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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见欢(一)
寝殿之中, 容厌苏醒过来。
滚烫的额头此时温度趋于正常,他浑身上下却还是没有多少力气。
他一醒,曹如意?便惊喜上前, “陛下!您终于醒了!”
这?一晚上, 可真是吓人。
上半夜, 先是边关战事有急报, 下半夜,临近五更天,陛下独自一人一身酒气地从?酒池中出来, 暴雨之中也没有撑伞,等他走到宸极殿时, 周身的酒味已?经被暴雨冲洗干净, 满身湿润的狼狈。
宫人慌张地准备伞和棉巾, 还没等他走进寝殿,便见他骤然又昏倒过去,额头烫地吓人。
这?一倒,如同一滴热油滚入锅中, 宸极殿乍然间急乱起来。
如今宫中时常在主要的宫室间走动的,都是当初宫变之后?,重新选拔上来的新人。
这?些宫人们从?来只见陛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没见过陛下露出一丝一毫脆弱之态。如今看到陛下在深夜暴雨中淋着雨回到宸极宫, 这?本就不正常, 再?加上居然在人前昏倒过去,众人心?中忽然恐慌起来。大邺真?正的安稳, 是从?陛下开始全面?执政期间开始, 这?才不到四年……
而眼下这?个关头,外患正严峻, 陛下绝对不能出问题。
容厌往日总是说一不二,他下的命令,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违抗。他说他的身体只能由皇后?娘娘调理,这?个时候,也没有人敢冒险请太?医,又不能去打扰娘娘,宸极殿中的宫人只能焦躁地等着。
……幸好,娘娘来了,陛下此刻也已?经醒过来了。
曹如意?捧着茶水过来,容厌像是极为疲惫一般,只说让他备水。
曹如意?欲言又止。
陛下这?才刚刚退了烧。
容厌见他不动,眸光淡淡扫过去,曹如意?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大胆,浑身一凛,立刻出门去。
作为陛下身边最常用?的宫人,曹如意?向来谨慎小?心?,察言观色的能力也不低,等他出了门,直起身子,才恍惚起来。
陛下,今日似乎有些不同。
若说陛下往日总是神兵利器一般无坚不摧,冷硬地丝毫不近人情,方才,曹如意?却觉得,陛下好像一下松懈了下来,像是一瞬间失去了骨架那般,那股冰冷的锐意?也淡化下去,变地散漫而漠然。
不知?道是终于懒得强撑伪装,还是高烧之后?还不清醒。
曹如意?甩了甩头,他为什么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备好水,容厌沐浴后?,走到书?案前,将?摆放在他面?前的情报密函一一翻开看了一遍。
过去的这?一夜,张群玉会拿到那两张图,楚行月给?出的,不一定是假的。
容厌手指搁在桌上,没有血色的肌肤被乌木的颜色映衬地更为苍白,如霜雪堆成的脆弱雕塑。
他垂着眼眸,慢慢思考着楚行月的意?图。
毫无疑问,他想让楚行月死,既是了结楚氏余孽,也是厌恶楚行月占据晚晚心?中的位置。
楚行月亦然,他是想让他容厌死。
他一死,大邺和晚晚,楚行月早晚可以得到。
他交上的这?两张图,大邺的兵马可以借此势如破竹,至少将?金帐王庭驱逐到苍山以北。
代价么,自然是迫切拉长?的战线、加派的王师,以及,大批王师调离、防守越发薄弱的皇城。
楚行月这?三年在金帐王庭,得到了多少,与王庭可汗又有什么约定?
如今他却拿出了王庭的地形图和布防图,布防可改,地形却改不了。
金帐王庭,容厌要不要?
同时要守住大邺姓容,那如今要不要得起?
容厌看着密函上的字迹,提笔写下今后?的战事安排。
他写得很细。
金帐王庭如今最为骁勇的大将?,两年之前,他亲征曾经有过几次直接对上。
这?个人有勇有谋,擅于利用?地形进行伏击,然而这?次前线的王庭王子,在军中颇有影响,却喜欢大开大合,强势攻城。王庭本意?是想让这?两个人取长?补短,可军中在制定策略时,只有一个绝对将?领,两人最开始必有不合。这?也是大邺应当利用?好的一点,这?场战役不宜过久,要在两个人完全磨合好之前结束,也得攻破苍山,直取王庭,震慑北戎至少数十年。
容厌将?如何针对这?两人用?兵用?谋离间、示弱、绞杀,详尽地写完,而后?又摊开另一张宣纸,写出接下来两个多月的边境战事和朝堂紧要之事的安排。
撂下笔后?,饶温走进来,就要封好取走,容厌却下意?识又将?他方才写下的东西检查了一遍。
察觉到自己生硬的谨慎,容厌眼眸滞住一瞬,而后?很快垂眸复核完,没什么表情地站起身,走到寝殿里间的窗台前坐下。
宸极殿和椒房宫的建筑格局差别不是很大,内里的陈设和纹饰却截然不同。
宸极宫黑金的底色冰冷华贵,容厌从?前习惯了这?样的配色,如今他习惯了另一处,再?回到这?里,心?绪低沉却也平静。
支摘窗开着,边沿垂挂着一滴欲落不落的水珠,不知?道是夜间的雨水,还是霜寒的露水。
这?一滴呈现拉长?球型的水滴,映照着冬日浅金色的晨光和霜绿的中庭,这?般微小?,却有种芥子纳须弥的广大之感。
容厌很累,倚靠着窗台,视线凝在这?滴水珠上,便什么也不想再?去思考。
这?滴水珠落下,便等着下一颗凝成。
容厌没有伸手去接。
他原来也可以这?样平和耐心?地,等下一颗不知?道能不能再?汇聚出来的水珠。
天色大亮,朝阳已?经爬上半空,日光大盛。
没有下一滴了。
命途大概总是错过和失去,得到总是太?少,他总要接受。
饶温传达下命令,又折回宸极殿,问道:“陛下,明日开朝会吗?”
容厌好一会儿没有回答,许久之后?,才道:“年假未过,有事上奏折,天大的要紧事,来御书?房面?见。”
饶温面?上微有讶异之色。
实在是……陛下这?样,有些不如往日勤勉的模样。
不过,三年多的夙兴夜寐宵衣旰食,如今只是松懈一些,不召开大朝会而已?,也算不得什么大事。饶温没有多问,又有一名小?黄门端着一面?托盘进来,托盘上是一碗药。
深色的药汁苦而涩,碗沿腾起的白气袅袅上升,寝殿中很快便被这?种苦意?填满。
小?黄门将?药碗放在容厌手边的长?案上,便低头退下。
药碗上清晰可见的白雾越来越浅淡,直到热汽快要散完了,外面?传来唱声?。
是晚晚回来了,还有,张群玉。
晚晚和张群玉又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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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厌长?睫颤了一下,却还是看着原本那滴水珠所在的位置,没有回头。
两道脚步声?一起走进寝殿之中,晚晚走在前面?,步伐轻盈平缓。
她其实很少掩饰情绪,心?情不好时,脚步都是沉的,心?情不错时,每一步都轻快。
她此时心?情应当很是不错。
容厌忽然就想起,几个时辰前,他浸泡在酒池之中,为什么最后?还是爬了出来。
太?不甘了。
容厌可以以任何一种方式被人杀死,斩首、分尸、凌迟,死在战乱、宫变、阴谋中,或者再?如何惨死都可以,唯独不应该自绝。
他一辈子没有输过,除非死去,便不会中途退场。
和叶晚晚之间,一直以来积攒的怨、恨、苦楚,源自爱意?,却在不断加深两个人之间的鸿沟。
他是爱她的,即便,已?经彻底明白他得不到她,他也是爱她的。
放不开,忘不掉,那就,爱吧。
他对她的爱意?,与她无关。
她不回应,哪怕弃如敝履,也没有关系。
还有将?近两个月,不是吗?
或许他还可以改变许多事。
饶温看到张群玉,小?声?打了个招呼,“辛苦了。”
张群玉想起一夜又一日半始终没有放松片刻,他无奈地抬手捏了两下眉心?,往后?退了一步,与饶温并肩道:“这?图,陛下怎么说?”
饶温简短将?容厌晨间写下的批复复述出来:“图会拓一份送去边境,不过作战上,这?两张图不是关键,要处在金帐王庭派出的将?领身上。”
张群玉想了想,这?两张图或许本就是金帐王庭意?料之中的,既然极有可能你知?我知?,作战过程中便断不可能依赖这?两张图。容厌是要借这?两张图再?去设计离间金帐王庭的两个将?领。
另一个要紧之处……便是如何对待献图之人,楚行月。
饶温又说了些旁的政事,便道:“陛下先前吩咐,你今日可以回府休息。”
张群玉点头,没有再?问楚行月如今处理,忍不住笑了出来,“谢陛下体恤。”
他没再?多留,便离开宸极殿。
容厌靠在窗边,神色淡而倦,自始至终没有看过来,也没有说话。
饶温也很快告退,带走了剩余的宫人,寝殿之中便只剩下容厌和晚晚二人。
晚晚绕过隔断的屏风,走进里间之中,一越过坐屏便看到,容厌只穿着中衣,靠在大开的窗前,没有戴冠也没有束发,流泻而下的乌色如垂坠的绸缎。
窗边影绰的光线落在他苍白几乎透明的面?色上,呈现出一种脆弱而摇摇欲坠的哀艳之美。
容厌貌美,她一直都知?道。有时候,当他没有露出那些让人讨厌的强势狠厉神色时,比如此刻,他的美貌甚至会震撼她。
晚晚站在原地,静静看了一会儿。
尤其这?般脆弱模样,像是无声?的引诱。
容厌知?道她在看他,却不让自己回头看她。
晚晚的视线慢慢从?他脸上往下移,划过他严实的领口。
今日施针,她似乎看到他锁骨上的伤疤用?了药,已?经浅了许多。
他的身体,疤痕即便去不掉,也足够好看。
晚晚视线最后?落在他面?前的那碗药上,上面?已?经没有热汽,却还没有动一口。
他真?的不是一个好病人。
他所作所为,她再?好的医术,效果也不会如预期所想。
她问道:“不喝药吗?”
容厌垂着眼眸,“不想喝。”
晚晚看着他的脸,心?情还不算差。
容厌淡淡解释,“太?苦了,我不想喝。”
晚晚神色僵了一下。
“你还嫌苦?”
容厌“嗯”了一声?。
当初他扔掉抑制毒性的药,也是不想再?尝那种苦味。
“太?苦了,咽不下去。”
晚晚道:“你不是还要给?我试药吗?之前不是眼睛也不眨就能用?完一碗药,今日这?点苦都咽不下去?”
容厌抬起眼眸看她,“毒药也有无色无味的,我可以试那种。不到两个月了,我不想总是吃药。”
晚晚淡淡看着那碗药。
这?碗药不用?,他就得用?一辈子的药。
晚晚走近过来,淡淡的药香驱散了那股苦意?,容厌看着她走近,眼睛眨也不眨。
她抬手探了一下碗壁,药已?经彻底冰冷下来。
容厌顺势抬起手,牵住她垂下的衣袖一角。
这?样含蓄的一个动作。
他和她最开始时……也不曾那么含蓄过。
晚晚顿了顿,和衣袖牵连的手腕,忽然有些难耐的痒。
她垂眸去看他的手。
修长?的手指根根白皙,手指曲起的关节也秀美,指尖还剩一丝淡粉。
他忽然道:“我不是想与你置气。”
容厌微微仰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晚晚,一眼就能看出的认真?,“我只是,不想再?用?那么苦的药。”
晚晚耐心?道:“我先用?针不过是让你尽快退烧好受一些,若不用?药,你再?烧起来,这?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容厌笑了笑,道:“死不了,不用?管我。”
晚晚道:“死得了呢?”
他的身体情况,如今她比他清楚。
容厌笑意?清淡,“人各有命。”
他是一直以为,他身上的毒无解吗?
晚晚顿了顿,没有说她会为他解毒。
她没同他说过她可以解,而先前,他所得知?的,一直是他无解。
晚晚从?外面?找来一个宫人,说了几句如何用?冰糖和甘草处理这?碗药,又让人去御膳房找甜到一口就腻的糕点吃食,一起拿过来。
容厌听着她的吩咐,垂眸看着被他握住的她的衣角。
他好想,好想沿着这?片衣角往上,抱住她,牵住她的手,感受她肌肤的细腻。
想抱她,吻她,做尽一切亲昵相爱之事。
他轻轻握着这?片衣角,眼眸不曾抬起。
晚晚坐到他身边,随着她的动作,她的衣角从?他手中抽出、离开。
容厌怅然片刻,很快站起身,去将?另一个案几上摆放着的茶具移到窗边的这?张长?案上。
他搬动茶炉时,身子顿了顿。
晚晚看过去。
他重新调整了姿势,将?茶炉手柄卡在手臂上,借着一个省力的姿势,才将?这?茶炉搬起。
容厌已?经虚弱到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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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地步。
回到她面?前,他熟练地用?火折子点燃茶炉下的炭火,挽袖煮茶,轻轻唤道:“晚晚。”
晚晚应了一声?。
容厌垂着眼眸,良久,才想好如何开口,道:“楚行月,他的事,接下来需要处理了。如今是我为君,他就是楚氏剩下的将?死之人。可他献图有功,理应网开一面?。这?一面?有多大,是我说了算的。我是想要问你,你不想看到我做什么,或者说,你想要他如何。”
晚晚眼眸中有些讶异。
他还会问她?
容厌道:“我原定放他出天牢,软禁于上陵,着金吾卫与暗卫监视,他若有异心?,便再?行处理。”
晚晚心?有些乱,手指收紧了一下,“我说如何,你便照做?”
容厌淡淡道:“自然。”
晚晚有些难以理解,“我和师兄的私情,在你和他的权力争夺之间没有什么需要牵扯的地方,你问我做什么?”
容厌眼眸弯起,微微一丝笑意?,他猜到她可能会这?样说。
“晚晚,你那么好,我怎么连想做个昏君都做不成?”
晚晚扯了扯唇角,没多少开心?的模样。
容厌轻声?道:“晚晚,我愿意?和你商量,我信你。你的选择,哪一种我都可以接受。你和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只是,不想再?做有可能让你伤心?的事。”
相见欢(二)
容厌那?句话说?完之后, 寝殿便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晚晚从未想过,容厌能为她到这种地步。
他好像真的能克制住所有让她不高兴的地方?,只想爱她, 取悦于她。
晚晚垂眸看着眼前茶水飘渺而上的雾气, 却没有抬眸再去看他。
为?什么都?是他呢?
让她失控的是他, 让她坠落的也是他, 她知道?他的高傲和自我,可最终,真的能为?她做到不顾惜自己的, 居然还是他。
怎么偏偏,都?是他呢?
千头万绪, 没个清楚。
容厌安静地为?她煮茶, 他如今太过虚弱, 单手提起小壶时,手指关节都?用力到泛白。
他走神了一下,气力不济,水壶险些从他手中滑落, 另一只手立刻扶上去,茶水倒是没有洒出来一滴,可直接触碰上壶身的那?只手,瞬间红了一片。
晚晚看着他将茶水倾入茶海之中, 左手从掌心到指腹, 红肿的痕迹清晰又明显。
他身体?里的毒,没有疏导, 没有抑制, 正在慢慢毁掉他的健康和寿命。
不过,药方?和解毒的思路她早就想好了。
等宫人将那?碗药送来, 她会逐渐泄出他身体?里的毒性,先泄下,再由太医令为?他补养。
若他配合,他会摆脱这些年七七整理一直折磨他的头疾和毒素,平安终老。
到此?为?止,这也算不错的结束。
容厌为?晚晚斟好茶,没有理会红肿起来的左手,继续倚靠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风景和云天。
她距离他那?么近,却又好像隔了千山万水。
他转眸看了看她,忽然道?:“若有一日,我要死了,你会回来看我最后一眼吗?”
晚晚这回连他亲手煮的茶也没喝,低眸看着茶水上的热气,看自己衣袖上精细的纹路,好像没有听到一般。
容厌听不到回答,轻笑了一下。
“若有一日,我将要死去,应当是看不到你的,我自己想一想也是……不过,我记性很好的,我会记得你的模样,不会忘记,直到我死去。”
晚晚轻声道?:“一辈子那?么长?……”
“一辈子再长?,全天下也只有一个叶晚晚。”
容厌声音淡而平缓,晚晚微微怔愣了一下。
他,也会说?这种话……
太不可信、哄人的甜言蜜语。
他身子稍倾,靠近了她一些,晚晚倏地攥紧了手指,往后不动声色远离。
容厌认真道?:“晚晚……”
可不可以?再敷衍他一些,像最开始那?样,对?他好一些,让他就算最后是再不好的结局,也没有那?么不甘心。
可不可以?在最后两个月,先放下过往对?他的成见,好好看看他……
他这些话全都?没有说?出口。
毕竟,这似乎有些为?难她了。
他垂下眼眸,轻声道?:“茶快凉了,不喜欢了吗?”
晚晚攥了攥袖口。
茶的味道?还是一样的,只是他不一样了。
先前他总能有各种各样的方?式让她不开心,能让他动手伺候她片刻,也能舒心一些。
可眼下……再由他这般伏低做小,也不合适。
门外小黄门敲门道?:“陛下,娘娘,药好了。”
晚晚如获大赦一般,立刻让人进来,将药端上来。
药汁经过甘草和冰糖的处理,此?时深褐的颜色稍稍透明光泽了些,旁边摆放着几枚糕点。
小黄门退下之后,容厌不再说?话,靠着窗台,窗外的微风将他的长?发吹拂地轻轻飘扬起来。
晚晚抿了抿唇,催促道?:“容厌,喝药。”
容厌撇过头,道?:“难喝。”
晚晚蹙眉。
他怎么,也变得那?么挑剔?
都?已经加了冰糖了,他还想让药比糖水还好喝吗?
看了一眼他被?烫伤的左手,晚晚执起勺子,揽袖倾身,将一勺药汁凑近他唇边。
“张嘴。”
容厌愣愣看着他面前的药勺。
晚晚最开始是怎么让他注意到她的?
后宫一片死水,什么理智的考量,在他眼前都?单纯地一眼就能看穿。而她莽撞地就像落入漆黑池沼中的一道?光、一阵风,让他很难不注意到她。
后来总是一次次地让他失落再让他惊喜,人与人之间的拉扯和若有若无才?最撩人。
游刃有余的总是漫不经心上场的局外人,她这一点做得很好。
他习惯了她的抵触和厌烦。
她不要忽然对?他好啊,这样,他先前的决心,很容易就会被?她推翻……
他不能,那?么轻易就被?动摇……
思来想去,容厌最后还是不自觉张口,含住药勺前端,将药汁抿入口中。
还是忍不住。
她这样照顾他。
他的力道?很轻,这力道?却能清晰地沿着药勺,传递到她的手中。
他的眉毛和睫毛都?是漆黑的颜色,眉眼浓丽殊艳,苍白的唇瓣含着药勺,唇瓣微微的下陷,可以?让人想象得到,亲吻上去的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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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毕竟和他曾有过非常亲密的时候,亲吻,拥抱,同?塌而眠。
(审核同?志,这只是喂药,没有一点隐喻,不要有太多?联想。)
纵然情感上冷漠淡然,可是她的记性也很好,她与他身体?上亲密的记忆丝毫没有消减。不管怎样,那?些亲密带来的对?彼此?的不同?,再怎么也无法抹去。
比如她看到他这般含着药勺,总会想起,她曾深深吻过他,呼吸交融。
她和他一点也不清白。
晚晚捏着药勺的手指用力了些。
容厌顿了顿,才?将这勺药悉数咽下去。
晚晚松了一口气。
他张口,勺子从他口中退出去,晚晚沉默着又舀出一勺,凑近他唇边。
容厌这一次没多?犹豫,配合地启唇,让勺子前端送入他口中。
他的唇瓣接触到药汁的地方?很快红润起来,晚晚留意了一眼。
他唇瓣怎么就红起来了?
又喂了两勺,她看着药汁上方?冒着的热气。
药碗是可以?隔热的诸葛碗,勺子上的热意也不大。
晚晚皱眉看了看,起身又去取来一根勺子,也尝了一口这药。
容厌眼睁睁看着晚晚将药饮下。
晚晚将药汁刚送入口中,传来的不是混合了冰糖之后的药味,而是——烫。
这药刚添好冰糖便趁着烫热送进来,她赶着想让他服药,药碗也不烫,便也没有再注意这温度。
可那?么烫的药汁,她刚刚喂他喝了三口,他还一句话都?不说?。
晚晚沉默着放下药碗,“容厌,你感觉不到烫吗?”
她语气有些严肃。
容厌还想着,她也喝了一口这药,他已经用勺子喝了三口了,她……是不是没那?么恶心他?
他怔了怔,才?答:“感觉得到,白日里,我五感还没有出什么问?题。”
晚晚指了指桌上的药,“那?我喂你,你知道?烫,不会说?一声吗?”
容厌垂眸,“你本就嫌我麻烦,我知道?。”
晚晚心颤了一下。
他慢慢道?:“若我再多?事,挑剔药太烫,你真的扔下药碗不管我、更嫌弃我……”
晚晚咬了咬唇,有种全被?说?中了的心虚。
“你想多?了。”
容厌道?:“我想没想多?——你接下来还喂我吗?”
相见欢(三)
晚晚默不作声将药碗放到一旁, 等?着热气散一散。
她对容厌确实没有多少耐心?,他若挑剔,她极有可能放下勺子?就?走, 不想再去理会他到底喝不喝药。
总归她该做的都做了, 他不听, 她也没办法。
可被他玩笑一样随意又暧昧地说出来, 晚晚忽地便有一种无所适从之感。
她忍不住瞥了一眼。
容厌今日真的怪怪的。
往日,他不会示弱,更不会让人照顾, 做事也是习惯了强硬,撑不住也硬撑。
他清醒时, 更不会在她面前有什么软弱的情?态, 此刻像是变了性子?一般。
她不说话, 容厌也没有催促,只是低眸笑着,长睫低垂,看着温顺极了。
晚晚那股怪异之感更浓烈了些。
面前的这碗药, 上面飘荡的雾气肉眼可见地轻而薄起来,晚晚重新?端起药碗,先用她刚刚用的勺子?又尝了一小口。
刚刚好的温度。
她换了药勺,一言不发地继续喂他。
她看得出来, 他喝药也不是多坦荡随意的神态。
晚晚甚至也不想看他的脸, 低眸看了一眼他的手?。
伤了左手?,还有右手?可以用, 他自己没长手?吗?
他既然肯张口喝药了, 为?什么还要她来喂?
晚晚忽然察觉过来,沉默看着自己手?中的勺子?。
容厌不愧是容厌。
一会儿一个心?机, 一不注意,就?会走入他的圈套。
变着法子?让她主动与他亲近吗?
晚晚慢慢将勺子?放进?药碗之中,就?要放下。
她也尝过了,这药即便是后来又加了冰糖和甘草,味道也不好,反而呈现?一股甜腻的怪味。
一口一口慢慢喝,回味更长,味道更难以忍受。
晚晚重新?拿起勺子?,舀起一勺药汁,喂入他口中。
看着他含蓄而优雅地配合着喝药,晚晚也耐心?地让他反复一口口品尝这怪味。
……高?烧这几日,若是能把他烧傻一些就?好了。
容厌忽然道:“晚晚,骂我不要在脸上表现?地那么明显。”
晚晚:“……”
她面无表情?道:“我没骂你。”
他真是傻了好。
容厌看着她,琉璃目温和而柔软,微微一弯,却是轻轻笑了出来。
“让我有点好奇,在骂我什么?我哪里?又让你讨厌啦?”
晚晚有些说不出的烦闷。
他怎么就?能有这样轻松的语气?
晚晚不想再理?他。
容厌却扯住她的袖口,轻轻晃了一下,晚晚有些拿不稳勺子?。
“你不告诉我,我怎么改啊?”
晚晚撇过头,“不重要,你不需要改。”
反正只有不到两个月了。
容厌认真道:“要改的,我想知道,我做什么会让你不喜欢。就?算所剩时间不多,晚晚,你为?什么不愿意让我能少惹你不高?兴一些呢?”
晚晚低眸继续一勺一勺喂着他喝药。
他今日也没做什么让她真的厌烦的事情?,他这样轻松,即便说出口的话一句句还是往他自己心?口扎,可听在耳中……总有些调情?的意味。
晚晚皱眉,低声几位勉强地快速挤出一句话,“我不喜欢你那些心?机。”
容厌道:“我没有……”
话音刚落,他却停顿了下。
“我……也不知道。我是在做我想做的事,只是想与你多接触片刻也好。”
晚晚长睫颤了颤,没有再说什么。
这样近的距离,她浓长的睫毛被日光渲染成灿然的金色,偶尔眨动一下,像是栖息在她眼眸上的金翼蝴蝶轻轻振翅。
这样安静地看着她,容厌好像可以听见自己心?动的声音。
数不清多少次,他总是会忍不住,越来越喜欢她。
就?算她只给他一点微不足道的甜头,他就?能让他的喜欢继续越来越浓烈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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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厌轻轻叹息了一声。
“晚晚,你这样,会让我想要反悔的。”
晚晚喂完最后一口,眼睛扫过去,认真问道:“你会反悔吗?”
容厌只是低低笑了一声,笑声清冽而温和。
却让人捉摸不清。
他这样,回答“会”有可能,回答“不会”,也有可能。
前世他直到和她不可挽回,才长了嘴,才解释清楚他不喜欢叶云瑟,没有将她当做替身。
这一世,他也经常懒得同任何人、包括她,去解释什么。
晚晚没有期待他回答这个问题,她正要将药碗放下,便忽然听到容厌慢慢道:“时间到了之后,我不会拦你。你想去哪里?,从此再也不见我,也都可以。”
他嗓音轻地如同叹息。
“信一信我吧。”
晚晚没有抬头、没有说话,却百感交集。
所以,她垂着眼眸,也就?没看到头顶容厌深而压抑的目光。
像是关着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像是波涛汹涌的暗流之上,看上去风平浪静的水面,让人总有些不安。
容厌夜里?在她面前流泪的伤痛和绝望,她还记得清楚。
本以为?会面对歇斯底里?的他,没想到……
他会转变成现?在这般……让她心?情?复杂的模样。
晚晚长睫颤了颤,她深呼吸了几下,慢慢将自己的情?绪调整到原本的无波无澜。
在容厌面前,不管怎样,她还是要打起十万分的精神。
她不会动摇想要自由自在远游的想法。
她也不想动摇对容厌的态度。
等?到晚晚终于收整好心?情?,将神情?调整到平静地无懈可击,这才抬眸去看对面的容厌。
她全副武装,一抬眸,却看到容厌倚着窗台,长睫垂落,眼睛闭着。
他靠在窗边,又昏睡过去了。
如今的他,脆弱又易碎,像一尊精美的琉璃塑。
晚晚微微一愣,心?底却升起一股莫名其妙却难以忽略的的柔软之感,刚紧绷起来的神经瞬间垮下,心?跳虚惊一场地跳动重了几下,整个人放松下来。
她抚了两下心?口,平静下来自己的心?情?,视线此时却能毫无顾忌地落在他脸上。
她没有去叫醒他,眸光细细地从他眉骨眼睫慢慢往下,到他唇上时,还能看得出来,他唇瓣因?为?被汤药烫到,此时还泛着红色,便让他显得没有那么苍白,即便是闭着眼睛,也貌美到让人移不开眼。
晚晚捂在心?口上的手?没有放下。
她看着他的唇形,想要再从他的脸上去找师兄的影子?……可是师兄就?在上陵、就?在天?牢……无需谁再来做他的替身。
晚晚又看了许久,才慢慢将手?从心?口处放下。
容厌说,他会将师兄软禁在上陵,他对师兄不管处于什么原因?,至今都没有要赶尽杀绝的意思。
见到了师兄一面之后……
因?着容厌这边一连串的变故,她也没时间去思考,什么时候再去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