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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1章 所谓的喜欢
经过好些次的接触,身体颤抖的反应消散很多,到现在已经快感受不到。
陆欢没有动,没有推开,却也没回抱。
如同白矜刚出现的那天她趴在她怀里哭一样。没有任何表示,也无回应。
空气安静地仿若时间静止,耳旁只有很浅的呼吸声。
白矜陷于她的香气间。
她的拥抱,很温暖,很温暖。
不敢想象,就在几个月前那场温暖的骗局里,拥抱,亲吻是可以肆意获取的,欲求不满也可以不断索要,不断满足。
到现在,却是要小心翼翼祈求而来。
好怀念那个时候。
为什么骗局,不可以再长一点。
长到一辈子?
正因是盼望而来,才显得弥足珍贵。白矜迟迟都没有放手,很希望一辈子能靠在她的怀里,甚至是在她的怀里死去。
“抱够了吗?”
陆欢垂下拿着药膏的手,落在腿边。
一句话拉回现实。白矜睁开眼,退下身来。
“谢谢。”
退离时,白矜看见了陆欢领口下的痕迹。
是泛着红的,在内侧,不易看见。而且似乎是刻意擦拭过。
口红,印
她骤缩瞳孔。
陆欢目光一直望着别处,没有注意到她这点无声变化,把药膏放在桌子上。
“记得自己备点药在家里。”
冷淡地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而去收拾桌面的碗筷,拿到厨房去清洗。
水流声哗哗响起,白矜定在原处,愣愣反应了很久才回神。
为什么会有口红印呢。
白矜侧目看了眼厨房内陆欢的背影,步伐缓慢迟钝地走去窗台边,手扶住窗台。
尽管之前遇见口红印的时候,是误会,但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姐姐在歌厅,酒吧同别人亲密的样子,她都见到过。
上次,她扑向了她发泄情绪。
这次也很想。
但这次不能这么做。
姐姐会生气的。
可是,好难过。
还是好难过
白矜站在窗前,低着脑袋,右手愈发地用劲攥紧起来。
痛觉能在一瞬袭去浑身,剧烈的痛感压过心中肆虐的东西。却也在压抑的同时,伤口撕裂,渗出鲜血。
陆欢洗干净碗筷,擦干后放在一边。去擦拭桌面的污渍,余光注意到白矜一直站在窗前。
本没有多在意,但等她收拾完一切,卸下围裙时,白矜仍站在那处,身子似乎还有些颤抖。
场面与那夜晚上有些相似。长久的一语不发,让陆欢由生出一些不好的预感。
然而她走近去,便看见了白纱布透出的红艳,伤口的主人还在不断地捏紧,好似感受不到疼痛。
果真
陆欢神色敛出冷芒,走到她的身边。
“为什么还要自虐?”
“我。”陆欢倏忽的出现让白矜抖了一下,眼底划过无措,手上的绷带染红,无法辩驳。
她急忙收回手,想要掩起,不想被陆欢发现,可是仍旧是挡不住的。
陆欢压抑着不知何来的气愤,“身体是你自己的,除了你自己没人会在乎,这点道理你难道不懂吗?”
白矜避开她的神色,“我没事的。”
一而再再而三。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陆欢眉眼压下,在手机上快速操作完,购置完东西之后,再抬眼看白矜。
“我有帮你问过心理咨询,等你有空”
“我不需要。”白矜没等陆欢说完就打断,一直摇头,“我没有问题。”
“白矜。”陆欢好好跟她说,“正常人不会一语不发就伤害自己,做出自残自虐的行为。如果这种行为你没办法控制,就需要去治疗。”
“可是我没有事。”
白矜拉住她,“我只是喜欢姐姐。”
只是喜欢而已
根本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陆欢气笑了,“你真的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你真的是喜欢我吗?”
白矜微微睁大了眼,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但她对此坚信不疑,从小到大,这些念想早就已经根深蒂固。
面对她的问题,她颤颤回答,“是真的”
“好。”陆欢扯唇讽刺地笑了下,一一给她列出来,“你喜欢我,所以你把我拷上锁扣囚禁三天。你喜欢我,所以那三天把我当作你的性玩物一样供你享乐,喜欢我,所以你又有权利做出这些事后再去追悔。”
“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吗?”
“不是的姐姐”白矜想解释,眼眶已经红了一圈,声音开始颤抖,“我只是想得到你,想让你喜欢我。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
可是她是实实在在做出了那些事的。
那些伤害姐姐的事,都是她做出的,她又有什么好解释的?
一遍又一遍地摧残她,想要她永远属于自己。都是白矜亲手做出来的。
“我”
眼眶中的水雾凝结成泪水滴落,划过面颊。白矜丧失力气地缓缓蹲下身来,跪在地。
陆欢蹲下身来,伸出手将她的发丝撩到耳后。
“是啊,你只是偏执,也只是爱而不得,你有什么错?更何况还是我骗你在先,这你就更没错了。”
“但你有没有想过,难道就要因为你喜欢我,所以我就该给你回应,就该为你让路成全你吗?白矜,那你把我当什么?”
“一厢情愿的爱不是爱。为什么你到现在还是不懂?”
“你真的懂什么是爱吗?”
句句话抛掷而来。
白矜身体颤抖,发不出声来。手盖在陆欢的手背上,睁着泛红的泪眼看她。
陆欢却是冷着神色,“你是不是很可惜那几天没能彻底击垮我,这样你就能得到一个半残缺的我,就可以更好的有机会把控我了。”
“我没有”
陆欢:“是,我心软,你也一直利用这点让我往往复复地同你拉扯,在我面前淋雨卖惨装可怜。说要买房,又说猫不舒服,总在找各种理由让我过来。赌的不就是我这颗烂好心吗?赌我会心软,赌我会既往不咎地原谅你。”
“可是白矜,这次你赌错了。”
“我们不可能,永远都不可能。”
几个字回旋决绝地回旋在头顶,几乎要断了一切念想。
“姐姐”白矜崩溃地摇着头,“别说了”
陆欢却没有停止,“又要哭了是吗?那你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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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自我伤害,可怜,狼狈,根本换不来任何原谅和后悔的机会。除了能够伤害你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意义。”
“你再想想,除了你自己,还有谁会心疼你?”
“你自己都不在乎自己了,不是么?”
陆欢抽出手,没再顾她,独自站起身要离去。
“姐姐别走。”
陆欢刚走出两步,白矜见她要丢下她离开,慌得拉住她的衣服,从下往上看陆欢,双目通红。
“我在乎自己的。”
“我会去按你说的,去看医生,好吗?我会的”
白矜垂下眼去,吸了吸鼻间,泪珠颗颗掉落。
“我答应你”
“我答应”
一声声的抽泣寂寥回旋。像是刀子一样刺人,扎在心上引发疼感。
陆欢捏紧手指,听见了她的答应,紧绷的情绪便松懈下来,卸了劲,蹲下身来扶住她。
白矜就这样扑进陆欢的怀里,攥紧她的衣服,哽咽道,“可是,我真的很喜欢姐姐。这也是一种病吗?”
“可是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喜欢好久了,从很久之前就在喜欢。”
“好想跟姐姐在一起,很想很想”
“但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在一起,究竟怎么样姐姐才能喜欢我?”
“究竟怎么样才能?”
没有答案的话回荡在客厅内,伴随着不解的哭腔。
陆欢没有回她的话,任由她哭诉着,却在抱着她,一只手抚上她的头,缓慢抚摸。
“真的,很想在一起”白矜在陆欢怀里,肩膀抖动得一颤又一颤,闷闷的哭声仍在不断涌出。
哭了很久,也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话。
几个词组在一起,没汇成一句完整的话。
但其中有太多,都是在说喜欢,问为什么,和怎么样才能。
从头到尾,陆欢没再说一个字,只是摸头安抚。
时间悄然过去,客厅的时钟随之旋转。
经过很长的一段时间,哭声和抖动才慢慢平复。她的泪水早就沾湿陆欢肩膀下的一片衣服。
而怀中的人也被情绪所淹没,夺去意识,力气依托在陆欢身上,轻轻合着双眸。
察觉到睡去,陆欢小心地松开她,手臂搂过她的肩膀,另一手臂穿过腿弯处,将她抱起,走去房间。
把人儿放落在床,打开昏黄的床头灯,卸下她外面的一层外衣,再将她送入床被。
浓密的发丝散绕,这张面孔轻阖双目,长眼睫不安地扇动,上面还挂着细碎的湿润。
面上泪痕犹在,更显破碎可怜。
陆欢俯身看着她的脸,指腹拂过,将她面旁的发丝理顺。转而退下身捻好被角。
在看见她手上的红艳后,墨色的眸面晦暗。
在这时,外面的门铃响起。
是陆欢二次下单的医用药物到了。
她走出去拿完东西,洗手擦干,再回了房间,摆好东西。
然后尽量轻缓地拆开白矜右手的包扎,褪去绷带,露出里面狰狞的伤口。
恢复到一半的划伤重新撕裂挤压,旧伤叠加一层殷红的血。
陆欢在给她重新处理伤口时,时不时会抬眼注意白矜的反应,生怕下手过重。
但好在白矜面朝着一边,呼吸平缓。
缠绕上雪白的绷带,重新包扎好伤口,再将原来沾满血的绷带与垃圾扔出去,洗干净手。
等忙活完,时候已经很晚了。
陆欢看着白矜熟睡的面庞,看了许久。
然后拿出一张心理所的名片,放在床头柜面上。
最后替她关上床头灯,带上房门,悄然离去。
紧接着再是大门关上的声音。
彻底离开。
她一走,万物又如同黑夜一般黯然。
此时,床上躺着的人儿闭着眸,眼角却滑下一颗眼泪。
晶莹一闪而过,隐入软枕。
第092章 会好起来
夜色渐浓,云雾笼罩。
陆欢回到家,换完鞋走进屋。只觉今天分明是周末,没有工作,却比工作日还要乏累。
这里比原先的房子会宽敞些,家具也都是新而先进的。
不知道是更加宽敞还是更加新的哪个缘故,显得整个客厅冰冷空荡,没有温度。
也或许是住得还不够久。
陆欢先收拾完,到沐浴间打算洗澡洗漱。
手指解开扣子,卸下外面一层衬衫,胸衣外的身体曲线起伏优越。
陆欢侧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上半身的线条精炼,眉眼浓色犀利,黑长直发披散而下,更添攻击性。
她总能隐约察觉到自己有哪变了。
只是每当冷冷地盯了许久,这张脸还是一如既往,身体也是原来。根本说不出是哪有改变。
陆欢收回视线,理整衬衣,翻到领口时,发现了领子下的一抹红艳痕迹。
是口红的痕迹。
她愣了一下。
如何蹭上的场面重现在眼前。陆欢蓦然想起白矜脱离怀抱时愣住的动作。
她当时没怎么注意就去收拾桌面,再然后,白矜就站在了窗边,一动不动。
——所以,今晚失控的伤害自己还是因为她
因为别人残害自己,真是蠢。
连自己都不会爱,还张口说爱别人。
陆欢阖上眸子,闭目片刻再睁开,将衣服放向一边。
待到洗完澡后上床,结束一天。
那些连绵的间续不断的记忆,在夜里的脑海中盘旋,化作梦魇,也化为碎梦。
“”
天色昼夜交替,来到白日。
自入秋后津宁的温度骤降,一天比一天要冷。陆欢多拿了件黑色打底衣穿在里面,外面叠穿藏青色衬衫,下摆收束至西装裤。
觉得少了些东西,便多戴一串细银项链在颈间,作为点缀。
衬衣外又多加了一件西装外套,腰部收束,显得上下身比例优越。
整体的风格还是一如既往。
早早开车回到公司,十月长假过去后的一批事处理完善,近期手上稍微能清闲下来,偶尔能抽出些空闲时间,没有之前忙累。
中午时,陆欢收到两条消息,是白矜发来的。
是两张图片,一张是漠漠吃饭的照片,还有一张拍的是饭桌,两个菜,看上去还是她自己做的。
怎么还是自己做。
想到昨天手上那些伤口,陆欢抿着唇,面色说不上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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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聊天框上的备注还是颜宁,陆欢点去修改。更改完备注,对面发来一条文字信息。
[晚上,来吃饭吗?]
陆欢指尖打了几个字,还没发出去,那边就紧接着又一道消息发过来:
[顺便,我还想问问心理医生的事情。]
见到这句话,陆欢手顿住了。
手指悬停几秒,随而删除了刚才打的消息,重新编辑一个字发过去:
[好。]
—
方案都审核完,手上工作也处理得差不多。除去过几天后有一场商业会,需要出一趟差,行程还算空闲。
今天下午到点,陆欢就准点下班了。
在走廊上撞见易铭,易铭挑了挑眉,“今天下班这么早,难得啊。”
“今晚去约个饭?”
陆欢摆摆手,“不了,有点事。”
也没多说,留下这么句话就离开。
易铭看了一会儿陆欢的背影,耸耸肩,干自己的事去了。
房子离公司很近。天色还没有完全黑,陆欢就已经抵达住所门口。
她摁下门铃,在门外等候。过了一会儿白矜来开门,身上黑围裙未卸,看见她时眼底微微怔了下,似乎是没料到她会这么早来。
陆欢上一刻对白矜的印象,还停留在昨夜哭泣的面孔,因此现在看到她的时候脑海第一时间浮现的就是那些。
经过昨天,现在她的眼角边微微红肿了一些,但丝毫没印象她的面貌。
“没有换锁。”白矜先打破安静,说道,“姐姐随时都可以进来。”
“这房子已经卖给你了,就是你家。”陆欢进屋,语气生疏得她们好似在撇干净关系。
白矜看着陆欢的背影。
偏偏是这样表现出生疏的外囊,在昨夜,却还悉心地把她安置在床,替她更换伤口包扎。
停顿片刻,白矜走回去。
陆欢正在看厨房。
没有算好时间,大概是以为她不会那么早来,所以大部分都是把菜摆好,还没开始洗菜。
唯一弄好的是汤,正在高压锅炖煮。
台面上准备的也都是些家常菜。
陆欢看了眼白矜的手臂,说道,“我来做。”
“围裙给我,你坐着。”
白矜没答应,“我来吧,你刚下班。”
陆欢默着声,伸手解开了白矜背部围裙的系带。白矜拿她没办法,只好给了她。
她衬衫袖口往上捋,洗干净手,先去洗菜。
但大概因为没挽紧,时不时地要滑下来,陆欢侧眼,见白矜一直站在身旁。
“方便帮我挽个袖口吗?”
白矜点头,陆欢就把手臂伸过去,她替她折起两道,这下不会再往下掉,陆欢才收回来继续。
从洗菜到开火,都是陆欢一个人来,白矜想要帮忙,在陆欢的阻止下没能成功。
将菜翻炒时,锅中大火乍起,陆欢朝旁侧了一下,忘了白矜在旁边,不小心就碰到她手。
“唔。”白矜疼出声。
陆欢一惊,调小火后立刻去看白矜的伤势。
“弄疼你了么?”
白矜注意到她此时自己都未察觉的慌张,抬眼看她,点头,“疼。”
陆欢吹了吹,无奈叹气,带着她到外面饭桌前坐着,叮嘱她,“坐好,别过去了。”
返回去厨房,拿过锅铲。
陆欢突然又想起来,眼前这人在伤口最严重的时候,在医院消毒包扎时眼睛都没眨一下,昨天捏伤口来愣是一句也没说疼。
结果在陆欢碰到时,她的眉头就皱得有些委屈。
陆欢沉默了下。
莫名被捉弄的感觉。
“”
一番烹饪后,三菜出锅,陆欢将菜端上桌,转身去给汤调味,盛出一碗放在白矜的身前。
一直都是陆欢一人在忙活。
还记得白矜刚来这没多久那时,陆欢也是这么对待她,什么也不让她做,只要安静等着就好。
吃饭时,白矜点头,“好吃。”
做的菜的调味口味并不重,口味还是偏清淡的。
陆欢唇角微微弯起弧度,转而又被她压了回去。漫不经心问道,“你不是说,还有什么想问我吗?”
白矜手一顿,佯装才想起来,点点头,“嗯。”
她边放下筷子,问了些去心理所之前的常理性知识。
看她如答应的那般,决定尝试接触医生,陆欢面目缓和了不少,一来一往同她谈起来。
聊完这些后,陆欢又道,“你等恢复好了再回苏门吧。”
等心理上,身体上的伤口都痊愈,再回归正常生活。
白矜知道陆欢指的恢复,不只是身上的伤口,还有心理方面。现在的她已经认定了她心理有问题。
但白矜依旧不觉得。
不觉得。
她表面应道,“好。”
她们在吃饭的同时,漠漠也在一边干饭。
过了一会儿,白矜迟疑道。
“环洲我已经请了很长一段时间伤假,所以现在比较空闲。我一个人吃饭,菜吃不完”
仿若猜到她接下来会说什么,陆欢念头一转,想到了那天晚上和昨晚,陆欢刚缓和的面色稍沉。
“如果下次你还要像昨天,我就不来了。”
陆欢垂着眼夹菜,一口菜一口饭,后面还加重了一句,“再也不来。”
白矜却亮起了眼睛,“那也就是说,以后,你也会来这吃饭吗?”
陆欢觉得自己不该那么快松口,但话已经说出了,没办法收回。只能慢慢佯装随意地点头,“只要你能慢慢恢复。”
“好。”白矜难得地漾开一抹弧度。
吃完饭,紧接着陆欢又洗完碗,擦桌子,料理完这些杂事才走。
自陆欢答应之后会过来吃饭后,白矜肉眼可见地心情变好。
陆欢看见她面色微微喜悦的模样,不知道心底从哪泛出一丝苦楚与酸意。
临走前,白矜站在门口送她。
陆欢看见白矜一个人站在门口处,身后是空荡的客厅。
分明陆欢自己也是一个人居住,但看见白矜孤单一人待在这儿,油然而生一股伤心感。
于是打开门前,陆欢回身抱了她一下,轻声说了句。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道完这句话,没顾白矜什么反应,转而松离怀抱,离开了。
很多很多话都没有明说。
她们之间好像隔了一层清晰的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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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欢走后,白矜的神情渐渐褪去,还在一直看着闭着的门,眸中还是沉沉着,失去颜色。
直至漠漠过来蹭她的脚边,白矜才回神,摸了一下它,走去房间。
翻找东西时,看见了床头柜上的信息名片。
正是那家心理所的。
白矜拿起看了眼,眸面晦暗不清。
假如她喜欢姐姐真的是一种病。那她也不想让这种病消失。
她不想不爱姐姐。
只是盯看片刻,白矜便将名片扔入了垃圾桶。
没再看一眼。
—
黑夜之下,白矜从楼上下来,到小区口,坐进一辆低调的黑车内。
坐在驾驶位上的女人一袭长发,面容经老不衰。
白汕透过后视镜往后座看,一眼便见到白矜手上缠绕的绷带,无奈一挑唇。
“每次见到你,你都把自己搞的一团糟呢。”
回回都是。
说完,朝白矜递去一个u盘。
白矜没有理会她的话,打开电脑看她送来的资料,点开视频,播放。
正是她要的东西。
“谢谢。”她简短回答道。
白汕回过头,“你真的想要这么做么?”
白矜只是盖上笔记本,没有回答她的话,打开车门要下车。
没有回应,就已经是一种回答。
白汕苦笑着摇头,“痴人。”
第093章 有什么好试的
“”
大概是在白矜大学的时候,有个男人找上了她。
他坐在一辆黑车内。司机摇下车窗时,白矜透过窗看见了后座那张匿于阴影之下的脸。
是一张毁容的脸,满是烧伤,经历岁月结成的疤像是被毒虫啃噬了一般,狰狞而可怖。
白矜却仍能认出来。
——那是她死去十年的父亲。
在十年前,母亲去世后的不久,他也死于车祸。而白矜也在那时成为了彻底的孤儿。
与这双阴沉的人眼对视时,白矜才知道。
他没有死,而是换了一个身份生活。
她坐上车,与他隔着中间一个座位的距离。也真正看见了这个久违的人。
光阴过去,也不过四十多的年纪,头发却犹如六十岁的老人一般白发苍苍,到了垂暮的时间。
在车上,他说了很多话。说他这些年如何忏悔,如何日夜思念母亲,又是如何铭记与遵守遗言。默默打理公司,为的都是能等白矜成年后能将这些财产留给她。
最后,白矜只道了句恶心。
“真正的赎罪应当是下地狱当着她的面下跪,而不是苟活在人世,做毫无意义的忏悔。”
烂人坏事做尽遗留人间,好人却埋于墓下。
苍天不应有这个理。
而他答应了。
他说,只要完成母亲的遗愿,把公司交接给她,就会亲自找母亲请罪。
白矜说她等待着那一天。
之后的大学期间,白矜经常去环洲,以另一道假名在公司内。周志帆用的假身份姓颜,白矜后来也顶着小颜总的名头将公司接手。
在那两年后,周志帆从高楼跃下,彻底过世。
白矜亲眼看见那个人摔成尸体,血液四绽。
思绪渐渐回收于当下,夜晚难眠。
每当到了夜晚平躺于冰冷的床面,就变得难以入睡。白矜经常一夜静静地看着天花板。
这天仍旧毫无睡意。
漠漠在房间内四处走动,到了点也开始困乏。跃到床被上去。
白矜见状,掀开一旁的被角,轻声道,“要一起睡吗?”
漠漠好似听懂了她的话,蹬起爪子跃过去,钻入被窝白矜的怀抱里。
夜里凉,盖上被子温度刚好。漠漠蹭了蹭,舒服地呼噜呼噜发出声音。
白矜侧身,手揉揉它,“以后,你要好好陪她。”
“喵。”漠漠打了个哈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眯上眼睛,像是答应了。
—
之后的几日,陆欢下班异常准时,几乎在手上空闲后,到了点就会离开。
连左悠都不免觉得异常。
后面两回易铭实在没忍住,跑去找上左悠。
“悠,你跟姐说实话,你老板是不是跟谁好上了。”
左悠手放唇边,尴尬地轻咳两声,“咳这是陆总的私事,我也不清楚。”
“我猜”易铭抱臂往门上一靠,回想起最近陆欢准点下班的背影,果断道,“八九不离十。”
那准点匆忙的样子,像极了下班后去忙着陪人。
然而这时的陆欢,正在厨房处理食材。
其实她尽量早些过来,怕的都是白矜比她提早下厨。
先前每次白矜想掌勺,陆欢都给她拦下来,让她伤好了再说。有一回陆欢回来晚了些,白矜先做菜,把手又给烫着了。
所以,自那后陆欢不让她再进厨房,几乎到点就回来做饭。
晚饭做完后,两人又面对面而坐,吃着安静的饭。直至陆欢问起了咨询的事。
“嗯,我已经跟她们约好了,在周末。”白矜低着眼,面不改色地回答。
“挺好的。”
看来她真的在听取她的话,前去找心理咨询。陆欢面色缓和地点头,“吃饭吧。”
顷刻,白矜抬眼看陆欢。
“今天你能晚走一会儿,帮一下我吗?”白矜说道,“我想擦下身子。”
闻声,陆欢瞳孔稍怔,手顿住,“什么?”
白矜赶忙解释,“只是打水,其他我自己来。”
听到她的解释,陆欢才渐渐恢复正常,点了下头。
不知怎么就松了口气。
等吃完饭,收拾完饭桌,陆欢帮她调好温水打入盆内。
与当时在医院的场景很像。
陆欢往前回想,才发觉,白矜总是在受伤。
在苏门划伤腿,在启宁的时候替她挡,还有后来,反反复复的在受伤。
“帮你准备好了。”
等弄好水,陆欢让白矜进去。
只是白矜在门口站着,没关上门,陆欢便问,“怎么了?”
“内衣扣。”
白矜背过身,顿了顿,“可以帮下我吗?”
陆欢目光扫过她的手臂和手心,沉默了片刻,拨开她背后的发丝,手伸入衣裳内。
她的手一向冰冷,触碰到温暖的肌肤,陆欢能察觉到白矜本能地颤了一下。
等解开,白矜进了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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漱间,闭上门。
陆欢也在门口等候,背靠着墙。
里面时不时传来拧毛巾的水声,陆欢的思绪也被拉回那段时间——那段在医院的日子。
那天如今天一样,白矜因受伤而不便过水,只能用清水擦拭身体。她在里面洗,陆欢就在外面等着。
而那天白矜骗她说换的衣服沾湿,让陆欢送衣服进去。
紧接着便发生了那些。
陆欢鼻间缓慢地叹了声气。
在算计白矜的同时,她又何尝不是在被白矜算计。
“”
水声停了不久,卫生间的门打开。
白矜从里面出来,看了眼陆欢,转过身。
只是这回陆欢将手先附在脖颈处,手心手背翻转,短暂地暖了一下,才伸入衣裳内替她扣上。
“谢谢。”
白矜转过身时,陆欢还站在原处。她便不小心撞上她的肩膀。
陆欢扶住她。
两人视线猝不及防撞上,四目相对。
她的瞳孔还是那样好看,墨色的瞳孔不是沉寂的黑暗,而是带有亮丽的光泽感,如同珍贵的玉一般。
漆黑如玉。
是令白矜深陷无数遍的眼睛。
一眼对视良久,白矜微微靠近了她。
彼此之间的距离缩短,近得能察觉到彼此的气息伏动。
直至鼻尖相挨。
再近一步,两唇就能相碰。
只是下一刻,陆欢头往一边偏去。
躲开了。
白矜眼睫稍颤,黯然伤心片刻,缓慢松开她,退下身来。
还有什么好试的呢
早知道的。
早就知道结果了。
—
陆家院内。
过了这段时间,陆欢离开津宁,去了外地出差。
院内,秦岺正在品茶,骆姨坐在她的一边同她聊天。恰好谈到陆欢去外地这件事。
“是吗?”
骆姨迟疑了一下,问:“她没有跟您讲吗?”
“没有。”
秦岺垂眸,手指旋转着茶杯,缓慢叹息,“这孩子,越长大,跟我越是生疏。”
“小姐她或许是不想让您担心罢了。凭她的能力,肯定能处理好一切。”
秦岺鼻间轻哼了一声,“你看上回。一个人扔下公司离开,也不愿求我帮忙照看一下。”
“什么都是自己一人抗,从不告诉我。争强好胜,掉了牙也要打碎吞肚子里,哎。”
每次叹息数落的词就这些,秦岺来回也说厌了,“也都长这么大了,随她怎样吧。”
骆姨可惜地摇头叹气,“您呀天天这样说小姐,其实您跟她一个性子。”
“您这么在意她,为什么不直接给她打通电话呢?既然她不愿意跟您讲,您就自己问问。她肯定希望您关心她的呀。”
秦岺沉默了一会儿,转口去问了别的事,避开了。骆姨心底知道却没明说,配合着她谈其他。
聊天聊到一半,骆姨口袋内的电话响起。
“我去接个电话。”
秦岺点头,骆姨就拿着手机往一边去接。看见来电人时,稍微惊讶了一下。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