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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有什么事情是值得兆总特意打电话问候的,那只有兆曲的考试成绩了。
开学第一件事就是公布期末考的成绩,发试卷讲题。
这次四个人的成绩发挥最稳定的还是詹鱼,倒一,兆曲比月考的年纪排名掉了三十名。
“我死定了,”兆曲苦着张脸,把书包往身上一甩,“我得回家一趟,不然我怕我爸来学校揍我,太丢人了。”
他很怂地连电话都不敢接,反正都是挨骂,不接电话还能少挨一顿。
“祝你长命百岁啊!”陈博洋在后面笑得仰倒,桌子拍得啪啪作响。
等人都走了,教室里只剩下詹鱼和陈博洋两个人。
陈博洋刚要说话,突然发现什么,惊奇地说:“卧槽,鱼哥,你是不是被人附体了?”
“什么?”詹鱼单手撑着头,视线落在窗外。
从这个位置能看到学校的操场,尽头是学校的正门,兆曲和陈夏楠两人打打闹闹地往外走。
“我挂在你身上这么久,你竟然没有揍我!”陈博洋一脸感动,“哥你果然还是爱我的!”
詹鱼偏头,神色平静地看向自己肩膀上的手:“你想怎么死?”
陈博洋:QAQ
没错了,这就是他鱼哥。
“你手机响了,”詹鱼推开陈博洋的手,“震得我腿都麻了。”
陈博洋的手机放在上衣口袋里,詹鱼上午睡觉,就用他的衣服挡光。
陈博洋噢噢两声,拿起手机看了眼,不是电话,只有一条短信,他妈发过来的,让他回家一趟。
“这啥情况,”陈博洋纳闷,“今天啥日子啊,怎么我妈也让我回家。”
“嗯,你回去吧,”詹鱼又懒懒地趴回桌上,“要是下午还回来,帮我带个面包。”
“那肯定要回来的啊,”陈博洋站起身,走到自己的座位,胡乱把刚发下来的试卷塞进书包里,“我估计是考试成绩下来的缘故。”
“那我先走了啊哥,晚点给你带面包。”
“啰嗦,滚吧。”
“喳,小的这就run了。”
教室里愈方宴彻底安静下来,詹鱼趴在桌上,拿出手机打开微I博。
还没找到热搜在哪儿,就已经看到随机推送的大博主带上词条一线吃瓜。
[年度大瓜,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小说里才有豪门恩怨,6哇#詹氏集团太子爷到底是谁]
[豪门现在都这么炒作的吗?劲爆啊,谁来告诉我这真的假的,不会是YX吧?#豪门詹家狸猫换太子]
………
………
窗外,午时的阳光正盛,穿过树木枝丫,在桌沿撒下斑驳的光斑。
偌大的校园随着人越走越少,逐渐陷入寂静。
陈夏楠回到家,和预想中温馨有爱的场景不同,爸爸妈妈都一脸沉重地坐在沙发上。
“怎么,吵架啦?”陈夏楠把书包丢在玄关,佣人连忙递上擦手的毛巾。
陈妈妈皱着眉,迟疑许久,才开口说:“楠楠,跟你说个事儿。”
陈夏楠瞅瞅她,又瞅瞅老爸的表情,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缓缓地倒抽一口凉气:“卧槽,你们不会是要离婚了吧?”
“浑小子,说什么鬼话!”
陈爸抄起拖鞋就要揍人,被老婆伸手拦住,她摇摇头,陈爸抿紧唇,气哼一声,把拖鞋又放回了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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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妈妈轻叹一口气,对着自家儿子说:“詹家出事了。”
顿了下,她补充道:“确切来说是小鱼出事了,以防万一,你最近先别跟他在一起玩了吧……”
兆家别墅--
“凭啥啊?”兆曲不爽地往沙发上一坐,“你让我别跟詹鱼玩,我就不玩,你谁啊!”
兆国强气得差点现场抽皮带:“我是你爹我是谁,我能害了你是吧!”
兆曲冷笑:“那你说说我为啥不能跟詹鱼玩,举例论证,最好给我提交个PPT,详细说明一二三,没有方案,还想让我批准,这是做事的态度吗?”
“怎么跟你爸说话呢!”呼岚头疼得厉害,这一家子的暴脾气,也不知道该拦着谁,“你也是,当爹的人了,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小曲,爸爸是为了你好,”呼岚坐到儿子身边,好声好气地说:
“如果爆出来的事情属实,詹鱼的亲生父亲是詹家害死的,亲生母亲故意换走詹家的少爷,那詹鱼和詹家那位寻回来的傅少爷之间就是血海深仇。”
“詹鱼不可能继承詹氏集团,以前那都无所谓,但现在你们和他交好,那不就是和傅少爷结仇吗?”
作者有话说:
傅少爷:勿cue,抱走我家小鱼崽……
————
第53章
下午上课铃打响。
詹鱼懒懒地坐直身体,往那几个座位看了眼。不出所料,陈博洋,兆曲和陈夏楠的座位上都没有人,没来上课。
班上几个二代们时不时偷偷回头打量,在遇上詹鱼视线的时候又迅速把头扭过去,假装没有在看。
比起他们,大多普通的学生日常都是读书,敢明目张胆带手机来学校的人没几个,对网络讯息的敏锐度就要低很多。
“抱歉,李老师,我叫个同学。”班主任陈潇出现在教室门口,不好意思地打断授课,“詹鱼,你出来一下。”
班上的同学都回过头来看,詹鱼站起身,因为睡了一个中午,脸上还残留着些许惺忪的睡意。
走出教室,陈潇没说什么,詹鱼就默默跟在她身后。
等人一走,班上顿时爆发出一波细碎的讨论声。
“我靠,你们看到网上那个热搜没?”
“怎么可能没看,詹家现在正在撤热搜呢,真没想到啊。”
“傅学霸知道真相估计恨死詹鱼了吧,詹鱼那个妈是个疯女人啊,这种事都敢做,不怕詹家报复她啊?”
“我说呢,亲兄弟怎么长得一点都不像。”
“不过这种事詹家应该早就知道的吧,总不能自己生了几个孩子都不清楚,詹家找回孩子的时候为啥没说啊,不起诉那个疯女人的吗?”
“估计捂着的吧,怕爆出丑闻,不是说詹鱼他亲爸是被詹家害死的吗?”
“那为什么现在又爆出来了?谁曝的啊?”
“估计是那个疯女人吧?在詹家讨不到好就干脆爆出来,大家一起完蛋,哈哈……”
“我也觉得,总不能是詹鱼曝的吧,哈哈,那个女人是真的疯啊!”
“安静--”讲台上,科任老师用力地拍□□板,提醒那些说小话的学生,“看看你们期末考的分数,马上高考了,你们是一点都不着急啊!”
上课时间,走廊静悄悄的,哒哒哒的脚步声回响,两人穿过长长的走廊,抵达尽头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没有人,还没正式开学,老师本就不多,来的都已经去了教室。
“老班,”詹鱼懒散地叫了声,“傅云青呢,你没叫他?”
班主任叫他出来的原因很好猜,詹家不可能放任他现在留在学校,门口肯定已经有狗仔和媒体在蹲守。
作为舆论的中心,傅云青肯定也不可能待在学校。
陈博洋,兆曲和陈夏楠不来学校也是同一个原因,他们作为自己的好朋友,那些人肯定也不会放过他们。
这个时候,他们任何一句话都能改变网络风向,被过度解读,引起新一波吃瓜热潮。
“教导主任去叫他了。”
期末成绩公布,傅云青不负众望还是第一名,远远甩开第二名七十分,让那些想要看他在金钱堆里堕落的人狠狠失望了。
提前开学,年级前三十仍旧是安排在冲刺班,没有和普通班的学生一起上课。
陈潇走到窗边往外看了眼,校门口长枪短炮的架着,也不管能不能拍到,只这么远远看着都叫人心慌。
“这都叫什么事,”她叹了口气,忧虑地看向自己这个又爱又恨的学生,“你知道老师叫你来是因为什么吧?”
詹鱼无所谓地点点头。
看他这态度,陈潇没忍住又是一声长叹,这不省心的熊孩子!
“詹家的车被堵在外面进不来,”陈潇伸手指着楼下黑色的保时捷,“孙董事说让你们坐他的车出去。”
黑色保时捷停在教学楼的阴影里,很不显眼,车是孙岩鞍的,这个时候想要开车进扬城附中是不可能的了。
“和傅云青坐一辆车没问题吧?”陈潇不确定地问,“要是不行,教导主任开车送你。”
詹鱼诧异地看她一眼,笑道:“当然没问题,老班你豪门狗血剧看多了吧。”
陈潇:“………”
她这都是为了谁?!幸好这不是她家小孩儿,不然就该上家法了。
冲刺班上课的教室不在教学楼,等了差不多十五分钟,走廊里才响起两道脚步声。
“詹鱼--”
正在撕棒棒糖包装纸的詹鱼闻声回头,看到傅云青站在办公室门口。
大概是来得着急,平日里工整的制服难得有了些褶皱,领带也没有像平时一样严格地守在中线的位置。
“来了啊,”詹鱼一笑,举起手里的棒棒糖,“吃糖吗?”
傅云青眉头蹙起,细细地打量着他。
“我们现在出去吧,”教导主任抹了把跑得凌乱的头发,“趁现在记者还不算多。”
听说还有很多媒体人在往这边赶,甚至还有网红要来现场直播的。再晚一点,只怕车更难开出去了。
见他没有要接的意思,詹鱼嘀咕着收回手,“不要算了。”
但棒棒糖在半路被人拦截,傅云青握着他的手腕,喉头滚了滚,压着情绪说:“要。”
他从詹鱼的手里拿走棒棒糖,糖纸只拆开了下面的胶,他把它一整个包进手心,上面还带着主人残留的体温,尖锐的棱角扎得手心有些刺痒。
两人跟着教导主任下楼,走到保时捷车前。
车的驾驶座上已经有人在等着,看到司机,詹鱼吹了声响哨:“这都是什么好日子,竟然是您来给我们当司机,这车都尊贵起来了。”
孙岩鞍嗤笑一声,点了点下巴:“你倒是心大,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系好安全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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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青抬眼在后视镜和他的视线相遇,孙岩鞍脸上的笑容微敛。
车没有走正门,而是从平时不怎么用的西门出去,门卫一早就收到了消息,看到孙岩鞍的车,二话不说就开门放行。
整个过程没有任何交流,守在门口的记者还没反应过来,保时捷已经迅速通过他们,转上了车道。
詹鱼回头去看,西门的记者不算多,就五六个的样子,车都走远了,他们才想起来追车。
三个人一路无话,大概也是不知道说什么。
车厢里极其安静,孙岩鞍始终皱着眉,傅云青神色淡淡地看着车窗,那个方向,詹鱼歪头靠着车窗睡得正香。
“他倒是心大。”孙岩鞍低骂一句,从后视镜又看了眼自己的亲侄子,眉头皱得更紧。
傅云青拿出手机,垂眸看着屏幕上的内容,薄唇轻抿。
詹家所在的区域是一个高档别墅区,有安保人员巡查,记者狗仔根本混不进去。
保时捷从地下停车场进去,穿过停车场,又从停车场的另一个出口驶出,已然到了詹家别墅附近。
“到了。”孙岩鞍踩下刹车,保时捷无声地停在詹家的小洋楼前。
“我就不进去了,学校那边的记者我得去处理一下。”
“哦,也没要请你进去。”詹鱼坐直伸了个懒腰。
“你个没良心的小崽子!”孙岩鞍差点气笑了,他特意赶去学校接人,又巴巴地把人送回家,结果还讨不到句好的。
詹鱼下车,隔着车窗对着他摆摆手:“走吧,拜拜。”
孙岩鞍看着他,像是想说什么,却被詹鱼打断,他笑了笑:“走吧,一路平安……舅舅。”
最后两个字说得很轻,稍不注意就会消散在风里。
孙岩鞍微怔,鼻头莫名有些酸:“你……”
不等他酝酿好情绪说话,男生已经转身走了,一点留恋都没有。
孙岩鞍:“………”真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傅云青跟在他的身后,高大的身影几乎把人遮得严严实实,完全阻隔了视线。
孙岩鞍皱眉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别墅,这才启动轿车离开。
“喂,好学生。”詹鱼突然停下脚步,偏头看向后面的男生,“你知道我们被叫回来是因为什么吗?”
傅云青一顿,低低的嗯了声。
“那你现在什么感觉?”詹鱼问:“恨我吗?恨陈峡吗?”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揣在口袋里的手不自觉握紧。
傅云青看着他,淡淡地抿起唇角:“我不会恨你。”
永远不会,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詹鱼愣了愣,莫名地竟然感觉到一些释然,不管对方是不是出于安慰,但他确实有被安慰到。
“傅云青,我有没有跟你说过……”
“什么?”
詹鱼伸出手,在男生的头上轻轻摸了下,力道很轻,像是鹅绒飘落,不留痕迹,“认识你,是我最早的幸运,也是最大的幸运。”
在不知道什么是友情的年纪,他得到了最珍贵的朋友。
“遇到你以后,我的人生都很幸运。”詹鱼笑道。
截止到做梦的那天以前--
他有关爱他的爷爷,有养育他长大的父母,有很好的家境,有一群很好的朋友,有值得回味的童年和整个无忧无虑的青春期。
这已经是极其幸运的前半生了。
许是因为热搜的事情,詹家的仆人都放假回家了,别墅里悄无声息,午间的风徐徐吹进,撩动纱帘上下翻飞。
傅云青微怔,手下意识握住手机。
触到冰凉的外壳才恍惚想到,这句话已经结束了,来不及录音了。
好可惜……
“他们似乎还没回来,”詹鱼顺着楼梯,往上看了眼,“我们去书房等吧。”
“好。”傅云青走在后面,不动声色地伸手抚过刚刚詹鱼碰过的地方,唇角无声扬起微不可察的弧度。
二楼尤为安静,脚步声哒哒地回响在廊间。
詹鱼正要往书房走,突然听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倒了,很细微的声音,要不是二楼足够安静,都不会被人注意到。
“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詹鱼问傅云青。
傅云青抿唇:“没有。”
他的心思根本就没放在注意周围的情况上。
“哦,那可能是我听错了。”詹鱼耸耸肩,继续往前走。
脚步声一停,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蓦地回头看向刚刚经过的房间。
房间的门严丝合缝的关着,就像是没有人在似的。
“詹苏生?”詹鱼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前,敲了敲房门,没有人应。
手握着门把手往下压,一推,门没开,门从里面反锁了。
“操!”詹鱼低骂一声,往后退了几步,抬脚就要踹。
“别,”傅云青伸手拉住他,眉心蹙起,“如果人在门后怎么办?”
想到里面有可能发生的情况,詹鱼的牙关咬得咯咯作响,“詹苏生肯定在里面!”
因为哮喘的缘故,詹苏生房间的门从来不会上锁,无论白天还是晚上。
“你别急,交给我。”
傅云青快步走进自己的房间,从衣柜里拿出个衣架,再次回到詹苏生的房间门口。
詹鱼看着他的操作,“这能行吗?”
“这个锁比较简单。”傅云青把衣架钩子的部分塞进门缝,感觉到锁头,修长的手指捏着衣架缓缓往后拉。
探进去的衣架一点点退出来,紧闭的房门“咔嗒”一声打开。
詹鱼连忙走进去,一眼就看到蜷着身体躺在床脚的詹苏生。
他的脸色灰白,身体不时抽搐,脖颈上鼓起几根青筋,眼睛里的光已经开始涣散。
在他的附近躺着一个水杯,刚刚的声音大概就来源于这个杯子,只不过因为房间铺了厚厚的地垫,所以并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
“詹苏生!”詹鱼瞳孔骤缩。
他跑过去,迅速从床底拉出一个储物箱,箱子里都是哮喘用的药,找出雾化器塞进他的嘴里。
“吸,詹苏生,用力吸!”然而不管他怎么叫,詹苏生都没有一点反应,瞳仁缓缓扩大。
詹鱼手颤得厉害,掌心下的胸膛已经没了起伏。
“我来。”傅云青轻轻推开他,跪在地上,动作轻柔又迅速地把人放平,舒展开他的四肢。
“你会不会啊?”詹鱼的脑门上浸出一层细汗,整个人都在颤抖,“不行我来。”
“我在医院看过,”傅云青冷静地说,“你先打急救电话。”
他俯下身去听呼吸,听不见,心脏的跳动若有若无,应该是休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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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青直起身,脱掉制服外套,挽起袖子,手掌按在他的胸骨中央,以身体重量开始用力按压。
从五岁起,他就经常去医院给陈峡送饭,没少遇到急救的情况,看得多了也就会了,还有主治医生调侃过,说他的动作比医护人员的还标准。
“120……”傅云青俯下身听,又再起直起身继续按压,“再来。”
“99……110……120……”
“114……120……”
他用地上的水杯撑着詹苏生的后颈,捏住他的鼻子,嘴对着嘴进行呼吸。
接连几次,然后继续胸外按压,持续的时间太久,手臂沉得几乎失去了感知能力。
然而他只是麻木地一次次重复,脖颈上的青筋鼓起,他每一次用力,就会跟着跳动一下。
突然--
一直悄无声息,无知无觉的男孩嗓子里发出“赫…赫……”的抽气声。
很微弱,如同风雨中摇曳的烛火,稍不注意就会熄灭。
“雾化器!”傅云青让开身体,“你来。”
他从来没用过雾化器,这时候让詹鱼来才是效率最大化。
詹鱼扑过去,把雾化器塞进小孩儿的嘴里:“詹苏生,用力吸!”
见人没反应,詹鱼使劲地掐了下他的手臂,几乎扩散的瞳孔略略凝聚了些许。
“詹苏生,用力吸,听到没,吸!”詹鱼的声音有些哑,咬牙又下手拧了下。
这次詹苏生的眼珠子很轻地动了动,然后随着一声拉长的“赫”,起伏微弱的胸膛缓缓地,缓缓地挺起,像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咳咳咳!”他猛地咳嗽起来,灰白的脸色因为咳嗽涌起血色。
见状,詹鱼倏地身体一软,整个人几乎是瘫软在地,手指后怕地颤着。
傅云青伸手撑住他的身体,才不至于让他倒下去。
“他妈的,”詹鱼低骂出声,“要不是我们刚好回来……”
他的身体不受控地打冷战,甚至不敢去想,要是他们今天没回来,或者再晚一会儿,那詹苏生……
傅云青用袖子擦去他额头的冷汗,低声说:“别怕,救回来了,你做的很好。”
他扶着詹鱼的肩,让他靠着床沿,这才站起身,从储物箱里找出小瓶的氧气罐,拔掉栓口,把面罩盖在詹苏生的口鼻上。
随着氧气的涌入,詹苏生的脸色总算是稍微能看了,整个人的状态逐渐平缓下来。
他费劲地偏过头,看了眼哥哥,然后缓缓闭上了眼。
“他……”詹鱼头脑蓦地空白了一瞬。
“没事,别紧张,”傅云青伸手揽住他,低声安抚道:“他只是累了,让他休息下,一会儿救护车就到了。”
睡着了的詹苏生看上去依旧虚弱,就像是一只营养不良的小猫,胸口的起伏微不可察。
莫名地,詹鱼就想到了那个梦境,一个不寒而栗的想法倏地窜进了他的脑海。
难道在那个梦境里,没有詹苏生的身影是因为--
他死在了那一天还没有到来以前?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你被辞退了!”
女人歇斯底里地声音响彻整个别墅。
钱小亚连连鞠躬,眼睛哭得又红又肿:
“抱歉夫人,我真的没想到小少爷会突然发病,小少爷知道大少爷的事情后就一直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我去找管家拿钥匙,没想到就就……”
说到后面,她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虽然她确实是去库房那边找钥匙的,但路上遇到了司机小吴,听说去学校接人,但记者把路堵死了,根本进不去只能又折返回来。
她没忍住好奇多打听了几句,谁知道等她拿了钥匙回来就看到了救护车。
“你让他把门锁了就已经是失职了!”孙雨绵眼眶通红,因为极致的愤怒,额头鼓起青筋。
天知道,她还在公司里开会,突然接到管家电话,说詹苏生被救护车带走了的心情,差点当场就崩溃了。
要不是她尚有几分理智,忍耐着离开了公司,不然还不知道明天媒体又要怎么传。
“夫人,还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下次一定……”
孙雨绵冷笑打断她的话,“我不起诉你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怎么还有脸提下次!”
“是因为我吗?”站在一侧的詹鱼喃喃自语。
原来是詹苏生把自己锁在房间的吗?是因为发现自己不是他的哥哥,发现所谓的血脉亲情都是假的。
是这个原因吗?
傅云青微怔,眼角余光中,身边的男生低垂着头,手紧紧攥着。
他垂下眼,伸手握住男生的手,手指不容拒绝地插I进对方的指缝,强行把他的手分开。
“这不怪你。”傅云青低声说。
但詹鱼却像是没有听见,目光直直地看着地面,怔怔出神。
他公布了这则消息,詹苏生不高兴锁门,保姆小亚去找钥匙,因此没有及时发现生生的发病,所以一切的源头是……发布了消息的他。
“我现在要去医院,在我回来前,收拾东西滚蛋!”
孙雨绵指着钱小亚,胸膛剧烈地起伏,然后又看向詹鱼和傅云青,沉了沉气:“你们俩都待在家里,暂时不要出门。”
说完,她就拎上包又匆匆出了门。
大门“哐当”一声关上,别墅里一时间极其安静,只能听到女人压抑的抽泣声。
“各位先回岗位吧,”管家任叔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请务必随时注意主家需求。”
这次热搜的事情,怕家里人多眼杂,除了各个岗位上必须的佣人,其他的都放假回家了。
“是。”佣人们应声,四下散开。
“你跟我来。”管家走到钱小亚面前,拍拍她的肩。
“任叔,是小少爷,”钱小亚还想挣扎一下,“他看到消息就很生气,还把杯子砸了,我去拿毛巾,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门就锁了,我……”
任叔闻言却是摇了摇头,她便知道这件事已经没了回转的可能,顿时哭得更伤心了。
只这么一会儿,一楼的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只剩下詹鱼和傅云青。
“我……回房间休息会儿。”
詹鱼的神情有些茫然,不知道是在和谁说话,也不管有没有人回应他,转身就上了楼。
傅云青抿唇,一路跟着他,直到看着他进房间,房门“砰”一声关上。
窗外树影摇曳婆娑,遮住了直射进来的阳光,只在地板上留着大片墨染般的痕迹。
“帮我做两件事。”男生的声音低沉,通过电流传递到对面。
“什么?”对面的人似乎是已经习惯了被使唤,话语里透出一股认命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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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我查一下爆料人是谁,我需要这个人的全部资料;其次我这里有些文件,你联系媒体发布出去。”
傅云青带着蓝牙耳机,注视着面前的电脑,迅速把文件打包统一发送到对方的邮箱地址。
电话对面的人闻言忍不住嘬了下牙花。
犹豫许久,他才说道:“第二件事没问题,但第一件事这活儿我没法接。”
“为什么?”傅云青淡淡撩起眼皮。
“因为……”那人抓抓脸,又挠挠头,不无尴尬地说:“因为爆料人就是我刘老七啊,那个你要的话我把自己的资料整理一份给你?”
傅云青面无表情地挪动鼠标,拦截下正在发送的邮件,“什么意思?”
刘老七咳咳两声:
“就是我接了别人的活儿,那人让我把这消息发出去的,多的我就不能说了,说的这些已经是我对老顾客的返利活动了。”
“那个人是陈峡吗?”傅云青问。
刘老七:“不能说。”
“陈峡有找过你吗?”
“不能说。”
“是我认识的人?”
“不能说。”
“这个人还有后手吗?”
“不能说。”
“我都说了不能说,你还要问问问,是不是想套我话!”刘老七不乐意地嚷嚷。
这小子跟长了八百个心眼子似的,再这么问下去,指不定真让他问出什么来了。
“好,我知道了,”傅云青垂眸把邮件发了出去,“文件里的东西你比我清楚怎么发最合适。”
刘老七摸了摸嘴唇,有些心虚地想,这人到底是知道啥了?他明明什么都没说。
电话挂断。
刘老七这人身上最大的优点是好奇心,但最大的缺点也是好奇心。
这种旺盛的好奇心会让他想要探知对方的想法,知道得更多,同时无形中就会被有心人反利用,提供很多不自知的答案。
从抽屉里拿出秒钟计时器,傅云青打开手机录音的默认文件夹,最新的录音文件是一分钟前。
点击播放,刚刚两人的通话内容重现--
“那个人是陈峡吗?”
“不能说。”
“陈峡有找过你吗?”
“不能说。”
【暂停】傅云青又倒回去听了一遍,按停秒钟计时器。
没有抢答,说明是听完问题后的答复。
回答速度很快,没有犹豫,两句话反应时间一致,这件事大概率不是陈峡让刘老七曝出去的。
“是我认识的人?”
“不能说。”
【暂停】
回答速度同样很快,但有时间差距,刘老七不清楚他的交际网,但能这么快回复,说明在刘老七的认知里他和这个人认识。
“他还有后手吗?”
“不能说。”
【暂停】
回答有瞬间的迟疑,应该是下意识想要思考,但反应还算快,立刻回了不能说。
但这个不能说比前面的不知道慢了整整一秒。
“我都说了不能说,你还要问问问,是不是想套我话!”
这句话不需要分析,傅云青淡淡扬起唇角,前面的推论都只是参考,但这句话的出现,基本上确定了前面的猜测。
欲盖弥彰,撒谎的人会因为紧张而加快语速,音调略微上扬,心虚的第二征兆。
这些当事人是感知不到的,或者是感知到了,但他们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
事实上,除非是经过专业的训练,不然大部分人都无法抵抗大脑自动处理,搜索答案的本能,这种本能还有一个通俗的说法--“下意识”。
“这人是谁?”他微微蹙起眉。
是谁在针对詹鱼……
另一边。
收到文件,刘老七顺手打开发过来的压缩包,瞳孔蓦地一缩。
卧槽,这些东西真的能发?
“师父你怎么了?”小徒弟好奇地凑过来。
刘老七下意识按下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对上小徒弟莫名的眼神,有些心虚地摆摆手:“没事,雇主的文件,你还是别看了。”
小徒弟哦了一声,“好吧,那我去做饭了。”
等人走了,刘老七才又打开笔记本电脑,眉头缓缓皱起。
怎么现在的主顾一个比一个疯?这玩意儿发出去真的没问题吗……
詹鱼睡了整个下午,一直处于半梦半醒间。
梦里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寒冷的除夕夜,掌心下猫咪的身体冰凉一片。
场景倏地变换,变成了满是消毒水的医院,病床上,男孩脸色灰败,悄无声息,医生无奈地摇头,护士掀起一块白布,盖在男孩的身上。
“詹苏生……”詹鱼走过去,病床上的男孩没有像平时一样对着他笑,撒娇,闹着要一起睡觉。
“都怪你!”怨恨的声音响在耳侧。
他蓦地回头,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都怪你,是你害死了我。”那个声音又一次出现。
病房里的医生护士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只剩下病床上瘦弱的男孩,还有一块从头盖到脚的白布。
那个声音不依不饶地回响在惨白的病房里--
“命运就该如此,你什么都改变不了,一切都只是徒劳无功。”
“你改变不了詹家害死傅南一,陈峡换孩子,悲剧的源头还在,命运就改变不了。”
“你自以为是救世主,但事实上你谁也救不了,包括你自己,你谁也救不了。”
耳边的声音似是绝望的嚎叫,嘶声力竭地控诉着自己的无能。
头疼欲裂,詹鱼捂住耳朵,整个人蜷缩在一起,但却无法抵挡住那个声音。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詹鱼缓缓睁开眼,大脑似乎还停留在那个梦境里,没有挣脱出来。
耳边是尖锐的嗡鸣声,嗓子干得像是要冒烟。
门口的人没有等到他开门,顿了下,门锁“咔嗒”一声从外面打开。
天色已晚,屋里没有开灯,显得很是昏暗,走廊的灯光从逐渐推开的房门外倾泻进来,照亮了门口的区域。
詹鱼歪头看了眼,又躺回了原位。
“好学生,你偷我房间钥匙。”他的声音嘶哑,像是在KTV里鬼混了一晚上。
傅云青逆着光,听到声音停下脚步,他沉默了下,说:“我找管家拿的。”
“不可能,”詹鱼哑着声音笑了下,“库房那里的钥匙我早就掉包了,只有我自己有钥匙。”
詹鱼不喜欢别人窥探自己的隐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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