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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个方?面。”
宋槐笑出声,“虽然你表达得委婉了点儿?,但?不难听出这不是什么好话。”
“你倒聪明。看来?想?在你面前?蒙混过关可?不太容易。”
在原地待了没多久,有人过来?跟蒋阑周打招呼。
宋槐往一旁挪动两步,给那人腾出更多空间,方?便他们畅聊。
三五分钟后,陈隽安的秘书走过来?,跟她说,陈总要她过去。
宋槐凝神,轻声说“知道了”,紧随其后,缓步朝隔壁走。
人一到场,陈隽安连忙同段朝泠介绍起宋槐,言语间明显有力捧的意?思——能被陈曼这么挑剔的人选中,这小姑娘必是可?塑之才,提携引荐一次也无妨。
宋槐自然不清楚陈隽安心里是如何想?的,只知道眼?下有不得不面对的尴尬局势。
在外人看来?,段朝泠是座高山,能获取攀登资格当然是件好事,可?她只想?敷衍了事,尽量减少两人之间的交集。
宋槐面不改色,在陈隽安的注视下,主?动朝他伸出手,笑说:“段先?生,您好。”
神态和举止伪装得恰好,礼貌有余,仿佛跟他真是第一次见。
段朝泠没应声,甚至不准备回握那只手,只沉静看着她。
展厅偌大,暂时无人讲话,柔和的背景音乐显得尤其空旷。
她坦然对上他的目光,眉眼?带笑,像镀了层不带感情的保护面具。
见他迟迟不予回应,正?要收回手,听见段朝泠忽然问道:“准备什么时候搬回来?住?”
俨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宋槐右手僵在半空,一动不动。
不等她作答,当着众人的面,段朝泠平静又说:“这次别让我等太久。”
段朝泠平时有多注重对自身隐私的保护,她不是不了解。
就是因为太了解,才觉得愕然——在这之前?,她根本不相信他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讲这些话。
他亲自公布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叔侄,而是一种心照不宣的暧.昧。
宋槐看着他,好一会?才开?口:“……等忙完这阵子就搬。”他亲手戳穿她的面具,再装下去已经没有任何必要。
段朝泠说:“到时联系彭宁,让他差人过去帮你。”
宋槐很轻地“嗯”一声,没说别的话。
陈隽安找个时机插话进来?,出声打圆场。这话题匆匆过去。
余下的时间里,宋槐全程陪同,偶尔应和两句陈隽安的话,不至于让气氛降到冰点。
段朝泠似乎还有事,简单逛完一圈,直接离开?了。
宋槐绷紧的神经没完全放松下来?,好不容易熬到傍晚,身心疲累得厉害,跟彭珊打了声招呼,托她跟胡董那边的人继续对接,自己则乘电梯去顶层,打算回休息室待会?。
外面还在下雪,天色昏暗,落地窗外夜景繁华,路灯聚成?一排光点。
穿过大厅,迈进没开?灯的走廊。前?两日顶灯坏了,还没来?及叫师傅上门维修,好在平时走惯了,倒也不觉费力。
摸黑直行到底,走到休息室门口,正?要点亮门上的锁屏界面,直觉有个人站到了自己身后。
宋槐吓了一跳。下一秒,手腕被攥住,天旋地转的空隙,她直接被压在了墙面。
闻到对方?身上的香水味,宋槐很清楚地知道来?人是段朝泠。
刚发出一个微弱的单音节,下颚被抬起,想?说的话被他如数吞进嘴里。
开?始还留存了不少理智,想?挣扎,吐出模糊不清的一句话:“别……对面有监控。”
话音落地,被他强行固定住腰肢,一时吻得更凶。
充分体?会?到他的游戏技巧,这份理智很快荡然无存。
四下无人的走廊里,静得只剩下彼此?频率不定的喘.息声。
段朝泠稍微退开?了些,哑声问:“密码多少?”
宋槐没思考太多,本能道出一串数字。
提示音响起,门锁自动解开?。
段朝泠一边吻她一边扣住把手,带着她跌跌撞撞地走进去。
室内昏黑,有扇落地窗,幽暗的光从外面透进来?,不足以用作照明。
宋槐被他撑在窗户一侧的储物柜上,清晰感受着他的手由?下到上。
探索到最后,轻按,直接解开?了暗扣,顺势覆住单面柔软。
宋槐瞬间清醒不少,抬起手,想?去阻止,对他说:我今天不想?……
段朝泠另一只手延伸向下,触到一抹黏腻,低声问她:这就是你说的不想??
宋槐身体?发颤,碍于面子故意?反驳:即便这么对我的人不是你,我还是会?有感觉。
段朝泠没说话,猝不及防,突然间闯进,不留一丝余地。
没过多久便有了难耐的飘忽感。她自身过于熟悉他,甚至比她的言行要诚实得多。
宋槐牢牢抓住他的臂膀,咬住下唇,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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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不肯叫出声。
看出她在刻意?压抑自己,段朝泠冷笑一声,铆足技巧,亲眼?见证她如坠云端。
这过程持续许久,久到她忽上又忽下,一次又一次在水的漩涡里四处飘荡。
中途,脑中拉直的弦彻底断裂,宋槐顾不上别的,只想?和他一起共赴深渊。
她压住不自觉的低吟,将每个字词连成?一句完整的话,第一次主?动将藏在心里的疤痕摆到他面前?,“你和我做的时候……真的不会?想?起她吗?”
段朝泠看着她模糊的面部轮廓,不答反问:“你只管告诉我,为什么一直不信我和她没关系。”
“……这重要吗?”
“周楚宁的事不就是你这么多年的心结。”
有雪水疯狂砸在玻璃窗上,节奏极快,没有任何章法,和他的动作相对照。
宋槐实在被折腾狠了,只能缠住他的脖颈找寻平衡,眼?里化开?水雾。
段朝泠耐心告罄,又问了一遍原因,“说话。”
宋槐不肯回答,积攒的情绪像一根被拉到极限的弹簧,于顷刻间崩裂。
勉强分神,想?起高考后和他摊牌的那个晚上,她对他说:就算像她的话,也没关系的吧。
这几个月以来?,她做的所有决定全部以这句话为前?提。
她既矛盾又割裂,一边将自己的骄傲和自尊踩在脚下,一边去爱段朝泠,同时还要求他回报同等分量的爱。
何尝不想?结束这段将错就错的关系,让一切回到最开?始,彻底拨乱反正?。
宋槐放弃权衡和思考,仅凭直觉,断断续续地在他耳边说:“段朝泠,我不是她……我根本不希望你因为旁的什么原因才来?爱我。”
她眼?泪砸在他手背,一滴接着一滴。
段朝泠猛地顿住动作。
漫长的僵持里,他主?动放低姿态,俯身,吻她颤动的眼?睫,嗓音低哑:“我知道你不是她,也知道自己爱谁。”
“槐槐,从来?都知道。”
第54章
54/瀌瀌飞雪-
这场战争进行到深夜才算休止。
最?后一次,段朝泠坐在沙发上,扶着她的腰,让她直接跟自己接触,完全不留缝隙。
她太生涩,也太紧张,火热内壁一再收缩,烫得人头皮发麻。
宋槐大脑一片空白,暂时不去想刚刚他说过的话,全情投入其中。
结束时,她出了一身汗,打底衫松松垮垮地?挂在腰间,面料濡潮,几乎被洇透。
空气中残留一股浑浊气息,他的或是她的,分辨不出彼此。
宋槐没顾得上歇息,挣扎着从他腿上起来。右脚刚踮到地?面,腿一软,险些摔倒在地?,忙用手撑住靠背,勉强稳住了平衡。
段朝泠没帮忙,借着月光看她挪到沙发另一端,动作缓慢。
两人的呼吸频率由?急到缓,最?后彻底归于平静。
这期间,谁都没多说一句话。
半晌,宋槐动了动僵硬的手指,倾身点开落地?灯。
姜黄光晕垂直洒在脸上,一时不太适应,她眨了下眼睛,抽两张纸巾,简单将自己擦拭干净,又走到衣柜旁边,从里面翻出干净睡裙,旁若无人地?穿上。
做完这些,重新坐回去,开口,嗓音干涩,“……能给我支烟吗?”
段朝泠扫了她一眼,捡起被丢在地?毯上的外套,摸到口袋里的烟盒跟打火机。
递给她的同时,给自己点了一支。
宋槐接过来,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层烟圈,对他说:“在我八九岁的时候,我们见过一次,对吗?”
段朝泠夹烟的手不着痕迹地?往下一沉,“想起什么来了?”
宋槐没答话,只顾说自己的:“方阿姨刚开始住院那段时间,我去帮忙陪护,在医院碰见了当年接管我的福利院院长。她跟我说了很多以前的事,包括你曾经来过福利院,以我姑姑丈夫的名义想要?接走我,但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把我丢在了半途。你问?我为什么一直不信你和我姑姑没关系……事实摆在眼前,我只能让自己尽量不去想过往种种,但没法说服自己不去相信。”
说这些话时,她始终没去看他,盯着落地?窗外的雪景.
顿一下,又说:“原本我是打算将这件事彻底烂在肚子里的,不对任何人提起,尤其是对你。因为我觉得,旧事重提改变不了任何结果,不光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还?会让你再多一份愧疚……与其这样,不如就此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你前些年经常失眠,需要?靠外物?辅助入睡,就是因为这个对不对?虽然我时常看不透你,但自认为还?算了解你一些。说实话,我不觉得以你的人品会做出这事,中间一定有不得不这样做的原因,而我真的不希望为这所谓的‘不得不’,需要?你用后半辈子来弥补,甚至要?搭上自己的一桩婚姻。”
一支烟已经燃掉半截。
烟灰落在裙摆的位置,宋槐没理会,不等?他回应,涩然开口:“……然后,追溯到从前,我想告诉你这些年我是如何想的——”
“高考后的那个晚上,我说我喜欢你,同时也要?放弃你。当时没刻意跟你提到我姑姑,是因为我的自尊不允许,但放弃的原因的确跟她有关——我可以接受你们有过一段刻苦铭心的共同回忆,也可以默默接受自己像她,毕竟这是事实,让我真正?无法接受的是,相像这个点是由?你亲自讲出来的。为你的这句话,我一个人难过了很久,甚至不知?道要?怎样才能消化掉由?此生出的阴暗心理……我那时真的很嫉妒我姑姑。她得到了所有我想要?的。”
“今年年初我从江城回来,没过多久,我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像变了一种味道……一切进展得太快了,我其实很懵,但又想不顾一切地?赶紧抓住你。过后我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因为你知?道我这些年还?没忘掉你,不忍看我这么痛苦,才施舍似的给予回应。我们发生关系第二天,你把两本房产证拿到我面前,我当时觉得这样的自己很不堪,一边和你做.爱,一边承着你和她的厚待……还?有更?重要?一点是,从小到大你没骗过我,为了让我心里舒服些,对我说出你和她没在一起过这样的谎话。越是看你这样,我心里越不好受。”
说到最?后,音量越来越小,几乎趋近于无。
段朝泠胡乱掐掉烟,伸出手,触碰她颈侧的皮肤,感知?到的只有由?内向?外散发出的刺骨凉意。
他喉结上下滚动,嗓音哑得难受,“槐槐,那些都不是谎话。”
宋槐一动不动,低声说:“其实选择跟你在一起的那刻起,我就已经不在意她的存在了,只是突然遇见了陈院长,她说的那些话像是浇了一盆冷水。段朝泠,我不能因为我的自私捆绑你一辈子,也不能一直沉迷在看似甜蜜的幻象里……只是那段时间实在不舍得太快跟你分开,一直逃避着不愿面对,导致拖延到现在……这点是我自己的问?题,该跟你说声对不起的。”
死寂一样的默不作声,就快将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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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信念压垮。
段朝泠稍微施力,轻轻掰过她的脑袋,让她和自己对视,语气认真:“你没做错什么,无需跟我道歉。”
宋槐没应声,僵硬地?眨了眨眼,眼底泛着绝对的空洞。
“过往对你的好从来不是施舍。”段朝泠说,“赠你房产这事是我考虑不周。原本打算以此为节点,尽快跟以前做个了断,忽略了你的感受,抱歉。”
宋槐无力地?喊他:“段朝泠,你其实不用以这样的方式来安慰我的。”
段朝泠不准备止住话题,继续说:“我不是在安慰你,是在阐述事实。至于当年的事,我的确有意隐瞒。”
“……隐瞒什么。”
“周楚宁的爱人另有其人,去福利院把你接走的也不是我。”
从没想过聊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宋槐直接愣住。
“无论过程如何,结局都已经酿成,既然你已经不记得了,我不认为再让你知?晓这些能有什么好处,只会对你造成二次伤害。这是我一直没告诉你真相的原因。”段朝泠说,“没料到你会从别处得知?这件事。如果早知?今日?,我不会选择瞒你。”
“陈院长说,来接我那人随身携带的烟盒样式很少见,就是你以前常抽的那品牌。”
“槐槐,我不否认周楚宁对我来说有重要?意义,但这不是男女之?间的感情。我和她之?外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他们都是我的挚交,对我而言同等?重要?。我们三个抽的是一个牌子的烟。”
宋槐不再说话了。
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心乱如麻。
所以她一直以来的执念究竟是在针对谁,突然不得而知?。
感觉到她的体温逐渐回暖,段朝泠低声问?她:“知?道了这些,还?要?执意跟我分开么。”
宋槐垂下眼帘,避开他的视线,无故反问?一句:“事已至此,我真的还?有搬过去跟你同住的必要?吗?”
段朝泠目光紧锁住她,等?她把话说完。
“就算这些事在今天已经讲开了,可是,你觉得我们真的合适吗?坦白讲,你的游刃有余让我压力很大,我时常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跟你没法达到共振,我们能相处得顺风顺水,无非是因为你在刻意迁就我。那以后呢,有朝一日?你对我没了耐心,我们又该怎么办……这样下去真的有意思吗?”
段朝泠说:“跟我在一起就让你这么痛苦。”
宋槐缓慢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最?近真的很累,身心疲惫。不光是因为我姑姑的事,还?因为很多细枝末节的,被我们忽略掉的矛盾。”
她眼角的泪痕早就被晾干,脸色尚处在潮红没完全消褪的余韵里,唇色却白得像张纸。
整个人呆坐在那里,心脏仿佛被掏空,和一个破碎躯壳没有任何区别。
走到如今这地?步,他的解释或坦白似乎起不到太多宽慰作用,延伸的疤痕越阔越大,暂难排解,需要?时间来疗愈。
到底还?是囫囵吞枣的后遗症在作祟。
段朝泠捋顺她的一头长发,“你应该知?道,你要?的结果不一定是我想给的。”
听到这话,宋槐终于抬起头,轻声说:“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说你爱我,这里面真的没有一丁点的愧疚和自责吗?”
段朝泠没作声,留给她的是无止境的静默。
明明他什么都没说,她却什么都明白了。
是了,他从不会对她说谎。
宋槐移开他的手,自顾自起身,拖着脚步来到门口。
打开门,背对着他,平静说:“我是很爱你,但我也可以把对你的爱藏在心里,永远不对外宣布。如果这份爱不够纯粹,我宁愿不要?。叔叔,我们放过彼此吧,求你。”
上次谈分开,她或许没这么绝对,也没勇气主?动提及这些往事。
这次不一样。她如数相告,又敞开门,安静等?他离开,不作分毫留恋。
段朝泠看着她纤瘦的背影,无故想起多年前的一件旧事。
那时他给宋丙辉夫妻一笔遣散费,她无意间得知?,觉得不妥,有意疏远,小小年纪就能做到好几个月没理他,执拗得过分。
怎么会不清楚。
他一手养大的小姑娘有多心软就有多心狠。
段朝泠将烟盒和打火机放到茶几上,留给她,拿起外套准备离开。
路过她身边时,哑声说:“蒋阑周不适合你。即便你最?终不选择我,也不该是他。”
宋槐眼睫颤动两下,“这就不牢叔叔费心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处理好。”
等?段朝泠离开后,宋槐关上门,靠着墙面站了许久。
屋里满是他的气息,如何也挥发不掉。
她踉跄着走到落地?窗旁边,握住把手,向?下一拉,将窗户完全打开。
冷风混着霜雪的寒气扑面而来,吹得人皮肤冰凉,险些失去知?觉。
雪天的缘故,又是深夜,十字路口的人和车辆都少得可怜。
没过多久,熟悉的车牌号闯进视线范围内。
段朝泠的车过了一个红绿灯,匀速驶离,最?终逐渐消失在拐角处。
尾灯模糊,完全看不见踪影和轨迹。
宋槐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过了几分钟,移开视线,转头去翻一旁的储物?柜,从里面拿出糖罐。
撕开包装,将一颗桔子味硬糖放进嘴里。
糖纸被风一吹,直接飘到窗户边框。
她顺势往外看。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建筑被一抹白覆盖,景致单一又乏味,并不耐看。
她曾见过十月江南的一场瀌瀌飞雪。
在这之?后,看过的无数场雪景不过只是稍作点缀,没有任何意义。
好像,此后的每年冬天都不能再和段朝泠一起看雪了。
她的记忆永远留在了生日?那天清晨。
梨花满堂,雪水布霜,落地?即融化。
第55章
55/到底意难平-
元旦前,宋槐跟段朝泠又见了一面。公司附近那套公寓被正式过户到她名下。
至于周楚宁的遗产,她没打算要,只托他找人定期去那边打理,等她闲下来会亲自过去看看,也算是尽一尽对?姑姑的孝心。
临别前,段朝泠给了她一张卡,里面余额未知,但不会是小数目。
宋槐想了想,还是收下了——就当作是笔分手费,这样彼此都能好受些。
元旦当日?,宋槐没回静明园那边赴宴,跟陈平霖和段向松打了个视频通话以示问候,顺便?托人?给他们送去前阵子在古玩街淘到的两幅字画。
当晚陈静如打来电话,同她简单聊了两句日?常,无意间?提起,段朝泠今天也没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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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槐心里莫名?有些酸涩,面上却?没声张,悄然?转移了话题。
浑浑噩噩的一周就这样过去。
周末,宋槐没加班,单独腾出一天时间?去参加婚礼——毛佳夷结婚了。
两个多月前,毛佳夷微信上发来一张电子喜帖,邀请她来当伴娘。那段时间?正是她最忙的时候,这个忙自然?没能帮上,伴娘人?选便?另定了他人?。
到酒店时,距离婚礼开场还有不到一个小时。
宋槐在前台登完记,被工作人?员领到化妆室,单独去见今天的主角。
里面没什么人?,毛佳夷刚换完衣服,这会正跟两个化妆师闲聊,见宋槐敲门进来,笑说:“槐槐,你来啦。”
宋槐将礼盒和花束放到桌上,弯腰,浅浅跟她拥抱一下,“新婚快乐。”
等化妆师离开以后,毛佳夷说:“这婚结得有些匆忙,也没来得及准备婚前派对?什么的,不然?一定拉着你畅聊一整夜。”
宋槐无奈笑说:“你还知道?结得匆忙,和闪婚没什么区别了——真的决定好了吗?”
“家里给选的人?,知根知底。接触了一段时间?,感觉各方面条件都不错,性格也合得来,与其一直拖着不如直接速战速决。”毛佳夷笑说,“其实闪婚没什么不好的,有时候太瞻前顾后反而会错失良缘。”
宋槐表示认同,认真说道?:“真心希望你能幸福。”
“我会的。倒是你,准备什么时候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
“我不是很急,等一桩命定缘分。”
“再等都快奔三啦,你不急我都替你急得慌。”
宋槐笑出声,“哪有,还早呢。”
寒暄了几句,毛佳夷收敛笑意,忽然?问:“……他今天会来吗?”
知道?“他”指的是许歧,宋槐笃定地回答:“会的。”
“他是不是跟你说了?”
宋槐摇头,“我们好长时间?没联系过了,不过我相信他一定会来的。”
“为?什么……”
“退一步讲,毛毛,你和他是同窗。外面坐着很多我们的高中同学,他也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毛佳夷叹了口气,“是啊,虽然?我早就放下了,但只要提到他,不免还是有点儿紧张。”
宋槐安慰她,“我理解的。”
正说着话,房门再次被敲开。
许歧风尘仆仆地出现在门外,手里拎着给毛佳夷的贺礼。
有段时间?没见,他比之前消瘦了些,脸色有些苍白?,应该是近期熬夜所致。
许歧扫了站在一旁的宋槐一眼?,视线越过她,看向毛佳夷,道?出两句祝福的话。
毛佳夷莫名?红了眼?眶,逐句回应他的祝福,脸上始终挂着滴水不漏的微笑。
宋槐低头瞧着毛佳夷的表情,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于她而言,高中时期的那段暗恋彻底成为?过去式。
没有谁能一直等谁,也许爱而不得才是常态。
人?总要跟过往的自己和解,整顿好身心,倾情去爱下一个人?。
在化妆室没待太久,工作人?员过来提醒毛佳夷,说时间?差不多了,需要提前准备候场事宜。
宋槐和许歧先行一步,来到酒店大堂,寻个靠角落的位置落座。
知道?他有洁癖,对?吃穿用?度有不少讲究,宋槐朝不远处穿白?色工作服的服务生?摆了摆手,麻烦他问后厨要一壶热水,准备用?来烫一下餐具,简单消一遍毒。
大概清楚她要做什么,许歧说:“你不用?特?意帮我做这些。”
“举手之劳,想到了就直接做了。”宋槐不打算同他纠结这个,直接转移了话题,“方阿姨身体还好吗?”
“没什么好不好的,能维持一天是一天。说实话,如今我既希望那天晚些到来,又希望她能尽早摆脱这种非常人?能及的痛苦。”
宋槐看着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样安慰才算合适,最终只说了句:“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可以跟我讲。未来一段时间?我应该会很空,能帮你分担很多额外的事。你也可以趁这个机会好好陪陪方阿姨。”
许歧微微一顿,“可能真有件事需要你的帮助。”
“你尽管说。”
“现在还没到那种地步,到时候再定。”
宋槐点点头,“那你随时喊我。”-
参加完婚礼,又过了大概小半个月。
这期间?,北城接连下了两场大雪,雾凇凝枝,白?茫茫一片,也算是瑞雪兆丰年。
做完展厅这边的收尾工作,宋槐直接跟陈曼递交了离职申请。
得知她要辞职,陈曼明显讶异得不行,问她原因。
宋槐没答得太明了,只简单概括成一句:这行工作节奏实在太快了,强度也高,精神长时间?处于紧绷状态,有些累,想休息一段时间?。
这话倒的确不假,只是还有一部分原因没法宣之于口——她不能一辈子活在段朝泠的羽翼保护下,总要自己出去闯荡一番。
跟在陈曼身边的确能学到不少东西,同样的,因陈曼知晓她和段朝泠的关系,即便?只是无意,还是会受到这一层面的掣肘。
她实在不想这样,也不愿再给段朝泠添任何潜在的麻烦。
听她说完,陈曼没当场给予回应,只告诉她,晚几天再给她答复。
宋槐应声称好,回去边工作边等消息。
说是几天,实际并没让她等太久。
隔日?,陈曼批了她的离职申请,通过员工内部app移交给人?事部,正式开始走流程。
她在公司待的时间?不算特?别长,但手握几个重要项目,光是交接就需要花费一到两个月。
陈曼的意思是,交接这种事费力不讨好,不如从一而终,等把手头上的工作做完再离开也不迟。
宋槐没犹豫,直接答应下来。
手头这些项目里,属段朝泠公司的最为?重要。
原打算以能力浅薄为?由移交给旁人?,没得到陈曼的应允,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做下去,隔一段时间?就要去科技园那边跟段朝泠手底下的负责人?对?接。
每次身临其境,总会想起之前那次交流会,段朝泠突然?出现在现场,坐在主位上,一言不发地同她对?视,目光流转,难以言喻的暧昧掺杂其中。
故地重游,如今再回忆起来,不免生?出一种空落落的失重感。
到底还是意难平。
周五下午,宋槐抽空又去了趟科技园。
跟对?接人?商讨完展陈大纲的编制,简单拟定了初步意向方案,从十二楼的会客厅离开。
乘电梯下到一楼,还没绕过前台,余光注意到彭宁从不远处的专梯里走出来。
看到他人?时,心中已有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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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段朝泠随后出了电梯。
宋槐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短暂权衡,还是将身体完全转过去,背对?电梯口,找个借口跟前台简单交流两句,准备等他们离开再出门。
过了三五分钟,觉得安全了,挪着沉重的步伐,绕过旋转门,走出去。
没想到彭宁会候在几米开外的位置,手里拎着一把黑色雨伞。
见她出来了,彭宁抬腿靠近,将黑伞递给她,礼貌笑说:“这会儿已经开始下雪了,天气预报上面显示的是场暴雪。段总让我来给你送把伞,顺便?嘱咐一句:早些回去,当心感冒。”
宋槐微顿,犹豫一下,还是伸手接了过来,“替我谢谢他。”
彭宁说:“段总还说了,无需言谢,出于其他立场,他也不会坐视不理。”
目送彭宁离开,宋槐看着他上了那辆停在马路对?面的车。
紧跟着,引擎被启动,车子匀速驶离,不作一丝停留。
宋槐收回视线,没选择撑伞,转身往相反方向走。
雪势渐大,雪花呈柳絮状落在肩上,有些顺着领口钻进脖颈,凉得人?心脏骤疼,很快变得麻木。
段朝泠的意思她怎么会不明白?。
——他终是选择尊重她的决定,应下了那晚她的那声“叔叔”,主动退回原来的位置。
他依旧会关心她,也仍是她的后盾。
一切以那声称呼为?前提。
此后,他是她的长辈,也只会是她的长辈-
临近除夕,薛初琦提前订好了回江城的机票,年假前一天晚上,拉着宋槐出门逛街,打算买些礼物带回家。
两人?先去吃了顿日?料,之后驱车赶往二环以里的一条商业街,那附近有家老字号玉器店,雕刻出来的物件和首饰可堪精益求精,价格不菲,且一品难求。
这家店铺主打定制类,鲜少贩售成品,只偶尔漏出一到两件,入手要看时机,主打一个随缘。
薛初琦原本只准备过去碰碰运气,没想到恰巧碰到周年庆,橱窗里摆着十几件成品,款式新颖,品相不乏上等。
这个点店里客流量不大,但还是有不少人?站在橱窗旁边细心挑选,只待付款。
宋槐兴致不太高,闲逛一圈,随意抬了抬眼?,看到不远处的榉木橱柜里单独摆放一条白?奇楠吊坠,顿一下,凑近去瞧——细致入微的雕刻工艺,栩栩如生?,吊坠表面镶嵌一颗成色极佳的蜜蜡转珠。入木三分,精致得像个艺术品。
几乎是一眼?钟情。
原打算去问老板如何购买,扫到右下角标着“非卖品”的那张立牌,只得放弃这个念头。
薛初琦这时走过来,顺着她的视线瞧过去,“槐槐,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宋槐敛回目光,“选好要买什么了吗?”
“差不多了。定了两样,你帮我再挑挑,选出一样来,不然?我钱包受不住。”
宋槐笑着说“好”。
反复对?比过后,宋槐帮她选了条谷纹玉璧的翡翠平安扣,想着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回去,又给自己挑了一对?镂花松石的平安符挂坠。
去前台付款时,老板含笑叫她们稍等片刻,按照惯例要了两人?的出生?年月,说是买卖求缘,但求一期一会一配对?,无缘则婉拒出售。
宋槐觉得这样的售卖方式很有意思,坐在实木做的高脚凳上,隔一道?纱帘,托腮瞧着老板执起毛笔,沾了些墨水,在玉扣纸上勾勒两笔。
提笔写完,老板侧过身,同店员耳语一句。
店员会意,翻出一个丝绒盒,径自走到橱柜旁,打开柜门,将那条白?奇楠吊坠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直接装进盒子里。
不一会,老板将打包好的四个盒子一同拿给她们,笑说:“久等。难得遇见有缘人?,今日?店庆,各自赠一枚吊坠,祝二位朝暮舒愉。”
宋槐微微怔住,无端觉得心慌,下意识环视四周,没看到预想中的熟悉身影,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正要开口问些什么,听见薛初琦说:“那就谢谢您了。您算一下账,我们这就付款。”
话题被动终止,她也就没问出口。
结完账,从店里出来,两人?并肩往对?面的停车位走。
宋槐走得很慢,没由来地问一句:“初初,你相信缘分吗?”
“信啊,刚刚不就是很好的证明?”薛初琦转头看她,笑说,“早前在江城的时候就听说过这家店,没想到老板还真是个奇人?,瞧模样也就四十上下吧?感觉超脱世俗得很,好像根本不在乎利益,待客只求一个‘缘’字。”
宋槐勉强笑笑,欲言又止,终究没多言。
她从不信缘分一说。比起缘来缘去,或许更相信幸运出自人?为?。
转念又觉得人?为?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毕竟巧合是小概率事件,北城又这么大,能在同一时间?碰见,实属难得。
明知不可能,还是忍不住去猜测,用?主观去臆断——如果刚刚段朝泠也在店里,如果是他,她又该怎么办。
虽然?只是如果,但还是有种极度的恐慌感。
和他的交集盘根错乱,像解不开的死结,如何也捋不顺。
宋槐长长呼出一口气,看着气体凝结成白?雾,向上聚拢,渐渐隐匿于夜色。
一段插曲,倒让人?成了惊弓之鸟。
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彻底同这段感情告别,希望再提起时可以完全不痛不痒。
可如果真能轻易忘记,那他也就不是段朝泠了。
轻描淡写不能足够,他是她人?生?中烘云托月的着墨点。
从此以后遇见的每个人?都将黯淡无光。
第56章
56/他的槐槐-
段朝泠这段时间过得谈不上坏,但也绝对论不?出有多好。
以往工作和生活再棘手,摸清思路总会解决,这次的事千难万阻,完全没有脱离困境的蛛丝马迹可寻。
如今他有意放她离开,同时也承认,心里就此像缺失一块,空落落的,做事不?乏意兴阑珊。
他并非如她?所说的那样永远游刃有余。
元旦那日没回去?探望老爷子,说到底还是不?想?给她?找不?自?在。
两人走到这地步,见或不?见都是为难。他不?希望看到她?再次陷入两难的境地,与其这样,不?如尽量避免相见。
元旦过后?,陈曼给他打了通电话,特意告知宋槐辞职一事,旁敲侧击地来询问他的意见。
段朝泠只说了言简意赅的一句:这是你们公司的人事任免,我不?会插手。
陈曼心里了然,简单问候两句,径自?挂了电话。
这件看似寻常的小事就这样匆匆过去?,完全不?留痕迹。
只有段朝泠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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