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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伦斯说的那些话,在凯英的心里久久挥散不去。
于是第二天,他不知不觉间就站在了约伦斯家门口。
他想看看冬歉。
他不想任由自己的心再这样混乱下去了。
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做出了断。
他必须弄清楚,冬歉到底在想些什么。
凯英深吸一口气,迟疑了一瞬,终于敲响了门。
约伦斯打开门,似乎没有想到门外站着的是凯英,微微愣了愣神。
他本能地不想让他进来。
但是他想到冬歉昨天看见凯英时那落寞的样子,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或许,冬歉是想要跟凯英好好聊一聊的。
只是迫于两个人的立场不同,所以纵然再想见,也会克制自己。
但现在是凯英主动想见冬歉,黎明知道以后也不会怪罪。
这么想着,虽然不甘心,但约伦斯还是不情不愿地给他打开了门。
他一直沉着脸色,看着凯英进来,一言不发。
凯英上楼之前,约伦斯定定地看着他,嘱咐着:“他现在身体不好。”
“不可以对他做任何粗暴的事,凯英,我盯着你呢。”
凯英微微蹙了蹙眉。
冬歉身体不好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为什么就连这种事,都需要别人来告诉他。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居然成了最不了解冬歉的人。
心情莫名有些不爽。
但现在也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
在约伦斯的注视下,凯英缓缓上楼。
每走一步,他的心情都忐忑几分。
之前几次跟冬歉的见面都不欢而散。
那么这次呢?
这次也会像以前那样,只整下冷冰冰的血腥味吗?
不过,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就见一见吧。
不然,他还是会一直活在内心的挣扎里。
凯英来到了冬歉的门前,轻轻叩响了房门。
里面安静了很久,才传来了一阵软绵绵的脚步声。
冬歉将门打开,发丝凌乱,衬衫的领子也没有整理好,眉宇里还稍稍待了点疲倦。
最近的他格外嗜睡,昨晚明明睡得足够早,但是到了早上还是难以清醒,如果没有人敲门,他恐怕还会沉睡更久。
梦里也不算安稳。
在梦里,他满身的责任,总是马不停蹄的忙来忙去。
一场梦做的比清醒的时候还累。
看到门外站着凯英的那一瞬间,冬歉微微睁大了眼眸。
他怎么会过来?
冬歉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是看错了。
凯英目光复杂地看着冬歉这副模样:“你一直算了。”
以前冬歉有着自律到严苛的作息,他对别人要求的严格,对自己则更是苛刻。
印象中,冬歉从来没有过像现在这样睡过头的情形。
可是,他一直那么努力的原因,仔细想来竟都是为了自己。
被约伦斯提醒了凯英才发现,冬歉确实比以往瘦了很多,脸色也很苍白,浑身仿佛沉淀着化不开的疲惫,没有了往日的那些精气神。
为什么会这样?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空气一时之间无比静谧。
冬歉按捺不住,适时打破这过分安静的氛围:“你来做什么?”
他的声音清清冷冷的。
虽然冬歉以前的语气也是这样,像是客观公正的秤砣,但是面对自己的时候,他的语气听起来会更加害羞柔软一些。
现在,这份特殊感似乎也随着那次的变故一同消散了。
凯英抿了抿唇,下意识地放轻了声音:“我来是想找你聊聊。”
冬歉现在的身体状况看起来实在不算好。
无论是谁站在他的面前恐怕都会这样,下意识地放轻声音。
他知道,冬歉现在排斥他。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说上一句话了。
他忐忑地等待着冬歉下一句的反应。
会将自己赶走吗?
还是会说出别的伤人的话?
可是这次,冬歉只是倚在门框上,面上神色淡然,无波无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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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洋洋的,像是懒得炸毛的猫一般。
“既然如此,那就进来吧。”
凯英的心脏猛的一跳。
他居然就这么毫无防备的让自己进来了。
冬歉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了进去。
凯英抿了抿唇,也跟着进去了。
这里的陈设和冬歉以前住的地方大差不差,或许是约伦斯特意安排的。
他不想让冬歉在这里有太多的陌生感。
这么细致的安排,想让人看不出他对冬歉的心思都难。
冬歉这么聪明,不知道能不能看透。
另一边,冬歉已经来到了桌前,给自己泡了一杯清茶。
比起黎明这些人喜欢的咖啡和奶制品,冬歉总是对清香的茶叶更加情有独钟。
清苦,干净就像冬歉这个人一样。
这么漫长的时光过去了,他原本以为冬歉已经被阿塔尔给塑造成了另一个样子,但是现在看起来,他似乎还跟以前一样,什么都没有变。
冬歉给凯英倒了一杯茶,推在他的面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或许是因为死亡在不远的将来就会来临,冬歉也渐渐的变得温和起来。
冬歉:【根据原剧情里的人设,冬歉在生命结束前的那段时间里,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能好好地跟凯英聊一聊。】
系统:【你在成全他吗?】
冬歉:【不,我只是想给我自己加加人设分。】
冬歉端起了茶盏,雾气将他干净的眸子染上了一层朦胧。
杯子并不是很重,但是凯英注意到,冬歉的手指正轻轻发抖。
这显然不是什么好的预兆。
凯英的心里没来由的涌起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杯子从冬歉的手中滑落,兵荒马乱中,滚烫的茶水溅在冬歉的手背上,很快烫红了一大片的皮肤。
冬歉木然地看着自己的手,反应慢了半拍,好像对痛觉不是很敏感一样。
“冬歉你怎么样?”
凯英迅速拿手帕将冬歉的手包了起来,擦干净上面还发着烫的茶水。
“没事。”,冬歉淡淡道,“小伤。”
凯英看向冬歉,手帕被他下意识地攥紧。
他的心里很不安。
这样的冬歉让他很不安。
就好像无论什么样的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他都不会去在乎一般。
“冬歉,痛了就要说,不用忍着你也没必要忍着。”
凯英温声道:“这不是什么值得羞愧的事。”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冬歉说这些。
只是他不想再看到冬歉这副模样了。
像一个麻木的人偶,没有情绪起伏,平静到一潭死水。
甚至有一种,将死之人一般的从容。
他不想见冬歉这样。
印象中的冬歉是健康的,生机勃勃的,是可以毫不犹豫地挡在所有人的前面,耀眼夺目的。
冬歉对于他的话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淡淡道:“我已经习惯了。”
习惯?
习惯了什么?
凯英的心脏微紧。
冬歉的目光瞥向窗外,缓缓开口:“以前我被黎明派出去和其他血猎的家族谈判的时候,也并非总是那么顺利,常常遇到一些难缠的人。”
“虽然以我的能力可以完美地将他们劝动,让他们愿意和黎明合作,但是在正式答应之前,他们总是会对我提一些小要求。”
“只要达成他们的小要求就能促成合作,这对我来说确实是不错的买卖,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也不是什么难实现的要求,不过就是陪公爵家的小姐喝喝茶,陪贵族家是少爷们练练剑。”
“他们对黎明有不满,又没有办法拒绝黎明给出的条件,但这份不满却能借机发泄在我的身上。”
冬歉淡然笑道:“比这更烫的茶水我都试过,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说的轻松,可这被平淡的语气盖过的过去,那样刺耳,让凯英的喉咙微微发紧。
凡事大规模的狩猎行动,黎明总是要跟其他家族的血猎合作才能最大程度的保证成功率,同时还可以降低黎明的牺牲者数量。
记忆中,他在跟别的血猎合作的时候,曾经有人半开玩笑的对他说:“你们黎明派来的人还真好用,可以给小姐们当玩具,也能给少爷们当沙包。”
凯英当时并没有理解他们的意思。
与血族的斗争险象环生,凯英很快就将这种小事抛之脑海。
现在,他终于回想起来了这句话,也明白了那个人口中的玩具和沙包究竟指的是谁。
凯英的喉咙像是忽然被什么人攥住了一般,有些呼吸不过来。
冬歉面前的茶杯因为刚刚的意外,水全撒了。
他也没有再给自己倒茶。
好像这样就能掩饰自己现在连一杯茶都端不稳的尴尬。
凯英的心里很不好受。
他正想说点什么,冬歉却毫无预兆地将话题转向了别处:“我离开之后,黎明是不是很少接到其他家族的外援?”
凯英顿了顿,抬起眼眸道:“有卡南的家族”
“只是这样还不够。”,冬歉看向他,“黎明需要新鲜的血液,仅仅凭借你们,还不是Sevetia的对手。”,冬歉说道。
那一刻,凯英想起眼前这个人已经被是阿塔尔给驯服过的人。
凯英放在桌下的手缓缓攥紧:“你这是在代替Sevetia在向黎明示威?”
“不。”,冬歉平静地看向他,“我只是以黎明前说客的身份提醒你,要注意当下的危机。”
“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冬歉道:“我以前的房间里,应该留下了我做的一些笔记,里面详细的介绍了每一个家族最迫切得到的利益,以及他们的脾性和弱点,照着这个方向研究下去,就算是再笨的人,应该很快就能做到我当时的程度,甚至,超越我。”
“毕竟我,也算不上聪明。”
“就算我不在了,你看看这些笔记,也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他事无巨细,听起来就像是什么遗言。
凯英忽然没来由的一阵心慌:“你不在了是什么意思?”
冬歉轻笑一声,没有回答,略过了这个话题。
冬歉抬起眼眸看向他,“你来这里找我,有什么事吗?”
凯英想起来了他来这里的缘由。
他想知道,冬歉现在是不是还有那么一点点在乎他。
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他来说很重要。
可是,骄傲又不允许他直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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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一直堵在他的胸口,让他心慌意乱。
倘若一直这样,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戳破的话,他恐怕会一直这样,像疯子一般,一遍遍地质问自己。
于是,他几乎是别扭地,试探性地问:“卡南跟我的订婚宴你有什么建议吗?”
他始终观察着冬歉的表情。
他想从中看见一点点不舍,以此证明他对自己还有一点点感觉。
如果有的话
他一定他一定
冬歉缓缓敛下眼帘,脸上并没有明显的表情变化。
好像对凯英即将跟别人订婚的这件事毫无感触。
他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道:“卡南来自普拉利亚,除了绣球花之外,他应该还会喜欢太阳花,我听说他嗜甜,订婚宴当天,最好准备一个缀满甜浆果的蛋糕,他应该会喜欢。”
“订婚宴当天,普拉利亚的人也会来,到场的人势必很多,你要做好迎接工作和住宿安排,黎明在南庭那边我记得有很多闲置的地方,贵客安置在那里最合适不过。”
“客人越多的时候越容易出乱子,人手安排足倒是其次,每个人的分工一定要清晰,这样才不会忙中出错。”
“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安排,有很多细节需要考虑,你自己也要多放在心上,卡南身份尊贵,和他的订婚宴毕竟不是什么小事,事关黎明的面子,也事关你的前程。”
冬歉事无巨细的同他交代着什么。
他垂下眼帘:“最后,还是要祝你订婚快乐。”
凯英的眼睛微微睁大:“你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吗?”
冬歉看向他,反问道:“为什么要介意?”
“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你和我,都应该开始新的生活,不是吗?”
说完这句话,他站起身来,语气若无其事道:“桌布脏了,我去换一个新的来。”
冬歉从凯英的身旁经过,漂亮的脸上显出几分病态的苍白,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藏着股看不透的情绪。
这寥寥几步,他走的迟缓无力,明明是个活生生的人,此刻却像是一具没有生机的,苍白的骨架。
好像随便一缕阳光都能压垮他。
手还没有触碰到柜子,他的身体忽然毫无预兆地倒了下去。
黑色的长发散落在地上,少年苍白如纸,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所有的力气和思想,变成了脆弱的空壳。
那一刻,凯英浑身紧绷,心跳仿佛在胸膛中戛然而止。
大脑一瞬间陷入空白,他抖着手将少年扶在怀里,脸色煞白,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夹杂着难以言述的恐慌:
“冬歉?!”
第93章 贪生怕死的美人血仆
黎明族长知道冬歉晕倒的消息之后,立即派来了黎明的第一圣手帮冬歉进行诊治。
圣手左右检查一番,脸上露出的表情十分为难。
他从冬歉的身上找不到一处伤口,体内的脏器也没什么问题,只是气脉紊乱,好像整具身体都被掏空一般。
这实在是太诡异了,他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棘手的病人。
这样的病人,你能明显感觉到他的生命正在一点点的流逝,却找不到任何的原因,只能无措地看着他慢慢消亡,却无能为力。
圣手的心沉了下去。
族长下的死命令是,要不惜代价的护住冬歉的性命,无论如何,都要让他活过下个月。
听族长的意思,他似乎对于冬歉的身体恶化的事情毫不意外。
他也并非真的在乎冬歉的性命,只是费尽心思的想要暂时保住他罢了。
这显然是十分矛盾的。
为什么要活过下个月呢?
如果没有撑到下个月,又会发生什么呢?
圣手为冬歉诊治的同时,凯英正焦急地等待着。
看着躺在床上的冬歉,苍白的像一道没有生机的影子,他的眼睛都急红了,“冬歉现在怎么样了?”
圣手沉默一会,缓缓道:“这位的病症我也束手无策。”
凯英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攥紧。
冬歉的身体究竟已经糟糕到了怎样的程度,居然能让黎明第一圣手都没有办法。
他沉声道:“你说束手无策,是什么意思?”
圣手:“血猎长,是字面意识。”
凯英猛地揪起圣手的衣领,愤怒道:“黎明花那么大力气为你提供药材和医书,你仅仅只是在这里诊断了一会就说自己束手无策?”
他寒声道:“你不觉得自己很无能吗?”
圣手轻咳一声:“血猎长,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我也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冬歉阁下来到黎明之后一直都好好的,连族长都未曾伤害过他,可为什么你去了一趟后,他就变成了这样?”
凯英愣住了。
他缓缓松开了手。
他跟冬歉说了什么?
思绪渐渐回笼。
他问冬歉,他对自己跟卡南的订婚宴有什么建议。
可是当时,冬歉看起来明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还事无巨细地同他讲了订婚宴那天的注意事项,叮嘱他不要忙中出错。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反对。
可是他晕倒了。
他怎么会没有主要到他愈发苍白的脸色,以及那维持的愈发勉强的笑容。
冬歉最喜欢逞强了。
明明受伤了,却总是强撑着说不痛。
明明想哭了,却总要若无其事地背过身去,忍住肩膀的颤抖。
他那时候,为什么要起身换桌布呢。
是不是,又想藏着什么快要忍不住的情绪?
为什么他之前从来没有注意到?
圣手看着凯英这副样子,心里也隐隐有些鄙夷。
他一直跟在族长身边,自然是知道当初冬歉为什么会被血族给俘虏走。
无论如何,他当初都是为了保护凯英而牺牲自己,纵然有错也不必太过苛责,细数过来,冬歉加入血族之后,从来没有惹出过什么祸端,也从来没有残害过黎明的人。
每次与冬歉对上的时候,黎明都几乎没有任何伤亡。
这些细节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这些天来,冬歉待在黎明都好好的,可为何凯英仅仅只是来拜访一次,就将冬歉给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一直以来,不都是好好的么?
冬歉以前也常常受伤,伤的太重的时候,圣手有时候也会破例替他瞧瞧。
他知道冬歉是一个温柔腼腆的人。
擦药被弄疼了不会说,治疗完后会温吞地说一声谢谢。
他大部分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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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来源于凯英。
他说,他是凯英的盾。
一直以来,他都带着这种自我牺牲的觉悟留在凯英的身边。
为什么就一次做错了,他就万劫不复了呢。
所有人都可以觉得冬歉背叛了黎明,但是凯英他凭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谁不想一直好好活在阳光下?
谁喜欢从此同自己所熟悉的一切沦为陌路?
虽然他不知道凯英对冬歉做了什么,但是他们就坐在一起纯聊天就把人家变成了这样,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相信的。
于是,圣手面对凯英的时候,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语气。
他对凯英道:“在冬歉的情况稳定下来之前,还是请你在外面等候一段时间。”
凯英问:“你是什么意思?”
圣手微微颔首,波澜不惊道:“病人现在需要一个安静的修养环境,不能接受外界的刺激。”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的身体已经经不起任何摧残了。”
“摧残?”,凯英的语气不知不觉带了点愠怒:“你是说,我摧残他?”
圣手敛下眼帘:“我并非这个意思。”
“只是族长已经交代下来,冬歉的命,非常非常重要。”
凯英愣住了。
他知道冬歉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将自己从太阳刑的判决中拯救了出来,但是他不知道,父亲居然会认为冬歉的命十分重要。
他是如何说动了他的父亲?
要知道,从很早以前开始,他的父亲就不是很喜欢他。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卡南从外面走了进来。
屋里的气氛并不算好,卡南进来之后淡淡地瞥了眼床上的身影:“他怎么了?”
圣手又跟他解释了一遍:“不好诊断,但是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很虚弱,需要静养,还请两位暂时出去等候片刻。”
卡南狐疑道:“查不出问题?”
他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冬歉,微嘲道:“不会是装的吧。”
说完他就走了过去,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拽起了冬歉的手腕。
冬歉就顺着他的动作,滚落在了地上。
没有挣扎,没有反抗,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像是一具空壳,察觉不到痛一般,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这个时候的他看起来,真的像一个没有生机,任人摆弄的木偶。
卡南僵硬在原地。
凯英反应过来,厉声道:“你在做什么?”
卡南似乎也没想到冬歉会这样,他紧张道:“我不知道他会这样,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卡南,你先出去。”,凯英将冬歉扶起来,嗓音是从未有过的冰冷。
冬歉的脊背单薄,他低垂着脑袋,发丝顺着肩膀落了下来。
真的是虚弱到了极点的模样。
好像呼吸随时都会停止一般。
凯英的手轻轻发颤,他将冬歉额前的碎发撩至耳后,小心翼翼地将他拥在怀里
冬歉陷入昏迷状态,只能在空间里跟系统一起讨论。
他已经完全跟那具身体断开了感知,只能通过空间里的屏幕确认着外界的情况。
他看着这具身体被卡南拽了起来,又没拽住,摔落在了地上。
被糟蹋的像一个破布娃娃一样。
冬歉忍不住吐槽道:【照这个样子,我真怕在血契结束之前就被这帮人给作死。】
系统:【淡定淡定,虽然你现在处于濒危状态,但是在任务结束之前,不管你流多少血,我都会调整你的身体参数,让你不至于早早死去。】
冬歉好奇:【你们还有这种功能。】
他撑起脸,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说起来,阿塔尔现在怎么样了,我失踪之后,他应该已经发现了吧。】
系统:【别急,我来看看。】
系统:【嚯!】
冬歉:【嚯?】
系统轻咳一声:【别学我还有,你走之后,阿塔尔找你找疯了。】
冬歉心里微微一颤。
他垂下眼帘:【让人意外,他居然真的在找我,不过,他居然没有怀疑到黎明的身上。】
系统:【因为阿塔尔相信你,他知道黎明对于叛徒的处罚基本都是太阳刑,你应该不会蠢到因为喜欢凯英就主动去黎明自投罗网。】
【比起这个,另一个可能性更值得考虑。】
冬歉:【什么?】
系统:【你走之后,艾森也跟着离开了,他们猜测是他带走了你。】
冬歉眨了眨眼睛:【这口黑锅怎么能背在他的身上?】
系统解释道:【因为艾森的身份暴露了。】
【他从血族离开的时候,闹的还挺声势浩大的,之前他隐瞒的实力暴露了出来,血族的守卫没有一个拦住了他能将你从古堡中无声无息的弄走,阿塔尔怀疑是他弄的鬼。】
【他离开的匆忙,遗失了母亲的遗物,这个遗物落到了萨西斯的手里,他也隐隐约约猜测出了一点艾森的身份,因为艾森和他曾经的爱人长的,确实有几分相似。】
【并且,他知道他恨他,他也做好了迎接他的恨的准备。】
【可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他离开之前压根没有看他一眼,反而对阿塔尔说了一句很莫名其妙的话。】
冬歉:【什么话?】
系统;【父亲,我会报复你的。】
冬歉:【】
这段剧情,并不属于他一个炮灰需要知道的戏份,所以他万万没有想到,艾森居然不是阿塔尔的孩子。
那么艾森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而认错了爹?
这究竟是什么时候闹出来的乌龙?
冬歉的大脑飞速思考着,想弄明白是哪个节点出了问题。
只是缺少信息资料,他脑子想疼了都没有一个准确的估算。
希望这个乌龙不会对剧情造成太大的影响。
冬歉:【所以,阿塔尔以为他报复自己的方式,就是带走我?】
系统:【没错。】
【当时你跟着他一前一后的消失,再加上你不久前还把他关进了地下室,结了梁子,他很快成为了重点嫌疑对象。】
【幸运的是,如果他不出现,我们走完订婚宴剧情后,献祭结束,任务就差不多结束了,这简直就是天助我们。】
冬歉:【耶,放烟花。】
几分钟后,他们就把阿塔尔的事情给抛之脑后。
冬歉跟系统计算着这具身体要昏迷多久。
想要撑到血契结束那天,这具身体需要修养,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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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昏睡就是一种不错的方式,一方面可以拒绝跟外界的沟通,一方面也能让冬歉减少一些工作量。
这对冬歉来说也算是难得的休息时间,他待在空间里,有时候打打游戏,有时候追追剧,过的很是清闲。
当然,有时候觉得无聊的时候,他也会在空间里弹一弹约伦斯教他的钢琴曲。
对于冬歉长睡不起这件事,除了约伦斯和凯英之外,最关心他的居然是凯英的父亲。
这是当然,自己的命可是跟凯英的命绑定在一起,在献祭结束之前,他一定不会希望自己死的。
他几乎每天都要过来问一问自己的病情。
另一边,凯英也很难抽身。
这些天来,关于订婚宴的细节,几乎都是他来过问。
以前冬歉负责管理的时候,这种非狩猎事务几乎从来不会由他来过问,冬歉每次都会自己处理的很好。
但是冬歉不在以后,又没有具有同等专业性和熟悉度的人顶替上来,这些事务就只能交给凯英来核对。
冬歉一方面和凯英参与狩猎,一方面又处理着这些琐碎的事物,常常忙的脚不沾地,居然没有任何人发现问题。
卡南是普拉利亚血猎族长最小的儿子,没有吃过苦,很多事情都格外的理想化,大事的操持自然不能由他来做。
以前冬歉在的时候不觉得,但是冬歉不在身边他才意识到,自己之前之所以可以过的那么轻松,可以不受任何事情的影响专注的对付血族,完全是因为他的身后有冬歉在撑着。
这些天来,凯英时常梦到从前,梦到冬歉还坚定不移地站在他身后的时候。
当自己决策失误,或者失去理智的时候,一直是他在自己的身边提醒着自己,守望着自己。
冬歉并非一直一来都是这样的厉害。
最开始的时候,他也会因为跟不上训练而偷偷的哭。
只是,他总是不愿意让任何人发现他的眼泪。
在黎明想要速成,就必须经历地狱一般的训练,就连自己,也时常感觉被磨掉了一层皮。
但是冬歉为了变强,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那样残酷的训练,快速的成长起来。
冬歉做这些,只为站在他的身边。
他对自己很好。
他离不开自己。
可他为什么对自己这样好?
凯英恍惚间回想起来。
那是将冬歉从悬崖下面捡回来的时候。
说来奇怪,那么高的悬崖,他只受了一点点擦伤。
小小的冬歉蜷缩在地上,看起来十分可爱,长相也很漂亮,和他们这些纯西方血统的人完全不同,黑色的头发软绵绵地垂落下来,体格也要小上一些,让他想起童话书里的精灵。
他心中微动,果断将冬歉带了回去,照料了几天。
冬歉睁开眼睛,在扭头看见他的身影之后,那双漂亮的眼睛忽然绽开一抹光芒,写满了惊艳。
凯英形容不好那种感觉。
从此以后,他在冬歉的眼里成为了最特别,最重要的人。
像是踮起脚尖,用力地想把自己的真心捧给他看。
他一直亦步亦趋地跟着自己,从稚嫩到可靠。
而凯英也在这个过程爱上了他。
他原本以为他们会永远这样的。
可是,命运总是这样作弄人。
他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再跟冬歉在一起了。
无论怎么说,冬歉现在是血族之身,是与人族对立的吸血鬼。
倘若自己还想跟他在一起,那就是对黎明的背叛。
为了黎明,也为了人族,他不能这样做。
可对于冬歉,他还是心怀愧疚的。
或许在冬歉的心里,对自己还是稍稍有些爱意的。
可是事到如今,自己已经不能再回应他任何东西了。
他是黎明的希望,他承担了太多太多的东西,肩膀上扛着太多的责任,很多事情,由不得他左右。
凯英轻抚着冬歉的头发,缓缓垂下眼帘:
“这些年来,你为了我受了很多苦。”
“如果你不想看见我跟卡南订婚我可以将这件事搁置下来。”
“等你醒来之后,我们还可以做朋友,从此以后,我们不要再刀剑相向了。”
“你把身体养好,我会想办法解除你的俘虏身份,等事情稳定了,我劝父亲放你自由。”
“所以不要再跟我赌气了,你醒来好不好?”
同一时间,系统对冬歉汇报起了身体进度:【献祭已经进入到了第三阶段,等你醒来之后,需要按照我给你的身体参数来演。】
【在这个阶段,你的感官会进一步丧失,受了刺激容易陷入木僵和应激状态,你会时不时地忘记很多东西,会无理由的笑,也会无理由的哭,你可能无法掌控自己的情绪,甚至因为这种状态而惩罚自己。】
【但根据快穿局规定,我不能真正的将宿主的身体参数调整成剧情要求的程度,因为这个参数已经达到了身体的临界值,甚至会对精神造成一定的影响。】
【快穿局的任务需要宿主在清醒状态下执行才会保证安全性和成功率,所以这一部分,需要宿主调整演绎。】
【反正核心要点就是美和惨,宿主要记牢。】
【那么接下来,宿主可以选择自行醒来。】
系统的电子音渐渐在脑海中消失。
冬歉的意识也从空间渐渐回归到了躯壳。
下一秒,冬歉的指尖轻轻颤抖了一瞬,动作十分微弱,微弱到几乎让人无法发现。
凯英却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小心翼翼道:“冬歉?”
冬歉的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只是那双干净清澈的眼睛,此刻仿佛沉淀着数不清的疲惫。
像是褪色的画和腐烂的野草。
“冬歉,你醒了。”,凯英兴奋道。
诡异的是,冬歉仿佛完全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一般,像一具冰冷的木雕一样躺在床上,和刚才那副毫无生机的模样比起来,区别只有一双微微睁开的,显出几分茫然的眼睛。
“冬歉?”,凯英显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开始尝试着唤他。
冬歉的身体没有给出一丝一毫的反应。
这让凯英的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
他捉住了冬歉冰冷的手,声音颤抖。
冬歉这才僵硬地转动着自己的眼珠,往凯英的方向看去。
很久很久以前,凯英将冬歉从悬崖下面捡回来的时候,他待在他的床前,陪着他。
那时候,冬歉醒来后看见他的第一眼,眸子忽然亮了起来。
那是仿佛看见救世主一样的眼神。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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