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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17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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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哀顺变。”赵樱泓亦跟着开口。

蔡氏兄弟神情未变,眸光复杂地望着眼前的这对夫妻。蔡京看了一眼弟弟,蔡卞身为家中主人,丧子苦主,终于开口道:

“二位请进。”

韩嘉彦与赵樱泓入灵堂,绕棺一周瞻仰遗容,随后为亡者上香祭拜。

韩嘉彦望着眼前这具遗体,心中无比复杂。此人曾屡次三番与自己作对,眼下他却这般不明不白地死了,自己并没有多少爽快感,只是感到悲哀。他就这样落入了他人的棋盘之中,成为了一颗用之即弃的废子。

人生无常,变化半点不由人。无论从前有多少矛盾争斗,韩嘉彦仍然觉得自己有必要来送他最后一程,希望他来世存善念,行善事,重新修行为人。

赵樱泓望了一眼身旁垂眸上香的韩嘉彦,见她精神内敛,丝毫不受外界干扰,于是也默念静心口诀,排除杂念。她身上的病已然好了,近些日子每日修行身心,颇有精进,因此韩嘉彦才敢带她来吊唁。

即便如此,她还是感到不好受。头一回体会到针对自己的仇恨情绪,全府上下的眼神都如针扎一般刺在她的身上。他们沉默着,不动分毫,但他们的愤怒仿佛穿透了空气压迫而来,令人窒息。

她想要解释,却又觉得无力。人的偏见因立场而来,在这蔡府里,谁杀了蔡香亭已有定论,她还作何解释呢?只是徒废口舌罢了。

她口中无声颂念心经,为蔡香亭上香:“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祭拜已毕,韩嘉彦与赵樱泓再次向家属行礼,随后也不多逗留,原路返回出府。在上了车驾并启程后没多久,她们忽而听闻身后传来了一声尖利愤怒的嘶吼:

“无耻!”

大概是被拖回后院的王氏又跑了出来,对着已然离去的长公主车驾发泄愤怒。

赵樱泓闭上眼,心中憋屈至极,又悲哀至极:“李玄的目的达到了。”

“是,她太明白人性为何了。”韩嘉彦平静说道,随即牵住赵樱泓的手,将她冰凉的手送入自己的袖管暖着。

“可我不明白,即便蔡氏与我们为敌又能如何?”赵樱泓迷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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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泓,我现在隐约参透李玄的布局了。她的布局,短时间内是看不出效果的,必须将时间拉得足够长,才能看出端倪来。发现她布局的关键点,本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待发现后想要扭转局面,恐怕已然来不及了。她太聪明了,呕心沥血,以一人之力对抗整个国家。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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艘破漏的大船,到处都是她做局的空隙。换言之,谁都有可能突然成为我们的敌人,我们阻止不了她。”韩嘉彦道。

这大概是赵樱泓头一回听到韩嘉彦说丧气话,她靠上她肩头,道:

“你说过,有一份心,尽一份力。我们也许做不到扭转乾坤,但我们不能甚么都不做。”

“是,有一份心,尽一份力。”

二人的车驾从蔡府穿过半个汴梁城,抵达长公主府门时,陈安已然候在此处了。每每看到陈安候在门口,韩嘉彦与赵樱泓心中就会一紧,她们知道定是府里又出了甚么事。

二人匆忙下车,陈安上前行礼,道:

“阿郎,万掌柜回来了,他……”

“他怎么了?!”韩嘉彦浑身汗毛直立。

“他中了剧毒,全身瘫痪,只凭着针灸压制血液流动,护着心脉,吊着一口气,有一位庞大夫一直在旁救他……”

韩嘉彦心中大骇,陈安的声音逐渐远离,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浑身一软,霎时栽倒在阶前。

“嘉郎!”

第一百六十四章

时间回到一个多月之前,八月末。

庞安时决意帮助浮云子一行探一探方有常虚实,不过他们不打算蛮干,庞安时也不能够出现得太过突兀。故而他先去拜访了碣村的村长,先与村中早就相熟的人叙叙旧,正好趁此机会拖延时间,等待后方的裴谡与张定齐前来。

浮云子、翟丹师徒俩,以及茶帮四人则在村子外围隐蔽探查,观望裴、张二人动向,以便提前做准备。

待到第二日的傍晚时分,埋伏在村外必经道路之上的陈硕珍率先发现了裴谡与张定齐的踪影,于是立刻返回传信。

接到传信的庞安时彼时正在村长家中为村民熬制预防风寒的成药,听到早先约定好的信号后,他便举步出了村长家,往方有常家行去。

这两日他在村中已经屡次有意无意地提及方有常,用的借口是:听闻他配的金创药、跌打药有奇效,想要去请教。

村长当时给的回应是:方有常这些时日去了邻村训练乡勇,要过一两日才会回来。

而裴谡、张定齐出现在村外,方有常却还未归家,这让一行人的计划暂时偏离了轨道。不过庞安时还是决定去碰碰运气。

不得不说他的运气真的很好,他几乎是与方有常同时抵达了方宅门口。方有常背着包袱,戴着斗笠,斗笠之下的须发雪白,身形却精干如四五十岁的壮年人。他腰间还缠了一条鞭子,那应当就是他的武器。

二人在村中狭窄的青石巷子里撞见,庞安时在原地反应了片刻,这才揖手笑而出声询问道:

“敢问可是方保正?”

“是哪位当面?”方有常询问道,他声音低沉沙哑,十分沧桑,倒是很符合他的真实年龄。

“晚辈庞安时,是个大夫。听闻您这儿有上好的金疮跌打药,特来请教。”庞安时谦逊道。

“庞大夫,老夫听说过你,哼。”方有常淡淡一笑,似乎透出一丝轻蔑意味。

庞安时心中一紧,暗道对方到底听说了自己什么?只是听说过自己是个大夫,还是知道自己乃是北派弟子?这方有常毕竟是南派宗师,也许他将楚秀馆其余派系的内门弟子都打听得清清楚楚,也并不奇怪。

这不是个好兆头,庞安时心想,但这节骨眼上他也不能打退堂鼓,故而暂时没有撤走。

方有常甩出这句话,就拧身开了宅门上的挂锁,推门而入,待到进了门才道了句:

“进来罢。”

庞安时稳住心态,神情镇定的跨步而入。

一入院门,就被震慑到,这里真是一院子的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兵器应有尽有。且武器都不止一套,十好几套堆放在一起,显然是收拢了一村子的打手在这儿训练。

院子的东屋是一间药房,内里分门别类存放着许多草药,还有全套的制药设备,厨房、柴房与之毗邻。西屋则是书屋,亦是一屋子的书。

主屋是寝室兼客餐厅,茅房、畜棚在后院。

这宅子不算特别大,庞安时进来后几乎一眼看穿所有布局,除了那些兵器十分扎眼,其余都很寻常。

而身为村中保正,院子里存放着这么多的兵器倒也是情理之中。

令庞安时意外的是,方有常并非独居,他家中还有一个小长工,专门为他打理家中事务,故而他离开的这些时日,家中依旧收拾得井井有条。

他进来后,小长工给他烧水沏茶,庞安时见这孩子十三四岁年纪,长得虎头虎脑,说话却口齿伶俐,十分讨人喜欢,于是笑着问了他一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叫甚么名字?”

“小人也姓方,家中行十三,大家都叫我方十三。因太穷吃不饱饭,被送到保正这里做长工,保正给小人起了个正经名字,我是腊月生的,叫方腊。”

“哦,方腊。”庞安时点头。

这长工方腊嘿嘿一笑,便退了下去。

没想到他刚退下去,方有常就开口了:“老夫自川中来此,是因我早年间就是在这里出生成长,这附近乃是方氏家族开枝散叶的地方,是我的本家所在。庞大夫,说吧,来寻我甚么事?”

闻言,庞安时霎时惊出一身冷汗,短暂竟说不出话来。这方有常周身一股强大的气场,难以形容的强大,压得人喘息不得。

缓了片刻,庞安时抗住压力,开口道:

“即如此,庞某人也不再绕弯子了。庞某人是为了打听你那位得意弟子——李玄的下落来的。”

“呵呵,你倒是识相,要是再不爽快开口,老夫我就一指拧断你的喉咙,将你扔出去喂狗。”方有常谑笑道,“你可知老夫在川中的名号是甚么?”

“无常道君。”庞安时回道。

“哈哈哈,但老夫现在叫方有常,你可知为何?”

“从无常变有常,您是想回归平静生活,不再理会江湖事。”

“知道,你还来问我?”

“前辈,晚辈甚至知道自己此次来,可能有来无回,但晚辈还是来了,因为如今这世道无常,咱们的寻常日子也恐怕过不得多久了。”庞安时道。

方有常道:“说明白话,老夫不喜欢听人绕弯子。”

“您的徒弟李玄早就叛国多年,如今正在谋划颠覆宋室的巨大阴谋。”庞安时道。

“哈哈哈哈哈……”方有常霎时狂笑起来,“我道你要说甚么,原来是颠覆宋室啊。干得好啊,不枉老夫教她那么些年,她学成了,学到了真正的精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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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安时的面庞阴沉下来,他知道自己今天恐怕在这里讨不得好,必须要谋划撤退了。

“李玄……我这徒儿正是因为要叛国,才拜到老夫门下的,老夫教她的就是该如何与宋室作对。”

他望着庞安时,如同猎人盯上了猎物一般,忽而敞开了话匣子,开始讲述他的过往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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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方某人的祖父与父亲是江上的走船货郎,往来江南、川蜀贩卖织锦,本来富足,甚至在家乡和蜀地都修了宅院。

“奈何后来宋灭了后蜀,对蜀地敲骨吸髓地盘剥,蜀地贸易全部禁榷,我们家是散尽家财,就此家道中落。淳化四年,王小波、李顺在川蜀起义,我父亲也入了起义队伍,后起义被镇压,我们家满门被斩,是我乳母拼死将襁褓中的我抢出来,向西逃,躲到了西蜀大雪山之中躲藏,那地方已经很靠近青唐吐蕃的势力范围了。”

庞安时心中愈发吃惊,他算了算时间,淳化四年,距今已有九十九年,眼前这个须发皆白、身躯强健、声如洪钟的强势老者,竟然是个期颐老人?简直难以置信!

楚秀馆到底是甚么怪物?

方有常:“因缘际会,我和我乳母差点命丧兽口时被猎户救下,后来遇见了因采药在山中村落暂驻的郎中。那郎中收养了我,我就此入了修行道。但我对宋室之仇,不共戴天,一日不敢忘记。我门下只收反叛之人,你可懂?”

“你当真已有百岁?”庞安时此时已然不关心他叛国不叛国的了,这年岁、这状态……摆在一个医者面前,简直是如同铁匠见到了干将莫邪,没有办法不好奇。

他此时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身陷敌营,已难脱身。

“哈哈哈,老夫唬你做甚?你个小辈,不值一骗。你的那些小把戏,在老夫眼里就像儿戏,当老夫见你第一面时,我就知道你是来做甚么得了,你当这村子里的人都耳聋眼瞎,瞧不见你们吗?你和你的同伙,早就是瓮中之鳖了。”方有常完全不避讳,全部揭穿。

庞安时咬牙,克制住因恐惧而颤抖的手,继续转移话题,拖延时间等待脱身之机:“你如何能活这么久,还这般孔武有力,精神奕奕?”

方有常理了理雪白的胡须,慢条斯理地道:“也好,也让你明白着走。老夫的师父是个非常神秘的人物,她来自西域,我们从不知晓具体是西域的哪个地方,她仿佛就是从大雪山之中走出来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楚秀馆,就是从她手里萌芽的。我与我大师兄、小师妹,是她收的三个徒弟,除了我们三个,她不曾再收任何弟子。而我们三个人联合创了楚秀馆。

“师父姓沈,单名一个后裔的裔字,她的药堂号楚秀,这便是楚秀馆名字的来历。她虽是女子,却总是做男装打扮。她是个神仙一般的人物,美得不可方物,仿佛不老不死,容颜永驻。从我有记忆以来,一直到二十岁出师,她一直是那般模样。

“你问我为何会这般长寿,而且康健?其实我比起我的师父差远了,师父说我寿数一百,不可再多,今年便是我的亡故之年,所以我从川蜀出来,回归故里,打算在此落叶归根。江湖上传言我是为了避祸至此,笑话,我会怕那些手下败将的废物后代们?

“我之所以能活这般长,是因为我曾饮下过师父的血。

“九岁那年,我跟着她爬悬崖采药,失足摔了下去,脊椎砸在石棱之上,断了,本来是活不了了,但师父为了救我,用她的血喂我,我就奇迹般地活了。自那以后,精力充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那一口血,让我开创了楚秀馆南派,让我无病无灾地活到了百岁。”

他看着庞安时面上那愕然的神情,戏谑笑道:“怎么?觉得老夫在胡扯,在骗你?不相信也罢,这世上有几人能相信?连老夫自己,如今回忆起来,也像是大梦一场。老夫出师后被强行赶出了大雪山,想要寻回原路,竟再也找不到了,穷我一生,也再不能见师父一面。”

“孙祖,可是您的大师兄?”庞安时忽而询问道。孙祖,实际上是楚秀馆北派的祖师,姓孙,是药王孙思邈的后裔。

方有常眸中精光浮现,鄙夷道:“你果然是大师兄的徒孙。瞧你这模样,就是他那一派的,迂腐古板,死气沉沉!就知道奉承官僚,向上钻营,叫人瞧不起。”

庞安时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又怒又怕,最终还是没有言语顶撞于他。

“您的那位师妹,可是西派的祖师。”

“是,她叫多吉卓玛,青唐吐蕃人,她不知何故流浪到雪山里来,无父无母,被师父收养。出师后去了西夏,她坚信师父是从那里来的,她也毕生都在寻师父。但我听说,她后来与西夏的王族搅和在了一块儿,也是个脑子拎不清的。

“李玄曾去寻过多吉卓玛,跟着她学了易容术。那易容术也是师父传下的绝学之一。师父的三大绝学——医毒、武学、易容术皆已入化境,我们三人资质驽钝,不能学到她本领的万分之一。”

庞安时听到此处,已然有些精神恍惚了,他实在难以判断方有常所说到底是真是假,但这如今发生的一切,显然与他事先的设想早已相去甚远。

“好了,问也问够了,答也答完了,你今日便留命于此罢。”方有常说着忽而一掌劈了过来,要拿住庞安时。

庞安时吓得一机灵,好在他早有戒备,猛地从椅子上滑了下来,直接从方有常的腋窝下蹿出,迅速向门口逃离。

他身上其实是有功夫在的,常年坚持不懈地习练轻功,终于在此派上用场。

方有常当即几步赶上,身形迅猛,手脚孔武有力,挥击出来罡风阵阵。庞安时跌跌撞撞避开,摔出了屋外,仓促间抓住脖间挂着的哨子,努力吹响。

然而刚吹响,方有常就一把抓住了他,他双手将庞安时背朝下横举了起来,顶起膝盖,将他往膝盖上砸,要顶碎他的脊柱。庞安时被一股巨力拿住,四肢悬空,不能反抗分毫,吓得是心胆俱裂,呜呼哀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斜刺里冲出一个身影,对着方有常狠狠一撞,撞得方有常身子一歪,脱手将庞安时摔了出去。

庞安时砸在地上,顾不得眼冒金星,连滚带爬地爬起来,就看到詹丹猛扑上前,狠狠将方有常扑倒在地,滚地纠缠起来。

而一旁,浮云子已然赶到,顾不得其他,抓起庞安时,运起轻功就跑。

“想走?!”后方响起方有常恶意满满的吼声,庞安时回首去望,骇然看到方有常已然迅速挣脱了翟丹的摔跤压制,反手拧断了翟丹的脖子,并以惊人的速度追了上来。

翟丹猝亡,收在门口的茶帮四人霎时红了眼,怒吼着冲上去拖住了方有常。庞安时凄声高喊:

“快跑!别和他打!”

浮云子头也不回地拽着他在村子巷口一拐弯,他就看不到茶帮四人了。

二人沉默无言地运足轻功快跑,根本顾不得后方。

然而刚跑到村口,忽而斜刺里冷不丁窜出一根飞针,正正好打在了浮云子的左后颈上,浮云子“啊”了一声,好似被马蜂蛰了,抬手摸住脖颈,将那根针拔了下来握在手里。

还未等他反应,一个呼吸间,麻痹感潮水般涌来,浮云子栽倒在地,顿时翻出白眼,浑身抽搐。

庞安时大骇,知道他中了毒针。幸而他在自己腰带上缝了针灸孔带,随身带着针。他一边警惕着四周,一边飞快地取出针来,控制住浮云子的心脉、封住他的血流,避免毒素迅速扩散。

彼时他们滞留在村口的一株榆树下,树前几丈远的林子中,走出三道人影,正是裴谡与张定齐,还有那个方家的小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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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方腊。

方腊手中持着一根吹管,应当就是他吹出毒针,打中了浮云子。此时这小孩脸上毫无天真,一脸残酷的平静。

“抓着了。”裴谡冷笑着看着他们,“可笑你们以为自己是猎手。”

庞安时头晕眼花,想要寻找求生之法,却感到一阵一阵地绝望。

更令人绝望的是,方有常追来了,他提着一把滴着血的刀,身上也沾满了鲜血,毫发无伤地出现在了村口。

这意味着茶帮四人恐也难以生还了。

庞安时知道跑不掉,干脆盘腿坐在了榆树下,静默地望着眼前的几个人。

方有常没有任何废话,提刀上前,对着庞安时的头就砍了过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而一支弩箭从后脑勺穿透了他的头颅,自眉心扎出,方有常劈砍的动作僵在原地,随即轰然倒地。

与此同时,裴谡那里也遭了暗算,被冷刀穿透了喉咙,压根来不及反应。倒是那方腊没有被第一时间针对,这小子反应极快,一见情势逆转,转身撒腿就跑。

而做出这一切的正是张定齐。

庞安时呆滞地望着张定齐,直到她撕开了面上伪装假面的一角。

“你带着他快走,乡勇来了就走不了了。”张定齐道。

“你不是张定齐?!你是谁?”庞安时惊道。

“我是西派后人,两匹马在林子里,你快带他走!我去杀那个小孩。”伪装女子催促道,随即将假面贴好,将身后兜帽戴起,拉起脖间的面巾蒙住面孔,追向那小孩方腊遁逃的方向。

村中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吼声,村中乡勇带着那些刀枪剑戟斧钺钩叉追了上来。庞安时脑子里嗡嗡直响,也顾不得其他,费力将浮云子扛起,按照那伪装女子的指示冲进了榆树外的林子里,不多时看到了两匹马。这应当就是张定齐与裴谡的马。

他将浮云子挂上其中一匹马,自己也跨上马,迅速打马离去。剩下一匹马留给那伪装女子,但愿她能安全离开。

第一百六十五章

媛兮端着一碗安神汤急匆匆地穿过雪蕊院的廊道,进了花厅。她奔到花厅的榻前,赵樱泓此时正守着倚靠在榻上的韩嘉彦。

“长公主,汤来了。”

“好。我来,你下去罢。”她接过碗来,吩咐道。

媛兮退下,赵樱泓用调羹舀出一勺来,吹凉,送到韩嘉彦唇边:“来,喝下去。”

韩嘉彦半卧半坐,身后靠着隐枕,恍惚地张口,喝下了这一勺安神汤。此时的她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神采,呆若木偶。

赵樱泓的眼眶红了,但她强忍着不曾落泪。这个时候,她必须要坚强起来,再也不能躲在六娘的背后,心安理得地接受她的保护了。她必须也成为她最坚强的屏障和依靠。

因为她的六娘,今日遭受了自母亲去世以来最大的打击,是否还能振作起来,仍是未知数。

一个时辰前,在府门口得到噩耗的韩嘉彦,就因心绪不稳,心魂震荡而短暂晕倒。但她还是强撑住了,随后强忍着眩晕心悸,与赵樱泓一道赶到了浮云子暂住的客院。

彼时,庞安时、翟青、雁秋都在围在浮云子床前,人人面上愁云暗淡。韩嘉彦凑到床前,看着床榻上一动不动,面色青紫的浮云子,呆滞半晌,才缓缓坐下,艰难张口询问事情原委。

于是庞安时强打精神,将事情前因后果全部细细道来。说到逃离碣村的突发状况时,韩嘉彦的面庞已然倏无血色。

庞安时随即道出后续:他带着浮云子逃到了青溪县城之中躲了几日,一是要稳定浮云子的身体,二是他必须要掌握后续情况,并联系上帮手将浮云子送回汴梁。

那几日间他乔装改扮,从清溪县衙探知到后续消息——翟丹确实牺牲了,茶帮四人中,陈硕珍重伤逃了,另外三人战死。

翟丹与剩下的茶帮三人尸首,被清溪县衙派衙役收走,简单验尸之后,草草埋葬于县城外的乱葬岗之中。方有常与裴谡之死,暂时秘而未宣,方有常的尸首被村民收走下葬,而裴谡的尸首被县衙收走,等待上头派人来处理。

碣村并未供出庞安时,浮云子的存在碣村也并不知晓。这起案子,最终以茶帮余孽作乱收场。

庞安时没有去动乱葬岗中翟丹四人的遗体,探听清一切之后,他联系上了一位在邻县开医馆的朋友。朋友帮他准备了舟船,又给他雇了两个帮手,庞安时这才有能力带着浮云子北上回京。

而他与那自称西派后人的伪装女子分别后,就再未见面。

……

“来,张口。”赵樱泓又喂她第二勺,韩嘉彦却不愿再喝了。她沙哑着嗓音,道:

“太苦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苦,这是安神汤,加了黄糖,没那么苦的。”赵樱泓道。

“太苦了……”韩嘉彦呢喃着,赵樱泓终于听懂了。

她垂下手来,将碗放在了一旁的案台上,道:“嘉郎,你不要这样,方才庞大夫不是也说了吗?救治师兄,并非无望。”

“何以有望?他说了吗?他只是安慰我们罢了。樱泓,我也懂医术……”韩嘉彦颤声道,“我知道师兄没救了,除非拿到解药,否则就算大罗金仙下凡也救不了他。最多再有一个月,血脉就彻底封不住了,届时势必毒入心脑,一命呜呼。而我,包括庞安时,至今都对那是甚么毒素毫无头绪,那是南派宗师方有常的毒,而方有常已经死了!就连他徒弟裴谡也死了!我该怎么救他……”

说到这里,她哽咽难语。

赵樱泓终于落下泪来,屋内陷入了难捱的沉默。

“樱泓,翟丹死了,现在师兄也快不行了。我身边的所有人,都在离我而去。”韩嘉彦泪如雨下,“我认输了,我不查了,我承认我害怕了。再这样查下去,我怕就连你,我都保不住。”

“不会的,不会的!”赵樱泓扑上去抱住她,惊觉她的身子在不自主地颤抖。

“我不查了,我不能再查了……”她呢喃地重复着,仿佛在不停地说服自己。

“好,好,我们不查了,我们不查了。我们好好过日子,再也不理会那些事了。”赵樱泓流着泪安抚着她的后颈道。

韩嘉彦安静地在她怀里待了一会儿,便忽而要起身。赵樱泓望着她,她道了句:

“我去见阿青和雁秋,有话对他们说。”

赵樱泓扶着她起身,二人互相依偎着穿过夜色中公主府的廊道,又来到了客房。

彼时庞安时已经结束了今日给浮云子的诊治,回到了他自己的屋中。翟青刚帮着擦拭完浮云子的身子,给他穿好衣物,雁秋正沉默地用铁钳捣着碳盆中的碳火。

二人的神情哀伤中带着一丝麻木,残酷现实的冲击让他们短时间内还不能将情绪彻底宣泄而出,只是被动地应付着一切。

翟青性格大大咧咧,在他简单的世界里,师父、师叔、兄长和雁秋就是他人生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他自幼无父无母,兄长是他最为重要的人,相依为命在一起,从未分离。如今兄长猝然离世,他毫无心理准备,更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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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连尸首都不曾见到,以至于感到完全的不真实。

他还在恍惚地希冀庞安时所说的一切是假的,兄长没有死,还会回来的。

而师父浮云子是仅次于兄长的存在,是他最敬爱的人,是给与他当下富足生活的依靠。他仿佛无所不能,然而他倒下了,翟青心中的主心骨也倒下了。

至于雁秋,儿时的家变,亲人的离散,已然成为了她人生中绕不开的梦魇,好不容易找回了弟弟,有了爱人,眼见着幸福美满的生活就在不远处。然而一个噩梦结束了,另一个又开始了,她已经近乎麻木到欲哭无泪了。

韩嘉彦入了屋内,赵樱泓反手关好屋门。韩嘉彦忽而撩开袍摆,向着翟青、雁秋跪了下去,翟青和雁秋终于从噩梦中惊醒,二人纷纷冲上前来,强行将韩嘉彦从地面上拽了起来。

“你干什么师叔!你给我起来!”翟青吼了出来,眼眶通红。

“我对不起你们……都是为了替我查案,才会……”韩嘉彦的声音痛彻心扉。

赵樱泓在后方已然泪如雨下。

“六郎……您这是要我们折寿吗?万万不可如此。”雁秋的情绪也彻底被激发,撕扯着嗓音呼喊道。

“这怎么是您的错……怪就怪那方有常太过狠毒,怪他……”翟青痛苦地安慰着韩嘉彦,也安慰着他自己。

屋内抽泣之声此起彼伏,疾风骤雨般的发泄之后,所有人在静默中努力调整着情绪。

韩嘉彦以袖拭去泪水,终于开口道:

“我与樱泓商量过了……我们不查了,自此以后不查了。将万氏书画铺子关了罢。阿青,你与雁秋如果愿意,就到府上来。我与樱泓主持你们的婚事,趁着师兄现在……先将婚结了。过段时日,我亲自去一趟清溪县,迎回阿丹他们的尸骨到汴梁安葬。”

翟青与雁秋默然点头,接受了她的安排。

赵樱泓望着韩嘉彦的背影,她多想问她十多年的坚持,真的能说放下就放下吗?对娘亲死亡真相的执念,那些铲除隐患、国富民强的壮志,就这般不要了吗?

但她问不出口,因为她知道,答案在韩嘉彦的内心深处,只有她自己能寻找到。而自己需要做的就是保护好她,仅此而已。

有朝一日,她希望能等到她的燕六娘重新归来。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没有时间可以让韩嘉彦颓丧,接下来数日,她近乎衣不解带地守在浮云子榻前,她费尽心力地为他诊脉,研读草药经书,尝试配出解药。即便无法彻底解毒,也希望能够将毒性压制到最小。

她不是一个人在奋斗,除了府上的庞安时、游素心之外,赵樱泓派人将整个开封府的大夫都请来了。每一位来看过浮云子的大夫,都表示了遗憾之情,没有谁能有破解他身中之毒的办法。

这并不奇怪,庞安时的医术已然算是当今翘楚,他都没有办法,这些大夫就更不及了。庞安时写了信,长公主府派快马加急递送给唐慎微,希望作为药物专家的唐慎微能给出解毒之法。但短时间内,唐慎微也找不到解毒之法,他需要时间。

倒是游素心有些本领,游氏在解毒方面也有建树,她经过仔细的思索,配出了一份药剂,尝试着给浮云子服下。此药下去后,没多久逼得浮云子咳出了一汪毒血,但毒仍未能彻底清除。

尽管药效不尽如人意,但这还是给了韩嘉彦极大的信心。她不再那么灰心丧气,近乎疯狂地研究药理经书,她不相信这世上有解不开的毒药。

也许是上苍眷顾浮云子,当浮云子归来后第七日,长公主府来了两位访客。

这两人都是女子,其中一人拄着拐杖,右腿绵软无力地垂着,无法支撑身躯。但她体格比一般女子要健壮不少,以蓝布包发,面上蒙着纱巾,瞧不清面容。

另一位面容普通,荆钗布裙,衣着朴素,看上去就是汴梁大街之上再寻常不过的一位妇人。

这位妇人言明要找韩驸马,说她有救人之法。韩嘉彦听闻通传大吃一惊,连忙出来迎接她二人。没想到这一当面,她就认出那拄着拐杖的女子正是死里逃生的陈硕珍。

“你……”

“民女姓杨,行九,您唤我杨九娘就是。”陈硕珍沙哑着嗓音道。

茶帮首领级的人物如今只剩下她一人,她独木难支,遣散了剩余的十来个兄弟,终于是孑然一身。这些时日以来,她一直徘徊在寻死的边缘,终究还是扛过来了。

这与她身边这位女子有莫大的关联。

“好,杨九娘……”韩嘉彦改口唤道,“你能到这里就好,若无去处,以后且留下做事罢。”

她引二女入浮云子寝室,又将所有相关人等集中于此。

此时陈硕珍终于向着韩嘉彦跪拜下,饮泣道:“几十年前,家祖就是跟着杨家军征伐,数十载离散,如今九娘终于还是来投奔您了,您永远都是我们的主家。”

韩嘉彦的泪水止不住地落下,无言地将她扶起。

陈硕珍抹泪,随即又拜见了赵樱泓与其余人,一一相识。之后,她道:“主家,诸位,我来介绍,这位是来自楚秀馆西派的玉娘子,若不是玉娘子相救,我如今也没法来见您了。正是她手刃了方有常与裴谡。”

韩嘉彦揖手拜下:“感谢玉娘子大邑出手相助。”

玉娘子淡淡一笑,道:“韩驸马不必言谢,我还是出手太迟了,否则也不至于让他们害人性命至此。我入中原,潜伏在白矾楼附近已经许多年了,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时机,一次性地除去了南派最后的两个传人,我还得感谢韩驸马您给我提供了这样的机会。”

“莫非,玉娘子假扮张定齐已经很久了?”韩嘉彦问道。

“已有三年,真正的张定齐因为自认为男子又喜好女子,不容于世,抑郁难平,已然投湖自尽了。我只是早早盯上了她,随后取代了她的身份。”玉娘子道。

韩嘉彦脊背微微发凉,这西派的易容伪装术实在太可怕了。

“不知玉娘子为何这般处心积虑要除去南派的人?”

“此乃师命,亦是我的出师考验,只有完成了这个考验,我才能回归西域,继任宗派领袖之位。”玉娘子十分坦陈地说道,“师父说,除去南派乃是西派历代掌门都必须完成的事,此为楚秀天师给祖师娘娘最后的命令,一代代传下来,到我手里,总算将南派尽灭,功德无量。”

楚秀天师指的应该就是那位自称“沈裔”的神秘女子,而祖师娘娘指的应当就是多吉卓玛了。没想到沈裔在多吉卓玛出师之前竟然会给她下这样的命令。她为何不给北派下这样的命令呢?

似乎是看出了韩嘉彦的疑问,玉娘子笑道:“西派的本领天然克制南派,而南派则克制北派。北派仁达,不喜杀戮,除掉南派的事,自然就落在了我们西派的身上。祖师娘娘不愿干涉中原之事,我们这一派一直过着隐居避世的生活,但为了完成楚秀天师的遗命,也并未彻底与外界断了联系。”

韩嘉彦很想细问西派与西夏王室之间的关系,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

“不知玉娘子有何法可解我师兄身上的剧毒?”

“这解毒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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