽然变得很重。

贺白帆说:“是他。”

杨思思的嘴唇动了动,眼眸中透出几分复杂而苍凉的神情。

她声音干涩,一个一个音节像是生锈的钢珠,缓缓挤出她的喉咙:“莫东冬已经离世了,二零一八年四月,他在洪大校园里骑自行车,撞上一辆超速行驶的面包车,当场死亡。”

“校园车祸的影响很不好,所以洪大官方没有公布死者姓名和身份,但有一些洪大校园自媒体隐晦地交待了他的信息。后来,在网游《江湖沧海录》的论坛里面,莫东冬的朋友为他写了一则讣告,现在还能搜索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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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给你看看吧。”

微信上,杨思思发来一条链接——

讣告

电信二区玩家“叮叮冬冬”于2018年4月12日意外离世,本人是他现实生活中好友,“叮叮冬冬”在电信二区一切未完成的交易、约定、活动,本人会代替他完成,请相关者于2018年4月20日前联系我,直接在游戏中给“叮叮冬冬”发私信即可。

2018年4月10日,“叮叮冬冬”决定博士退学,他笑着说:“这辈子是当不上知名学者了,我准备在《江湖沧海录》组个代刷团,名字就叫‘东冬学派’,游戏里出名也算出名吧?”所以,现在遵循他的遗愿,也经过他父母同意,将他的名字告诉大家:他姓莫,名东冬,黑龙江大庆人。他为人豪爽,性格开朗,内心善良。《江湖沧海录》是他最喜欢的网络游戏,带给他很多快乐时光。

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希望有人记得他。

莫东冬友人L 泣告

2018年4月15日

第106章 裂纹

“你提交的材料我们会一一核查, 你能确保材料全部属实?”

“我保证全部属实。”

“你已经毕业快三年了,为什么现在才检举陶敬?”

“我不信任学校领导。”

“所以你一定要等到巡视组来洪大?”

“是的。”

“你们龙书记反映,郑鑫的学生在网上发PDF举报他, 也是你鼓励的?”

“我没有。那些学生只是上过我的课,科研方面交流比较多。”

“你留在洪大当老师, 陶敬有没有帮忙?”

“帮了, 他向一位分管科研的副校长引荐过我。”

“你评副高呢?”

“我的成果达到了学院评副高的要求。”

身穿黑色中山装制服的女人点一点头, 合上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 没再继续提问。她约摸有五十多岁,两鬓微微泛白, 当她摘下眼镜放在桌上, 那锐利的、审视的目光总算柔和了几分。

“辛苦了, 卢老师, ”她款款一笑, “后续还有很多调查工作需要你配合, 在接到通知之前, 请你不要擅自离开武汉。”

卢也颔首:“明白,我可以走了么?”

“稍等,”她看向卢也, 似乎犹豫了一下, 但语气非常真诚,“我爱人也是大学老师, 高校里的情况我一直有所了解, 所以,我有件很好奇的事情想问你,你可以放心,我不做记录。”

“您请讲。”

“根据你提交的材料, 陶敬这个人可谓毫无师德,你跟他读博非常辛苦,甚至是痛苦。但这样艰辛的几年你也忍过来了,我想,你是一个格外能吃苦耐劳、格外能忍辱负重的人。如今你留在洪大,也评上了副教授,这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成就?你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检举陶敬,不怕你的工作和前途受影响么?”

“我不怕。”

“你不在乎你的工作和前途?”

“我在乎,但它们不是最重要的。”

“对你来说什么最重要?检举陶敬,把他扳倒,给自己报仇?”

“对。”

她愣了愣,大概没料到卢也会给出如此直白而确凿的回答。紧接着,她追问:“但你现在已经毕业了,而且还发展得很好,如果你想补偿以前的自己,方法其实有很多,并不一定非要采取这么……激烈的方法,要知道,陶敬贪污科研经费,受贿行贿,这些行为你都直接参与过,我不确定你是否会受到连带处理,”她顿了一下,“你就这么讨厌陶敬,即便搭上自己,也非要扳倒他不可?”

“没错,”下一秒,卢也严谨地纠正了她的用词,“我不讨厌陶敬,我憎恨他。”

“为什么?”

因为——

卢也忽地陷入沉默,眼睛睁圆,定定地看着天花板。

这瞬间他想到很多很多,也许人之将死时的走马灯便是这种感觉。泛黄的天花板似乎变成幕布,闪过一张张或模糊或清晰的脸,他早已明白,就算他长久驻留于此,记忆也总会随着时间模糊,就像钉在河水中的石碑,即便伫立千载,也无法阻止哪怕一滴水滔滔向前。二十二岁的贺白帆,二十六岁的莫东冬,他们的面孔变得越来越模糊,与之一同模糊的还有关于二零一六年的记忆,那些曾带给他餍足和快乐的细节,会像超市购物小票上的铅字,慢慢地、慢慢地消失,最终剩下一条白纸。

但是呢,恨不会。

他的恨,是漏雨的天花板上的水痕,时间愈久,愈大愈深。一场一场雨水带来一层一层水痕,层层交叠,由黄变灰变黑。原来,憎恨这种情绪,可以如此深厚浓烈,如此绵延不绝。每一天,当他和郑鑫打招呼,当他收到陶敬的微信,他对他们的恨意就如稚童学语,在胸腔中清脆地复述一遍——凭什么你不想退学就要牺牲我的人生?凭什么你被处分却要我承担后果?凭什么别的学生能换导师能退学而你偏偏抓我不放?凭什么你们只为了那么一点点利益,就可以轻易毁掉别人的生活?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我活该成为一个耗材、一块垫脚石、一件牺牲品?

他当然也恨自己——为什么把人想得那么简单?为什么把事情想得那么简单?为什么一门心思出国以至于对周遭一切毫无察觉?为什么偏偏忘了叮嘱莫东冬把电脑还给他本人?为什么贺白帆已经那么难过了他却还要伤害他?为什么事情发生之后没有和莫东冬敞开心扉好好聊一次?为什么,为什么原本很美好的一切,原本他以为他能把握住的未来,全部在他眼前烟消云散了?

所以他就是恨,极恨,咬牙切齿地恨,他的人生已经被憎恨淹没,像一片浓稠的黑影覆盖了他的面孔。那天晚上龙书记劝他得饶人处且饶人,甚至还劝他趁着年轻享受生活,但他的青春,他的生活,不是早就结束掉了吗?

“那我回去了,有什么事您随时联系我。”卢也最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站起身,与她礼貌地道了别。

他已经在学校的纪检部门待了三十多个小时,昨晚也是和衣睡在沙发上的。他推门走出办公室,先去卫生间洗了个凉水脸,镜子里的人神色疲倦,胡子拉碴,头发也乱糟糟的。两个穿正装的工作人员迎面走来,卢也不认识他们,他们却像是认识卢也,两双眼睛闪躲着看过来,与卢也对视的刹那,又迅速收回目光。

卢也无声地笑了一下,他知道,他已经在洪大——甚至是武汉高校圈子——臭名昭著。

没关系,总之,他要做的事做成了。一想到郑鑫的劣行和隐私全网传播,一想到陶敬癌症未愈就被人从医院带走,他简直爽快得飘飘欲仙。走出行政楼,手机开机,既没有贺白帆的未接来电,也没有他的微信,想必这人已经乖乖回美国去。贺白帆离开了,郑鑫陶敬倒下了,这简直是他此生最了无牵挂、最襟怀坦荡的一天,连天气都是这样配合——下过细雨的黄昏,近处天空已经暗下去了,远处天际却浮着一片恢弘灿烂的晚霞,霞光红似滔天焰火,欢祝着他得之不易的胜利。

卢也拐进食堂,打包一份曾经他和莫东冬都很爱吃的广式烧腊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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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一瓶冰镇可乐。他有好多年不吃这种广式烧腊饭了。

走进楼道,卢也停步驻足。他忽然想起二零一六年的某一天,莫东冬、商远、杨思思来到他和贺白帆的“新家”聚餐,那天他们吃的是什么?他已全无印象。只记得吃完饭后,他们几个怂恿商远夜闯一楼空屋,很像恐怖电影里作死配角会干的事。时至今日,一楼的房子仍然空着,站在门口,有阵阵穿堂的凉风,卢也干脆席地而坐,端起打包的饭,慢慢咀嚼起来。

没有人,没有声音,没有微信新消息的振动,没有工作压力科研进度生活计划,卢也觉得自己好像坐在一片史前的丛林中,又或者核战的废墟上,荒凉地吃着一份烧腊饭。

吃一半,喝可乐,冰凉的气体在食道里膨胀冲挤,他呛了呛,忽而听见楼上传来脚步声音。

很用力,很缓慢,兼有“哒、哒”的闷响,似是硬质的东西敲打着水泥地面。

卢也回过头去,筷子险些从手中滑落。因为他看见贺白帆撑着双拐下楼,他受伤的那条腿弯曲着,双拐和独腿的配合还不熟练,像只初学走路的螃蟹。

贺白帆也愣住了,立在原地问道:“你哭了?”

卢也抹一把脸:“大仇得报,喜极而泣。”

贺白帆没有立即作声,仿佛被他的回答噎到。几秒后,贺白帆下到一楼,后背靠在墙壁上,放轻了声音说:“大仇得报,怎么在这儿吃饭?”

卢也说:“这儿凉快。”

贺白帆说:“你这几年,是不是过得很不好。”

卢也说:“就那么回事。”

贺白帆说:“其实你可以告诉我,我想知道。”

卢也说:“谢谢啊,你要给我做心理辅导吗?确实,现在所有人都觉得我脑子有问题。但你放心吧,我没事,我非常清醒非常理智,你不用担心我得精神病,或者抑郁症之类的。”

贺白帆说:“我不担心。”

卢也说:“你也不用可怜我,我过得挺好。”

贺白帆说:“我看见你写的讣告了。”

只一瞬间,卢也的神情变了,仿佛坚固的冰川忽然出现一道裂痕,他抬眸望向贺白帆,森然道:“谁告诉你的?”

贺白帆说:“我自己搜到的,莫东冬他……他怎么会出事?”

“意外,车祸,网上都写了。”

“……我记得他性格很好。”

卢也说:“是啊,他性格好。”说完这句,过了足足半分钟,他又开口:“莫东冬去世之后我才知道,他已经和家里断绝联系很久了。他爸是国企下岗工人,下岗后终日酗酒,全家就靠他妈开小卖部维生,但他妈脾气不好,总在家和他爸打架,也打他,闹得鸡飞狗跳。他爸妈来学校处理后事的时候倒是很和气,没哭没闹,连历史学院的书记都说他们体面。他们把骨灰带回东北了,就葬在莫东冬的高中旁边的墓地。”

楼上传来油泼辣子的香味儿,某户人家正在剁肉,刀刃落在砧板上咚咚作响。这是个很热闹的傍晚,而卢也拎着他没吃完的烧腊饭,用一种枯槁的语气,说出这番话。

贺白帆忽然发现,眼前的卢也,正像是那种著名的冰裂纹瓷器——他的脸孔,他的身体,他的心,全部,全部都是裂纹。

第107章 舵手

那日黄沙骤起, 贺白帆办理完续存父亲骨灰的手续,等红灯的间隙翻阅邮箱,忽看见一封数日前收到的邮件。

“您好, 很高兴通知您,经AHIS评委团评审, 您的作品入选AHIS摄影大赛人像摄影组。AHIS摄影大赛入选作品展将于7月12日上午10:00开幕, 诚邀您参加开幕仪式!”

思索好一阵, 贺白帆想起这是以前报名参加的摄影大赛, 从开赛到开展,竟有近两年之久。那日没有其余安排, 他调转车头, 前往举办摄影展的美术馆。

便是在那里, 他遇到一组龙泉哥窑冰裂纹青瓷照片。白底柔光之中, 端立着长颈敛口的天青色瓷器, 他驻足于前, 窗外黄沙和四周行人霎时消隐, 只剩下他,和那尊天青色瓷器。他入定一般出神望着它,天青色就是天青色, 没办法用其他色泽再行描述, 那是武汉深秋大雨初霁之后,江上苍穹露出的一抹青;冰裂纹就是冰裂纹, 同样没办法用其他质地再行比喻, 一片一片剔透的裂纹,像薄薄的冰层随时可能崩碎,你看着他,仿佛就正在失去他——贺白帆不愿承认, 他想起了卢也。

到美国后,父亲的身体每况愈下,国内的公司一团乱麻,贺白帆周旋其间,焦头烂额,根本没有时间去想卢也。再后来,他爸去世,公司破产,他妈精神几近崩溃,家庭和债务的担子全部落在贺白帆身上,他更没有任何心力去缅怀那戛然而止的恋情。

可是遇到这组照片时,他确实想起了卢也。他站在美术馆的角落,说不清这是怎样的感受。也许,卢也这个人,确实接近瓷的质地,坚硬,干脆,又冰冷。

许久,他转过身,背后即是人像摄影组的作品,照片布置成长长一排,色调构图各异,他拍摄的卢也的背影就在其间,照片中卢也穿一件领口很松的T恤,弓着身子趴在桌上,他后背的嶙峋的轮廓显露出来,头顶的玻璃映着天空的灰白。他左边,几个黑人青年正在简陋的场地上打篮球,他右边,穿军装的东南亚少年列队成排,却歪歪扭扭。在赤地与深林之间,在穷困与武装之间,卢也的背影变得平凡,甚至渺小,很容易就可以忽略不计。

“你还有别的事儿吗?”卢也问道。

贺白帆收回思绪,望向他。他刚才一定哭得非常、非常难过,虽然眼泪止住了,眼睛还是红通通的。大仇得报,喜极而泣,会哭得这样难过么?

他像瓷的质地,坚硬,干脆,冰冷。但是,硬度越高的,就越易碎。

贺白帆说:“明天我就回美国了,来跟你告个别。”

卢也嗤笑一声:“那天晚上在医院不是跟你说过‘保重’了吗?咱俩还要告什么别?”

贺白帆说:“是啊,你让我保重,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你就走了。”

卢也说:“你还想讲什么?别啰嗦,赶紧。”

贺白帆说:“跟你分手之后,我没再谈过恋爱。谭舒雯只是我朋友,网上都瞎写的。”

卢也慢慢抬起眼睛。

他不说话,贺白帆也沉默,正是一场无声的拉锯。

半晌,卢也说:“你什么意思。”

贺白帆说:“明天我就走了,以后也不回来——至少十年内不回来——卢也,你这几年有没有谈过恋爱?”

卢也短促地说:“没有。”

“相亲呢?相了亲总得接触接触吧。”

“没有。”

“也没有喜欢上别的人?”

“没有。”

贺白帆顿了顿:“你不会一直还喜欢我吧?但我明天就要——”

卢也狠狠攥住他的领子,用力一扯,贺白帆向前栽去,他双手还把着拐,看上去任人宰割,实际是胜券在握——他知道卢也还喜欢他,也许,他早该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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